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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行径。那洪承畴给骂得体无完肤,老羞成怒,就下令把完淳杀害了。”
陈霜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两眼发直,大颗大颗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尽管,这二年没有了他的消息,她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但是真的亲耳听到噩耗,那撕心裂肺的痛,仍令少女难以承受。一时间,她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具空空的躯壳。
雷武阳眼见心仪的姑娘伤心欲绝,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中好不失落,可依然为之揪心,连忙扯了扯堂妹的衣襟,用眼神示意其赶紧开解开解陈霜。
雷月阳是心里也不好受,同情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探臂膀搂住陈霜,只感到少女的身体在阵阵发抖,似在无声的哭泣,其内心中的哀痛可想而知。
目睹姐姐如此伤恸,陈魁的心中怒火填膺,切齿吼道:“师父,我要为我爹和完淳大哥报仇,您就带我们去南京吧,找到那个姓洪的坏蛋,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岑雪玄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几个孩子,沉吟了一下说道:“老贼洪承畴不过是满人的一条狗,杀不杀他,对满人的江山无足轻重。说到行刺,莫不如去杀满人的摄政王。孩子们,等你们养好了伤,再把功夫练得好一点,我就带你们去京城,多杀他几个满人的大官,挫一挫他们的嚣张气焰。”他是怕弟子们报仇心切,偷偷跑去南京刺杀洪承畴,白白送死,故出此言,稳住几个年轻人。
雷月阳扶着陈霜,回到她们俩住的屋子,两个女孩子偎在一起,月阳姑娘低声劝说了好一阵、又陪着痛哭了一场,总算使少女陈霜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她在心中期盼陈霜能够早点振作起来,至于堂兄能否替代那个夏完淳,月阳姑娘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第21章 神秘高手
湖州府城
“浙间笔工麻栗多,精艺惟数冯登科。”天龙寨总管翟方进,骑在青花马上,手捻着颌下的胡须,神态悠闲的吟咏道。
在他的旁边,并辔而行的顾枫十分好奇的问道:“翟大叔,您吟的是哪位先贤的诗句呀?不伦不类的,那个冯登科又是什么人啊?”
“公子,说到这首诗嘛,好象是一个姓仇的人写的,而这个冯登科可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哟,你知道这文房四宝是宣州的纸,端州的砚,徽州的墨和湖州的笔,这湖笔为什么会这么出众呢?就是这位冯登科的功劳了,传说此人乃的元朝的制笔大师,他做的毛笔,在当时可是跟赵孟俯的书法、钱舜举的画,并称“吴兴”三绝呀,而那时的吴兴,就是现在的湖州,公子你说说,这个冯登科的名气大不大?声望高不高啊?在制笔的这个行当里,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顾枫听得是津津有味,不住的点头赞叹。而和他们同行的檀纯,则早就不耐烦了,抖缰踹镫,抢到了几个人的前头,一双妙目,四下里浏览着街上的景物,可是过了没一会儿,又觉得没趣,放慢了速度,冲谈兴正浓的翟方进不悦的说道:“大总管,你还有完没完呀?老是说些个什么笔呀墨啊的,烦不烦呀?”
扭过脸朝着正对她皱眉头的顾枫道:“表哥,你也是的,咋就对那些舞文弄墨的事情,那么来劲呢?真是错生了人家,你怎么就不往正事上用用心呢?嗳,你说咱们这次行走江湖,会不会遇上咱们家从前的那些个仇人呢?”
顾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头老大的不高兴,抢白道:“碰上了又怎么样?就凭你跟我眼下的身手,还想跟人家岑大侠、毕大侠,还有喻掌门他们动手哇?不是自找倒霉吗?”
“咦,不对呀,什么这个大侠,那个大侠的,我倒要问问你,你到底是哪头的啊?那个毕士英,杀了你两个舅舅,还砍掉了你爹我姑父一只手。而那个岑雪玄,若不是他坏了我爷爷的大事,他老人家又怎么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还有那个什么掌门,成心跟咱们檀家过不去,对爷爷、大伯他们斩尽杀绝,非置他们于死地不可。难道说这一笔笔血债,就这么算了不成?真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要是叫你爹你娘知道你这样,不气吐了血才怪!”檀纯是真的动了气,连珠炮似的话语,如刀似剑,行人纷纷为之侧目。
顾枫当街被表妹奚落挖苦,脸上有些挂不住,情绪也激动起来,不自觉的提高了调门:“小纯,事情总有个是非曲直,也不能把理都算在自己这边,过去的事情,你和我都没有切身经历,毕士英和喻掌门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不过岑雪玄岑大叔,你敢说他不是大丈夫、大侠士吗?而毕、喻二人都是他的好朋友,我看也坏不到哪儿去,反正,我是不会把岑大叔当成仇人的!”
翟方进、嵇元振见两个年轻人争执不休,便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解。顾枫虎着脸不再吭声。檀纯可是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还想说服表哥,跟自己一条心。压了压嗓门又喋喋不休的说道:“好啊,我也觉得岑雪玄没那么坏,姑且把他刨去,只找那个姓毕的和什么破掌门算帐好了,你说得也对,单只你我肯定是不行了,不是还有大总管和元振叔那嘛?要是还不行,就叫你爹你娘,再加上天目双尸全来,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们俩,哼,那个毕士英,不在他身上戳个三刀六洞,我就不姓檀……”
就在檀纯自说自话,信口开河之际,她胯下的坐骑,猛的一个马失前蹄,将她高高的抛了起来,好在她功底扎实,反应机敏,人在空中,腰背发力,猛的折了个跟斗,卸去不少下冲的惯力,落地的时候,向前冲了七八步,尽管没有摔倒,情状也是极为狼狈。颇爱面子的她,直气得玉面铁青,凶狠的目光,逐个审视周围的行人,那架势就好象要把人吐到肚子里似的,吓得众行人纷纷往两边闪,躲得远远的。
翟方进、嵇元振二人的眼光碰到了一块,心照不宣。都知道事有蹊跷,平坦的大街,马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失了前蹄呢?朝四周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经验老道的翟大总管下了坐骑,过去察看刚刚挣扎起来的那匹马,挥手制止舞动马鞭要拿马撒气的檀纯,回手从那匹马的两条前腿上,各拔出来一枚梅花针来,对凑过来的嵇元振、顾枫和檀纯三人,神情紧张的轻声说道:“说话当心哪,有瞧咱们不顺眼的江湖人物就在附近,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告,看起来这个人的心性尚不算歹毒,要是这针射的不是马而是人的话,那可真是不堪设想啊!还有哇,此人能用这么小,这么轻的针,射倒一匹马,还得至少隔着一两丈远,否则咱们不会看不到。这手劲,这准头,恐怕在现今武林之中,也算得上凤毛麟角哇!”
“哼,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的,算哪门子好汉?要是有种就滚出来,明刀明枪的斗上一场,还不一定鹿死谁手呢?”檀纯的口气尽管十分强横,可是心里头也有点发毛,一边说着挑衅的话,一边紧张的四面扫视,生怕再遭对方的暗算。
嵇元振略带不快的说道:“大小姐,你就少说两句吧,咱们在明,人家在暗,真的惹火了人家,吃亏的肯定是咱们自己。”
翟方进也附和的说道:“是啊,是啊,我都说了,这个人不好惹,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在这添乱了。这天头也不早了,咱们就在城里投店,明天一早出发,登船入湖,晌午就能到西洞庭山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误了正事可就不好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嵇元振、顾枫点头赞同,檀纯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随着三人走进了不远处的清风客栈。草草吃了些东西,姑娘怏怏地跨进自己的房间,砰的摔上门,将包袱丢在床塌上,一下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身下顿时响起一串吱吱呀呀的声音。
客栈伙计送来一壶热茶,见姑娘生得标致,忍不住献殷勤:“哦,这位姑娘,你要不要热水,洗洗脸,洗洗脚,很解乏的,要的要的话,我这就给你端来。”
檀纯一肚子气没处发,大声斥道:“不要,不要,快快出去,少来烦我!”
伙计讨了个没趣,暗自撇嘴,心道:“这个丫头,也太刁蛮了,知根知底的哪个敢要?怕是要烂到家里了。”悻悻然退了出去。
檀纯心烦意乱,双手支颐,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原以为下了山,不受姑姑的管束,可以天马行空,自由自在。打败几个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扬名立万。哪知,才一天,方明白行走江湖远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惬意,连说话都得加小心,不知道哪句话惹了谁,平白遭人戏弄,竟不知对手是谁,越想越觉气闷。
外边的天色暗了下来,已是掌灯时分,她活动了几下发酸的手腕,懒洋洋点燃了油灯,有些口渴,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壶,水还是温的,随手抓过一只茶盏,注满了茶水,端起来凑到唇边,打算喝完水就上床睡觉。
忽觉灯焰微摇,拿杯的右手腕一麻,手中的茶杯竟然拿捏不住,翻落在自己的身上,满满一杯温茶,一点都没糟践,全都洒在了她的下身,茶水很快便浸透衣裤,弄得一双玉腿湿淋淋的,其狼狈难堪,不言而喻。
檀纯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即反应了过来,顾不上一身的水,猛的跃起身来扑向屋门口,一心要捉住那个两次戏弄自己的人。却险些与闻声而来的翟方进和顾枫撞到一起。由于白天发生的事情,几个人都格外加着小心,一听动静不对,便飞快的赶了过来,生怕檀纯有什么闪失。只见姑娘怔怔的站在那里,脚下滴滴哒哒的淌了一滩水渍,不禁面面相觑,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檀纯瞅了瞅翟、顾二人的古怪神情,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下身,这才意思到出了丑,拧身一头扑到床铺上,劈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近乎歇斯底里的叫道:“出去,你们都出去,不要理我!就让那个混蛋,今天晚上把我杀了好啦,我死了,你们几个就开心啦!”
第22章 再度交锋
翟方进和顾枫是又好气又好笑,顾枫不以为意的上前劝解道:“小纯,你就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哇,你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清楚,我们怎么能帮你呢?你快点告诉我们,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翟总管懒得与性情刁蛮的姑娘纠缠,自己走到桌子边,弯下腰仔细的察看地上的杯子和水迹,业已猜出了大概。这时,嵇元振打外面快步进来,喘息着说道:“翟大哥,我只恍惚的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往南边去了,好家伙,那小子的轻功,可是小弟打出娘胎头一回见识,就算是再借我两条腿,怕是也追不上他。看起来,这一次咱们真的惹上难缠的主了,大小姐没事吧?”
翟方进苦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可能吓着了点。那个人眼下还只是在戏弄咱们,以后会不会下辣手,那可就不得而知了。”嘴里头说着,手擎油灯,在窗棂上细细察看,终于发现窗户纸上有一个很小的洞,顺着那个方向,又回到桌边找,没一会儿,用两根手指捏着一粒不丁点的小铁珠,递到嵇元振和顾枫的面前:“你们看,这颗小东西叫如意珠,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小的暗器了,你们想想,用它打穿窗户,再击中小姐的手,还得使她扔掉手里的水杯,把杯子里的水洒在身上,这手暗器功夫,是何等的了得呀!白天在大街上用梅花针射马的,肯定也是这个人,观此人之所为,颇具孩童心性,年岁应该不大,可是看这发打暗妻的功夫,没个三四十年的修为,根本办不到,真是叫人匪夷所思啊!”
顾枫听在耳中,不由得对那个神秘人物心生敬畏,坐到榻边劝慰道:“小纯,你也不要太伤心,太生气了,那个人两度出手,并没有真的加害于你,看来不似恶人。只是你以后要切记,千万别再口无遮拦,想什么就说什么了,要是得罪了心狠手辣的人,咱们可是防不胜防啊。”
檀纯的心中恼怒渐消,后怕暗生,倘若那钢针和铁珠,打在自己的脸上,或是眼睛上,那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痛快一死还是好的,要是毁了容,瞎了眼,自己往后可怎么活?当下口气也软了下来,满腹委屈的说道:“行了,人家记下就是了。”
翟方进招呼道:“嵇老弟,公子,咱们再到外面转转,让小姐换换衣服,今晚就轮班睡吧,以防那人再来。”
嵇、顾二人点头,随大总管走出了檀纯的房间。
这一夜,四个人都是提心吊胆,谁也没敢睡塌实。天亮了,总算是平安无事,大家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早早地结帐出了客栈,直奔码头。他们要乘船顺苕溪直入太湖。
经过前两次的教训,檀纯表面上安份了许多,不再大声言语。心里头则跟那个神秘对手较上了劲。双手暗扣了六枚淬了毒的柳叶镖,两只眼睛充满了警惕和恨怨,一刻不停地审视着周围的人,以图尽早发现那个两次捉弄羞辱自己的人,六镖齐发,送其归阴。
这是一艘专门渡送入湖游客的大船,由粮船改造而成。梁、枋、墙,俱是楠木制造,饰以精美的彩绘图案,十分雅致舒敞。
船上的乘客差不多有五六十个,除了天龙寨的四个人外,还有一行五人身上也佩带着兵器,似是江湖人物,双方彼此都加着小心,离得远远的,表面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心里面却都明了,对方此行的意图,如若西洞庭山上,真的埋藏有大笔的财宝,两方面免不了要大打出手,杀一个你死我活。
大船启动,沿苕溪缓缓的前行。过不多时,只见一个衣着邋遢的黑衣道士,开始在游人中间来回游荡,口中不停的叨念着:“算卦,算卦,前生后世,官运财运,吉凶祸福,不灵不准,分文不取……”注目细瞧,见此人瘦削的面庞,矮小的身材,一对眸子却是精光灼灼,湛湛有神。
翟方进是个爱说爱笑,耐不住寂寞的人,见状出声打趣道:“喂,算卦的,过来、过来,你算一卦收多少钱啊?”
黑衣道士慢慢悠悠的踱了过来,打量了几眼天龙寨的四个人,十分圆滑的开口说道:“钱多少并不重要,只要认为贫道断得准说得在理,卦钱凭赏,百八十两不嫌多,十文八文不嫌少。但不知尊驾想让贫道推算哪一方面的事情啊?”
“哦……那你就给我测算一下,我们此行能否一帆风顺,能不能达偿所愿呢?”大总管眯缝着眼睛,别有深意的说道。
黑衣道士手捻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子,煞有介事的绕着翟方进一连转了两圈,又瞅了瞅其他三个人,摇头晃脑,慢条斯理的说道:“哎呀,难啊!虽说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乃亘古不变的道理,可也别忘了,还有一句老话说得好,那就是命里有时自然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还望尊驾能够迷途知返,激流勇退呀!”
翟方进万分惊愕的看了看嵇元振和顾枫,三个人都已经听出了道士是话里有话,弦外有音。
自打一上船,心境极糟的檀纯,就瞅着这个算卦道士不顺眼,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开口斥骂道:“臭杂毛,哪个要你在这儿胡说八道,再敢在这里信口开河,姑奶奶就赏你两个大耳刮子!”
顾枫见表妹故态复萌,不悦的插话道:“这位道长,我表妹她不会说话,但有冲撞之处,还请道长多多包涵,卦钱我们照付,五两银子够不够哇?”
尽管翟方进听了道士的话,心里头也很不痛快,但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便附和道:“是啊,道长所言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是不会当作耳旁风的,这儿有五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