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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有闲开车将他们送到伏龙山下的路旁,然后打声招呼自己走了。
抬头看山势,状若一条长龙隐现,却不见首尾,北望有一条山涧从绝壁间泻下,形成蜿蜒的泉流沿山脚回旋,恰似游龙戏水。游方背起吴玉栅的琴盒,吴玉狮背着游方的画夹问道:“游方哥哥,咱们去哪里玩呢?要跟着那些去翠岩寺的香客一起走吗?”
游方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来烧香的,就往山水佳处行走,先去看洪崖丹井,然后你喜欢去什么地方,我们就去什么地安。”
吴玉肿:“我喜欢?那游方哥哥你呢?”
游方背手道:“已在洪崖下。于山中望气、吞吐江湖而已。”
吴玉肿闻言微微怔了怔小山中望气、吞吐江湖,好恢弘的胸臆气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说的话,但游方却是轻描淡写,既没有故作高深之态也不像在开玩笑。
此山中多见比海碗还粗的巨竹,郁郁成林有参天之势,而各处峭壁分布着历代摩崖石刻,有的已淹没在杂树丛花间无人知晓,大多集中在丹井附近。传说中的仙人遗迹洪崖丹井却看不见井,沿峰峭壁气韵非凡,上有巨大的摩崖字迹,古称洪崖
在暴雨过后,山涧汇流泻入深潭。水声与四面峭壁回音合鸣。如奏天然钟吕之声。如今不是雨季,前两天也只是下过一场小雨,因此著名的洪崖瀑布并不是很壮观,只有几条水线如珍珠审般落下。
如果是无风的静夜,这里可以听见滚珠落玉之声,宛如有女子拨动琴弦,可是白日嘈杂游客往来小如果不是耳力特别好、用神特别精微的话,是听不见的,只能去感觉。
传说中的乐仙伶伦凿建的丹井在哪里?就在此潭底,深不可测,也不知道是怎么凿成的?吴玉排向下看了一眼潭水,身形微微一晃,游方伸手扶住她道:“玉聊,你有恐高症吗,这里也不高啊?”
吴玉卿很俏皮吐了吐舌头道:“我没有恐高症,但是这里感觉怪怪的。虽然看着不高,却如临深渊。”
此潭水让游方也不敢尽展神识去查探,与山体地脉相通仿佛没有尽头,虽然只是小小的几十平米见方,凝聚的水意之精纯前所未见。元神中听见了秦渣的清啸,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一一此水非常适合粹剑!
如果游方也是一柄剑的话,那么此处的地气灵枢也非常适合烨炼神识。游方曾打算去苏州访问剑池,当然是慕名而去为了养炼剑灵。但今日到了洪崖丹井,他意识到自己不必再刻意远行一番了。
游方打开画夹,就在洪崖下、丹井边作画,吴玉狮静静的坐在一旁,神情很是恬静柔美也像一幅画。
有不少过往的游客被这一男一女吸引。纷纷来到身后看一眼,却露出不解的神色。他们以为这小伙在画写生,结果纸上画的图与眼前所见的景致完全不一样。游方画的是洪崖飞瀑水如泻玉的场景,画面无声,却给人一种飞鸣成乐的感觉。
今天他终于动笔画水,描摹眼前并不存在的、被欧阳修所誉的天下第八泉飞瀑。秦淡在元神中的清啸声也渐似流水击石成吟,真真切切如一位女子在吟唱,不知道她在唱怎样一首歌,但曲调却仿佛在山水间回荡,婉转无痕。
自从游方离开广州之后,秦渣昼夜未曾离身,此刻落笔微微点了点头,就像在和谁打招呼。这幅画画的非常快,落笔轻灵却举轻若重,画完之后游方收起了画夹站起身微微叹息。
吴玉肿在一旁问道:“游方哥哥,你为什么叹气,有什么不开心吗?”
游方笑了,阳光下很爽朗的笑容:“没有不开心,这几日总觉得胸臆未尽舒,或有些许忧思,方才落笔,忽觉天地之间一片爽朗,爽朗的让人想叹气啊。”
吴玉卿掩嘴笑道:“原来游方哥哥是舒服的直叹气
游方将画夹背上肩,又提起了吴玉栅的琴盒,回头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吴玉狮:“你想听琵琶,我们就随着山水之音走。”
这里的很多地名都和音韵有关,两人玩赏了乐神宫,又走过仙乐溪、踏乐溪,百乐溪,吴玉栅一路都轻轻挽着游方右臂,而秦淡就悬在他的左侧腰间。有一身好功夫真是人生的享受,翻山越岭、穿溪过涧不会气喘吁吁,因此兴致更浓,否则的话当年诗仙李白恐也写不出“俱怀逸兴壮思飞”这样的名句来。
沿途流水声小风声、山石销壁的回音声合鸣相映,竟如天簌之乐。宛如天地灵枢素手拨弦。走过玉笛湖,来到玉琴湖边一处四面无人的林间。十二月初的天气,江南一带微有些清冷,但山间仍有不少常绿的翠色,点缀着浅红和枯黄。
近处的草地如一张柔毯。是深黄的颜色,初冬中草叶已枯槁,踩上去沙沙作响感觉却很是舒适。草坡中有两块圆石,就像两个天然的石墩。两人恰好可以面对面坐下,在半山遥望玉琴湖,吴玉狮拿过琵琶拨响了琴弦。素指轻拨,综综之音,就似这一路所携的天簌之乐,此曲却不知何名。此情此境,无论心中有多少戾忿、几多彷徨、一时也被涤荡纯明。
游方又想叹气,开口吟道:“翡翠戏兰苕,容色更相鲜。绿萝结高林,蒙笼盖一山。中有冥寂士,静啸抚清弦。放情凌霄外,嚼蕊抱飞泉。赤松临上游,驾鸿乘紫烟。左把浮丘袖,右拍洪崖肩
他本不擅于拽文词,但这一首是自古风水鼻祖郭璞所写的游仙诗,小时候听过,今日到了梅岭,突然想起风水鼻祖诗中描绘的恰恰就是此地,一时自然有感而吟咏。
游方一开口。吴玉狮的曲调一转,指间四弦交错而挑,有了一种抑扬的节奏,就像在给游方伴奏一般。游方笑了笑道:“玉卿,你弹你的琵琶,不用这么刻意迁就拜”
吴玉卿:“不,你一开口我的琴声不变的话,就会被你打断的。”
游方点点头:“那好,我继续听琴,不打扰我自己。”
吴玉狮继续弹琵琶,弦声掩映湖光山色,不仅是拨动了游方的心神,而她自己仿佛也被这梅岭风光所染化。一时抽身心如忘情。游方静静的看着她,而她遥望着玉琴湖在出神。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也不着望受任州”打楼。游方的手机在裤兜里天声的震动,时间很短就柑断”然后又震动,又是很断的时间就停下,而他就像没感觉一样,仍然沉浸在她的琴声中。可是偏偏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林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流氓一救命啊!”
这一嗓子尖锐高亢非常刺耳,琴声立刻就被打断了,游方喝了一声:“什么人!”
喝声低沉如滚滚雷音。让人听了就觉得脑海中嗡然作响,莫名生起惧意。话音未落,他已经飘身形越过草坡到了树林边缘。离着林边几丈丈多远的一株枝桠参天的古者村下,干爽的落叶铺成了厚厚的一层,正有个女子倒在地上,看上去大约二多十岁的年纪。
她羊绒风衣被人扯落扔在地上,贴身绒衣的领口也被粗暴的撕开了,脱线处一直拉裂到臂弯,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一大片白嫩的胸脯,肩头上乳罩的背带也断了。
附近没有看见别人,游方脚步一缓走了过去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
“有,有流氓非理我,幸亏你来了,他,他吓跑了!”他女子惊魂未定的朝树林另一侧看去,说话的声音还在打颤带着哭腔。
游方朝前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一道土珑,延展神识可发现珑外面是一条暴雨冲刷成的深沟,假如那歹徒一骨碌身跑得快的话,还真不容易看见。
“你没事吧?怎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说话间他已经走近了。
“我是来参观玉琴湖的,看见山上有野果”没想到”那女子仍是惊魂不定的神情,在地上用一只胳膊半撑起上身,另一只手掌心向前伸向游方道:“我被推倒了,腿好痛,扶我一把好吗。”
她身边散落着七八枚红褐色的野山果,支起身子的时候,撕裂的绒衣又滑落一截,一只丰满的右乳露了出来,绯褐色乳晕带着体温。暴露在空气中似是有细微的收缩。
游方俯身去扶,那女子伸手一推一搭,抓住他的上臂艰难的站了起来,看样子膝盖确实扭伤了。这时游方身后有人问道:“怎么回事,坏人呢?”吴玉卿已经走近了树林,她的动作也挺快的,怀中还抱着琵琶。
“坏人跑了没看着,玉肿,你过来扶着她,我帮你拿琵琶。”那女子现在的样子确实有碍观瞻,游方接过了吴玉栅的琵琶,顺势拣起地上的外套让那女子披上,然后很突然的说了一句:“玉卿,站稳。站不稳就坐下!”
话音网落,吴玉肿扶着那女子就坐倒在树根下,原因无他,因为腿发软!
只见游方拿着琵琶信手一拨小拨响了最粗的那根大弦,竟发出洪钟之声混厚无比,猝不及防间让人简直站不稳。吴玉排倒是还能站住,可听见游方的话她顺势就坐下了,恰好扶稳了旁边软倒的女子。
游方不会弹琵琶,看他拿琴的姿势就像抱着一把吉他,随即又拨响了第二弦,发出的是金铁交鸣之音,比方才尖锐了许多。听见此琴声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恍然不能视物,全身都软了。
二弦未绝又拨三弦,这第三弦很刺耳很像枪声,声音很小穿透力却十足,闻声只觉脑中一片嗡鸣回音,迷迷糊糊就像昏迷一般控制不了身体。
然后游方的手指顿了顿,轻飘飘的落下却像压着一座山,拨动了琵琶上最细的第四根小弦,琴弦颤动却没有发出声!但是假如有人就在旁边,会感到脑海中一片空白,瞬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指拨四弦已毕,吴玉排睁开了眼睛,眸子里还带着不知所措的迷茫。游方把她拉了起来,手轻轻搀住她的腰肢,看着地上的女子道:“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那女子的表情已经和白痴差不多,此刻才突然回过神来似被惊醒,披上衣服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声音?”
“我怕附近还有坏人,先把他们赶走。你快穿好衣服走吧,自己走。”游方看着她神色很复杂眼中似有怜悯,但表情有些冷漠。游方和吴玉栅送她下山。
“出了树丛走下草坡就是湖边,视野开阔附近有游客,你是安全的。一个人出来玩。不要往山野里乱跑,自己打电话报警”我们还有别的事,就不送你了,走路小心点。“游方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她被坏人欺负了,脚也扭了。”吴玉排在身边小声的嘟囔道。
“坏人已经跑了,她还可以走路,要不,你让我背她回去?”游方转过身小声对吴玉狮说道。
吴玉抽膘了他一眼,扭头也朝那女子道:“这位姐姐,你已经没事了,能走的话就赶紧下山吧,到湖边旅游路线就没事了。以后出来玩小心点,可不是每次都能碰见我哥哥这样的好人,坏人倒是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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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八章、我清楚你是谁
节女子好像被游方刚才拨出的弦声吓着了,嘴唇哆嗦鸭…小只没有再多说什么,披上外套裹紧前襟走出了树林。游方与吴玉肿就并肩站在林边,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走下了草坡。到了远处的路上。
“游方哥哥,你把人家吓着了。”吴玉肿突然说了一句。
游方淡淡的答道:“吓着她的人可不是我,若说吓,已经有人吓着她了,而我应该是救她的人才对。”
吴玉聊看着他道:“游方哥哥。我发现你有时候也挺狠心的,难道就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游方故做不解的反问道:“嗯,你什么意思?”
吴玉聊:“人家都那样了,耍是换个人肯定会送她下山的,也不费什么事,反正人都救了。”
游方淡淡一笑:“雪中送炭已毕,还怨我没有锦上添花吗?我不是害她的而是帮她的人,玉肿小若是站在她的角度,应该说我的好话才对。”你难道认为我应该把她送回住处。再留下电话号码吗?”
吴玉挪突然笑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道:“别,可别那样,万一再有什么别的事,我回去之后可不好向小仙姐姐她们交代。”我发现你有时候也挺坏的,刚才还盯着那位姐姐身上看来着,很好看吗?”
游方若无其事道:“我看她有没有受伤,什么人能把衣服撕成那样。力气可不弄不好人也会被抓伤的,还好,她身上没事。”
吴玉耻却不依不饶的追问:“好看吗?”
游方一耸肩:“很好看,看见了就看见了,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有非平匕她!”
这话答的让吴玉挪半天无语,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游方哥哥,你好像不太高兴哎?”
游方点点头:“正沉浸于弦声琴韵之中,却碰上这种事,无论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好吧?”
吴玉聊手拉着他的胳膊晃道:“好了好了,不要不高兴,我再弹给你听就是了。”
游方终于笑了,挽起她的手臂道:“险恶之息染此妙境。实在令人遗憾,也只有你的琴声能将它洗涤,有幸见到你,真是我的福侥”
吴玉聊:“还在这里弹吗?”
游方转身看了一眼刚才的树林,若有所思道:“在这里再弹一曲吧。等你的曲声让我的心境平复。我们再去游湖。”
两人又在草坡中石墩上坐下。游方问了一句:“玉肿,刚才没有吓着你吧?”
吴玉聊轻声道:“游方哥哥,我并不是总像在你面前这样,你清楚的。我也不是一般人,经历过很多事。”
游方:“可是你在我面前,给人感觉真的很美好!也许有人内心中认为自己并不是那么美,但他又希望将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示于人,于是这样做了,不知不觉中,这便是他在世间真正的美好,虽是刻意但终究是真意。”
吴玉聊抬起头,抚着发丝道:“游方哥哥,你说话好有哲理!”
游方微微苦笑道:“这不是我的话,而是你外公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吴玉聊微微一怔:“我外公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
游方解释道:“当初我就是一个小混混,偶尔认识了他老人家,心中非常敬佩,把平时那些坏毛病小心收起,总想在他面前做个好学生。但心里却非常不安,总觉得他老人家能一眼把我看穿。后来有一次吃晚饭喝酒,多喝了几杯,就把这些小心眼说了出来,他老人家则对我说了这样一番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吴玉挪有点出神,似在回味。游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最可怕的人生,是不知道该怎样展现自己的美好。”
吴玉聊突然就似想起了什么。露出不解的神色问道:“游方哥哥。我刚才听你拨动琴弦,竟然能将我震得站立不稳全身发软,尤其是最后一声,我差点没晕过去,这可不是琵琶能发出来的声音,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是哪一门功夫啊?”
游方答道:“这是神识之力。”
吴玉聊很好奇的追问:“什么是神识之力,怎么练?”
游方并不隐瞒,思忖着说道:“这是武功之外,另一条养练身心的途径,从含养灵觉开始达到元神清明之境。学起来并不容易,需要天生灵觉非常敏锐才能入手,一时半会我也解释不明白。玉肿,这两天你看我画画都有什么感觉?”
吴玉聊眨着眼睛答道:“感觉非常特别,昨天看你在洗药湖作画,你没有画水,我却觉得群山之间的水意全部被你的笔尖吸走了。
今天着你画瀑布。我好像听见了簧乐齐鸣的声音,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