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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这位平日外表冷傲干练的女人,还会有这么一副表情。
这次出游,妈妈和清姨都不太放心,但我非常坚持带子美同行。希望通过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以尽作为母亲的责任。果然,这趟旅行大大地增进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
我们坐周日的早班机回京,到家才八点一刻。
刚进家门,清姨已在一边恭候,接过我怀里的熟睡子美。妈妈微笑向我迎来,牵着我的往餐厅走去,“玩得高兴吗?”
“高兴,就是有点累。”应得很快,照顾孩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餐厅里,心悦一见到我便展露笑颜,随后奇怪地问,“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
“那边天气不好,临时取消最后一个景点。所以,提前一班机回来了。”我拉开椅子,坐下。
餐桌还坐着罕见的客人——方原、素蘅以及紫檀。虽然他们以前也常常到家里拜访,但是早上便出现还是第一次见。
“今天君临一大早便打电话给我,约我们过来爬山。”可能见我有点意外的表情,方原说。
“是啊,你不在的日子,表哥都起得很早。可能是一个人睡太没意思了。”心悦说完,瞟了我一眼。
忽然,啷一声响,素蘅手里的勺子掉回碗里,目光有点呆滞。
紫檀正一正身,语气激动,“你怎么知道平常他们是两个人睡得?”
望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她一定誓死都想不到,至今,君临仍与我同床。
我瞪了一眼心悦,示意她闭嘴。心悦这种不合时宜的言语,经常会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啊。有一天早上,我去找哥哥。看见姐姐也躺在哥哥的床上,只是好像他们俩都没穿衣服。”是子善天真烂漫的声音。
话音一落,方原和心悦哈哈大笑,连君临也忍不住地微笑了一下。
在我后来的回忆里,当时能笑得出来的只有这三个人。
“不是告诉你,要把门锁上的吗?”清姨俯身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有点责备的意味。
我迅速低下头,恨不得找个洞穿进去,之后胡乱吃了两口,便匆匆离席。
君临照旧去了爬山,在他回房换衣的时候,我已经躺下了。
朦胧中听到一句,“童言无忌,别放在心上。”
由于,连日来的疲累,我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我刚支起慵懒的身子时,清姨便推门而入了,“少夫人,老爷请你到书房。”
心头一震,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来了这么久,爸爸还是第一次请我到书房。就上次君临之后,我也了解到爸爸不是随便叫人到书房的。不敢迟疑,马上起来梳洗,穿衣。
心里大概也知道所为何事了,今天早餐时,虽然爸爸一直都默不作声,可是他的不悦之情是能看出来的。生活在这样的旧式家庭,总有很多忌讳
轻轻的敲了敲门,“进来。”爸爸威严的声音。
推门而入,爸爸负手站着,面向窗外。
虽然爸爸一向对我慈爱,但他平日表现出来的一丝不苟,使我由心地敬畏这位严肃的长辈。
“凡事皆有度,君临年少不更事,不能样样都顺着他。”爸爸背对着我。
“我知道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为了今早的事。
“你将来是要辅助君临的人,行事也应该检点。”爸爸转过身,看着我。
我看着爸爸,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这时,妈妈推门进来,笑着说,“好了,说完了没?”
“君子,下周五是君临姑父的五十大寿,我让人来订做几件晚装,你下去给师傅量一下身吧?”妈妈挽起我的手。
“去吧。”爸爸低头,扬一扬手。
退出来关上门,妈妈便抚了一下我的背,“别往心里去,以后多注意便是了。”
“嗯。”我真的有点懊恼,罪魁祸首又不是我,只是不知道受训为何只有我?
晚上,雷声隆隆,天空不时划出一道道闪电,不久便下起了倾盘大雨,四周响起哗哗一片水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辗转反侧,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深夜,铃一声电话响起,拿起话筒,“喂?”
“麻烦找君临。”是方原的声音,语气急促。
一听就知道是要紧的事,不敢怠慢,赶紧推了推身边的君临。
君临本是睡意朦胧的,接过电话,便像完全清醒了一般,“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一挂断电话,立即起来更衣,走得十分匆忙,没留下一句。
疑云案
那一夜,君临再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担心,除了外出公干,君临是从没试过夜不归宿。
在吃早餐的时候,妈妈见只有我一个人,“君临呢?”
“昨夜出去了,还没回来。”我答道。
“什么?”妈妈显得有点担心,“他有没和你说什么?”
我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
“那孩子可从来不会那么没交待。”妈妈喃喃道,“清姨,你打个电话给君临,看是怎么回事。”
“嗯。”一旁的清姨便走开了。
过了一会,清姨进来,“少爷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什么?”妈妈站了起来。
“也打电话到公司,小徐说今早少爷打过电话给他,说下午才回公司了。”徐永安是君临的助理。
“不回家,不接电话,不回公司,发生什么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要是他爸爸在的话,肯定又要说他了。”妈妈开始有点生气了。
虽然,情况是很少见,但是也没必要弄得那么紧张,毕竟,君临那么大个人,应该做事应该有分寸的。就这样,由于君临的无故缺席,影响了一个早餐的良好气氛。
假后第一天上班,精神倍觉爽利,一扫早晨的阴霾。
一进办公室,发现灵灵已经坐在我的位置上翻阅文件了,“进一下我的办公室。”
我放下手袋,然后随着她进了办公室。
“这可是一件大案。”灵灵递给我一份文件。
我接过来,细细的翻阅。这是一件恶意伤人案。
事情经过是这样子的,一个夜晚,四位大学生出外聚餐返回校园,不知道为何事引起争执,而发生身体碰撞,结果导致其中一名大学生摔下楼梯,至今昏迷没醒。现在那位受害者的父母要状告恶意伤害罪。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容易冲动,动不动就打起架来。”看完文件,我不由感叹。
“受害者的父母是我以前的邻居,他们是特意找到我来打这场官司的。”灵灵又补充,“不过这场官司的确不容易打,那三位大学生都说是受害者先动手的,还手不过是出于正当防卫。”
“什么?”我有点惊讶,“三个对一个还正当防卫?”那个受害者是世界级拳王吗?
“不是,其实真正动手的只有两个,另外两个都在劝架。”灵灵解释,“不过我始终不相信裕聪会先动手打人。”裕聪是那位受害的大学生。
这个案件本属刑事案件,应该由检察院起诉的。但是伤人的那位大学生的父母坚称自己的儿子是正当防卫,若是这样胜诉,他不但会无罪释放,不会赔偿任何损失,甚至连案底都不会留。所以,受害者父母很紧张,坚持自己找律师起诉。
我们先去了法院递交一些起诉文件,之后便去了医院。
在病房里,我见到了那位年轻的大学生,他始终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
“医生说,是脑震荡导致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说完,裕聪的母亲眼睛湿润。
“阿姨,别这样,裕聪一定吉人天相,很快就醒来的。”灵灵安抚着裕聪的母亲,也显得很哀伤。
我转头看着裕聪,他的脸色和床单一样苍白,一个年轻的岁月不应该在这毫无生气的病房里度过,一个年轻的生命也不应该就这样消逝。
从医院出来,我们裕聪就读的那所著名大学,找那两位案发时在现场的大学生。
当时他们正在宿舍里玩游戏,看见我们进来显得有点诧异。
我们说明来意后,其中一位向我们指了一指裕聪的床位。原来,他们都是同一个宿舍的,以及伤人的那位学生。裕聪的书桌和床位都很都整洁,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相反,另外的那位则有点凌乱,不过可以看出是有钱人的子弟,桌面上放着一台IBM全新的笔记本,还有Swatch的运动表、Ipod的MP3,地上还有几双Nike的球鞋。
“自从案件发生后,杰华也没回来过了。”杰华就是那位伤人的大学生。
“本来大家的感情还是挺好的,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其中一位瘦个子的男生郁闷说。
“其实,也不能怪杰华,都是女人惹的祸。另一位胖一点的男生喃喃道,“要是没有小妙就好了。”
“你们说什么?”一旁的灵灵,奇怪的问。
听完,他们相视一下,便沉默了。
后来,我们问了一下他们的当晚发生的经过。
那晚,他们整个宿舍出去庆祝裕聪参加学校美术节获奖,在回来的路上,因为一些小事发生口角,演变成肢体语言,是裕聪先动手的。两个扭打在一起,之后,就发生了裕聪跌下楼梯的悲剧了。
“能不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事争执呢?”灵灵问。
“这个…”瘦个子的男生低下了头。
“没有,就是杰华喜欢裕聪的一样东西,没经裕聪同意就借去用了,后来,裕聪知道了很不高兴,便打了起来。”胖一点的男生接话。
“什么东西那么珍贵?”我奇怪。
“一支画笔。”胖男生毫不犹豫地说。
“一支画笔?”灵灵重复了一遍,好像太不可思议了吧。
“那只笔是裕聪最珍爱的笔,一直都不舍得用。所以,才会那么紧张。”瘦个子男生说。
在问完他们后,我们心中都抱着一团疑问。
“为一支画笔打架?”我喃喃的说,“好像很勉强。”
“而且那个杰华那么有钱,要什么笔没有?”看来灵灵也注意到了。
“怎么说我都不相信裕聪会动手打人。”灵灵接着说,“看来这件案一定有蹊跷。”
“嗯。”我点了一下头。
从大学出来已经六点多了,我们就直接回家。
到家已经八点,一进门径直去餐厅,肚子真的很饿。
“少爷,已经回来了。”我在用餐的时候,清姨对我说。
“哦。”回来就好,免得妈妈担心。今天在外忙了一天,还不记得这件事了。
“原来昨晚是杜小姐进医院了。”见我没什么反应,清姨接着说。
“什么?”我嘴里嚼着一块肉,惊讶的看着清姨。
原来,昨晚素蘅到酒吧喝酒,之后,开车回家的时候撞上了灯柱。
“伤得严重吗?”我担心地问。
“撞车时,头部受伤昏迷了。醒来后,医生说没什么事,不过留院观察几天。幸亏方少爷一直开车跟着她,出事后马上送她去医院,不然就麻烦了。”说完,清姨叹了口气。
晚饭后,回到房间。
君临正好洗完澡,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他看了一眼我,没有说话。拿出一叠文件,靠在床上看。
“听说素蘅受伤了,我要不要到医院里看望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不知道,虽然,关系一般,可总算相识一场。
君临抬起头,望着我,许久才说,“不用了,她没什么大碍。”
“哦。”既然如此,就算了。我拿好衣服进了浴室。
待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君临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几张文件。想必也很累了,昨晚折腾了一晚。我将文件从他手里拿出来,整理好放在床头,熄灯。
之后关上门,我去了子善的房间。
子善正在书桌前埋头苦干,不知道在弄点什么。
“听说素蘅姐姐受伤了,我在制作一张祝福卡,明天拿去医院送给她。”看见我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他说。
“真是个好孩子。”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看来子善和素蘅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丑陋的真相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继续寻找新的证据。
其实,我认为这场官司的胜算并不大。首先,是证人方面。除了被告,另外两个在场的学生都坚称是裕聪先动手,此外,由于发生在夜晚偏僻的街道,我们再也没找到新的目击证人。其次,是证据方面。被告身上确有被打的伤痕,而且还不轻。
虽然,灵灵始终认为裕聪不会先动手打人,但是,现在的种种证据都表明被告是正当防卫的。
“不如我们和被告协议庭外和解吧。”我说,“可能真的是裕聪先动手的都不奇怪,虽然动机是有点牵强。”
“裕聪是个善良的孩子,是不可能打人的。”灵灵看着我,“至于庭外和解,我要和他的父母商量一下。”可能灵灵都觉得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了。
于是,我们再去了一次医院。
当我再次步入裕聪的病房时,发现里面摆放了很多美丽的风景油画。
“这都是裕聪从小到大手绘的油画,我希望将他最喜爱的作品带来,能早一点唤醒他。”裕聪的母亲对我们说。
这些描绘都是千姿百态的美丽风景,巍峨的大山,湍急的江河,茂盛的树丛,飞动的云彩,绚丽的日出…,每一幅都栩栩如生,优美动人。
“其实,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事实的真相。因为,他们所说的实在令我难以接受,裕聪是绝对不会先动手打人。”灵灵提出庭外和解的建议后,裕聪的母亲激动地说。
“我明白了,阿姨。”灵灵应道。
从病房里出来,灵灵说,“看来这场官司我们唯有撑到底了。”
“我也相信裕聪不会动手打人。”我坚定的说,“能画得出如此优美油画的双手是不会随便动手打人。”
灵灵有点诧异的看着我,之后笑了一笑。
在医院的门口,居然让我碰到了方原,紫檀和另外一位年轻的男生。
“怎么这么巧?”我和方原打了招呼,那个紫檀一见我就没好脸色。
“是啊。”方原对我说,“我们是来看望素蘅的。”
“是吗?”原来素蘅也在这个医院。我又说,“那我也和你们上去看一下她吧。”既然,都在门口了。
“你还好意思啊?素蘅这样,还不是因为你。”紫檀冷笑了一下。随后对旁边的那位男生说,“杰华,我们还是先上去吧。”接着,就和那位男生先离开了。
“不好意思啊,你的好意我会转达给素蘅,现在先告辞了。”方原快步跟上紫檀。
“看来人家可不怎么接受你的情。”灵灵站在一旁向我泼冷水。
我看了她一眼,想起了什么,“杰华?刚刚那个男生叫杰华?”
“什么?”灵灵疑惑地看着我。
等我们查阅很多资料才知道,这件伤害案的被告陈杰华的父亲叫陈哲元。这个陈哲元不但是这家律师事务所的最大股东,还是素蘅的亲舅舅。
知道这层关系实在令我大吸一口气,没想到这复杂。“你怎么看啊?”我问身边的灵灵。
“陈杰华的父亲是陈哲元是令我有点惊讶。”灵灵说,“他可是我们的大老板。”
“他是素蘅的舅舅,你就不惊讶吗?”我看着她。
“原来你不知道啊。杜素蘅一直在这家事务所的担任律师。”灵灵奇怪的看着我。
接着她又补充道,“也难怪,人家可是这里的高级律师,办公室在17楼,而且每次召开全体律师会议连你站的地方都没有。”
我瞪了她一眼,这个人说话怎么可以这么刻薄。
“哎,看来我们是庭外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