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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华惊呼一声:“文殊智利幢!”
不过他也不慢,手上金铃“当当”摇响,须臾间,从铃中冒出一股黑色的浓烟,满布半个大坛。顷刻后,黑烟汇融,聚成一个身高三丈,眼似铜铃,浑身漆黑的甲胄僵尸。手中尚执一杆墨色长枪,枪如龙身,上缀鳞片,闪闪湛湛;枪尖之硕大,只怕也是华夏唯一,堪称古今之最。
宣华口中念念有词,甲胄僵尸脚睬七星,枪劲如风,盘盘旋旋里,长枪舞起一股飓风,当真如黑色神龙,张牙舞爪,狞厉可怖。
瞧着这般景象,大闲不禁担忧,自语道:“没想到宣华的僵尸,虽没千年,却亦臻至尸将级别,只怕寂空大师要费些功夫了。”
此刻,双方尚未交战,妙一道姑由于适才见到萧枫的绝世身法,已然对他甚具信心,又加大闲的一番自语,故此信口问道:“萧施主,你瞧这场决斗,谁会胜呢?”
其余之人听得妙一的询问,亦是颇为好奇,顿时侧耳倾听,想要晓得萧枫会对眼下的这场龙争虎斗,有何说法。
萧枫笑道:“道姑,你这般问法,当真难煞我也,他们二人有甚绝技,有何法宝,我俱不晓,如何让我凭空猜测得出胜负?”
妙一大羞,说道:“惭愧,请萧施主见谅!”
萧枫莞尔道:“无妨,无妨,若想知晓胜负,我们定神细看便是。”
魏重岳接口说道:“今日就是祖师姑不在,不然,凭她老人家的眼力,定能予晓二人的胜负。”言语里,对祖师姑的敬重,委实明显万分。他因萧枫适才解救大闲,虽说心中感激,但又怕萧枫瞧低了全真一脉,故而抬出祖师姑来增些颜面。
萧枫三番屡次的听他们提起全真祖师姑的渊博学识,旷世才华,心下好生仰慕,不由叹道:“萧某此来,可说是见识大增,只叹未能聆听到贵派祖师姑的淳淳教言,当真可惜得很。”
魏重岳慰道:“萧公子不须丧气,等大会结束,魏某去求一下祖师姑,相信她老人家会答应见你一面。倘若萧公子有此机缘,或许在修真心得上,亦会大有进益。”
萧枫双手虚抱,向魏重岳一揖,微笑道:“那萧某这厢就先谢过了,只是贵派祖师姑的道号唤甚,斯时,萧某又该如何称呼?”
魏重岳微一沉吟,即道:“本派祖师姑虽为长辈,实乃俗家之人,萧公子到时唤她声前辈即可。祖师姑的俗家名讳,魏某实不敢宣嚷于口,还请萧公子见谅。”
萧枫刚想答话,怎料无风自动忽而在远处沉声说道:“有甚不可说的?不就叫唐雪吗!只是她时下的生死,还不晓如何呢?我可不爱虚假。”说完,当即“嘿嘿”的笑了数声。
他适才瞧见萧枫的掠影身法,心下着实震撼,故而对萧枫的片言只语,举手投足,均是注意得很,时下听见魏重岳的话语,登时大为不服,忍不住讥屑出声,笑他吹嘘。
萧枫听得“唐雪”二字,当真如晴天霹雳,惊雷炸响,心儿怦怦犹自不信的再次问道:“你,你再说一遍,她,她叫唐雪?”
无风自动见他神色激烈,心感不解,但又不想得罪萧枫,当下又道:“叫唐雪又怎的?不就叫唐雪么!又不是叫王母娘娘,本座是不会惧她的。我可不爱虚假。”
萧枫待他话音落下,随即一把抓住魏重岳的衣襟,大声道:“快,快带我去见她!我想见她,她在那,她在那啊?”整个声音,随着言语的继续,音量也就愈益的巨响,说到最后,那大嚷的音波,已把魏重岳震得鼻耳出血,萎靡不振。
此刻的萧枫恍如疯了一般,似癫似痴,如同着魔。
望着肌肉痉挛,神情可怖的萧枫,魏重岳骇然道:“萧公子,你,你先放开我啊!”一边说,一边还想挣脱萧枫的抓力。
拽着魏重岳的萧枫,见他兀自拉扯不休,不禁恼怒道:“快说啊,雪儿在那里,你倒是快说啊!”
他的眼里,除了雪儿以外,其他人俱已变成陌路。时下的状态实已神志全失,迷迷茫茫,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即刻要瞧见唐雪。倘若有人阻拦,自当是遇神弑神,见佛杀佛。那里还有半丝的清醒。
大闲和大悲望见萧枫的疯态,以为他是受了无风自动的暗算,二人互视一眼,随即双双抢上。大闲并指成剑,剑气凝缩,想制住痴癫的萧枫;大悲径自挥掌击出,右手在虚空里,忽吞忽吐,时抓时捏,想要把魏重岳从萧枫的手里救出。
但是二人的攻击,焉能击得破萧枫三教功诀合聚而成的护体神罡。
二人刚接近萧枫丈许开外,即被他的护体神罡,远远的弹飞。大悲直直的撞向数丈外的一棵虬松,之后又滚落于地,口吐鲜血;大闲被震得如同一只断线的纸鹞,摇摇摆摆的先是升至半空,然后又跌落于全真派的人堆里,幸好全真的各门掌门联手把他接住,方才不至出丑,不过那形象,也委实让人惨不忍睹。
第五章 武圣再世(下)
众人见得这般结局,俱是倒抽冷气,心想:当今世上,能挡得了大闲和大悲的连手进击,只怕寻不出一个,可如今,这么一个年轻人,竟是手不动,脚不移,单靠自身的护体罡气,即轻而易举的把他们二人远远抛开。这等景象,实在太教人不可思议,简直是神话传说,难道这个年轻人是天神?亦或是仙人?
大坛上激战正烈的寂空与宣华,也各自息手,均是用惊诧的眼神望着萧枫;此刻的太乙池畔,除了萧枫的咆哮声,每一人都没有发出声响。只因适才的场面,他们还未醒过神来,依旧处于身心俱震之中。
此时的魏重岳已然被萧枫的音浪彻底震昏,可萧枫兀自不放开,依旧在大声叫嚷:“快告诉我雪儿在那啊?……快告诉我雪儿在那啊?……”只见他嘶声狂号,胡奔乱走,被他撞倒者,不是昏迷不醒,便是远远弹开。
那浑大的音浪,汇作一股举世无匹的磅礴气浪,从萧枫的身周,散发开来,汹汹涌涌,便如那惊魂的涛啸,一波一波的向外排发。
除了数个颇有实力的各派掌门,其余低阶弟子,恍如是遇到了旷古未有的飓风,把他们吹得东倒西歪,左右摇摆,有些入门不久,实力低劣的弟子已然背顶崖壁,脸面抖动,手足更是失去知觉,无法自理。
王少虚见到萧枫这般威风,不禁又妒又恼,当即右手向空虚捏,手中即已多了一只镂满道家符咒,玉质细腻,做工精美的玉钟。只见它通体明莹,异光流彩。
王少虚急声念咒:“天地玄宗,万气根本,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随着他的咒语完毕,哪只玉钟无声无息的腾空而起,须臾后,庞涨若丘,在一阵异香袅袅下,宛如一座白色的山峰,向萧枫压顶而去。
萧枫神失志迷,也未有提防,当即被那座玉钟,置于钟下。
直到此刻,众多修真方才稍稍缓气,互视之下,发现各自的神情,兀自惊魂未定。王少虚却是在旁顾盼自威,不可一世,心想,大闲和大悲连手进击,尚且被这青年举手即退。而贫道不过用了件法宝,便把这乱源制服,哼哼,你们时下应该晓得,日后究是跟谁了吧?
“轰隆隆——”数声巨响,突然传入众人的耳内,闻此异响,众人顿时惊栗于心,心寒不止。
即忙循声望去,原是四周峭崖上的山石,从上而下的滚动之声。大大小小的山石,本来是屹立绝壁,傲视大地,经那数千年的风吹雨淋,依旧巍然不动。但今日遇到萧枫的咆哮声浪,终是晚节不保,直坠落地,与那些地面沙砾混为一谈,化作劣土。其中之冤屈,当真是无处可诉。
众人见得这般景象,不由暗暗匝舌,俱自思量:那年轻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却有偌大本事。只怕他还真是神仙下凡,不然,焉能有此威势。
过了半晌,声息渐微,就在众人均以为已然无事之际,那只昆仑玉钟忽而又是庞涨开来,先是持续不断的变高变大,仿若万仞高山;继而是愈缩愈小,恍如一只把赏玩鉴的桌上古玩。时大时小,时宽时窄。
有些刚刚恢复行动力的低阶弟子,心胆俱栗的早已躲藏了起来,有的躲于树后,有的藏于石下,但每一人的双眼,却是舍不得闭上,依然盯视着那座玉钟,瞧它到底会有如何的惊人之举。
一众掌门,均是骇然,忙即各自运功,护住全身,以保万一。
忽而,“咯咧咧”的一阵声响,只见那玉钟的表面,骤然裂开了无数条的细缝,交叉错绕,蜿蜒盘曲。王少虚大惊,口中即忙念起玄玉宫的收钟法诀。可时下的玉钟那里会睬他,陡闻“轰”的一声巨响,那座玉钟被炸得支离破碎,片玉不存,登时化为齑粉悠悠荡荡的融于空中。
待齑粉烟雾散尽,从中现出一人,只见他浑身金甲,神威凛然,手中尚且拎着魏重岳。身后一对庞大的金色羽翼,轻轻的拍展,吹开了想要黏附身上的灰尘。可是拍展的劲风,却是大了些,那风先是螺旋卷起,继而更是愈卷愈大,最后竟然化作飓风,浩浩荡荡的从中排开。即便是哪些功运全身的各派掌门,也是被刮得踉踉跄跄,站立不稳。
时下众人,脑海的思忆里全都联想起了一人,那个人可以说并不是人,他是一个神,一个让华夏万众顶礼膜拜的神。眼前这人真的就是他吗?众人禁不住的怀疑自己的双眼,更加怀疑自己的想法。
王少虚颤栗问道:“你,你是谁,你到底是何人?”他对于自己的法宝,能够困住武圣片刻,委实让他难以置信。
“雪儿,雪儿,你在那啊?在那啊?……”那人并未理睬王少虚,迳自轻轻的呓语,尤其当念到“雪儿”这两个字时,温柔无限的悲鸣声腔,恸极恋人不见踪影的戚哀神色,当真令人油生怜惜,徒增伤悲。
他这么一人凄苦地念叨着,那股黯然,纵是佛门弟子也均感心下恻恻。
正值众人心惊惶惶之时,一个悦耳的仿如是月宫之音,忽而传来,“萧大哥,……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那金甲人“呼”的一声,回转头去,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个广袖华衣,面蒙丝巾的高雅女子正悬浮于半空,在亮若白金的月辉耀照下,明显看得出她眼角噙泪,滴滴闪光,染湿了大半的丝巾。
金甲人迟疑问道:“你……你是雪儿?”
“萧大哥,这……些年……你……好么?”柔美的嗓音中,蕴涵着无限的关爱,以及万般的怜惜。那悠悠的声音,直教眼前之人心旌荡漾,澎湃不已。
金甲人堪堪听完这句话,随手便把魏重岳掷出,直抛大闲,继而凌空飞起,冲向那蒙面的女子,口中还嚷着:“我就是,我就是萧枫,我就是啊!”
那女子,也激动地冲将过来。
银洁月辉下,虚空里一金甲威武男子与一衣裙飘飘的女子就这么在半空紧紧相拥。
萧枫轻轻地拉下了蒙面的丝巾,手心里感触那温热的湿湿;血红的虎目,凝视着这张在梦里不知萦回了多少遍的绝美玉颜,痴痴地说道:“雪儿,这,这不是梦吧?”
雪儿珠泪簌簌,泣道:“不是、不是……!”说到这里,她委实感触万分,千年的修心养性早已不知丢弃到那去了。接着又道:“萧大哥,我原……原以为这辈子,再亦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看见你,好想,好想……”说到这,由于心绪的激动,雪儿已是说不出话来,迳是酥胸颤动的一抽一泣。
萧枫爱怜地抚摩着雪儿的秀发,说道:“雪儿,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被他这般体贴的一说,雪儿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凄怨,如泣如诉道:“不管有多苦,只要能够见到你,我便心满意足了。”
萧枫不禁怆然,双手很是用劲的搂抱住这具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柔美娇躯,热泪盈眶下,也是哽咽着说将不出话来。
二人就这般旁若无人的缠绵缱绻,深情无限的互相凝望,恨不得把那失去的千年岁月,一并追将回来。
别离时的酸楚,如今重逢的欣喜,当真令他们二人,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第六章 妖魔乱舞(上)
众人望着凌空拥抱的两个男女,心下俱是想法各异,有鄙夷、有羡慕、有嫉妒、也有诧异,就是没有祝福。
这时,魏重岳在大闲的治疗下,已然醒转。他瞧见本门的祖师姑与一个陌生男子,就这般众目睽睽下当众搂抱亲昵,先是愕然,继而羞愤,急嚷道:“祖师姑,他,他是谁?你,你怎么……?”余下之言,委实教他难以启齿。
听见魏重岳的叫嚷,萧枫从意醉情迷中清醒,回首道:“魏先生,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魏重岳大惊,由于他早已昏迷,故而对之后的发展,实是一无所知。眼下瞧见一个长得酷似萧枫的男子,身着甲胄,背挥羽翼,更且重要的便是,双臂间尚且搂着他心目中,一贯敬若天人的祖师姑。而且看两人的神情举止,缠绵眷恋似也大有情义,不由说道:“你,你是萧公子?”语气间的疑问,显然无疑。
遇见雪儿的萧枫,早已是神清气朗,不复疯狂,看着他依旧怀疑的神色,失笑道:“是啊!我便是萧枫!”打量间,发觉魏重岳神色萎靡,形态虚弱,不禁大为歉疚,又说道:“魏先生,适才委屈你了,萧某在此向你致以深深的歉意。”话音落下,随即向他弯身作揖。
魏重岳摇手道:“这倒不须,只是,只是你诳得我好苦,原来你早已与敝派的祖师姑相识。还说什么,要我带你前去。”
听完魏重岳的责备,萧枫轻叹一气,说道:“魏先生,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有暇,萧某自会细细道来。”
此刻萧枫依旧是单臂环搂雪儿,除了适才的作揖,他是半刻也不想松开,生怕这仅是一场漪梦。只是他想到,即便是一场梦,也要把它牢牢得抓住,直至永远,不再醒来。
王少虚瞧着萧枫一边亲热,一边说话的模样,顿时也顾不了什么武圣不武圣了。直觉心中一直渴想的女子,被另一个男人如此亲狎,且她还是一副颇为享受的神态,不禁恚恨难当。
恶声恶气的说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在此光天化日下,这般思淫泄欲,实让贫道瞧之不惯,还不快快滚开。省得污了贫道的双眼。”嫉忿之下,连向来忌惮的祖师姑,他都无畏无惧了。
王少虚若是单骂萧枫还好。
由于萧枫今日得逢雪儿,实是心愉胸畅,乐不可言,至多亦就付之一笑罢了。可王少虚的话语里,竟是带上了雪儿,这可犯了他的大忌,当下双眼怒盯,直欲活活把他劈开。
雪儿倒无多大反应,只因今日能够遇见萧枫,已是她千年以来,最为高兴的一桩事,只觉着此刻人生已臻极美之境,以此愉悦心情,如何发得出火来。尤其她眼下只想着和萧枫天长地久,永不分离,那就更不会去管这些俗世尘嚣,人间戾言。
王少虚虽说心底发寒,浑身战栗,可当这各门各派之前,依他的性情,却亦拉不下这脸。尤其那昆仑至宝“定魂钟”又被萧枫震毁,这累积的怨怒,焉能教王少虚就此轻易的偃旗息鼓,当下是强自说道:“怎么?兴你们做得出来,还就不许别人说道?”
萧枫陡听之下不由大怒,雪儿在他心中当真是神洁不可侵犯,眼下被这贼子,如此亵渎,怎不让他愤恨。随即功凝双目,气运印堂,陡见两道金光灿灿的针形剑罡,“呼哧”一声,从萧枫的眼睛里激射而出。
王少虚骇然,他适才气焰嚣张,也只是看萧枫伫立云端,手抱雪儿,自当是无暇对付自己。即便是要出手,那也须得到了近处方可。不是取用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