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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因为这才来呀,你好没良心哩!不理你。”晨曦嘟起了小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哎哎,当然是了!不为你,还能为了谁?”
“坏蛋!还真的是呀!坏蛋!”晨曦恨恨地道。
“本皇子为的是当你慕容府的女婿呀,现在将军府里,老的老,小的小!”席君宁对着晨曦眨着眼。
一句话,说到了晨曦心里,爹爹中箭了,家里的景况,她也揪心着。
“谁要你这个灰不溜秋的女婿!”晨曦余怒未息,别过脸,忽而眸光一转,又露出一丝狡黠,“当女婿也可以,不过,要当的上门女婿。”
当上门女婿,均是家境不好的男子,晨曦借此取笑他。
“对,就当的上门女婿,生了孩子,也姓慕容!”席君宁仍是不动声色。
“哎,你坏呀!”晨曦倒窘得捂住了脸,取笑他不成,又让他反咬一口!
“本皇子要回去了!”
“快滚!”
“早点休息,别累着!”
“哦!”
真的可以吗?晨曦怔怔地望着隐入夜色中的背影。
可是,那个男子呢,她唤作夫君的人,尽管只两天。
他救下了她,他庇护了她,于她有恩。
他突如其来的柔情,她无法抗拒。他忽冷忽热,令她茫然。
不知为何,命运总牵扯着她和他!
他怀里有别的女人,尽管那是晨曦最亲的姐姐,可晨曦不能熟视无睹。
晨曦可以没有他,姐姐不能没有他。
这男子的怀抱,并不是晨曦能够贪恋的,在他与姐姐之间,晨曦一直是多余之人。
虽则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一生一世一双人,却是女人的期盼。
怎么办?又逃嫁吗?
八十七 月夜拥吻
月光如水,银盘似的明月,一任那银色的光辉,随着树影在曼妙轻舞。
“嘀……”一滴厚重的凝露,从桅子树宽大的枝叶上落了下来,滴在眼前女子瓷白的额上,凝露湮散开来,轻抚过如花般娇嫩肌肤,滑落,隐去。
凝露的甘凉,让女子如扇的长睫颤动了一下,复归平静。
她倚纤腰于翠壁,呈皓腕于扶栏。云鬟微松,双目微瞌,颊间微泛桃花色,丽更胜百花,月见月羞颜。
凝视着倚栏酣睡的晨曦,席君睿久久地矗立,微风掠过,墨黑的发缕在不住飞扬着,扶过他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风拍打着衣袂,他的身影,拔卓挺立。
月夜下的风,虽刮走了那边晨曦和席君宁的丝丝软语,但他心内,已是了然。
该动怒吗?一个是他最疼爱的皇弟,一个是他新宠的妃子,可这二人,却挑战他,挑战他的权威。
这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这可是头一遭。
来不及细想今天早晨为何动怒,这怒气,来得莫名其妙,只因这女子未到大厅用早饭,好牵强的道理!
他的府中,美姬无数,他从未操过心。
却只为这个女子,只为这个牵强的道理。
他也无法说服自己。
直到着实见到她的珠泪,得知她泪为谁流。
竟是为了自己的皇弟!
一股被漠视的感觉,一股抽心疼的感觉,再一股怜爱的感觉,交织着,他是从未有过的心乱如麻。
美丽贤淑,她不及慕容霓裳,若论风情,更是青涩幼稚得令人捧腹。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如此牵动他的心,因她的率真?因她的灵动?因她的倔强?呵!因她的一切!
该放弃她吗?若在过去,他一定毫不犹豫,只因她张扬的性情,是世人眼中只会惹麻烦的小丫头,心思缜密的他,断不愿被这些麻烦所绊羁。
但此刻,心内却油然而生一股不舍,不为情,不为欲,只为自己的羽翼能够保护她,又一个牵强的道理!
“呼,呼……”夜半的风,有些凉,席君睿不禁打了个寒噤。
“噌……”倚在扶栏上酣睡的晨曦,身子也不禁的瑟缩了一下。
心无由来的紧了一下,席君睿走上前去,抱起了那个绵软的女子。
她的身体,有些冰冷,许是倦了!累了!
臂膀紧紧地搂着女子,温暖着女子,竟有畅快的感觉。
“嘤,嘤……”怀中的女子动了动,双眸微启,“嗯,夫君,你还未睡?好困。”她的声音,似远远传来,有些飘拂,眸中,有流光溢出,有些迷离。
她揉了揉眼眸,复又微闭眼睑。
“小丫头,怎会睡在这个地方,抛头露面的,唐突了,知道吗?”他的声音,透着不满。
“哦,好冷,好孤独,好害怕……”她忽地有些颤抖,不由地往他怀里倦缩,伸出一双柔荑,揽住了他的腰。
蓦地,他有些僵住,心也不知不觉的颤动了一下。
一股负罪的感觉,却油然而生,毕竟,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还不谙世事,今天又为着父亲的事累了一天,硬撑了一天,是否对她过于苛求了?
凝向她的脸,只见她的双唇,有些颤抖。
俯身,正想说些什么,却一下子碰触到了她的唇,柔软,带着馨香的唇。
似着靥般,鬼差神使般地靠近了那股馨香,他攫住了她的双唇。触及那股柔软和清香,温润的、蜜一般的,他的心跳慢慢加快,双臂紧紧地搂抱着她。
舌尖触及她的唇瓣,顺着微启的樱唇,缓缓滑进檀口,抚过贝齿,卷起丁香小舌,那股逾来逾浓烈的蜜般的感觉更是让他迷醉,欲罢不能,他更紧地搂抱着她,也更紧地攫住她的唇瓣和丁香。
感觉到,她的一双柔荑,已经深入到他的肉里,咯的生疼,她的胸口,急促地一起一伏。
“啊,啊,啊,”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短促。
他忽地感觉,不对劲了,松开了她。
他腰上的痛感也霎时消失了。
她的一双柔荑,兀自捂住心窝,“呼,呼,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扑哧……”他再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小丫头,敢情你只会呼气,吸气也不会呀,这就会闭了气去!你……”他待还要说点什么,
见得她又狼狈又窘迫的模样,他把话咽了回去。
“小丫头,不要想太多了,以后,为夫教你。”说着他又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八十八 心烦意乱
“呖,呖,呖……”身边丝竹叶在风中的摩娑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如音乐般动听。
“吱,喳,吱,喳……”身边的夏蝉,不甘寂寞的鸣叫声音,给万籁俱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生息。
沫在清凉的微风中,良久,良久,席君睿骤然加快的心跳才逐渐平息,他不住地寻思着,方才的拥吻,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是真的动情了?!
动情了,于他,是久违了的感觉。
他可以动情吗?动情了,就会成为他的绊羁!他便不能义无反顾。因为他的面前,并非铺满阳光的康庄大道。
横亘于前的,险恶的帝王路,充满暴风骤雨的人生!
“嘀……”又是一滴凝重的夜露,滴在发间,在发间湮散开来,凉浸浸的感觉,席君睿憣然醒悟,“小丫头,还在这睡着了。总是这么不懂事,总是让人担心。夜深露重,容易得病的,回去歇着罢!”席君睿伸手,拍了拍怀中的晨曦。
“回去?回哪儿呀?”晨曦似是梦醒般地呢喃着,猛地抬首。
他怀中那股温暖的气息笼罩着她,他的怀抱,很坚实,很……舒适,晨曦那如鹿撞般的怦怦乱跳的心,才稍平复,她有了,舍不得离开的感觉。
奇怪,没多久前,她还认为,这温暖的怀抱不是她可以贪恋的。
实是此一时彼一时,一个偶然的机会,甚至可以改变一生。
“当然是回房里!难道,你要在这儿睡到天亮么?”席君睿抬眸,瞅了晨曦一眼,“将军房里要有事,下人会过来知晓的!已经吩咐过了,回去罢!”
听得此话,晨曦不由得倏地一惊。
他要跟她回房?要召寝么?她是他的侧妃,他真要召寝,她也拒绝不得!
想到方才他的一番亲热,她更是惴惴不安,不由地,有些颤抖。
“还是在这儿坐,坐一会儿,只一会,天就亮了,不,不回去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心里有些害怕。
一番亲热,已让她如此狼狈不堪,真要她侍寝,还不知要出多大的糗!
而且,心内还有丝期待,他会放弃她,她与他间的鸿沟,着实不是这几天的相处,便可忽视了的。要真侍了寝,这丝希望,也便破灭。
“起来吧,要不,为夫抱你回去!”席君睿的眸光,直视着晨曦,他也在探究,她在想些什么。
“不,不,不……还是不回去,在这儿坐着。”晨曦的头,钻进了他的怀里。
“别骗为夫,昨晚也是整夜没睡吧,回去罢!”见得她的慌乱,他脸上,更是阴云密布,想来,这个女人在拒绝他,尽管,他的本意,只是让她早点休息。
“夫君,要不,给说段书,讲段子笑话,就可以到得天亮了!”她摇晃着他的衣袖,抓得紧紧的。
“不行,你不睡,为夫难道就不睡了?”席君睿抿了抿唇,眉毛挑了挑,故意说出暧昧的话来。
此话更是让晨曦一个激凌,翻身离开他的怀抱,下了地。
“那,回罢!回罢!”想是这一番逃不过了,晨曦紧瞌着眼眸,茫茫然地抬脚便走。
望着前边僵硬地走着的小女孩,席君睿强忍着怒意,已经让他感觉到,喉间有了隐隐的酸痛,他紧咬着下唇!
本以为她只是个有趣的小女孩,一个让他轻松,让他放下所有烦恼的小女孩,却谁知,为了别的男子,竟可以拒绝他!从来就没有女子会拒绝他!
放弃她,心中不舍。但他很清楚,她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他给不了,以后,甚至他这一生,他都给不了她这样的生活,难不成,还要再为她破一次例,许她自由?
从他来到川都起,他已经是多次为了她破例了。
他该怎么办?放弃她?还是继续留她在身边?
“好好的歇着,为夫要回去了!”到得她的房门,他紧紧地拥抱了她,忍不住,又在她的唇边,印上了一个轻吻,良久,良久,他舍不得离开,直至她又有些闭气了,他才放开她。
又是一阵微风吹来,可吹不走唇瓣上还余留着的温热,惘然地捂着唇瓣,晨曦望着这个如风一般让她捉摸不透的男子离去的背影。
她迷离,她不知所措,就如同,他突如其来的柔情更让她无所适从。
八十九 跟我出去
“小姐,你总算醒来了,咳,我们都等急了呢,方才他们来报,老爷醒过来了!”
晨曦刚醒过来,红荷走至床前,对晨曦道。
“呀!爹爹醒过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晨曦长吁了口气,倏地一下便翻身下了床,走到了梳妆台前,“快!给梳洗罢,要过去爹爹房里了!”
“半个时辰前,姑爷差人过来报的,说是众人都已经过去候着了!”红荷拿过犀角梳,给晨曦梳理着头发。
“怎的不早点唤我起床呢,爹爹醒过来了,也好早点过去候着。”晨曦望了红荷一眼,颇有责怪之意。
“不不,不是红荷作的主,是姑爷吩咐让小姐多睡一会儿,说是小姐昨晚很晚才睡下。”红荷摆着手。
待到得慕容临寝房里时,席君睿,慕容霓裳,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慕容澄,慕容湛,都已经围坐在慕容床榻前。
几个郎中也围坐一起说着什么。
众人脸上,俱是一片忧色。
此刻,慕容临双目微瞌,脸上显疲惫之态。
“爹爹,爹爹……”晨曦走至慕容临床榻前,握了握慕容临的手。
“曦儿……”慕容临声音微弱。
“爹爹,你不要说话了,身子还虚弱着呢!”拿出手绢,晨曦替慕容临擦去了额上的虚汗。
“还道老爷最疼爱三姑娘呢,日揭三竿了呀!这才过来,老爷这都醒过来这么长时间了……”二夫人与晨曦素来不和,这会儿寻着了机会,有意奚落一番。
房内的空气,似是顿了一下,众人面面相觑。
“二娘,你……”晨曦强压了怒火,白了二夫人一眼。
“此事是这样,是本皇子让侧妃多睡一会儿的。昨晚,侧妃守在将军床前,到得半夜才睡下。”席君睿缓缓地道。
“夫人,你……”慕容临艰难地抬起头,手指着二夫人,“咳,咳……”慕容临一口气未喘过来,疲软地又倒在了床上,昏了过去。
“爹爹,爹爹……”
“老爷,老爷……”
众人一片惊呼之声。
几个郎中赶紧围到床榻前,自是一番忙乱,不在话下。
“老爷呀,老爷,不是妾身的不是呀,都是那些人给气的,你醒醒呀……”二夫人捶胸顿足,声音犹为刺耳。
“这样吧,都到偏厅里议事,留得清静,让爹爹好好歇一会儿。”慕容霓裳轻柔的声音。
到得了偏厅,几个下人还在忙出忙进地张罗着茶水。
“依今之计,还是到庙观求签为上呀!还要卜上几个卦,为我们老爷求福!”二夫人尖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二,大娘,还是先用药,这求签之事,还是往后压一压,待爹爹伤势好转了,合府过去求签才好!”晨曦摇头。
这二夫人,总是想些不切实的馊主意。
“晨曦,我说的做的,你偏总和我唱的对台戏,哎呀呀,这可怎么是好呀,这家大业大的,可要操透了心了呀!”二夫人又开始絮絮叨叨。
“大娘,你又扯到哪儿去了,你这人,跟你说也白搭……”晨曦说着,却被席君睿扯了扯衣袖,她顿住了。
“我这人又怎啦,晨曦,你对你大娘……呀,呀……”二夫人又开始叨唠跺脚。
“大娘,晨曦……”霓裳朝着晨曦使眼色。
“张郎中,给将军诊过脉了?你几个方才也合议了,结果如何?”席君睿转向刚进得偏厅的郎中。
“三皇子殿下,将军的脉象,确不容乐观,恐会有脓脞。如此,最好能取得用麝香配制的金创药,否则,愈合的时日就长了,而且,脓脞恐也难以控制。”张郎中言之凿凿。
“麝香金创药?本皇子的侍卫身上应带有此药,但此人现不在川都,本皇子也要到周边几座城池里帮着将军处理些事务。这样吧,本皇子过去处理事务,顺带将麝香金创药取回。”
“如此甚好,张才代将军谢过三皇子殿下!”张郎中说着抱了个辑,躬身退下。
席君睿又走过去,和慕容霓裳耳语了一阵,霓裳微笑着不住地点着头。
“走!”语毕,席君睿忽地走过来,拖了晨曦的手,脚下大步流星,“跟本皇子走!”
晨曦给席君睿拖拽着,跌跌撞撞出了偏厅。
“嘣……”“哎呀……”碰到了廊道转角的木柱上,晨曦不禁惊呼出声。
“又怎么了,你这小丫头,真麻烦!”席君睿停住了脚步,剑眉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