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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立刻爆发出万岁的呼声。应该说,朱元璋给常遇春的封号已经到了人臣的极致。放开那些虚的东西不谈,王爵、开府仪同三司,就是可以跟太子一个档次的级别,至于绘像入祀,也是对开国功臣莫大的恩宠,最后一句配享太庙,则是古往今来所有做臣子的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可以交换,甚至有人宁可放弃爵位而争取配享太庙的资格。配享太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今后每一个朱家子孙包括后世皇帝在内,在每次祭祖的时候,都要给常遇春行礼献祭的!这对臣子们来说,配享太庙留给子孙的荣耀远远比封个爵位要高出一大截。这个时代,多数人可以不在乎生,但跟多人绝对在乎死,而且这些诰封就足以证明他们死去的价值。
常遇春风光大葬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很多人这才意识到,多年来,当年年轻结实的开国功臣们在立国之后突然变老了,所有人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四十开外,自己这辈子也快看到终点了。常遇春入土的这一天,很多人心里都在想着:是时候替咱的子孙谋划谋划了。
一个月后,柳飞儿临盆,为云霄诞下一子,云霄取单名麟,随后几天,康玉若诞下一女,云霄取名妙言,府中一片喜气。紧接着,朱元璋便以圣旨的形式高调宣布,册封开平王常遇春长女为太子妃,待两人都成年之后再行册封典;同时,分封诸子,诏赐刘云霄义女王敏儿为秦王朱樉正妃,加封徐达为魏国公,诏赐徐达长女徐妙云为燕王朱棣正妃,次女徐妙华为代王朱桂正妃,幼女徐妙锦为安王朱楹正妃,其余诸子皆与功臣联姻,待太子成年完婚后择日册封。
一下子,整个朝野立刻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文武大臣们都为此事议论纷纷。儿女家的婚事大臣们自然一点意见都没有,就算是有,也只能腹诽: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就没轮到我家的女儿呢?真正让朝臣们心忧的是朱元璋分封太过了。
朱元璋将诸子都分封在要害之地也就罢了,而且还变本加厉地准许藩王们有用独立的行政权和军队,这让所有文臣都是大吃一惊,最让文臣们坐立不安的是,朱元璋居然还补了这么一条:藩王们拥有“清君侧”的权力。
祸乱之源!这绝对是祸乱之源!不少文臣立刻想到了若干年后中原可能爆发的夺嫡血战,也有人立刻想到了太史公笔下汉朝初年的那些动乱的岁月,更多的人则想到了,自己以后就算呆在皇帝身边再受宠幸也是完全没有安全感的啊,藩王们只要看你不顺眼,直接一亮旗号,你就是个千古罪人了!
于是,不论官职大小,文官们纷纷联名上疏,要求朱元璋收回成命,就算坚持要分封诸位皇子,也不能拥有军权,就算可以拥有军权,也绝对要放下行政权,这绝对是底线!看着朝堂上捧着表章跪得满地的大臣们,朱元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洪武朝第一次君臣大战拉开序幕。
这些日子云霄一直蜗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就算各级官员联名拜访,云霄也是托病不见,没办法,这水实在是太浑了,他搅不起。朱元璋这般分封的危害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不能说,从明面上看,他有三个女儿分别嫁给了三个藩王,虽然王敏儿不是自己亲生,妙云和妙锦又是徐达抱养,可是哪个更亲一些谁都看得出来。他和徐达是这次分封中得益最大的人,如果他赞同如此分封,言官们自然会把火力王他身上集中;如果他反对分封,不但得罪了大哥和四哥,而且还得罪了一大批同样得到好处的宿将。这种两头不落好的事情最好还是装病。
可是,刘府是太平了,但外面却闹腾得很。随着时间的推移,君臣之间从冷战很快就上升到论战,一堆文臣伏阙请命,气得朱元璋数次罢朝。这一下,上门求见云霄的人更多了。眼下能在朱元璋面前说得上话的除了徐达就是他刘云霄了,徐达在西北用兵,消息传到西北也还需要时日,等徐达上奏的表章送过来更需要时间,唯独能劝下朱元璋的只此一人。
可是云霄已然托病不见,每一次都是让叶影和燕萍两人出来应付一阵便作罢,不论谁来拜见,答复都是一句:“家夫已有定计,诸位大人且耐心等待。”
云霄在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劝服朱元璋收回成命,绝不是在朱元璋气头上自己去找晦气。虽然蓝翎曾一度建议云霄走一走皇后这条路子,可云霄却是门清: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两口子不商量好了能下这种圣旨么?这条路子肯定走不通!而且李贞姬传来的消息更加证明了这一点:连续半个月,朱元璋都是在马秀英的寝宫过夜,至于两口子商量了什么,没人知道。思量再三之后,云霄也只能等徐达上奏的谢恩表章到达应天之后再作打算。
可是文臣们却等不下去了,拖了近两个月之后,文臣们终于拿出了最后的法宝:死谏。这一次,却是李善长胡惟庸带头,纷纷去棺材铺订购棺材,准备去宫门前死谏。浩浩荡荡的棺材队刚刚出发,云霄同志就立刻“痊愈”了,顾不上带随从,一道烟地狂奔出去。
还好,距离宫门还有四五个街口的时候,云霄将死谏的队伍截住。
“侯爷!你可算出来了!”李善长看到云霄出面,立刻松了口气,连连拱手道,“侯爷虽出身疆场,可我等也是知道的,侯爷亦是饱读诗书,学问造诣不在我等之下,定然知道万岁如此分封,他日必有萧墙之祸!还请侯爷带领我等一同向陛下死谏!”
靠!让老子当出头鸟陪你们一起挨刀子啊!云霄心里一阵嘀咕,连忙劝阻道:“李大人!李相!老李!还有你,老胡!陈大人、宋大人!李先生!你们都消停消停好不好!老六,你怎么也搅和进来了!快回去!”
陈迪双眉一扬,上前道:“侯爷为何如此说话!难不成侯爷多了几个乘龙快婿便忘了国祚民生?他日诸子夺嫡,天下陷于内乱,侯爷怕是也不能流芳千古了吧?”
云霄急道:“景道你这是说什么话呢!难道我就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只不过我不想跟着你们一起送死!”
宋濂冷哼道:“说到底还是明哲保身罢了!自唐太宗始,士大夫莫不以魏征为榜样犯颜直谏,有宋一代,更是诤臣直臣辈出;若为江山长久太平故,我等一死又何妨!侯爷若是舍不得眼前这场富贵,那就让开道路,让我等血洒宫门!”
云霄更急了,连声道:“糊涂!糊涂!你们怎么就只认得魏征了?难道就不知道邹忌、触龙?得个好名声容易啊,宫门前一脑袋就能在石阶上碰死,可是你们死了以后呢?到时候大哥大嫂更加下不来台,谁还能有好日子过?你们都死了,将来史书如何去写?别忘了,大哥是新朝太祖,如后史书必然多是溢美之词,而你们,结党串联,胁迫君上,率众逼宫,图谋不轨!你们看看,这些个抬着棺木的民夫,手上的木棍也可以是兵器啊!”
一席话出口,所有人集体闭嘴,原来吵吵嚷嚷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云霄的话让他们彻底傻了眼,没错啊,抬棺材的木棍只要“处理得当”绝对是谋逆的凶器,一个两个倒也罢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文官,这么多口棺材,上百根大木棍,性质也就不一样了,宫里面的那位只要一开口,他们这些文官们就会合情合理合法地被和谐掉,而且还要在史书上留下骂名,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已经有人开始暗暗后悔了:早知道就雇个车来拉棺材了,怎么就脑袋发昏雇了挑夫?省了俩钱,结果真把自己送进棺材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看看孩子
这时候,刘基走了出来,扯了扯云霄的衣袖,低声道:“五哥,你好歹想个法子啊!大哥一直都让我跟他们有话好商量,可打昨儿晚上我就开始劝,他们不听呢!我知道你也不同意这么封,可你总得有个说法不是?要不然他们就算这会儿回去了,保不齐明儿到你府上闹腾去……”
云霄立刻头皮一麻,想象了一下这么一群大男人到自家门口痛哭流涕的情形,立刻浑身发抖,连忙上前道:“诸位且听刘某一言。!犯颜直谏虽然是好事,可到底也要让人心服口服才是,历朝历代虽然总以直谏诤臣为荣,可做臣子也不能将国君陷于进退维谷的境地。依在下看,诸位不妨学一学那邹忌、触龙,多用巧谏,少用死谏。要不然诸位一脑袋碰死了不说,咱们的后世子孙看见史书上这一出的时候,不但不会夸咱们,反而笑话咱们这些开国之臣除了寻死觅活这点手段之外,连点脑子都懒得动了不是?”
众臣心里算是百味杂陈,他们何尝不知道云霄说了句大实话!也不是他们不愿动脑子,也不是他们动不了这个脑子,而是与“直谏而死”“痛批逆鳞”这样伟大的词汇相比,巧谏似乎没那么高尚了,搞不好便变成了佞臣、弄臣,这是文官们所不愿意接受的。在他们看来,做臣子不是那种竭尽全力办事儿的,不是那种把本份职务做好、做巧、做妙的——这些花哨玩意儿都不符合圣人之道;他们觉得,优秀的臣子就应该是让皇帝恨得牙痒痒而且又拿你没办法的那种,对抗越是激烈,越是能体现臣子的价值。
看到众人为难的脸色,云霄趁机道:“如今万岁圣旨已经下,虽然与朝廷关系莫大,可诸王都是分封在各地,与各地督抚的关系更大,诸位为何不等上一些日子,等各地督抚的表章全都到京之后再作计较?”
众人仔细想了想,也对,分封诸王的事儿对中央朝廷来说,就算有危害那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可对各地督抚来说,平白地在自己治下放下了一个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藩王,这绝对是割去了一大块肉,他们没理由不管的;既然如此,咱们这些文官儿京官儿们还闹腾什么?与其跟皇宫里的那两口子作对,还不如闪到一边去,看各地督抚的抗议奏章能起到什么效果。
沉吟了片刻,李善长拱手道:“侯爷果然是金玉良言!如今想来,却是我等操之过急了。分封一出,于国有莫大害,首当其冲的便是各地督抚,他们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诸位同僚,咱们不妨再等等,看看各地督抚作何反应如何?”
李善长是文官之首,他的话自然管用了许多,许多人纷纷答应,没多会儿功夫也都各自散去,相约等到各地督抚的表章到京之后再作打算。云霄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去,却被刘基一把拉住:“五哥,我怎么看老胡的脸还是黑黑的?”
云霄淡然笑道:“老胡亦是从龙之臣,且李相年事已高,告老荣休之后老胡便是李相最理想的接班人选,可是你看看,大哥那么多女儿里面,偏偏没有一个嫁给老胡的儿子的,老胡的孙子看上敏儿,又被大哥的儿子抢了去,同僚里面反而他最没面子,他脸色能好起来就怪了!”
刘基叹息一声道:“大哥的意思我也猜到一些。正是因为大哥想让老胡接李相的班,所以才没有让老胡的儿子当驸马。大哥一直忌讳权臣势力过大才这么做的,若是胡家有了一个驸马,将来首辅的位子就肯定不是老胡的了!何况老胡已经有了个干女儿进了宫,再弄个驸马也差了辈分了,也难怪老胡脸总是黑黑的!”
云霄也是叹息一声,愁眉苦脸地说道:“说起来也怪了,凭大哥大嫂的本事,不会不知道如此分封乃是内乱之源,怎么还坚持这么做?就是因为摸不透,所以我才不敢开口啊!我就怕我一着急开了口,坏了大哥大嫂的计划就不好了……”
刘基一脸神秘道:“五哥你打仗打多了,政务方面脑袋钝了?武将再厉害,将来军权没了,什么都没了,害怕闹出什么乱子来?将来治天下靠的还是文官儿啊!现在大哥打压一下文官儿们,将来标儿上位之后再好好提拔提拔,再削藩……”
云霄吃惊道:“开什么玩笑?封下去那么多,能随便削藩么?就不怕再闹一次‘七王之乱’?”
刘基一脸奸商的模样道:“五哥你可别乱说,我这都是猜的!大哥这次价码开得是高了些,可不是有一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么?我估计大哥大嫂早就有了腹案来把藩王们的手脚捆住,只不过现在就是冷眼看着这些大臣们闹腾罢了!标儿秉性淳良,待弟弟们好得不能再好,将来标儿上位之后削藩,只要动作不过分,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你想啊,除了长城一线的几个藩王,其他藩王的封地看起来富庶,可都是无险可守的地方,周围还有朝廷大军驻扎,那些藩王就算要搞事能搞得起来么?大哥在位的时候再给这些藩王们上点套子,自然会更好了。”
云霄皱眉凝思了一会儿,点头道:“有点像了,不过这还是胡乱揣测,也不知道大哥大嫂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基笑道:“五哥,别的我不敢说,今儿你把这些大臣们都劝回去了,估计大哥大嫂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我敢打赌,最迟吃过午饭,大哥大嫂就要到你府上去了,你还是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到时候一切因果自然会知道!五哥你是侯,这事儿自然找你商量,我才是个伯,顶多在大哥大嫂身边出出主意,一点忙都帮不上了,这次全看你的了!”
云霄一愣,旋即笑道:“是啊,大哥大嫂忍这么久,是应该把老底儿都亮出来了!如此,我先回去准备了!”
“不送!不送!”刘基笑眯眯地向云霄拱了拱手,两人就此道别。
云霄快步回到府中,立即下令做好迎驾准备。这边刚刚还在忙碌,外面就传来尖细的嗓门:“万岁、娘娘驾到——”云霄连忙带着妻妾们跪倒在庭院中迎接銮驾。
朱元璋带着马秀英快步走进庭院,远远地就大声笑道:“老五啊,听说你又抱了儿子女儿,今儿我是来给你道喜来了!”
云霄连忙行礼道:“臣不敢!”
朱元璋一把扶起云霄道:“自家人,何苦这么客气!起来说话吧!”
马秀英也是一把扶起柳飞儿,口中笑道:“弟妹怎么出来了?月子里可是禁不得风的!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柳飞儿站起身,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夫不让洗澡,身上都是味儿,冲撞娘娘了!”
马秀英一脸微嗔道:“弟妹怎么也变得生分了?你可是救过我的命,还就过我几个孩儿的命,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如今咱们又结了亲家,怎么还这么说话?”
柳飞儿这才淡淡笑道:“让大嫂见笑了!”
马秀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翎儿妹子呢?平日里不是挺喜欢闹腾的么?今儿怎么就不见人影了?”
柳飞儿老老实实地说道:“前些日子翎儿一直都在开平王府里宽慰她族姐呢,走动多了些,动了胎气,正在内宅养着呢!”
马秀英一怔,旋即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进去看看翎儿妹子去!这丫头,如今都是县主了,怎么还这么不老实!让他们两个男人在外头说话吧!”说罢,拉住柳飞儿的手跟女眷们一起进了后宅,将云霄和朱元璋扔在了庭院。
“哈!还是老样子!都快当外婆的人了……”朱元璋干笑两声,转而朝云霄道,“今儿少不得又蹭你一顿饭了!”
云霄直起身,坦然笑道:“大哥蹭饭的次数还少了?不差这一顿吧?只是又要让人眼红了!”
朱元璋哈哈笑道:“那些个家伙,正经本事没多少,脑袋里整天都想着钻营取巧!老子对他笑一下回去就能高兴半天,若是赏点用不着的东西能让这些个家伙回去供奉上几代!真不知道这些个书生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难道圣贤书里说的都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