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陆飞羽悠然道:“因为今天的午时三刻,是峨嵋派开府三百年的纪念之时,而我是峨嵋派的大弟子。”
他忽然转头对九华娘子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峨嵋就要开府纪念了,而我却在这里陪你喝酒?”
九华娘子脸上的脂粉看上去就跟假的一样,强笑道:“因为我们一见钟情,一拍即合,而你是个浪子。”
奇怪的是陆飞羽并没有反驳,他点头道:“对,我是个浪子,这种事情,我也常做。但我一向不喜欢别人看着。”
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两件东西,慢慢在桌上摆开。
如果说九华娘子刚才的脸是假的,那么现在就是死的。
一件东西是只白骨做成的钉子,仿佛是一只头骨,下面伸着半截脊椎,只是极小,那头骨大约只有拳头大小,面容却极为狞恶,两只眼睛冷森森的,仿佛其中含了万年寒冰的精气。
另一件是个环,金环。环的样子看去极为普通,上面没有镂花,只是一阵风吹过后,那环的颜色忽然变了,先是金黄,突然变成翠绿,接着是墨黑、朱红、枯褐、润蓝。风过后,那环依旧是金色,仍然是普普通通的。
陆飞羽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两件东西,叹道:“白骨一令啸江湖、多情金环多情雨,天下多少人死在这两件七门兵器之下,又有多少人恨不得将它们据为己有?”
他抬眼看着九华娘子:“现在,它们在你手中。”
自那两件东西显出来之后,九华娘子的身躯就变得僵硬了,但现在,她却冷静了下来,缓缓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来,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陆飞羽淡淡道:“你别忘了,我是峨嵋派的首徒,这些花样,我未必比你们懂得少。”
九华娘子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峨嵋派?峨嵋派?”她喃喃道,她的身子越颤越厉害,突然大哭了起来:“若不是你们峨嵋派,我能落到这种田地?你们峨嵋派都该死!我纠结了白骨令、灞雨环,哪知还是杀不了你!”
她的身上忽然升起一道碧光,凌空伸缩,将整个房间充满,倏然向陆飞羽飞了过去。但陆飞羽只是将手中的酒杯一举,那道碧光就落到了他的酒杯中,电转夭矫,却是无论如何都腾挪不起了。陆飞羽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峨嵋就要开府纪念了,而我却在这里陪你喝酒?”
九华娘子为他的神功震慑,不敢再扑上,狠狠道:“峨嵋的人一个个倒行逆施,我知道你为什么?”
陆飞羽道:“因为我想要你这盆海棠。”
他的手,指向的,正是墙上的那副海棠春睡图。
九华娘子冷笑道:“你若是能拿走它,我送给你又何妨!”
陆飞羽凝目看着她,确认她不是故意说谎,禁不住笑了,他的笑容就像嘲讽一样:“原来你不知道它的秘密。”
他手握灵决,口中念念有词,突地向那画上一指,陡然一阵香气散开,氤氲七彩之雾不住涌出,将周围裹得看不见人形。那香气更如天府异熏,清轻馥烈,熏人欲醉。转眼之间雾气散开,陆飞羽的手中却捧了一盆七彩海棠。回看那画上时,只剩了个美人,海棠画却空空的,不见了。陆飞羽笑道:“三百年开府,峨嵋第一灵宝‘香棣清华’,也当归来了。”
那盆花形似海棠,但仔细看去,却分明不是。但见它只开了七朵花,每朵花的花心都是个心形,但却有七种颜色,其中光芒荧流晕转,令人不可逼视。就连九华娘子都看出了其中的奇处,登时一阵悔恨从心中涌出,几乎就哭将出来。
陆飞羽叹道:“九华娘子,你自命情种,却原来并不懂得别人的真心。”
他悠然道:“当日余长泪苦恋于你,不惜上峨眉山盗取香棣清华换你欢心,哪知你却丝毫不珍惜,只挂在堂上。你若多看一眼,今日狼狈的,就是我。你以为那些人赠你白骨令与灞雨环是真心想帮你的么?他们的目的,就是夺取这香棣清华!今日我取走它,正是为你远祸。”
说着,他用手一指,香棣清华的七只颜色各异的花心一阵光芒晕转,各各从中间射出一道彩光来,在空中交叉成丈余长的弧形,一齐卷到陆飞羽的脚底,将他缓缓托了起来。陆飞羽笑道:“你常说世间没有真情,男人没有对你是真心的,我今日陪你到最后一刻,便当作是取走这棵名花的代价。你可满意么?”
大笑声中,七道彩光簇拥着他腾空而起,霹雳一声裂响,已经在九霄云外,风驰电掣地向峨嵋行去。
九华娘子呆呆地坐着,突然伏案大哭起来。
第一章 飞羽天下意未央 下
外传《飞羽天下》 第一章 飞羽天下意未央 下 这就是陆飞羽,行事痛快的陆飞羽。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要让别人觉得值得,不是勉强的。因为他是峨嵋派的大弟子,也因为他是浪子。
天底下最文雅的浪子。
峨眉山虽然遥远,但香棣清华乃是上古异宝,飞行起来宛如流星飞坠,迅捷无伦,哪消多时,就见前面乱云堆叠,秀出两极,孤鹤鸣飞,黄莺乱耳,已经到了峨嵋之上了。香棣清华当空落下一道粗及十丈的彩光,围着陆飞羽缓缓落下。
松鹤道人站在云房前面,面色冰冷地看着拂天而下的陆飞羽。他的脸色虽然沉怒,但眼睛中却深蕴着一丝笑意。他虽然不喜欢陆飞羽如此张扬的个性,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上进的人,峨嵋派的道法,晚辈中就他练得最好了。
陆飞羽才一落地,立即一口真气直喷到香棣清华上,大声道:“弟子陆飞羽,恭祝峨嵋三百华诞!”
那盆香棣清华被他真气一喷,立即七只花心一齐旋转起来,七股光华分呈红、橙、黄、绿、蓝、靛、紫,一齐飞空而起,化作冷凛凛地七只明月,当空而立,一齐向峨嵋顶峰飞去。时当清晨,七只各色明月与那才吐的朝阳交相辉映,将满空照得一片斑斓绚彩,云海鼓涌,奇景丽辉,映得人眼花缭乱。峨嵋三百年经营,当真是灵秀比天,让这七色光华一照,于奇灵真秀中又透出种雍容壮美之态,当真不可逼视。来贺的众派弟子目眩神迷,尽皆看了个目瞪口呆。
七月扶摇上升,到了金顶之上后,慢慢聚集,异彩奇辉,却是越来越烈。猛然一声梵唱,七只彩月全都合一,却显出一轮青荧荧的慧光,冷凛凛地悬挂在山顶。立时有人惊呼道:“佛光、佛光!”
呼声才起,那青光中隐隐约约彩辉流转,显出一尊古佛像来。佛像一晃,变为过去、现在、未来三尊。接着无量化生,越来越多。碗大的八瓣之花也如雨一般蔽空闪落,向着山上各人飘摇而落。那花都是彩辉凝成的,落到身上后,便碎成细小的光片,却依然是八瓣的模样,渐渐越碎越多,终归于浮尘。天上青光中的神像也越来越多,光妙庄严,纷如恒河沙数,不可点算。青光也越晃越大,直将整个峨嵋都包了起来。青光中的诸佛各各向山上众人含笑点头,咏颂真言。登时梵唱之声震山遍谷,众人都觉心灵空清无比,凡尘俗虑一概消除,说不出的欢欣喜悦。
渐渐青光轮转,重又化作七道彩光,却如飞鸟投林一般,归于陆飞羽的身上。陆飞羽哈哈大笑道:“见笑、见笑!”飞身而起,向松鹤道人的云房落了过去。
松鹤道人板着脸道:“年纪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弄这些玩意,也不怕别派先辈笑话。”
陆飞羽笑嘻嘻地道:“三百年派庆,正该弄些东西来耍子,先辈们不会跟我计较的。”
松鹤道人道:“无垢师弟对你期望甚大,早已面定你为下代掌门,你却整天这么吊儿郎当的,岂不辜负了师兄的期望?”
陆飞羽嬉皮笑脸道:“这叫游戏风尘啊,师伯,你不也说过要随缘而行么?香棣清华重归本门,这正是缘啊!”
松鹤道人冷哼了一声,不再管他,道:“赶紧进去换了衣服,预备迎接宾朋。可不能误了午时三刻的吉辰。”
陆飞羽点了点头,正要进去,突然就听一人长声道:“松鹤!我来送礼了!”
松鹤道人皱了皱眉,他望重江湖,一身神功超凡脱俗,只等善功修满,就可白日飞升了。而且代领峨嵋派掌门之位,地位尊崇之极。峨嵋派素有天下第一之称,什么人如此大呼小叫的?但此日不比寻常,倒也不必那么计较。松鹤道人道:“飞羽,你去看看。”
陆飞羽的脸色也变了变,闻言答应一声,纵起剑光,向山下驰去。远远就见一群人身披白麻衣,手中拿着哭丧棒,鱼贯行来。陆飞羽怒道:“山阴灵鬼,竟敢来犯,莫非吾剑不利么?”
山阴鬼祖以鬼入仙,开创了灵鬼门,招收的弟子都是身穿麻衣,手拿哭丧棒,此外并无别派做如此打扮。峨嵋庆贺三百年开府,旁门左道来捣乱,那也是想得到的。陆飞羽一句话说完,铮然声响,丹心剑冲鞘而出,化作百丈红光,向着那群人落了下去。
当先一人一掌将头上的斗篷打掉,冷笑道:“陆飞羽,你敢对我出手?”
这披麻戴孝之人,赫然是昆仑派的第一长老于鲲!陆飞羽一惊,真气回运,丹心剑霍然顿住,道:“于师叔,你怎做这副打扮?”
于鲲冷冷一笑,也不作答,带着众人缓步向山上走去。丹心剑化成的光幕仍旧悬在空中,他就如同没有看到一般。
忽地山下又传来两声长啸:
“武当铁真,前来恭贺峨嵋三百年开府!”
“崆峒真意子,恭贺峨嵋圣辰!”
这两句都是喜庆的话,但不知如何,总似乎含有种苍凉悲愤的意思。陆飞羽的眉头皱了起来。昆仑、武当、崆峒都与峨嵋世代交好,共为正道的中流砥柱,今天如何都是这般阴阳怪气的?
只见山间蜿蜒而上,出现了两队人。一样的白麻衣,一样的哭丧棒。斗篷将他们的面目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是谁,但从方才的两声,可以猜出是武当派监院铁真道长跟崆峒派的护法真意子。但他们又为何做此等打扮?
陆飞羽不敢自专,急忙飞回云房,将事情告诉了松鹤道长。松鹤道长的脸色越来越沉重,这时,大殿中响起一阵匆遽的钟声。
不有大事不敲的金钟。
松鹤道长只好带着陆飞羽赶往大殿。
三队白衣人,都是一色的麻衣,一色的哭丧棒。他们的斗篷都取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悲愤。
松鹤道长莫名其妙,突听于鲲哑声道:“今日峨嵋派三百年庆诞,我们三派无以为敬,备了小小薄礼,望消纳!”
松鹤道长才要逊谢,于鲲霍然回头,声音仿佛是从喉中挤出来的:“抬上来。”
立时从于鲲、铁真、真意子身后走出四名弟子,抬了件东西上来。
棺材,三具棺材,一字儿摆在松鹤道人面前。
松鹤道人脸上变色,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咒我们峨嵋么?”
于鲲盯着他,目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打开!”
咣当几声响,棺材盖掀了开来。
里面是三具尸体。三具松鹤道人认识的人的尸体。实际上,江湖中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们的。
飞龙道人,铁木,无成子,这是他们的名字,这三个名字,远远没有他们的身份响亮:
昆仑派掌门!武当派掌门!崆峒派掌门!
名动天下的四大门派的掌门,竟然有三位躺在了棺材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松鹤道人心中惊骇,忍不住问道:“这……这是谁做的?”
这句话一出,于鲲三人的脸色顿时都变得像要爆开的炸药:
“你们的掌门,无垢!”
第二章 香灺玉洞参玄阳 上
外传《飞羽天下》 第二章 香灺玉洞参玄阳 上 松鹤道人笑了。
于鲲的脸色立时扭曲起来,生气得扭曲。任何在这三具尸体面前笑的人,都是昆仑三派的敌人!于鲲一声怒吼,云阳剑已出鞘!
血的仇恨,就要用血来洗清,昆仑派此次倾巢而出,本就不想再下这座峨眉山!
松鹤道人也看到了于鲲的怒气,他的笑并没有停留太久,马上解释道:“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本派掌门入了太微洞闭关,修习无上玄功妙法,已经三年未曾出关,怎么可能跑去杀了三位掌门?”
他顿了顿,道:“何况三位掌门都同敝掌门交同莫逆,年轻时一同行侠仗义多年,共同换过金兰帖的,又怎会下此毒手?”
于鲲脸色稍霁,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我们三派到峨嵋山上来,就是要当面问个明白,免得冤枉了好人。”
他忽然出手,将左首的棺木击得直飞到松鹤面前,道:“就请松鹤仙丈看看,杀死敝派掌门的功夫是什么。”
松鹤道人笃定地认为不是自己的掌门杀的,态度开始颇为悠闲,但他才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就直沉了下去。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再也不能约束心中的惊惧。要知道他八岁入山,到今天已足足修行了八十七岁,玄功深湛,定力更是达到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境界,这时候手却抖了!
于鲲目光如炬,将他一切变化都看在眼中,面上怒气更盛,道:“松鹤仙丈看清楚了没有?究竟是什么功夫,杀死了敝派掌门?”
松鹤道人且不回答,又仔仔细细地探察了一遍。他的指尖喷出一道极细的白气,宛如山雾一般笼在了飞龙道长的尸体上。刹那之间,从飞龙道长身上也腾起极细微的一层雾气,同白气纠结在一起,顿时变化出万千涟漪,流光晕转,结成层层叠叠的涡状,漩空变幻。松鹤道人废然长叹,收回了真气。
于鲲冷冷地看着他,他实在已不必再问。
松鹤道人长叹道:“是本派的五德元和太平真气。”
于鲲森然道:“没有看错?”
松鹤道人苦笑道:“老道侵淫此功三十余年,绝不会看错。”
于鲲道:“杀害敝派掌门的太平真气,已经到了何种境界了?”
松鹤道人闭目回思,良久道:“气由虚返实,再由实返虚,虚实相生,已通达阴阳,贯合内外,朝霞、沦阴、沆瀣、正阳、天玄、地黄都已食罢,实已至拔庐上征、白日飞升的境界了。”
于鲲知道松鹤道人不惯说谎,听了这话,禁不住微微一窒——这岂不是说,杀死飞龙道长的人,乃是大罗金仙?但他随即冷笑道:“如此说来,有几人能将太平真气修到这种境界?”
松鹤道人怔住不语,良久,黯然叹道:“五德元和太平真气乃是本派震山之宝,不是根器绝佳者不传授,不是心术纯正者不传授,当今之世,所传者不过七八人,而能练到这种境界的……而能练到这种境界的……”
他知道这句话说完,峨嵋山只怕从此将绝于世,但他素来淳朴质讷,不知哄骗于人,缓缓道:“便只有七师弟一人了!”
他口中的七师弟,便是当代峨嵋掌门无垢道长,于鲲与他相交甚深,自然知道。登时便发出一阵嘿嘿的冷笑。哪知松鹤道人断然摇头道:“此事绝非七师弟所为!”
于鲲的冷笑登时变为狂笑,真气激荡,直将整个峨嵋都震得轰然作响。山风呼啸,夹杂着于鲲暴烈的气机,宛如长天落日,向松鹤道人压了下来:“松鹤,到了现在,你还想包庇!”
松鹤道人一双眸子湛然闪亮,迎着于鲲狂风怒海一样卷来的气浪,面上一片宁静,淡淡道:“我确信七师弟三年来一直在闭关,从来没出去过!”
于鲲怒喝道:“你凭什么确信?”
松鹤道人道:“因为我一直守在他闭关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道:“峨嵋掌门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