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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慕白体谅地笑,便放她出去。
立在阿尔卑斯山下的冬夜里,兰溪却忍不住抬头望着漫天的星斗,掉了泪。
眼前一漾一漾地,都是当初在“月如眉”那个夜晚的记忆。远处波光如鳞,波上桨声漾漾,红灯摇曳,琵琶弦断……然后有个男子,立在石阶上,明明无赖,却又掩不住眼底的水影,扯了她的手说,“……我给你唱个曲儿吧。”
这辈子,她本不善于与男子谈情,更哪里想到那样的他竟然会用唱曲儿的方式来讨她的欢心。她当时还觉得他是不认真、是孟浪,直到后来知道了他母亲温玉颜原是昆曲名角的时候,她才明白,他那晚不是在与她笑谑,而是真真儿在给她掏出他的心来。
那样一个看似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家伙,实则在心底永远藏着一个治不好的疮疤——母亲当年的疼痛,他亲眼看着,却无能为力……
兰溪站在欧洲的星空下,买了一盒香烟,却忌惮着肚子里的孩子,没敢点燃,只是一根一根地抽出来,搁在鼻子下,用力去嗅那烟草的气息——用这样的方式想到他,他的身上总是染了淡淡的烟草气息。
昆曲名角的唱词从大厅内咿咿呀呀地传出来,被冬风带进她的耳鼓。她听不清是在唱什么,却觉得那旋律似曾相识,原来那晚喝醉了的那个家伙,也曾经在车子里荒腔走板地唱:“甚西风吹梦无踪,人去难逢……在眉峰、心坎别是一般疼痛……”
不知不觉就落了泪,挂在面颊上被风吹得冰凉。兰溪便抓了电话给蜘蛛打电话,说:“诶你说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听都听不懂,可是几百年来怎么就被津津乐道、传唱不休?”
作为文艺女青年,蜘蛛严肃地批评了兰溪的文盲,将唱词解释了四个版本给兰溪听;兰溪到后来终于明白:不管是怎样版本的解释,至少“良辰美景”四个字是极好的意境,尤其可以用来形容相爱男女共度的美好时光。
兰溪就在那一刻轻轻拍拍肚子,“小家伙,等你出来了,我就用‘良辰美景’这四个字儿给你当名字,好不好?”
那时候兰溪还并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只是想着若是男孩子就叫“良辰”,女孩子就叫“美景”便是。
结果蜘蛛耳朵尖,从电话里听见了,就笑话兰溪是“土鳖”。说这四个字好是好,却都被用烂了,如果兰溪直接用这个给孩子当名字了,难道是希望孩子跟兰溪一样是半个文盲么?
兰溪就不甘心,却也为了孩子们将来能文艺范儿一点,便虚心跟蜘蛛求教,说还有什么词儿能代表“良辰美景”的意境?“最好听的就是——月夕花朝”,蜘蛛在那边不失时机地掉书袋。
月色皎洁的夜晚、鲜花盛开的早晨,正是良辰美景。
兰溪便笑了——其实这个词,也暗合着她与月明楼的名字。月自然是他,而她名字里有“兰”,又自己当自己是一朵蒲公英。于是她决定用这个词语来给孩子命名。
其实原本是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儿——如果是女孩儿,那么孩子未来要面对的东西就能简单些,可以不去为月家子孙的身份而负累,可以不用如月明楼那么累。只需漂漂亮亮地长大,只需遇见一个对她好的男生,然后平平凡凡过完这一生就也是了。
就像,妈当年对她的期许啊。
也许有父母削尖了脑袋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能出人头地,可是也总有父母只希望孩子一生平凡却幸福就好。这不是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而是深知幸福其实与成就、官衔、财富等等那些身外之物,并无太大关系。
直到分娩的那一刻,她都还坚信生出来的是女孩儿的;更何况,最疼最艰难的那一刻,她又仰头看见了天空中飞过的蒲公英——花儿便是女孩儿,她就更是坚信了。
结果护士在车上告诉她是男孩儿。
她不是失望,只是忍不住轻轻的叹息。因为她明白,如果是男孩儿,就注定了这孩子将来没办法过得简单而快乐。可是她对他的期许和心愿还是没有变,于是她依旧用了原来想好的那个名字。
——花朝。月花朝。
既然她自己是一朵蒲公英,那么她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一朵小花儿。
若月色西沉,渐夕而落;她希望她的孩子是朝阳出生,是崭新的一天。
月花朝在梦里裹了裹嘴唇,像是吃奶那样啧啧有声。兰溪回神,笑着帮儿子掖了掖被角。
尚不知儿子长大后,会不会对她取的小名产生异议;可是她现在趁着他还没能力反抗,反正就先这么叫了。谁让她是他老妈呢,他将来就算有异议也得在肚子里揣着,抗议都无效。
兰溪想着便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抚摸孩子粉嫩的颊。
她只要他当她的小花儿,小小的一朵蒲公英就好,平凡而坚韧地长大,自由自在地飞翔;她不会再让他也被卷进月家的泥潭里去。
他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孩子,与月家、与任何一个男人,都无关。
【上午第二更,大家晚安。嗯,想想如果小楼知道了他儿子小名叫小花儿——嗯,鼻子一定会歪了吧?母子联手虐他的日子,开始鸟~~】
4、针锋相对(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3…6…310:21:02本章字数:3536
兰溪翌日带着月花朝回月家去,刘玉茹一大早就早早起身,帮兰溪和孩子两人拾掇着。
收拾完了,刘玉茹鬼鬼祟祟将一个存着塞进兰溪手里去。
“妈?”兰溪瞪大眼睛。
刘玉茹脸红了红,“你妈我也没什么大能耐,你小时候也没能照顾上你什么;这么多年,就勉强攒下这么点私房钱,你收着吧。”
“妈~~”兰溪笑了,将存着塞回妈手里去,“您的心意我明白,可是这钱还是您自己收着。这些年您也没干过什么正经的工作,哪儿有什么稳定的收入啊,这点钱好歹您自己留着当个不时之需。嬖”
“我不需要用钱,拿着也没用。再说,如果需要用钱了,我自己出去找工作赚就是了。”
刘玉茹叹了口气,“我知道,有月家的财力支撑,你和小花儿的吃穿用度都不成问题。只是……”
刘玉茹小心瞟了兰溪一眼,“毕竟你还没过门儿呢。兰溪啊,你别怪老妈又跟你唠叨,你跟月慕白究竟怎么商量的,到底什么时候补办婚礼?狼”
“虽说时代不同了,现在抱着孩子办婚礼也不会让人笑话了,但是毕竟还是该趁早。你看孩子现在才这么丁点儿大,可其实长得可快了,一眨眼就满地跑了,所以这婚礼的事儿可不能再拖太久了。”
“妈……”兰溪皱了皱眉,“我没想过要嫁进月家。”
“你说什么!”刘玉茹吓得脸都白了,“杜兰溪我可警告你,你别给我整幺蛾子!你妈我不是要让你攀高附贵,我就是要求你怎么也得结婚啊!不然难道真的让小花儿当私生子啊!”
“妈,您别管了,我心里有数。”兰溪烦闷,不想过多深谈,“妈您相信我,这世上最不想让小花儿受委屈的人,是我。所以我的决定也都是为了小花儿着想,我绝不会是不负责任的母亲,您放心。”
月家的司机早早儿就在楼下等着了,刘玉茹纵然千般的不放心,却也得放人。
敲着车子一溜烟地走远了,刘玉茹揪心得直摇头。
隐约觉得女儿这一回是真的与从前不一样了。从前虽然也是个倔脾气,可是一旦她这个当妈的说什么,便也都还是肯听的;可是这一回的女儿虽然面上也是柔和的,却仿佛谁也没能力扭转她心里的想法了。
。
兰溪抱着小花儿回到月家。
站在大门阶下,兰溪仰头望那高高的门庭,想起自己从前来过的那两回,每一次走到这里都是会不自觉地胆怯了,要握紧指尖才敢迈上那石阶去。
可是这一回,她知道她自己必须改变,再也不能那么战战兢兢。
因为她这次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她是带着儿子一同来的。她的气场与境遇,将直接决定了小花儿将来所成长的环境。如果她再是战战兢兢、束手束脚的话,那么小花儿可能也会被轻视,甚至被欺负。
兰溪吸了口气,朝着天空灿烂的朝阳,展颜而笑。她给儿子取名花朝,为的不就是这样崭新的一天、若繁花盛放的一天?
她不再紧张了。
月家的佣人早在门口迎着,见兰溪进来便躬身叫:“杜小姐。”
豪门大户的生活,每一项都有既定的规矩。兰溪听见佣人喊她“杜小姐”,心中便是有数了。她不觉委屈,反倒笑得坦然,“您老客气了。论年纪您是长辈,就直接叫我兰溪吧。”
那佣人愕了愕,随即笑着伸手接过孩子,“年纪归年纪,规矩却是乱不得的。杜小姐将小少爷给我吧,我带小少爷去逛逛。”
“不必。”兰溪抱紧小花儿,“我的孩子,我自己来照顾就好。麻烦您老帮我向老爷子和老夫人通传一声,就说我们回来了。”
老佣人又愕了愕,下意识转头望了望楼上,尴尬地压低了声音跟兰溪说,“杜小姐这真是为难我了。即便是杜小姐和小少爷回来了,也没有让老爷子和老夫人亲自迎出来的道理。咱们月家这个规矩是立得严,甭管来了什么贵客,只要是晚辈的,老爷和老夫人是决计不会迎下楼来的。”
“是么?”
兰溪却没被吓住,反应依旧是淡淡的,“您老也说了,那是待客之道。我们娘俩又不是客,那规矩用不着。”
“杜小姐……”老佣人颇为为难。
“没事,您老只帮着通传就好,至于迎不迎下来,就让老夫人来决定吧。我跟小花儿就等在楼下,二老若不下来,那我们就也不进去了。”兰溪抱着小花儿在沙发上坐下来,淡然逗着孩子说话,并无半点不自在。
老佣人见兰溪心意已定,叹了口气,便转身上楼去。
兰溪一边逗着小花儿,脑海中却缓缓拉开两幕情境——其中一幅是月明楼的母亲温玉颜,而另外一个人是尹若。
当年无论是温玉颜还是尹若,初初嫁入豪门的时候,都是将自己降低到了尘埃里,以为可以用这样的姿态来赢得豪门公婆的接受吧?可是到头来,境遇一天比一天差,终究落得一个委屈死去,另一个自求下堂。
也许在豪门人家的眼里,早已看惯了人的低声下气,所以不觉得是你的尊敬,反倒觉得你自己轻贱,便也更不值得人家对你好了。旁人的故事,就是自己的借鉴,兰溪绝不会让自己在月家,再重复温玉颜当年的路。
如果今天月老爷子和月老夫人不亲自迎出来,不用这样的做饭来给小花儿一个正经的对待,那她就会抱着孩子转身离去。
她自己原本就不奢求嫁入月家来,她的孩子更不一定就非得姓月,于是她会毅然转身。她不会为了这个所谓的门第,委屈了自己和孩子。
“兰溪。”一楼的电梯门开,月慕白自己转动轮椅走出来。
月家为了月慕白,特地加装了电梯,可见月老夫人这位母亲,用心是多么周到。
月慕白转着轮椅过来,笑着解释,“我昨晚一夜没睡踏实,耳边一直仿佛听见小花儿在哭。天一亮我就到大门口去迎着你们,可是时间是太早了,就没迎来。回来吃了早饭后,结果盹着了,竟然错过你们回来。兰溪,你不会怪我吧?”
兰溪含笑摇头,“当然不会。小花儿昨晚睡得很好,你别担心。”
“那就好。”月慕白笑着伸手去接孩子,“兰溪你也累了吧?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是我在回国前亲自画了图,传真回来让他们改建的,里头的东西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如果哪里还有不称意的,咱们再回头改过。”
兰溪笑着点头,“好。不过稍后再去,我要在这里等着月老爷子和月老夫人。今天是小花儿第一回进月家的门儿,理应要他正式拜见二老。昨天在机场一切仓促,今天却不该再草率了事。”
月慕白也是一愕,随即便也点头,“好,我去亲自请二老下来。”
兰溪摇头,“方才应门的阿姨已经上去请了。月老师不必您亲自去了。我不希望让二老碍着月老师您的面子才下来的,我是希望亲眼看见二老对小花儿发自内心的诚意才能放心。”
话音方落,二楼上传来哒哒的鞋跟声,郑明娥老太太的身影出现在楼梯顶端。老夫人膛音洪亮,“杜兰溪,你赢了。”
郑明娥沿着楼梯走下来,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兰溪心上。兰溪起身依旧淡然地笑,“老夫人您见笑了。不是我赢了,因为我没想要从月家索取什么;是小花儿赢了——他赢得了亲情的尊重。”
月慕白含笑打圆场,“母亲,多谢您。小花儿是我的孩子,儿子对您的爱铭记五内。”
郑明娥望着儿子,叹了口气,望着兰溪说,“老爷子昨晚又没睡好,今早上才勉强睡着了,我就没喊他起来。不是老爷子故意不下来,你也别挑理见怪。”
兰溪便笑了,“老夫人肯下来,我已经心满意足。老爷子的身子骨不好,我是知道的。”
兰溪说着甚至孩子气的笑了笑,抱着小花儿到了郑明娥面前,逗着小花儿说,“小花儿,问老夫人的安。现在你还不会说话,更没办法磕头,就冲老夫人笑一个吧。”
小花儿仿佛懂了母亲的心思,真的冲着郑明娥乐了,乐得小小光秃的牙床都大方地全露出来,嘴里还滴嘟地鼓着泡泡。
郑明娥面上依旧严峻着,可是目光在落在孩子面上时,终究忍不住眼神一软。
三个大人的目光都落在小花儿面上,就都没留意一个颀长的身影已经不知何时悄然立在门口。
外头阳光正好,花开似锦;门内三个大人共同望着一个小宝宝。只有那个人,茕茕孑立。
【今天更新到这里,明天安排小楼和小花儿见面,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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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子非等闲(①更)
更新时间:2013…6…49:12:42本章字数:3358
“小楼你回来了?”
是佣人看见了,急忙出声招呼,也算是给里头那三个人一个知会。
郑明娥听见了,便神色一收,眸中又是平淡无波,抬头望向门口。
月慕白转着轮椅侧了侧身,转头去望立在光晕里的月明楼。从这个角度望过去,看见他双瞳深如古井。
兰溪尽量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这才抱着孩子转身,迎着来自门口的日光和目光,微微点头,“是总裁回来了。纩”
“嘁。”
他冷笑了声,并无温度,将手里的公事包交给佣人,这才懒洋洋迈着步子走过来。整个身子从逆光里点点析出,渐渐能看清了眉眼。
依旧是那冷魅清隽的男子,一年没见,只觉他身上宛如有月光环绕,更耀眼,可那光却也更清冷,有明摆着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徂。
他一双狭长凤目轻轻冷冷朝兰溪瞥来,“哟,原来是杜兰溪。久违了。”
说着又垂眸望了一眼月慕白,“只是不知道,五叔现在希望我怎么称呼杜兰溪呢?”
月慕白一皱眉。
月明楼又转眸望向郑明娥,“祖母大人是决不允许我随便抬举人的,所以我可不敢乱叫,没的若是叫错了,祖母大人又要不依不饶。”
他的话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说毕便清清冷冷地乜斜着瞟着兰溪的反应,仿佛嘲弄。
兰溪便笑着迎上,“总裁又何必这多纠结?我是杜兰溪,从前是,如今是,未来也是。总裁便直呼我的全名就好了,直截了当。”
“小楼你这个时间不去上班,怎么会跑到这边来?”郑明娥截过话茬儿,冷冷睨着月明楼。
月明楼抱着手肘,轻轻地笑了下。兰溪感受到他的目光从她颊边滑过,虽然一闪即逝,却刺得她有些疼。
——他不说话,他故意不回答郑明娥的话。
可是这沉默,却成为另外一种回答。惊得兰溪有些心惊胆战。
还是月慕白出言打了圆场,“母亲,时间还早。小楼这也是听说我们回来了,理应来见一见。”
月明楼这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