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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切都太迟了。
高瘦怪人不知使了下什么手法,两把刀转眼间当唧落地,两名官差凌空飞跌,蓬蓬两声,掉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何旗扬喝住要上前动手的官差,正要说话,那人冷冷道:“冲在你一句‘任手’份上,他们都死不了,不过躺上十天半月,却在所难免。”他说来轻描淡写,使人对他的冷血份外感到心寒。
何旗扬深吸一口气,忍下心中的怒火道:“阁下何人!”
怪人长笑道:“想找回公道吗?好!有种,本人乃逍遥门“鬼影子”孤竹,何捕头牢记了。”
何旗扬倒抽一口凉气,忖道自己也算倒运,竟撞上这喜怒无常的大魔头,知机地道:“手下无知,冲撞了前辈。”转头向众公差喝道:“还不收起兵器。”
孤竹不再理他,目光转到只露出一个头的犯人韩柏脸上,端详一会后,“咦!”
一声叫了起来。
何旗扬心想他定是奇怪押送这样一名小子,竟会动员如此阵容,却没有想到其它的可能。
孤竹闪到囚车旁,以迅快至肉眼难察的速度,滴溜溜转了数个圈,最后竟伸手在韩柏头顶怜爱地抚摸着,双目奇光闪闪。
韩柏瞪着他一对眼也打量着他,心想这怪人虽是凶残,却比这些公差对他好一点。
孤竹奇道:“你不怕我吗?”
韩柏苦笑道:“我惨无可惨,还怕什么?”
孤竹仰天一阵长笑,沉吟不语。
何旗扬大感不妥,叫道:“前辈!”
孤竹暴喝道:“闭嘴!我还要多想一会。”
何旗扬一生八面威风,那曾给人如此呼来喝去,但想起对方威名,又岂敢再出言惹祸,心中的窝囊感却是休提。
其它人唯他马首长瞻,又有前车之,更是噤口无言。
孤竹忽地仰天长啸,全身抖震。
何旗扬等大惑不解,心想遣老鬼难道忽然患上失心疯。
孤竹啸声倏止,一掌重拍在囚车上。
“砰膨!”
以坚硬木板制成的囚车,寸寸破裂。
韩柏浑身一松,往侧倒去。
驴子惊得仰嘶前奔,拖着囚车的残骸向前冲剌,前面几匹马立时惊叫踢蹄,其中两名官差更给翻下马来,场面混乱之极。
韩柏身子一轻,给孤竹劈手拦腰挟起。
刀啸声破空而去。
何旗扬跃离马背,凌空飞击而至。
大刀取的是韩柏。
孤竹像羽毛般随着刀风压至而飘开,一点没有因挟了一个人影响了速度。
何旗扬狂喝一声,一点地便弹起跃追,可是孤竹去势极快,眼看追赶不上。
何旗扬能擢升至今天位置,战斗经验何等丰富,一挥手,大刀脱刀掷去,转瞬飞至孤竹背后。
孤竹背后像长了眼睛,后脚一挑,恰好挑中刀锋,长刀转了一圈,变成刀把向着孤竹,刀锋反对着追来的何旗扬。
何旗扬提气赶去,意欲凌空接回兵刃。
岂知孤竹远去的身子单脚一撑面前挡着的大树,竟倒飞而回,在大刀落下前一脚伸在刀把端上,大刀箭般往赶上来的何旗扬戳去。.如此招式,确是出入意外。
何旗扬狭不及防下硬运腰劲,他也是了得,凌空倒翻,大刀在离面门寸许处擦过,险过剃头。
何旗扬那敢妄进,乘势落在地上,额角惊出了汗珠。
众公差一声发喊,往前冲去,希望以人多压人少。
何旗扬暴喝道:“停下!”
孤竹这时腾身立在树梢间,阴沉的脸露出前所未有的欢容,长笑道:“如此根骨,百年难遇,孤某终于后继有人。”
何旗扬城府深沈,强压下心中怒火,拱手道:“何某乃少林门下,这犯人事关重大,望前辈给予薄面,归还于我。”这几旬话可说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亦暗示自己有强大的后盾支持着,梁子一结势不罢休。
孤竹冷笑道:“孤某一生岂会受人威吓,管你少林老林,你便当这犯人暴毙好了,这不是你们官府的惯技吗?”孤竹语气虽硬,仍指出了解决之法,显示他对少林并非全无顾忌,否则早拂袖走了。
何旗扬道:“若换了别的犯人,何某当然会给前辈一个方便,但这人与长白不老神仙嫡传谢青联被杀的血案有重大关连,前辈将他带走,并无好处。”此番话可见何旗扬的老谋深算,因为若他直说韩柏杀了谢青联,孤竹不笑破肚皮才怪。
孤竹微一错愕,道:这话可真?“何旗扬道:“若有半字虚言,教我何旗扬不得好死,永不超生。”
孤竹一阵沉吟。
若他一意孤行,收了韩柏作徒弟,长白的人必不肯就此罢休,惹得不老神仙亲自出手,尽管以逍遥门的势力,也将大感头痛。
何旗扬乘机道:“前辈能卖个人情给何某,何某没齿不忘。”
孤竹仰首望天,终于下了决心,一声长啸,身形一动,跃往更远处一丛较高的树枝,怪叫道:“叫不老神仙来和我要人吧!”
眼看远去。
马峻声的声音在何旗扬身后响起道:“前辈留步。”他并没有策马,显然早有警觉,潜至近处,见何旗扬一切失败后,才被迫出手。
孤竹长笑跃起,投往密林深处。
马峻声大鸟般飞越众人,箭矢般向孤竹隐没处追去。
何旗扬心下稍安,他一见马峻声身法,知道高出自己甚多,心想追上去也帮不了忙,唯有待在原地。
远方密林处传来几下激烈的打斗声,又出人意外地沉寂下来。
何旗扬心下大奇,难道其中一方如此不济,几个照面即败下阵来?
一刻钟后,何旗扬按捺不住,吩咐手下稍待,往马峻声追去的方向掠去,刚穿过几棵树,一个黑影在月色下迎面走来,胁下还挟了个人。
何旗扬大惊止步,提刀戒备。
来人沉喝道:“是我!”
原来是马峻声,脸色幽沉。
何旗扬见他挟着的正是韩柏,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惊喜道:“师叔!”
马峻声毫无战胜后的欢喜之情,漠然道:“将此子以快马押往黄州府,不要再出乱子了。”
何旗扬道:“师叔……”
马峻声打断他的话,道:“我有事要办,记着,孤竹一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明白吗?我曾答应你的好处,一定不会食言。”.看着马峻声消失在暗影里,何旗扬心中掠过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但一切已到了不能回头的阶段。
一咬牙,挟誓昏迷了的韩柏回头驰去。
在数百对眼睛的热切期待下,一群人由巨舫步下,向着这边走过来。
来人们高矮不一,但最惹人注目的是两女一男。
其中一名女子脸垂黑纱,全身黑衣,苗条修长,手娑绰约,步伐轻盈,极具出尘仙姿,但又带着三分鬼气,形成一种诧异的魅力。
紧随着她是个粗壮的丑女,年纪在二十七、八间,腰肢像水桶般粗肥,双目瞪大时寒光闪闪,一看便知不好相与,更衬托出蒙面女子的美态。
与蒙面女子并肩而行是个二十来岁的英俊男子,身材雄伟,双目神光灼灼,步履稳健,与蒙面女子非常相配。
其它人便以这三人为首,紧随在后,自然而然地突出了他们的身分。
众人均认得那男子是邪巽门的第二号人物“千里不留痕”宗越,此人是邪异门后起的高手,以轻功和一手飞刀绝技脱颖而出,跻出至仅次于厉若海的地位,大不简单。这次宴会看来是由他主持,真想不到是什么人能使得动他。
成丽向成抗轻喊道:“看!那定是双修公主。”
成抗傻呼呼地点了点头。
浪翻云心下莞尔,这对姊弟对江湖险恶一无所知,能万水千山来到这里,已是走大运,接下去的日子只不知还要闯出多少祸来。
身后一桌有人低叫道:“双修府的人来了。”
浪翻云心中一震,暗骂自己大意疏忽,竟想不起双修府来,这也难怪,双修府的人一向行踪诡,罕与其它门派交往,所以虽负盛名,却少有人提起他们。
十五年前双修府曾经出过一位年轻高手,此人亦正亦邪,但武技高明之极,连当时十八位黑白两道名家,最后败于黑榜十大高手之一“毒手”干罗手下,才退隐江湖,但双修府之名,已深深留在老一辈人心中。
自此之后,再没有双修府的人在江湖走动,所以浪翻云才想不起这神秘的门派。
这双修府的无名高手,自称“双修子”,虽然败北而回,却无损威名,一来因当时他只有十十来岁,二来以干罗的盖世神功,仍只能仅胜半招,可说是虽败犹荣。
思索间那群人在主位的三席坐了下来。
宗越伴着两女坐在中席。
嗡嗡嘈吵声沉寂下来。
宗越站了起来,眼光徐徐扫视全场,虽只一瞥,但每一个人都觉得他看到了自己,当他目光掠过浪翻云时,微一错愕,闪过一丝惊异,但显然认不出浪翻云是何方神圣。
浪翻云取出酒壶,咕嘟咕嘟喝了三大口,一点表情也没有。
宗越脸容回复平静,抱拳朗声道:“这次各位应双修府招婿书之邀,不惜远道而来,本人邪异门宗越,仅代表双修府深致谢意。”
众人纷纷起立,抱拳还礼。
成抗给成丽在桌底踢了一脚后,也站了起来,学着众人还礼。
只有浪翻云木然安坐,一切事都似与他毫不相干。
宗越眼光落在他身上,厉芒一闪。
吃了暗亏的商良来到他身边,一轮耳语,宗越望着浪翻云的眼神更凌厉了。
宗越道:“各位嘉宾请坐下。”
众人又坐了回去。
宗越道:“本门门主与双修府主乃生死之交,故义不容辞,负起这招婿大会的一切安排,若有任何人不守规矩,便等于和本门作对,本门绝不容忍,希望各位明白。”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定在浪翻云身上,显是含有威吓警告之意。
那丑女开声道:“多谢宗副座,本府不胜感激o”人如其声,有若破锣般使人难*匀攵宗越一阵谦让,表现得很有风度,使人感到他年纪轻轻,能攀至与逍遥门并称“黑道双门”邪异门的第二把交椅,凭的不单只是武技,还有其它的因素。那丑女开声道:“多谢宗副座,本府不胜感激o”人如其声,有若破锣般使人难以*攵宗越一阵谦让,表现得很有风度,使人感到他年纪轻轻,能攀至与逍遥门并称“黑道双门”邪异门的第二把交椅,凭的不单只是武技,还有其它的因素。
脸罩轻纱的女子优雅地坐着,意态悠,对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毫不在意。
宗越目光转到她身上,介绍道:“这位是双修府的招婿专使,这次谁能入选,成为与双修公主合籍双修的东床快婿,由她决定。”
众人一阵轻语,原来她并不是双修公主,而只是代双修公主来挑选丈夫。更有人骇然下揣恻难道那丑女才是双修公主。
浪翻云这才明白刻下发生何事,难怪眼前俊彦云集,原来都是希望能成为双修府的快婿,得传双修绝学。
丑女破锣般的声音喝道:“不要看我,我只是专使的随身女卫。”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宗越禁不住微笑道:“各位不用瞎猜,我和双修公主有一面之缘,公主容貌,不才不敢批评,但可保证若能成为公主夫婿者,乃三生修来的福分。”
这几句话不啻间接赞美了双修公主的容颜,众人禁不住大为兴奋,志趣昂扬。
席间一人怪声怪气叫道:“宗副门主年轻有为,又未娶妻,不知是否加入竞逐,让人挑选?”
众人眼光忙移往发言者身上。
只见那出言的老头瘦得像头猴子,一对眼半睁半闭,斜着眼吊着宗越,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他身边坐了一个二十岁讦的年轻人,看来是他的孙子。
宗越毫不动怒,笑道:““公快人快语,令人敬重,宗某因心中早有意想之人,故而不会参加竞逐。”
那被称为杨公的老头喃喃道:“这好多了,否则我的孙子可能给你比下去了。”
众人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注入了一点热闹喜庆。
浪翻云见他说到“早有意想之人时”,眼光望往那蒙面女子,心中一动,猜想到宗越对那神秘女子正展开攻势,可是后者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宗越说的人与她全无关连。
这时成丽向成抗低喝道:“挺起胸膛,让人看清楚你一点。”
成抗苦着脸坐直腰肢,果然增添少许威风。.对席一位作书生打扮,颇有几分书卷气的年轻人朗声道:“不才乃应天府杨谅天第三子杨奉,有一事相询,万望专使不吝赐告。”
众人目光转向神秘女子身上,都希望听到她的话声。
丑女粗声粗气地道:“有话便说,我最不喜欢听人转弯抹角地说话。
杨奉一向少年得志,气做心高,给她在数百人前如此顶撞,立时俊脸一红,要知他故意出言,就是希望在那蒙面女子心里留下良好印象,以增加入选机会,岂知适得其反,不由心中暗怒。
宗越身为主持人,打圆场道:“宗某素闻令尊杨谅天”枪王”之名,今见杨公子一表人才,必已尽得真传,有什么问题,直说无碍。”
众人禁不住暗赞宗越说话得体,挽回僵硬对峙的气氛。
榻奉脸容稍松,道:“由邪异门发往各家各派的招婿书里,写明不以武功容貌作挑选的标准,只要年在三十岁以下,就有入选的机会,在下敢问若是如此,专使又以什么方法挑选参加者?”
这时连浪翻云也大感兴趣,想听一听由那神秘女子口中说出来的答案。
众人对这切身问题更是关注。
所有目光集中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静若深海,淡自若,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在期待她的答案。
丑女在众人失望里粗声道:“专使已知道有人会这么问,所以早就将答案告诉了我。”众人大为讶异,假若蒙面女子能早一步预估到有这个问题,她的才智大不简单。
丑女道:“双修府这二百年七代人,每代均单传一女儿,所以为了双修绝学能继续流传,必须精心选婿,而专使便是这代专责为双修府选婿的代表,她习有一种特别心法,当遇到有潜质修练双修大法的人,便会生出感应,这说法你们清楚了没有。”
外围席一个虎背熊腰,容貌勇悍,颇有几分山贼味道,年在二十五、六间的壮汉起立道:“本人淮卫汉;敢问既是如此,专使大可在大街小巷闯溜荡,便可找到心目中人选,何用召开选婿大会?”
宗越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这卫汉显然是个人才,能切中间题的要害,他们邪异门此次负起主办之责,一方面为了和双修府的交情,另一方面亦有顺道招纳人才的竟图,所以立时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卫汉留上了心,向手下发出讯号,着人查探他的来历,以便收揽。
众人望向这蒙面女子,暗忖这次看你有否将答案早一步告诉了丑女,若真是如此,遣女子的智能便到了人所难能的地步了。
丑女破锣般的声音飨起道:“这个答案更容易,我们双修府规定,每当专使修成“选婿心功”,便须在江湖游历三年,看看有无适合人选,才决定是否召开第一次选婿大会。”
这么说来,显然蒙面女子曾作三年江湖之行,竟找不到合适人选,这个“婿”当然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呢。
浪翻云眉头一皱,丑女如此将答案道来,像是自己知道,但更有可能是蒙面女子早一步教她这般对答,因为这属于双修府的秘密,不应是一个下人可以作主乱说。
心中一动,两眼凝定在蒙面女子身上,好象捕捉到一些东西。
一位坐于内围,神情倨做,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