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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得总裁归-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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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仿佛被封锁在迷雾里,似有所悟,却又完全划拉不出来个清晰的轮廓。
月中天在司机的搀扶之下缓缓走出小巷去,上了车子。黑色的劳斯莱斯昂然而去,穿越晨雾,而前方天际,朝阳初升。

听见办公室门上轻轻的响动,月慕白停下手中的笔,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兰溪走进来先是向他问早安,然后便自如地拿着抹布收拾起办公室来。收拾完了亲手替他泡了碧螺春送过来,搁在桌面上,还向他莞尔一笑,“月总,请喝茶。”
月慕白迟疑了一下,“兰溪,你这是?”兰溪便笑了,“难道月总想看见我横眉冷对?”
“当然不是。只是……”月慕白长眉攒紧。
兰溪一笑转身,“那我先去工作了。稍后将今天的工作日程发到您的OA里来。”
她是恨极了他,她是真的想对他横眉冷对。可是她今早忽然决定不这样做了。因为在镜子里,是她自己第一个看见了自己的神情。如果对人横眉冷对,那么第一个看见的不是那个人,而是自己。时间久了就连自己都会厌烦自己了吧?所以她不要。
她要含笑面对这严酷的现实,她要含笑看待公司的剧变,她更要含笑——等着总裁回来。
就像月中天老爷子所说,为什么只想着要“守”?如果是真正有能力的人,失去的还能夺回来,改变了的还能再改回来。只想着防守便会束缚了自己的手脚,让自己闭目塞听。所以她要首先改变自己。
丁雨面色凝重叫兰溪进办公室去,指着日程皱眉说,“兰溪,可能要跟瑞典那边联络,推迟总裁原定的访问计划。”
“为什么?”兰溪淡然一笑。
“为什么?”丁雨惊愕地盯了兰溪一眼,“兰溪你怎么了?现在公司的情形你也不是不知道,总裁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到了日期还不能回来,那可怎么办?”
兰溪却摇头,“在商言商,最重言而有信。再说总裁之前已经将访问瑞典的日期向后推延过一次了。如果这次再推延,恐怕会让布洛林先生心中生了嫌隙。”
“况且,”兰溪轻灵一笑,“如果再推迟,布洛林先生难免会追问是何原因。难道我们真的要让布洛林先生知道,是总裁出了这样的事情,从而影响到总裁个人的声誉,以及我们月集团的商誉么?”
丁雨也被问得一愣,“兰溪,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如约前往啊。”兰溪淡然而笑,“只不过换个人就是了。如今既然总裁不方便出行,那么最有资格代表总裁前往的人,自然就是月总。”
丁雨皱眉,“我并非没有这样想过。可是私下里问过月总,月总说现在公司内部事情这样多,并不适宜他此时远行。”
“那我去吧。”
房间里很静很静,静得都能听得见丁雨呼吸的骤然一急。丁雨向前挪了半幅身子,“兰溪你说什么?”
兰溪依旧恬静地笑,“主任,我说我去。从前总裁与瑞典方面的联络,所有的过程和细节我都有跟进,所以这件事情可以说,除了总裁之外我是最了解内情的。所以我去的话最合适。”
兰溪缓缓抬眸,平视丁雨的眼睛,“主任我直到今天都记得,当年入职的第一天,听您做入职培训的时候说,总助是不同于总秘的。总助的职责是要想在总裁之先,做到总裁之先;总裁暂时做不到的事情,要由我们来做。主任,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不是么?”
“诚如主任您所说,总助是不同于总秘的。如果只是总秘来代替总裁出访,行政级别上的确有所不合适;但是总助却是可以的。从英文的用词上,总助甚至可以理解和领会成‘助理总裁’的,相信这个善意的小小改变,不会让布洛林先生反感。”
兰溪轻轻地吸了口气,偏了一下头望窗外的云淡风轻,“纵然总裁暂时不在公司,公司内部的事物依旧要正常地运转,不能因为总裁的暂时不在而停摆,甚至混乱。主任我相信您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让我去吧。谁来做事谁来负责,如果我做不好,回来之后您向我问责就是。”
饶是一向冷静强势的丁雨,这一刻竟然也被兰溪的平静给震慑住,一时之间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兰溪便笑着起身,“主任既然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那我先出去筹备了。”

当着丁雨的面说出的那些话很轻巧,可是兰溪回到家之后却一头扎到电脑里去。将所有的文件都存入电脑,她一页一页开始重新做功课。
从前看月明楼处理与布洛林先生家庭的交往时,是那么轻松简单;可是到了她独自来面对,却发现原来这样不容易。
最累最困难的时候,兰溪放纵自己在电脑前闭上眼睛,然后去想他的音容笑貌。
想起他无论面对什么,都依旧吊儿郎当的笑容;想起他越是面临压力,就越是桀骜不驯的目光……
兰溪伸出指尖,无声擦掉沿着鼻梁两侧滑落的泪。
从前总是忍不住暗暗在心里骂他,觉得他改不了年少轻狂,遇见正经事儿了他还不正经——可是此时忽然明白,就像她自己决定了不再横眉冷对一样,其实他也是在给自己和身边的人以心理暗示。
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举重若轻;越是强大的对手,却越要在战略上藐视对方。
兰溪笑了,擦干眼泪,继续去看电脑。需要她做的功课实在太多,她没时间柔弱,更没时间自怨自艾。这时候就算她是个再无能的白痴,她也一定要昂首挺出去,去完成这样一件也许不能完成的任务。

兰溪忙得太专注,连贺云走进来,她都没听见。
及至冷不丁看见月色幽幽里站着的身影,兰溪吓得好悬没从椅子上跳起来,“姐,姐?”
贺云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没说话,直接躺回到床铺上去。
兰溪便丢了手中的鼠标,赶紧走过去,“姐你出院了?你怎么没告诉爸妈,你该不会是自己回来的吧?”
兰溪紧张地向外走,“我现在就去叫醒爸妈,他们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
“杜兰溪,你站住。”
贺云疲惫地喝止兰溪,“先别吵醒他们。我也不想面对他们的眼泪和同情。”
贺云再盯着兰溪,“还有你,也是一样。别摆出一副悲悯的神色来面对我,我不需要你们的那副表情!”
兰溪摇头,“我不会的。”
“那就好。”贺云躺回去,终究还是扯过被子,将她自己的头都蒙上。兰溪伸了伸手,还是缩了回来。此时此刻,只要是个女人,都一定想要不受打扰地哭几声。
兰溪便无声缩回到桌边去,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人这一辈子都不容易,都说不准会在什么时间遭遇到什么样的不幸。可是不幸之后,生活总要继续。

孟丽举报陈志才,进而牵扯到了月明楼的事情,沸沸扬扬地传扬了许久。庞家树一直作壁上观,冷眼看着这出好戏,同时紧锣密鼓开始筹划如何从月集团手里再抢更多的版图。
欧洲的计划让庞家树栽了个大跟头,他当然不甘心。知道接下来月集团的动作将是与瑞典的橡树集团洽谈北欧市场的合作,庞家树便也启动了与橡树集团的接洽。
想当初月明楼在的时候,他在儒勒集团的事儿上掉进了月明楼的陷阱;此番月明楼根本就不在,那么北欧市场自然就是他手拿把掐了!
却没想到这天一大早就接到检察院打来的电话,说请他也过去谈话。
庞家树心中就是一个翻涌。
努力平复了下,庞家树还是驱车到了检察院。一听对方办案人员问及他与孟丽的关系,庞家树就是悚然一惊!
“检察官同志,您别误会。我想这样的话肯定是月明楼说的。我们两家在商场上早是宿敌,相信同志你们也都了解了情况。月明楼他现在深陷泥沼,自然看不得我逍遥自在,所以他就编造出这样的话来,诬陷我跟孟丽的关系,借此来拖我下水!”
办案人员却只是冷漠地凝着他,面上什么神色都没有。
庞家树自知失言,便越是惊慌,“难道,难道这话不是月明楼说的?那是谁说的?”
办案人员冷漠打断他的追问,“不好意思,我们不会告诉你的。只请你说明你自己的情况即可。”
庞家树心里越发打鼓。
办案人员既然这样公然通知他来谈话,那么一定事先是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否则不会贸然这样做。庞家树便小心翼翼去回想与孟丽所有的交往细节——直到此时他才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大意,竟然用自己的电话号码与孟丽直接通话的呢?
怕是,检查机关已经调取了孟丽的手机通话记录,所以才顺藤摸瓜查到他的吧!
庞家树小心翼翼循着这条线来解释,“同志,您也知道商场如战场,所以私下里我们也会多少有点小动作。我是跟孟丽联络过的,想要攀攀私人的感情,毕竟孟丽也是个美女……”
办案人员依旧面无表情盯着他。
庞家树就越发心虚,“……啊,当然,除了私人感情之外,我也想从她那里打听到一些关于月集团的动向之类的。不过我保证肯定不涉及商业犯罪,顶多也就是打点擦边球。”
整场谈话就在办案人员面无表情,而庞家树心慌气躁的情形下直到说完。
办案人员出去了会儿,仿佛是去做请示。稍后回来通知庞家树,“请你最近不要离开本市。还有些事情,希望你能随传随到。”
庞家树从检察院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庆幸自己还能这么自由地走出来。
不过随即一转念:他虽然自由走出检察院了,可是人家让他近期不要离开鹏城。那他还怎么飞赴瑞典,与橡树集团会面?

贺云回来之后,全家人都是小心翼翼。饭桌上都失去了平日里的和睦气氛,贺梁和刘玉茹都小心翼翼看着贺云的脸色,生怕戳痛了贺云心上的伤。
吃完饭回到房间,贺云瞟了兰溪一眼,“你没嘴欠地告诉我爸和你妈,是庞家树干的吧?”
兰溪摇头,“爸和我妈是委婉地问过我知道不知道。不过我没说。这件事我想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想说就说,不想说的话就烂在肚子里。”
“烂在肚子里?哈!”贺云冷笑,“其实你挺高兴这事儿是庞家树干的吧?你觉着这下子我一定恨死了庞家树,然后说不定就去举报他,然后你借此就能帮到月明楼了。”
贺云端起肩膀。这些日子她面上虽然逞强,可是肩胛却还是骗不了人,已经瘦成尖尖的样子,“告诉你说,我当然是恨庞家树,我也一定会找他报仇;但是我也同样恨月明楼。他们一个是伤害了我的身。体,一个却是伤了我的心。所以我不会在现在就去举报庞家树,我不会以我自己的疼痛来客观帮了月明楼的忙。杜兰溪,你迟早死了这份儿心。”
兰溪无声一叹,“姐,坦白说,我从没指望你能帮的上我们总裁。你要帮人的时候,其实不是为了帮忙,而是想要得到对你有好处的东西。姐,你自己也死了这份儿心吧,我不会求你的。”
贺云冷冷躺下,翻转过了身子去。
半晌才怨毒地说,“你倒是果然高风亮节啊。当年你爹入狱也是因为月家的事,结果你反倒还能不顾一切来帮他们。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女儿!”
兰溪心中惊惊一跳,“我爹当年入狱,也是他做地下赌车出了事的缘故。就算不出月家的事,他也早晚难辞其咎,所以我凭什么要怨恨人家月家?”
“是么?”贺云冷冷一笑,“你说你爹也会这么认为么?还有月家呢,他们也会如你一样天真地这么相信?”

兰溪坐公司的车到了机场。月明楼的司机老范这一路上还在絮絮叨叨嘱咐兰溪。老范是老资格的司机,最早进月集团的时候还是月中天老爷子主政的时代,后来历经月明楼的父亲,才到月明楼。可以说,老范是将月集团当成了自己的家,将月明楼当做了自己的子侄一般。
可是对于公司发生的事儿,他一个当司机的没机会在会议桌上看见,也无权发言,他就也委婉地私下里跟兰溪打听一些。兰溪几乎将能说的都直言相告。因为越是在这样的困难时刻,老范这样忠诚的老臣子就越是可贵。
从前布洛林先生他们访华的时候,也是老范开着车拉着他们四处去遛的,所以老范多少也有与他们那家人交往的经验,便将那些事无巨细都掏出来说给兰溪听,以帮兰溪做参考。到了机场,老范甚至亲自拿出给月明楼的待遇来,跑过来替兰溪开车门。站在车门边还絮叨,“丫头啊,你一定要办好这件事。总裁之前的计划,也就这一件还没被月总给推翻了。将来总裁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可都看这件事儿了。”
兰溪站在门边,仰望高天,眼窝有点湿。心下暗说:你听见了么,你从来不是孤身一个人。你身边还有我们这么多人都在。也许我们能力有限,也许我们没有月总手下的那些人那么精干,可是我们会为了守护你而拼尽一切。
“范叔,您放心。”兰溪向老范鞠躬,“我替总裁谢谢您了。”
飞机起飞了,兰溪还能从舷窗里远远望见老范驾驶的黑色奔驰。他是在为她送行,其实也是在为总裁的这个项目送行,希望它能一飞冲天。
身边有人坐下来。身上的有淡淡的香氛,闻之若有兰香,尾调更是淡如月色,随着兰香飘远。必定是极静极雅的男子,才会选择这样淡然香远的古龙水,有隐士笑看红尘的洒脱。
兰溪心里隐约一跳,急忙转头。月慕白宁静的笑容在她视野里无声放大。
“月总!”兰溪惊呼出来,“怎么是您?”
月慕白含笑耸肩,“前些日子公司的事情太忙,每一件都需要我亲力亲为,所以看到小楼飞赴瑞典的行程,便想着应该拒绝。后来这几天我连轴加了几天班,终于将之前的工作都完成,腾出时间来飞过去。”
月慕白专注地凝望兰溪,“兰溪,我看得见你这几天的殚精竭虑。我想,这个责任原本就应该是我来承担的,不应该让你如此辛劳。所以我推了一切,来了。别担心,我们一起去。”
别担心?别担心才怪!
兰溪握紧扶手。她是宁愿自己去的,她是宁愿独自去面对那些也许她搞不定的压力的。她不想让月慕白也搀和进来的,因为这是月明楼最后的一点翻身的机会!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月慕白凝注兰溪,“是不是晕机?”说着召唤空中小姐,给她要含糖饮料。
兰溪尴尬地摇头,“我的意思是,月总应该做头等舱才是,何必来挤这经济舱?不如我给月总升舱吧?”
月慕白温柔摇头,“兰溪,我想跟你这么并肩坐着。”良久,又是轻轻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宁静地相处了?兰溪,我很思念。”
兰溪转过头去,避开月慕白的温柔,只去看舷窗之外流过的白云。
许多时光、许多事情,便也如同那些流过的云,过去了便永远过去了。
10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落地时已是晚上。兰溪和月慕白等着分公司的人员来接,各自自觉调整手表时间。北京时间与斯德哥尔摩时间相差7个小时,两人都是将时针向后拨转。
月慕白便笑,“谁说时光不能重来?兰溪,看,我们又回到了7个小时之前。”
月慕白语带双关,兰溪装作没懂,只望向门口,笑着向正往这边奔过来的分公司接待人员招手,没有回应月慕白的话。
看见是月慕白来,分公司的接待人员关山也有点发愣,“月总,怎么是您亲自过来?公司总部行政那边的传真没有交代啊。我们这边准备的级别,只是按照兰溪的……”
“没关系。”月慕白淡然而笑,“一切就都按照你们已经准备好的就行,跟兰溪的一样即可。我来这边是来谈生意,也并不是来玩儿的。”
关山这才点头,“那月总,兰溪,天也不早了,我先送你们回酒店休息吧?”

因为一切都是按照兰溪的标准来安排,于是月慕白跟兰溪住在同一间酒店的同一个楼层,就在隔壁。
关山明白兰溪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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