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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梦白大奇道:“兄台的家事,小弟怎能多口?”
黑燕子展颜一笑,道:“展兄莫非忘了,不出半月,展兄也是……”突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迎面奔来。
一个??亮的口音遥遥大呼道:“老祖宗急着要跟展相公,问二公子为何还不将展相公带回去。”
黑燕子变色呼道:“回禀老祖宗,展相公这就到了。”侧身笑道:“你我快走吧,若是迟了,小弟却担当不起。”
展梦白双眉微皱,心中更是惊诧,只见四下马群奔驰,俱已加快了速度,前面云层下,已隐约可见青山峰影。
又奔行了半个时辰,道路上突然矗现一座扎采牌楼,金碧辉煌,挂红结采,高达三丈有余。
此刻时已黄昏,牌楼四面,红灯高挑,辉煌的磴光,映着牌楼上四个金粉写成的劈巢大字:“唐秦联婚!”
过了墙楼,道路两旁便不时可见到置放茶水面巾的木桌,以及一些接待宾客的长衫汉子!
这些人见到黑燕子与展梦白飞骑而过,亦在不住窃窃私语,嘴角也同时泛起了一种神秘的笑容。
展梦白知道名闻天下的蜀中唐门,已在眼前。
他虽然久已听到有关‘蜀中唐门’的种种传说,但却从未听见江湖中有人指述过这享名已有百年的暗器世家,究竟是何模样。
到了这里,他心里也不禁微微有些紧张。
※※※
只见一道溪流,自山坡上蜿蜒而来,尽头处一道横流,水色浑黄,流动间竟隐隐冒出一阵阵热气。
展梦白方自奇怪,黑燕子已指点着笑道:“这便是传言中的温泉流水了,展兄想必是初见吧?”
他随着一指远处一座极大的山窟,接口又道:“那边便是本门练制暗器之地,以温泉之水来淬炼暗器,便是本门不传之秘。”
展梦白听得江湖人人闻名丧胆的‘唐门’毒药暗器,便是在此淬制,面上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黑燕子接着说道:“除了本门嫡传弟子,而且立下重誓,谁也进不得那炼制暗器之地,展兄有暇时,不妨去观看颧看。”
展梦白呆了一呆,暗忖道:“他口口声声说那炼制暗器之地外人难见,怎地却又要带我前去观看?”
黄虎东张西望,口中却在不住催促着道:“贺家兄弟究竟在那里?怎地到此刻仍见不着他们?”
黑燕子挥鞭一指前方,笑道:“到了那里,兄台不但可见着‘唠山三雁’,只怕还可见到许多久已闻名的英雄豪杰哩。”
展梦白、黄虎,随着他鞭梢所指之处望去!
只见一座巨大的石屋,品立在西天夕阳之中,四面林木围绕,气象果然十分宏大开阔!
林木中也悬满着红磴,一个满身红衣的女子,正立在林前,凝睇而望,见到展梦白三骑前来,却又转身走了!
黑燕子微微一笑,翻身下马,向身侧一个长衫汉子再三叮咛,那汉子便牵着那匹‘紫麒麟’绕林而出!
这时,石屋中的欢笑之声,已隐约可闻。
黑燕子伸手拉起展梦白手腕,微微笑道:“此刻寒舍大厅中,已是宾客满堂,都在等着一睹展兄之风采。”
说话间已拉着展梦白大步向石屋走去黄虎‘哼’了一声,道:“你不让我,我也是要去的。”
只见那石屋并无院墙,仅有一曲长廊,围绕四侧,巨大的石柱,支撑着屋檐,更显得这石屋的古老庄严。
此时不但廊前张灯给采,屋中更是灯火辉煌。
八个长衫人并排立在门口,含笑迎宾见到黑燕子大步而来,齐地放声大呼道:“二公子驾到。”
厅中的喧腾之声,立刻低弱了下来。
※※※
展梦白身不由主,被黑燕子拉了进去,但觉千百道目光,都在望着自己,心头不禁一阵惶然,垂下了头去。
足下乃是一条奇长的红毡,笔直通入这间宽阔异常的大厅尽头,两旁人头拥挤,也不知倒底有多少武林豪杰。
黑燕子拉着展梦白走过红毡,方才那燕颔环目的黑衣人已伴着个五旬左右的长衫老人大步迎了过来。
只见这长衫老人目光灼灼,闪电般瞧了展梦白两眼,缓缓点了点头,负手而立,也不说话。
他举止虽然文质彬彬,十分儒雅,但神情间却带着种高不可攀的倨傲之气,目光更是明锐如刀!
展梦白挺起胸膛,直视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心中却在暗暗忖道:“此人想必就是这暗器世家的当代掌门人了?”
只觉黑燕子悄悄拉了拉他衣襟,悄悄陪笑道:“这位便是家父。”
展梦白微一抱拳,朗声道:“在下展梦白,率同师弟黄虎前来,一则告盗马之罪,二则探问‘唠山三雁’贺氏兄弟。”
长衫老人面色微微一沉,拂袖转过身子,那环目黑衣少年眼睛一瞪,面上也泛起惊怒之色。
黑燕子惶声道:“展兄怎地不向家父跪求?”
展梦白变色怒道:“跪求?跪求什么?”
黑燕子顿足道:“唉,展兄你……你莫非……”
突听黄虎大笑一声,道:“贺兄、金大哥,你们真的没有死,真的在这里,可想死小弟了!”
展梦白霍然转身,只见‘捞山三雁’与金鹰已自人丛中挤了出来,黄虎更早已大笑着扑抱了上去!
这四人虽然满面惊喜,但神色却甚是憔悴,显然是重伤方愈,尤其是‘银雁’贺君侠,更是面色腊黄。
展梦白一把握住贺君侠手掌,心中亦不知是惊是喜,亦或是感激,只觉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贺君侠反而哈哈笑道:“展兄请放心,我兄弟沾了展兄的光,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倒过了段舒服日子。”
展梦白黯然道:“但……但……”
贺君侠拍了拍他肩头,笑道:“什么话展兄都莫要再说了,小弟倒有件惊奇之事,要相告展兄!”
他不等展梦白说话,便又自悄悄笑道:“展兄,你可知这位唐兄的新婚,是谁家之女儿?”
展梦白摇了摇头,道:“唐兄婚事,小弟今日才知道。”
贺君侠笑道:“展兄再也想不到的,唐府的新娘子,便是那位‘神医’秦瘦翁的独生女秦琪。”
展梦白不禁又自愕了一愕,那黑燕子却又过来拉了拉他衣襟,低声道:“家父已动怒了,展兄你怎地……”
展梦白佛然道:“令尊若要动怒,小弟有何办法?”
黑燕子呆了呆,瞠目娈色道:“展兄你真的忘了么?”
展梦白道:“忘了什么?在下……”
话声未了,突听石屋后传过来一阵阵低沉的呼声,道:“老祖宗驾到……老祖宗驾到……”
一声连着一声,自远而近。
大厅中立刻寂然,黑燕子父子兄弟一齐垂下头去。
只听一个苍老的语音锐声道:“在那里,在那里……”
接着,满身红衣如火的火凤凰,推着辆建造得极为精致的轮车自厅后悄然走了出来。
轮车上锦褥高堆,斜坐着一个锦衣华服,骨瘦如柴的白发老人,瘦如鸟爪般的手掌,不住拍打着轮车的扶手,震得扶手上堆放着的酥麻软糖,落下了一半老人口中却仍在锐声问道:“在那里……在那里……”
火凤凤俯下身子,在老人耳畔低低说了两句话,抬起头来,瞧着展梦白抿嘴一笑,又垂下头去。
那长衫老人躬身陪笑道:“老祖宗怎地出来了?”
自发老人却瞧也不瞧他一眼,沾了块软糖,放到口里连连咀嚼,目光却早已盯到展梦白身上。
他全身虽然毫无生气,但两道目光却令人不可逼视,展梦白虽被他看得面红耳赤,但始终不肯垂下头去!
※※※
只听自发老人忽然锐声道:“紫麒麟是被你夺去的么?”
展梦白朗然道:“不错!”
自发老人道:“你偷了我家的马,准备怎样?”
展梦白微一沉吟,黑燕子已伏地道:“老祖宗,不知者不罪,他……”
白发老人拍着扶手,怒道:“滚,滚,不要你多口,滚得越远越好。”
黑燕子面色如土,果然倒退着走了开去。
展梦白挺胸朗声道:“夺马之罪,展某全部承当,但却与贺氏昆仲毫无干系,贵府伤了他们,又当如何?”
白发老人又自盯了他半晌,突然格格大笑了起来,又沾了块软糖,放到嘴里,不住点头道:“好……好……”
忽然轻叱一声:“着!”也不见他手掌有任何动作,却已有五道风声,直击展梦白上下五处大穴!
风声尖锐,迅急无俦,几乎令人目力难见。
展梦白大惊之下,甩肩旋身,避开了两点,踢飞了下面一点,双掌布满真力,又接住了最后两点暗器!
身形之急,反应之快,也令人目力难见。
身形之急,反应之快,也令人目力难贝。
众人只觉跟前一花,两道风声,已自展梦自身侧堪堪擦过,去势犹急,笔直穿过大厅,远远落在门外。
展梦白掌心布满六阳真力,加劲一捏,只觉掌心黏湿湿,甜腻腻的,那暗器竟是五块软糖。
他心头不禁微凛:“这老人好厉害的暗器手法!”
满厅之人更是耸然色变,暗道若将展梦白换作自己,只怕再也难以避过这五块软糖!
那白发老人却已格格笑道:“好,不错,有你这样的武功,我孙女便不会做寡妇了……好,好!”
展梦白呆了一呆,大惊道:“前辈,这……这……”
他这才想到火凤凰要他来提亲之事,却呐呐地不知该如何分辨。
那长衫老人俯下身子,陪笑道:“这少年虽然不错,但脾气太狂,太无礼,老祖宗不要太快就下决定了!”
白发老人面色突地一沉,不住拍打着扶手,大怒道:“唐家的事,什么时候换了你来作主了!”
长衫老人垂首道:“孩儿不敢……”
白发老人锐声道:“我说好就是好,谁要你来多口,只要我不死,这唐家的事,还是由我来作主,你要作主,只有咒我快死。”
长衫老人连连退步,垂首道:“孩儿不敢……”他虽然偌大年龄,但在这老人面前,还是有如顽童见到严父一般。
白发老人转过头来,望着展梦白格格一笑,忽然招手道:“小伙子,你很好,过来吃块糖。”
展梦白茫然呆在地上。
白发老人招手道:“来,来呀……”
展梦白还未答话,黑燕子已在他身后悄悄一推,展梦白身不由主,冲到前面,只得接过酥糖,放在嘴里。
白发老人格格笑道:“凤丫头,还是你老祖宗疼你吧,他吃了这块酥糖,你就不用再着急了。”
火凤凰娇笑道:“老祖宗,你老人家……”忽然又向展梦白抿嘴一笑,道:“你看你这个人,还不快向老祖宗叩头。”
她似乎想要作出娇羞不胜的模样,怎奈心里太过欢喜,委实不知要如何才能作得出来。
展梦白面红耳赤,又急又怒,呐呐道:“这……这……”他心里越急越怒,口里也就越发说不出话来。
满厅宾客,已哄然大笑,纷纷喝采,黄虎摸不清究竟,自然走过来笑道:“恭喜大哥……”
展梦白正自满腹冤气,此刻正好大声道:“走开些!”
黄虎摸了摸脑袋,实是满头雾水,暗暗忖道:“我道喜还道错了么?”
只听白发老人格格笑道:“小孩怕臊,叩什么头!”
向四下挥了挥手,锐声笑道:“各位两天后吃了我孙子喜酒,切莫忘了等着吃过我孙女喜酒再走呀!”
拈了块酥糖在口里,接口笑道:“凤丫头,还不走,只管眼睁睁地留在这里,也不怕难为情么?”
火凤凤‘璎咛’一声,推着轮车,碎步跑了进去。
满堂宾客,齐地起身相送,纷纷大声道:“恭喜老祖宗!”
展梦白这才如梦初醒,着急地大呼道:“前辈暂请留步。”肩头微晃,便待大步追上前去。
那知眼前人影一花,那长衫老人已挡住了他的去路,冷冷道:“亲事已定,你还要追上去作什?”
展梦白急得满头汗珠,滚滚而下,呐呐道:“在……在下根本还未曾求亲,几时定下了亲事?”
长衫老人冷笑道:“算你鸿运高照,被老祖宗看上了你,此刻你得了便宜,还想卖乖么?”
展梦白怒道:“这是什么话?”
长衫老人面色一沉,道:“你莫要忘了,唐凤乃是老夫女儿,在岳丈面前,你怎敢如此说话?”
展梦白又自一愕,满堂宾客,已自围了上来,纷纷笑嚷道:“娇客还不决些叩见泰山大人?”
又有人大声呼道:“那一位去将唐夫人快请出来,也好让丈母娘瞧瞧这未过门的女婿,生得多么英俊漂亮。”
展梦白急也不是,怒也不是,心头当真是哭笑不得,大厅中一片喧笑之声,根本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那环目燕颔的黑衣少年,伸手一拍他肩头,忽然大笑道:“我就是铁豹子唐豹,此后咱们便是亲戚了!”
宾客又是一阵哄笑,黑燕子却悄悄走到他爹爹身旁,道:“何不将孩儿婚期延后几天和姝子一齐来办不好么?”
长衫老人怒道:“你大哥去杭州迎亲方回,新娘子已在途中,这婚期也是可以随意更改的么?哼,好糊涂!”
黑燕子叹息一声,垂下头去,满面俱是忧郁沉痛之色。
突见一个长衫汉子,手捧着一封全红拜帖,飞步奔了过来,躬身道:“外面有杜老英雄送来贺仪十两,前来贺喜。”
长衫老人接过拜帖一看,冷漠的面容上,立刻泛起惊喜之色,道:“他也来了?快请快请。”
话声未了,厅门口也响起一阵??亮的呼声,大呼道:“武林‘七大名人’,‘离弦箭’杜老英雄到——”众人心头不禁为之齐地一震:“杜云天也到了!”
那长衫老人更已飞步迎了出去,含笑抱拳道:“不知杜老前辈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清瞿老人,身穿一袭蓝布长衫,有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众人送了进来。
他嘴角虽也带着丝微笑,但神情间却显得萧索而忧郁,竟已比年前消瘦苍老了不知许多。
展梦白见到他孤身一人,他爱女杜鹃竟未陪着他前来,心头不觉有些奇怪,大步迎去,躬身道:“老前辈!”
杜云天见着他,沉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喜色,匆匆迎上去,笑道:“展老弟,你在这里,鹃儿可是和你在一齐么?”
展梦白呆了一呆,道:“在下一直未曾见过杜姑娘。”
杜云天面上笑容突??,口中茫然‘哦’了一声,茫然随着那长衫老人走了过去,再也不瞧展梦白一眼。
展梦白见到他失魂落魄般的模样,心里更是惊奇,突听身后轻‘咳’一声,那黑燕子已悄悄走了过来。
杜云天一到,黑燕子面上立刻紧张惊惶起来,此刻悄悄一扯展梦白衣袖,低语道:“展兄请随我来。”
展梦白正好要和他说话,立刻随他走了出去。
满堂宾客,已被‘离弦箭’声名所动,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有黄虎苦笑道:“大哥怎地似乎突然呆了?”
贺君杰笑道:“人逢大喜,自然神情有异,咱们喝酒,莫去去理他,且让他们郎舅两人去说说私话。”
这时厅中已摆上酒筵,‘唠山三雁’与金鹰黄虎,俱是久走江湖,旧友不少,早已被人拉去喝酒了。
杜云天被让在上席,神情仍是茫然而萧索,目光不住四下移动,彷佛在寻找什么似的。
※※※
展梦白被黑燕子拉入后院中,夜色已临,满天星斗,但见这唐府的后院,果然是林木葱笼,庭院深沉。
黑燕子一直将展梦白拉入一座假山的阴影中,惶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