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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道:“秦兄好大的手笔。魏征对此事也早有耳闻。魏征以为,秦兄若要南迁成功,定要花费巨大财力与人力,修路开荒方可,以洛阳独孤阀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不过很快秦兄便可俘虏一大批突厥士兵,让他们去修路开荒也是个不招民怨的办法。”
秦川道:“突厥人不是回草原去了吗?难道他们还敢卷土重来?”
魏征道:“不久之后,他们必定要倾举国之兵,来血洗中原。秦兄以一人之力杀突厥精兵三万,消息传到草原,突厥人若不前来报复,便会威信扫地,无法统治草原。他们必然会联合草原各族,共同进兵来犯。”
秦川道:“草原各族也是各有矛盾,尤其是东西突厥,被扬坚这个老狐狸离间分化之后,根本就势成水火,不会联合到一起来。”
魏征淡淡一笑道:“他们只要放出谣言说秦兄要带领汉人灭了草原各族,挑起胡汉恩仇,然后对各族分别威逼利诱,要联合起来出兵洗劫中原并非难事。其实草原各族一早就盼望能联兵进犯中原,突厥人吃肉,他们也想喝上一点汤。当日在洛阳,嫉妒秦兄的各族贵人可不少,因而秦兄的名声在草原之上相当不妙。”
秦川皱眉道:“这么说来,即将有场胡汉大战了。”
李建成惊道:“那我们李唐岂非要首当其冲?”
魏征道:“必然如此。”众人顿时都沉默起来,纷纷思索将来可能出现的情况。
李建成忽然柔声道:“天色已晚,秀宁、秀芳,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早点去歇息吧。”
李秀宁、尚秀芳原本是赶来劝止李建成的,可没想到秦川来了之后,一下子便把突厥人赶回了草原,将问题给解决了,若非恰好要带信捎话给秦川,真可谓白跑了一趟。要知道古时交通很不发达,舟车劳顿之苦,远非现代人所能体会的。两人早累了,听李建成这么一说,便退下歇息去了。
魏征朝秦川一笑,说道:“尚秀芳大家其实也是太子的亲妹妹。”
秦川点头道:“我早猜到了。”
李元吉焦急道:“魏征,如果草原各族大兵压境,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他问的是魏征,眼睛却看着秦川,大概是认为这事是秦川惹出来的,秦川应该助他们一臂之力才对。
魏征说道:“很简单,收缩兵力,坚壁清野,防守长安,他们见长安兵精粮足,固若金汤,必然不敢强攻,会直取兵力空虚的洛阳。起初李密等人也会避其锋芒,隔岸观火,等秦兄大破联军之后,李密等人必然会趁火打劫,大打落水之胡狗,届时我们断了他们的后路,便可阻截招降。此乃引狼入室,再关门打狗之策。”
秦川道:“如此说来,你们是打算放他们入中原了?”
魏征道:“这也是没办法。目前我们唐军的实力还无法与他们硬拼,一切只能指望秦兄了。放他们进来,虽然免不了会祸及百姓,但若事先疏散,伤亡还是不会很大的,这也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草原各族如同一群饿狼,他们数量日渐庞大,而现在草原却没有足够的食物来喂养他们,必然要来食人,因此不得不除之。秦兄万万不可心软,不除他们,必然为祸子孙。”
秦川冷冷道:“他们也是人,未必就比汉人差。”
魏征叹息道:“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入侵中原也是为了生存,是天经地义的;可站在汉人的立场上,消灭他们也是为了自保,大可理直气壮。就看秦兄站在那方的立场上看了。胡汉积怨已深,若要长久和平共处,简直是痴人说梦。一段时间的和平必然使得他们数量大增,可是草原的供养能力有限,因此他们不得不以战斗来掠夺杀戮。经过一段时间的战乱又必然使得他们数量大减,草原能养活他们了,因此又会开始一段时间的和平。一直这样战战和和下去,对子孙后代来说,实为祸害,不如一次彻底解决了。”
秦川沉思良久,问道:“有什么流血少点的办法可以破坏他们此次联合出兵进犯中原?”
魏征道:“很简单,秦兄跑去草原,见了各族重要人物便杀,搅他个天翻地覆,他们群龙无首,忙于争权,自然不会进犯中原了。”
秦川默然,心中思道:这魏征果然是个种族主义者。秦川又想起飞马牧场与石青璇的事情来,便说道:“多谢太子款待,秦某告辞了。”
李建成等人连忙亲自送他出军营,快到军营大门之时,听见那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我是秦川的妻子,你们快让我进去,或者把秦川叫出来见我。”听声音正是那突厥冰公主。
李元吉暧昧的笑道:“秦兄真是艳福不浅,命犯桃花,令我等好生羡慕。”
秦川心道:她怎么来了?真是个喜欢胡闹,令人头痛的小姑娘。我刚刚杀了他们三万士兵,再和她纠缠不清在一起也未免太不成话。秦川停了下来,朝李建成问道:“后门在哪里?”
李建成连忙带着他转向,同时吃惊问道:“以秦兄的本事,为何要避开区区一个小女子?”
秦川道:“这姑娘是突厥公主,太过幼稚,喜欢胡闹,和她纠缠在一起,有失身份。”
魏征眼睛一亮,道:“突厥公主!太子可以代替秦兄应付她,带她回长安,免得让她纠缠上秦兄,坏了秦兄的正事。”
秦川吩咐道:“你们不可为难她,若她要回突厥,你们也不可强留。”
李建成道:“这个自然。我李建成堂堂男儿又岂能为难一个小姑娘。”
秦川道:“那么就交给你了。”不多时,秦川来到了军营后门,又找李建成要了匹马,便朝南而去了。
十九章 东奔西顾(1)
“垂柳覆金堤,蘼芜叶复齐。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采桑秦氏女,织锦窦家妻,关山别荡子,***守空闺。恒敛千金笑,长垂双玉啼。盘龙随镜隐,彩凤逐帷低。飞魂同夜鹊,惓寝忆晨鸡。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前年过代北,今岁往辽西。一去无消息,那能惜马蹄。”一阵幽怨婉转的歌声,飘荡在清清的河面上,歌声发自一位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年轻女子。那女子二十来岁,姿色秀丽,正挽起衣袖,一边唱着薛道衡的《昔昔盐》曲子,一边用一根大木棒捶打着放在石头上的衣物。几粒晶莹的汗珠挂在额头之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唐妹子,你的歌声真好听啊!”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个贼头贼脑的小泼皮从河边树林里走了出来,委琐的笑了,“唐妹子,哥哥来帮你洗吧!”
那女子惊叫一声,大呼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救命啊!”
泼皮得意洋洋道:“唐妹子,我早察看过了。这里除了我们两个外,没有别人。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说完一边淫笑着朝她走去,一边扯开嗓门大唱道:“哥哥是河里的一条龙,妹妹是岸边的一朵花,龙不翻身雨不下,雨不浇花花不红。。。。。。”
忽然河中传来一阵水响,一个人头从河中冒了出来。“水鬼啊!”那泼皮惨叫一声,顾不上调戏那女子了,转头就跑。结果跑急了,踩了石头,拐了脚,重重摔了一交,然后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那女子一时之间惊呆了,回过神之后,也想逃跑,但那水鬼已经开口朝她问话了:“这里是什么地方?离淮安有多远?”
村子里老早就传说这河里住着一个水鬼时常在夜里跑出来吃人,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水鬼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冒出来,足可见其道行高深。那女子浑身发抖,只觉得双腿发软,想逃跑却又迈不出步子,于是以为自己是被水鬼施展妖法定了身,战战兢兢答道:“这里是秦家村。离淮安还有五十里。”
那水鬼低声喃喃道:“哦,还真巧,我也姓秦。”
年轻女子心中思道:这水鬼多半是村子里的人淹死之后变的。于是忍不住偷偷朝水鬼瞥了一眼,却见那水鬼已经游到河边浅水区,站立了起来,大半截身子露出水面,腰上挂着一把剑,手中还抓着一条十几斤的大草鱼。那水鬼相貌极为年轻英俊,器宇昂然,不惧阳光,丝毫看不出半点阴森鬼气。那女子首次遇见这么英俊的水鬼,一时之间看呆了,惧意消了大半。
水鬼走上了岸,将手中的草鱼朝地上一扔,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转头四边看了看,然后又对女子问道:“这附近有什么吃的吗?”
听了他这句话之后,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女子顿时又惊恐的尖叫起来,大叫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水鬼眉头一皱,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金子,扔到她身前,冷哼道:“你在说什么蠢话?我问你,附近有人家吗?我想借点油盐烤鱼吃,有米饭小菜或者酒肉更好,我不会白吃你们的东西。”
那女子见水鬼想吃饭菜,顿时大喜,连声叫道:“大仙,我家里还有一锅米粥,一碗咸菜,嗯,还有一只母鸡,我这就回去把鸡杀了孝敬大仙您老人家。我这些日子发毒疮,昨晚又吃了些黑狗肉,身体污秽得很,大仙若是吃了我的肉,法力必然大损。”
水鬼微微一怔,摇了摇头,道:“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回大仙的话,小女子姓唐,单名一个兰字。”
“唐兰?唐兰。”水鬼低声念了两遍,忽然笑了,摇头莞尔道,“真是一个好名字!幸亏姑娘不姓张。呵呵。”
唐兰见水鬼笑得灿烂,不象是要行凶吃人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捡起了地上的金子,心道:这水鬼出手也挺大方,这锭金子可够我和婆婆吃一年了。不过他们妖怪留着金子也没有任何作用,视金钱如粪土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唐兰收拾好衣服,返回家去,水鬼提着草鱼跟在她身后。走到村口,见那泼皮正在指手画脚,口沫横飞,对着一群村民搞即兴演说。忽然一眼瞥见唐兰带着水鬼进村了,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拔腿就跑,但因为脚扭伤了,跑急了又摔倒在地。围观的村民一窝蜂散去,纷纷躲进屋子里,紧闭门窗。
唐兰故意带着水鬼从泼皮身边走过,那泼皮不断高声大叫:“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水鬼只是莫名其妙的望了他一眼,便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不多时,到了唐兰的家门之前,那水鬼忽然开口问道:“难道经常有带着刀剑的武林中人来你们村里行凶吗?”
唐兰道:“没有啊!我们村里很少有外人来。”
水鬼摇头道:“真是奇怪。”
唐兰带着水鬼进了屋子,接过那条草鱼,说道:“大仙,桌子上有碗咸菜,我马上给你盛碗粥来。大仙,你先垫垫肚子,奴家这就给你煎鱼,很快就能好,然后奴家再杀鸡为你炖锅汤,保证让大仙吃得饱饱的。”
水鬼点头道:“有劳唐姑娘了。”
那水鬼胃口很大,而且显得很饿,几口就把一碗粥喝掉了。唐兰干脆将厨房里熬粥的锅子端到桌子上来,然后赶紧破鱼下锅油煎,生怕水鬼等得太久,饿急了就直接把她吃了。不多久,鱼也煎好了,水鬼招呼她一起吃,唐兰怕他吃得兴起,把她也吃掉,于是又借口杀鸡炖汤,躲进了厨房。
水鬼自言自语道:“这姑娘还真好客。”于是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之上,然后放慢了吃饭速度,开始细细品尝煎鱼的味道。
水鬼吃得正舒爽,冷不防一个中年妇女挎着篮子走了进来。那中年妇女见了水鬼,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他,很快便眉花眼笑起来,沙哑着嗓子问道:“兰儿呢?”
水鬼答道:“在厨房里杀鸡炖汤。”
那中年妇女见水鬼虽然浑身湿淋淋,但衣着名贵,桌子上更摆放着一锭闪闪发亮的金子,显然是富贵人家,更难得的是年轻英俊,气宇昂扬,顿时一张脸笑成了麻花。她又问道:“请问公子贵姓?是哪里的人家?”
水鬼道:“我姓秦,单名一个川,长沙人氏。路过此地,承蒙唐姑娘热情款待。些些饭钱,还请老人家笑纳。”说完指了指桌上的金子。原来那“水鬼”便是秦川。
秦川解决了突厥人入侵的问题之后,便朝飞马牧场赶去,在半路上却恰好遇上了徐子陵。徐子陵告诉秦川,他们已经说服了杜伏威,突然在背后狠狠捅了朱桀一刀,把粮草烧了个精光,被江淮军暗算的朱桀带着残兵一路上抢掠放火,抓了不少无辜百姓当军粮吃,急冲冲朝老窝淮安去了,徐子陵正要协助杜伏威痛打落水狗,把丧心病狂的吃人魔王朱桀给灭了。去掉了杜伏威与朱桀的威胁,四大寇那些残余的乌合之众在飞马牧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秦川正好也想灭掉朱桀,于是也改变目标,准备直接去淮安抄了他的老窝。因为秦川根本不会轻功,因此自然不肯与徐子陵一起赶路。分道扬镳之后,秦川耻于落后徐子陵,于是就走了水路,凭借着自己能在水中呼吸的这一优势,潜入水底,顺着扬广耗尽民力修的京杭大运河南下。为了赶时间,游了一天一夜,中间没进半点食物,就随便在水中睡了一小段时间而已。
秦川从河底出来之后,正巧遇到了在河边洗衣服的唐兰,得知淮安不远了,于是也放松下来,自然要先找点吃的东西来填饱肚子,然后再把衣服弄干,稍微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最后再去淮安发威。如果就这么水淋淋,湿漉漉,有气无力的跑过去,活象一个饿久了的落水乞丐,即使成功灭了朱桀,也容易招人笑话。
而恰好这村子里的人极为迷信,一直盛传河里有个专门吃人的水鬼,一百年来吃了村子里多多少少人。秦川冷不防的从河里冒了出来,也难怪岸边的唐兰与泼皮都把他当成了水鬼看。
那中年妇女是唐兰的婆婆,人称秦大婶,嗓子有些毛病,说话低声沙哑颇为难听,可是她却偏偏喜欢罗嗦唠叨,是典型的那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长舌妇。她也不管秦川是不是爱听,自己一个劲的罗嗦,一点鸡毛蒜皮的琐事也能说上半天。
尽管秦川心中老早就不耐烦了,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家中,因此只能默默的听着。秦大婶虽罗罗嗦嗦,但也有可取的地方,很快秦川便对这里的情况有所了解了。原来这秦家村前面临河,背面临山,交通极不方便,因而比较闭塞,少有外人进来。唐兰的父亲原本是朝中大臣,后见扬广逆行倒施,于是辞官隐居到这里。唐兰原本许配给了父亲的好友薛道衡做二房,结果还没嫁过去,薛道衡就因为诗写得太好,让扬广眼红了,于是被扬广给宰了。在这秦家村里,原本连识字的没有一个,唐老爷于是当起老夫子来。自己的儿子是村里有名的猎人,年轻好学,跟着唐老爷念了半年书,也勉强能做几首歪诗了,在这秦家村里也称得上文武双全,年轻有为了。于是唐老爷便把唐兰许配给了自己儿子,刚刚下了聘礼,儿子跑去市集采购喜宴物品之时,却被拉壮丁的强行带进军队里去打战了,现在多半战死沙场了。后来唐老爷死了,未过门的媳妇唐兰便搬过来与婆婆一起住了。
秦大婶一个劲的夸奖唐兰知书达礼,娴熟孝顺,持家有道,可惜自己儿子没有福气消受,又说唐兰今年已有二十了,还是黄花闺女,却守着活寡,实在是太可怜了。她一脸怂恿的神色,哪里象个做婆婆的样,简直象个急于嫁女的丈母娘对着未来女婿拿自己的女儿来自卖自夸。
秦川被她说得有些苦笑不得,连忙解释道:“大婶不要误会了。我只是路过此地,与唐姑娘也是初次见面,吃完饭后,我立即就走。”
秦大婶摇头道:“秦公子,你别急着走啊。这里山路崎岖,而且野兽众多,只能等到赶集之日,众人一起出发,才能平安无恙。这河里还住着一个水鬼,夜里经常出来吃人。秦公子不如先在这里住下,等到赶集之日,再一起出去吧。”
“水鬼?”秦川一怔,随即恍然,自己忽然从水里冒出来,想必唐兰把自己当成水鬼了,难怪会说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