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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们……”雷万钧怒目呵斥,嘴巴张的不小,话却没能说出一句,颓然倒在椅子上。
檀九渊强压翻涌糜走的气血,一声怪啸,冲厅堂上拽刀出掌的雷氏众门人吼道:“你等听着,雷万钧中的是西域奇毒,没我的解药,活不到明天,都给我乖乖呆着,胆敢胡来,休怪檀某手狠心毒!”
雷门众徒以及闻声便从后面赶来的雷万钧的两个儿子,俱被其声势所慑,不敢上前动手。
随着袖里乾坤的一声怪啸,雷氏大院的四周,刹时涌出数十名檀氏门人,飞纵入墙,毫无防范的雷门弟子,只稍作抵抗便被制服,一并被押入大厅。
“师……师兄……叫……叫他们放人!”崔图醒过来,顾不得手腕处钻心的疼痛,吃力的说道。
檀九渊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俯下身笑容可掬的安慰道:“五师弟,你为我们檀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师兄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崔图卡巴了几下眼睛,一时无法理解袖里乾坤话中的含义。可是当他把目光旁扫,竟意外的发现了许许多多的熟悉面孔,有梆子脑袋阮明高,有黑碳头白文彪和他的老婆,僵尸一般的阴素梅,还有檀家的大公子檀鑫,二公子檀森,女婿顾天峻……都不知是什么时候,打哪里冒了出来。最令他迷惑不解的是,一个他最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倒不是此人有何出奇出众之处,而是这个人此时此刻的神态表情,令他匪夷所思。
萧子荐,这个雷万钧的弟子兼姑爷,正站在檀九渊的身边,得意扬扬的指东点西。
他是雷氏的内奸!刹时间,一种被愚弄的感觉,逼进了金盾无敌的心灵,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深知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禁不住心中一阵绞痛,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脑子复又混沌起来。
性情暴烈的雷大公子雷鹏,狂吼一声扑将上来,结果被白文彪三招两式击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老二雷益铁青着脸,怒视檀,阮诸人忿然道:“檀师叔,你们加害我们雷家,到底居心何在?”
“噢,很简单,我这儿有一封信,是以你父亲的名义写的,说他固疾缠身,无法胜任本派的掌门。只要你把信送到你师祖那里,言语不出什么纰漏,就算大功告成,到时候你爹你大哥,你们全家就全都没事了,听懂了没有?你愿不愿意去啊?”檀九渊逼近雷益,双目死死盯着年轻汉子的脸。
“好吧,你可得说话算数。”雷益迟疑片刻,无可奈何的答道。
“那是当然,这儿的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要是我檀九渊言而无信,就不得好死!这样总行了吧?好了,时不我待,你先去后面交代一下,明天一早就动身吧。子荐会和你一同上路的。”
雷益恨恨的瞪了一眼背叛家门,引狼入室的妹夫,神情沮丧的他,在檀氏众人的严密监视下出了大厅,走向后院。
大公子檀鑫则按照其父的指令,将雷万钧、雷鹏父子囚禁起来,雷氏的几十名门人,也被分散开来,受到了严格的监管。
檀九渊一屁股坐在霹雳叟方才坐的那把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那柄弯月尖刀,眼睑下垂,懒洋洋的问道:“子荐,怎么没看着你们家老三呢?”
“啊,檀师叔,晨风他带着他老婆和两个孩子,回车家去了,是正月初八走的,这一忙活让我给忘了。师叔您看怎么办?”
“啊,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见萧子荐退出大厅,檀九渊冲自己的大儿子道:“鑫儿,你和天峻带些个人赶到巢湖车家,埋伏在外面,等雷家老三出来,就抓住他,要是反抗,就杀了他。不过,最好不要惊动车家的人,以免节外生枝。懂了没有?”
檀鑫生得相貌堂堂,就是有点水蛇腰,闻言眼中闪烁着无比兴奋的光芒,连连点头,回头叫上面目俊朗的妹夫顾天峻,带领着十五名手下,骑上快马匆匆上路。
阮明高从外面进来问道:“檀爷,您派大公子和姑爷去抓雷家老三,他俩对付雷晨风倒是绰绰有余,可是倘若车家爷们搅和进来,就不好说了,依我看还是稳妥一些好……”说着话,将目光飘向了天目双尸。
袖里乾坤会意的点了点头,扭脸对白文龙道:“白兄,没法子,还得劳动你和尊夫人,受累往巢湖车家跑一趟,车家的人不插手就罢了,若是敢往里掺和,就一并除了。”
白文彪咧开嘴,呲出一排白牙,搓搓手道:“太好了,正手痒哩,老婆,走,开开荤去。”对天目双尸来说,杀人索命,实乃一大快事也!
第17章 雷三公子
沿着巢湖西岸的大道上,一驾毡篷独辕马车,正在向北疾驰,蹄声得得,鞭儿清脆,车轮在铺着一层薄薄雪花的路面上,印出两条望不到头的辙痕。
篷车的旁边,有一匹骏马随行,骑马之人,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青汉子,长瓜脸,双眉如剑,斜插入鬓,嘴唇上面,两撇挺秀的小胡子,身着银灰色的裘皮大氅,脚蹬鹿皮长靴。他便是霹雳阴阳叟的三儿子雷晨风。半个月前,陪妻子车凤回娘家,现在正在返回泗州的家。
“娘,娘,我要撒尿。”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车中大声叫嚷。“我也要。”又一个是女孩的声音,更加稚嫩,不过两三岁的模样。
“这两个孩子,刚才不是已经撒过了吗?这才多一会儿呀,怎么又有了,真是的。”年轻母亲的埋怨之中充满了怜爱。随即冲外面喊道:“晨风啊,叫赶车的再停一下吧,孩子们要解手。”
车夫自然已经听到了车内的对话,见雷晨风打手式,就收缰刹车。一个二十出头的俏丽少妇,跳下车来,连夹带抱,把一对儿女弄下了车,领着他们下了大路,到枯草丛中去解手。
马上的年轻汉子,神态悠闲的四面眺望,忽的剑眉一蹙,又侧耳听了听,冲茫然不觉的车把式飞快说道:“这位大叔,你先把车慢慢的往前赶,要是有人问,就说是刚送完人空车回泗州,一回儿我去追你,再加你三两银子,怎么样?”
车把式心想自己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多得不少车钱,便痛快的点头答应,挥鞭驱车前行。
“咦,晨风,你怎么让车走了?”数丈外,年轻母亲诧异的大声问道。
雷晨风边下马边低声对妻子道:“快带孩子们躲在草丛里别出来,别出声。”说着自己也牵着马下了路基,来到蒿草灌木的后面,用手轻轻按了按坐骑的头,那马便乖巧的伏下了身体。
没过多久,一阵爆豆般的马蹄声,顺着大道滚滚而来,足有二十来匹快马,旋风一般驰近。其中一个人振吼喊道:“大伙都听着,前面不远就到车家了,都精神着点儿,别让雷老三溜喽!”
年轻汉子吃惊非小,极低的声音冲妻子说道:“凤妹,你想法带孩子回你家,叫他们快点躲近湖里,我出去引开他们。”夫妻二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灾祸临头,或许眼下便是生离死别。年轻汉子在妻子含泪的目光中拉起坐骑,飞身上马,踹镫纵马斜冲出去,同时右手标出三块石头。马队最后边的三骑、一人伏鞍避过,两人中石落马。
“雷晨风,他在那儿。”顾天峻大喝一声。
“快追,抓住他赏三百两!”檀鑫狂叫道,拨转马头,麾众狂追。
双方首尾相望,狂奔了将近半个时辰,檀家的马队已经给甩下了大半,只剩下檀鑫、顾天峻等六、七个人。众人的马匹都已累得咻咻气喘,通体是汗,速度也慢了许多,彼此相距仍是十几丈远。
疾驰之中,雷晨风在紧张地思索着:一定是家中出了事,否则檀大少绝对没有胆子单独对自己下毒手,真恨不得一步跨进家的门槛。
奔了一阵,忽的心头一紧,会不会家中的父兄已然遭到了不测,至少他们也该是双管齐下,以檀师叔的家底实力,自己就算是能赶回去,也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何不去请三师叔,只有他能镇住檀家的人。马匹驰上一个坡顶,一拨马头向西面的一片林子扎了进去。
檀鑫、顾天峻失去了目标,逡巡彷徨之际,天目双尸赶到,白文彪搔搔头皮:“那小子一定回车家了,要不就是去了天柱山鲍老头那儿,至于雷家那边,有檀爷在根本用不着咱们操心,走,先上车家,再上天柱山。”众人听他的话在理,策马折回,这一耽搁,给雷晨风抢先了几里地的路程。
正午时分,雷三公子已到了桐城,坐骑实在跑不动了,又舍不得弃掉,便花钱空租了一间客房,将坐骑寄放在那里,花银子又买了匹不错的乌锥马,日头偏西时,他业已飞驰在了通往天柱山的路上。而此时,在车家扑空的天目双尸、檀、顾诸人,也风风火火地驰进了桐城县。
“白前辈,咱们这一口气跑了快两百里地,也真够受的,还是在这歇歇脚吧。”疲惫不堪的檀大少爷发着牢骚。
“不行,那小子去天柱山了,得赶在他见到鲍老头前逮到他,省得麻烦。”白文彪着实不愿意再与吸海重虹打交道,十数年前,他曾在鲍老爷子手下吃过大苦头。
檀大少有些不悦,想争辩几句,被其妹夫顾天峻劝住,马队穿城而过,直奔天柱山追来。
天柱山就在眼前,新买的马又垮了下去,雷晨风开始徒步登山。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他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皮帽、大氅早已经不知甩到了何处,头上仍是热气蒸腾,额头鬓角也是热汗涔涔。目的地终于到了,年轻汉子一头撞进了浮云轩,口中大声呼喊:“鲍师叔、鲍师叔——”
正在厅堂收拾屋子的少女雷月阳,闻声飞快的奔了出来,一下愣在那里,好半天才认出衣衫不整,尘土满面的雷晨风,惊疑问道:“三叔,你……这是怎么啦?”
“月阳……你鲍爷爷呢?”雷晨风见是二哥的女儿,顾不上回答少女的提问,急切的反问道。
少女使劲的摇摇头:“鲍爷爷他出去串门了,不在家,三叔你找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雷月阳此时业已体味出情况有些不妙,边说边拉着失魂落魄的雷晨风往后院跑。
“完了,全完了,这下雷家算是没救了。”雷三公子垂头丧气的嘟囔着,任由侄女拉着朝里面走去。
“竹姐姐,竹姐姐,你快点出来呀,我家出事啦!”
听到少女惶恐的呼喊,綦毋竹丢下手中的活计,抓起宿铁刀抢出了屋子:“月阳,出了什么事?这个人是谁呀?”
雷晨风扫了一眼神刀玄女,绝望的问道:“怎么,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吗?”见侄女认真的点着头,脸上顿时涌现出绝决神情,果断的说道:“月阳,你快和这位姐姐离开这里,我去挡住他们!”
“三叔,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是有人在追杀你吗?”少女没有动,而是抓住了年轻汉子的衣襟,激动的大声追问。
“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檀大少和他妹夫顾天峻,领着一伙人,想要我的命。”雷三公子愤然说道。
“什么?是檀家的人在追杀你?”少女一时惊呆了,心里想着自己与檀纯、顾枫朝夕相处,情同手足,雷、檀两家几十年交往不断,怎么会没由来的发生冲突呢?随即大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三叔,一定是你看错了,就算是也肯定有什么误会,让我去跟他们说!”
綦毋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急忙伸手拽住要往外闯的雷月阳道:“月阳,不可莽撞,事情总会弄清楚的。雷公子,先进屋歇歇吧,让我们核计核计,有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雷晨风想了想,点了点头,随神刀玄女进了屋子,抓起茶壶晃了晃,然后将壶嘴塞进口中,一口气灌进去半壶已经快凉了的茶水,缓过一口气道:“吃的东西,有没有?”
神刀玄女连忙拿出几块糕点递了过去,同时向院外面瞅了瞅,发现已经有人影在附近闪现。之所以没发动攻击,想必是这些人忌惮鲍前辈的威名,要是他老人家和岑大哥不去左革五营坐客该有多好哇!
“有没有上手的兵刃?最好是重一点的。”急切间,也顾不得客套,雷晨风吞下最后一口糕点,直着嗓子喊道。可是找了半天,只有雷武阳用的金龙刀,尽管不太称手,也只好将就用了。他三言两语道出来此的原由,最后说道:“綦毋姑娘,我侄女月阳就交给你了,我从前门冲出去,往潜山上杀,兴许能迎着鲍师叔、岑大哥他们,你俩想法子从后边走,不用管我。”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檀大少的喊声:“雷老三,快点乖乖给我出来,要不然我可要放火啦,那样的话,你们可就一个也别想活了。”
第18章 苦战双魔
綦毋竹拦住想要往外冲的雷晨风,急促的说道:“雷公子,硬拼
不是办法,我看咱们最好还是拖时间,等鲍前辈和岑大哥他们回来。”扭脸看了一眼,正紧张的注目自己的雷月阳,心里忽的有了一个主意,当即扬声喊道:“檀家的人听着,你们家的檀纯和顾枫都在这里,你要是想放火就尽管放好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雷晨风极为赞许的瞅了瞅,临危不乱的神刀玄女,小声对侄女说道:“月阳,你快学檀纯的声音,外面的就是她爹。”
两个女孩子在一块已经有四五年了,彼此熟得不能再熟了,檀纯的嗓音和语调,雷月阳自然了然于心,当下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叫道:“爹呀,你可千万不要放火啊,要不可就再也见不着你女儿啦!”
其实,檀鑫、顾天峻焉能不知,自己的儿女就在浮云轩里面,之所以高喊放火,不过是敲山震虎,试探虚实罢了。听到女儿的声音,檀大少急忙回声道:“乖女儿,不要怕,爹不放火,爹这就冲进去救你出来。”随即转脸对顾天峻、白文彪诸人道:“我看鲍老头子肯定不在轩中,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拿我女儿来当挡箭牌?白前辈、阴前辈,我和天峻在前面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您二位可绕到侧面,出其不意的攻进去,不过,千万要当心,莫伤了我家纯儿和天峻的孩子顾枫。”
白文彪一听鲍清风不在这里,登时狂态毕露,大喇喇的说道:“大少爷你就等着瞧好吧,凡是小孩子我们不碰就是了,快点老婆,料理了里面的鼠辈,好找地方打尖睡觉。”
浮云轩内,雷月阳又按着叔叔的授意,憋着嗓子高声叫道:“爹呀,你可千万别往里硬闯啊,他们会杀了女儿的呀!”
“好、好,爹不闯、不闯,爹会另想办法救你的。”檀鑫在正面应付着,白、阴二魔已经从两翼包抄了过去。
綦毋竹也从窗缝里认出了天目双尸,知道大事不妙,急叫雷月阳躲在炕角,用被子蒙住身体,以免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
短暂的沉寂,令人窒息,猛的轰、轰两声巨响,两边的山墙被凶猛的掌力,生生击出两个大窟窿,弥漫的灰尘中,天目双尸怪叫着突入室内。
黑碳头白文彪,看清楚屋里面只有两个年轻男女,心中大宽,随手一掌,劈向雷晨风,用的乃是青城派绝学空风掌,奇幻、狂烈!
功力处于劣势的雷三公子,豁出了性命,团身突进,身上衣衫被悍敌掌力震得片片飞裂,金龙刀拦腰猛扫,此一招几同拼命。白文彪怎肯跟一个年轻小辈对命,口中恶声咒骂:“好恨的小子!”生生撤招收腹,左掌下按,右手食指、中指直取年轻汉子的双睛。
视死如归的雷晨风,身形随着黑脸魔头的下击之力向下急挫,金龙刀斩向魔头的双足。
白文彪万万没有想到,年轻对手竟然如此顽强凶悍,变招稍迟,小腿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