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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枫并没答话,只是望着半空冷笑了一声,那感觉就好似对着一个将死之人。
完颜允恭再也忍不住这般压抑的气氛,大喊道:“‘禁忌之刀’第、三、式。”
这最后一刀,并不是刀芒了,而是整个半空中的那柄,完颜允恭自己以人所化的巨刀。
刀势来得极缓,就似层层推进,天空的乌云此时变的更黑,千百道可怖的紫电顺着巨大的刀身直往萧枫袭去。
谁知那交织迸裂的紫电,到了萧枫的护身佛光前,瞬时如阳春融雪,万流归川,骤然间化为乌有。
萧枫怒喝道:“试试我的‘毗卢遮那印’。”
话音刚落,只见他手幻万印,那‘毗卢遮那印’的四十九印在他手里就仿佛施展不完一般,‘金刚杵印’、‘施无畏印’、‘精摩尼印’……以及‘五行神诀’。
本身所会的数种武学和道术此时在他手中使来,就如日月交替,江河入海,是那般的自然,那般的无滞。
数十万人瞧见的就是一柄庞然巨刀与一条内蕴万字法轮的太极阴阳鱼在半空中此进彼退,此退彼进,争斗的甚是激烈。
此般异象,平日怎能见着,是以个个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瞧着。
拖雷策马至速不台身边,拍醒了他,随即在他耳边悄声的说了两句。就见速不台刹那间从眼中射出了嗜血的厉光,狠狠的点了下头,连忙纵马而去。
完颜允恭只觉的这时的萧枫与适才简直叛若两人,那力量浑厚的几欲胜过他,更且繁复多变,忽而祥和,忽而凶厉,忽而正大,忽而诡异,令人完全无从琢磨。
萧枫疯狂的进攻,进攻,再进攻,心中惟有的只是进攻,一定要让眼前这可恨的敌人神形俱灭。
第十七章 灭金大战(八)
就听见‘轰’的一声暴响,那柄巨刀一下子化为了漫天碎片;完颜允恭被萧枫彻底的破掉了‘禁忌之刀’的第三式,并且被双方在那刹时所迸发的力量给远远的震飞;就见完颜允恭在半空中连翻三个筋斗,尚未待自己落地,忽又腾升而起。
大喝道:“小子,果然厉害,日后我再来寻你。”瞬即就想远遁,只是地上流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萧枫见他想要溜走,嘶吼一声,犹如疯魔,跟着便是一道金色的恍如剑形的气罡呼啸追去。
完颜允恭见势不妙,身后袍袖一摆挥出一团烈火,击毁剑罡;接着‘噗’的吐了口鲜血,借着这一挥之力,向前滑出了数丈,陡然间身形复又拔起,在空中又翻了个筋斗后,双袖后挥,象一只大鸟跃过了汴梁城池,渺渺无迹。
萧枫见强敌远遁,一股支持自己战斗的力量须臾间完全泄了,一下跪到在地,双手抱起杨妙真的身躯,呆呆地望着她,口中喃喃的道:“真儿,真儿,你听得见我说话么?我知道你听得见,真儿,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是替你杀光这些金人,还是放过他们?真儿……你说句话啊,说句话啊……真儿,我知道你一定会让我替你报仇的……我知道。”
萧枫只是在那与杨妙真的尸首絮絮私语,哀怨惆怅……
身后蒙古大军瞧见萧枫击退强敌,早就欢声震天,好似业已攻下了汴梁城一般。
忽然间万鼓齐鸣,三声炮响,蒙古大军闻得此声,既忙肃容不语,凝视城楼,策马摆阵。
此时拖雷大喝道:“勇士们,替萧先生报仇,向金狗要债。”
十数万蒙古勇士,齐声大喊:“报仇…报仇…”这时的蒙古大军凭着要替萧枫报仇的信念,士气提升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那炮声与金鼓声正是速不台听了拖雷的指示,命令亲兵所发。
十数万蒙古大军齐声呐喊的威势,震住了整个汴梁城上的人,瞧见蒙古大军踩着整齐的步伐,缓缓的靠近城池;那脚步声犹如重锤敲打着金国人的心头。
金主完颜守绪直觉的胸口烦闷,颤声道:“众…爱…卿,怎么办?怎么办?”
接着又道:“朕为王子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无恨矣。所恨者祖宗传祚百年,至我而绝,与自古荒淫暴乱之君等皆为亡国,朕……朕实好恨啊!”说完垂泣不断。
哈达见金主这般忧愁,既忙上前劝慰道:“皇上切勿忧虑,有完颜统领在此,定然保的住这汴梁城的。”
完颜呼邪见金主在城头不仅没起到鼓励士气的作用,反而大为打击众将士的拼死之心;随即叩拜道:“请皇上宽心,微臣与全体‘忠孝军’将士,今日就算肝脑涂地也要保住这汴梁京都;眼下将要征战,还请皇上回宫,敬候佳音。”
金主完颜守绪听了颇感犹豫,直觉将士在此拼命,而自己摆架回宫似有不妥。可不待他思虑清楚,周围百官早就百般劝解,你一言,我一语的要他回宫,说道箭石无情,如是误伤了万金肢体,岂不让军心涣散。
其实他们并不是为了金主,而是自己畏死而已,金主无奈,只得随百官回宫。
斯时,蒙古大军已然架上云梯,蚁附盘援,人人奋勇;金国士兵除了‘忠孝军’以外,其余的要么尚沉浸在适才的辉煌决斗里,还没醒神,要么就是被排山倒海般的蒙古军攻势给骇呆了,一点都不知招架。
完颜呼邪见势不妙,长啸一声,虽没完颜允恭的威力,但是惊醒城头士兵却是绰绰有余;五行神锤动若迅电,挥如狂风,眨眼间,那些好不容易登上城头的数十个蒙古百夫长之流的人物,就被他砸落墙下,有的击成粉碎,有的砸破天灵,有的尸横城垣。
这般威厉的气势,到使蒙古军的攻势不由的一滞,但片刻后,就重又振奋,节节争先,誓要为萧先生报了弑妻之仇。
两军你争我夺,我砍你杀,厮杀之激烈一点都不逊于那日的潼关会战;只是此时金兵的士气远不如那日的狠厉不畏,而蒙古军想为萧枫复仇的杀念却是越积越深。
身后战鼓轰鸣,万马奔腾,萧枫不由的从悲伤里醒来,抬头一望,瞧见蒙古大军悍不畏死的在为他与金国人拼命,瞧见一个个蒙古勇士摔落城下,不禁怒上心头。
抱着杨妙真,纵身一越,浮于半空,周身金光万丈,犹若神灵下界,飘行至汴梁城门十丈处,怒喝一声,长发狂舞。
两军士兵望见煞神般的萧枫飘然而至;金兵顿时慌乱无比,手足无措;蒙古军却是士气大增,如有神助。
陡然只见一道十数丈长的金色剑罡从萧枫身上发出,直扑城门而去,无声无息的破开城门,激起尘土飞扬,骤然间又是‘轰’的一声,城门瞬时被炸的片屑皆无,城池大开。
金兵望着这眼前所发生之事,只觉不可思议,目瞪口呆,手中刀剑‘咣当、咣当’的掉落在地,士气全无。
相反蒙古军呼喝呐喊,欢声中十数万大军蜂拥入城,见人就杀,遇人就砍。
完颜呼邪瞧着大势已去,就想回宫通知金主远遁,既忙砍倒身边几个蒙古兵,纵身跃下城楼,瞧准一个正疾驰来的蒙古骑兵,双腿飞蹬,顿时一脚把那蒙古兵踹落下马,自己借着那一蹬之力,站在马背上,五锤倾移,六气波荡,方圆五丈根本就没人可以近身,所向披靡。
那马本是蒙古人自小圈养,睡则同寝,游则同行,与主人情谊深厚,瞧着主人被完颜呼邪踹落马下,不禁悲愤,上下跳动,左右来去,就是不想被这仇人所骑。
完颜呼邪策他东去,它偏西跑,如此拗强,完颜呼邪心头火起,身影腾空,瞅准边上房顶跃去,半空里一锤砸下正中那忠诚的马首,‘啾,啾’的叫了两声,便即重重的倒在地上,马头溃烂,死前尚且睁着独眼张望,寻他主人。
萧枫进城,恰好见着这悲壮一幕,怒吼一声,手掐‘深水诀’,一屡晶莹水柱激射向完颜呼邪;完颜呼邪瞧见萧枫,情知不敌,就想逃走,五锤绕旋,护定周身,打定注意不在纠缠,迅速回宫。
怎料水柱却有灵性,瞅准五锤破绽,寻隙而入;完颜呼邪奔跑中只觉‘环跳**’上一麻,心急慌乱里也不曾多想,就想运起内力,发足狂奔,随即全身又被数条水柱击中,顿时劲力一泻,周身酸麻无比,瞬既从空中跌落,伏在地上不能动弹。
第十七章 灭金大战(九)
金主完颜守绪到的皇宫,正襟端坐,没过多久;就听见喊杀声由远及近,直至皇宫附近。
百官慌乱不已,俱都瞧着高高在座的金主,只盼他再找几个老祖宗出来,亦好力挽狂澜,救的他们的身家性命。
金主望着阶下众臣,瞧着那些个惊恐骇惧的面容,不由心下叹息,要靠这些庸臣护城恐是无望了,悲痛这祖宗基业今日就此终了。
正当君臣内心各思之时,忽然宫门外有人来报,蒙古军已到禁城。
众臣一听更是无措,不由的喧哗嘈杂,人声鼎沸;金主瞧着不禁恼怒,喝道:“肃静,肃静,众位爱卿,朕有一议要说,众位爱卿听了。”
这时哈达出列奏道:“皇上,眼下既已城破,敌兵复又到禁宫,微臣看只有召集大内兵众先护着皇上逃出城再说。”
金主手一挥,叹道:“朕肌体肥重,不便鞍马驰突。承麟平日就有将略,万一得免,祚胤不绝,朕想禅位于承麟,众卿可护着承麟出城至蔡州,以图再起。”
接着又道:“古无不亡之国,亡国之君往往为人囚禁,或为俘献,或辱于阶庭,闭之空谷。朕必不至于此。卿等观之,朕志决矣,不必来劝。”
众臣见无法可劝,只得应了;礼毕后即护着承麟杀出宫去。
完颜守绪一人独坐,瞧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黯然泪下,忽有一小宫奴跑进跪奏道:“皇上,既已城破,可老祖宗尚未晓得,是否去通报知会?”
金主一听,心道:“难得,现在国难当头,这宫奴尚且这般忠孝,临去前还没忘了老祖宗,朕到是惭愧。
于是说道:“是了,你快跑去通报,老祖宗定然是在地宫内,事毕后,你自当随着老祖宗吧。”
那宫奴一听心中大喜,急忙奔去;你道是谁?原来这宫奴就是那夜完颜允恭无心中所救的那人。这宫奴自得救以来,一直就思着如何报答完颜允恭,现在这等危机,他自然就想起快点报知完颜允恭,好让他逃去。
可完颜允恭的修炼之所,向来隐秘,金宫中除二三人外,就没人晓得,宫奴心急之下,只得冒险来找金主,以求所愿,谁想竟是如此顺利,怎不令他欢喜。
完颜允恭在城外与萧枫决战,在使用‘禁忌之刀’第三式时,实已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原本凭他的境界,‘禁忌之刀’最多可用二式,但萧枫的顽强实在出乎他之意料,无策下只得强提丹能,使出第三式。
谁知萧枫在爱人死后,竟又提升层次,丹能大增,而且使出那般‘似佛又似道’的绝强手法,阴差阳错下竟破了他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禁忌之刀’第三式,使他金身被毁,元气大伤。
倘若那时他再不逃走,或许就得任人宰割了;现在强提最后丹能,回到地宫,正在全心疗伤;忽闻宫门外脚步声响起,心下疑虑,不知是何人前来造访。
双目凝视甬道,片刻后竟走进一个小宫奴,瘦瘦小小,颤颤抖抖。
完颜允恭喝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甚?”话音里自有一股威严。
谁知这宫奴听到完颜允恭喝问,却是没有半丝慌张,反而极为兴奋,惊喜的道:“老祖宗,奴才总算找到你了,你快跑吧,蒙古兵已经进城了。”
完颜允恭听到这个消息,好似晴天霹雳,不由内伤加重,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厉声喝道:“小奴才,这等事可不能用来胡说。”
宫奴见他不信只得详详细细的把他回到地宫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
完颜允恭听完不禁泪流满面,接着咬牙切齿道:“萧枫,倘若没你这个修真者参与进来,我大金又怎会亡的如此之快。我恨不得食你肉,寝你皮……”
小宫奴与完颜允恭如何逃出汴梁暂且不提,再说那承麟即皇帝位,百官称贺之后,既出御敌,往南面而奔;方走出不远,就见蒙古中军大帜飘扬而至。
俄顷,四面呼声震天地,蒙古大军与城中金兵正在巷战,承麟只得退保子城;忽闻金主**于幽兰轩,就又率群臣入哭,谥曰哀宗。
哭奠未毕,皇城即已溃破,蒙古大军杀进皇宫举火焚之,混战中承麟为乱兵所害,百官被拘,金遂亡。
萧枫擒住完颜呼邪后,就随着蒙古大军一起入城,途中瞧着蒙古兵滥杀无辜,举火焚屋。
不由悚然惊醒,暗道:我这般为了私人恩怨,帮着蒙古军助阵屠城,也不知是对是错。
转头四顾,瞧着汴梁百姓一个个奔逃哭叫,推拥滚扑,成千成万人的哭叫呼喊之声,震天撼地,惊心动魄;随着哭叫之声愈来愈厉,转过街尾,只见蒙古兵将乘马来回奔驰,手舞长刀,向人群砍杀。
有的欲图抵抗,当场被长刀长矛格毙。蒙古军十几个千人队齐声呐喊,向人丛冲去,举起长刀,不分男女老幼的乱砍。这一场暑杀当真是惨绝人寰,自白发苍苍的老翁,以至未离母亲怀抱的婴儿,无一得以幸免。
萧枫只觉的有数十万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怒目圆瞪,全都凝视着他,正在心惊胆寒时,忽然一个梳着朝天辫,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哭喊着朝他跑去,后面却有一个高大魁梧的骑士,手舞长刀,策马驰来。
萧枫心下正烦,正在思量不知如何才好之时,突觉有人向他撞来,本能的往侧避过,可待他想要打量,已是一具没有生命的死尸。
望着那小姑娘渴望生命的眸子,慢慢合上,萧枫伸出的右手,呆呆的收回,再看看怀里的杨妙真,想到那时的她也是这般的不舍不甘。
直觉体内气息乱窜,脑中一热,顿时不醒人事,与杨妙真一起摔跌在道旁。
第十八章 情之苦涩(上)
萧枫睁眼醒来,尚没四处打量,就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呱呱响起,“萧大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去告诉他们。”
萧枫方才醒来,自是眼光迷糊,只是觉得声音甚是熟悉,用劲细瞧,才知原是小如与他说话,而且自己似是在一座营帐里。
小如亦是急性子,没等萧枫开口问话,已然风亦似的跑了出去。
萧枫无奈只得苦笑了一下,不知小如口中的他们,到底是些甚么人。忽然忆起杨妙真来,即忙翻身起床,突感胸口剧疼,一阵抽痉,四肢无力之极,又是摔倒在床上。
正在萧枫极力挣扎想要爬起之时,营帐的卷帘忽然被人掀起,从外面走进五个人来,抬头细瞧,原是忽必烈,小如,唐雪与咯巴大师,及小道士张三枫等五人。
忽必烈神情兴奋,进来便是大声嚷嚷道:“师傅,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起初我以为小如骗我呢。”
小如巧笑晏晏的在他身后敲了他一下头,娇斥道:“甚么啊,难道我老是骗你的?”
忽必烈侧身用手捂着自己的头颅,故作痛苦状道:“不敢,不敢,小子我以后再亦不敢胡说了。”
萧枫见他二人如此情意眷眷,内心也极是欣慰,再看众人身后的唐雪这时却是泪水涔涔而下,呆立在那一句话亦不说,只是托着一木盆,用美丽的大眼睛望着他。
萧枫见了,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痛,低声道:“雪儿,你怎么来了,唐家庄还好么?”
谁知唐雪听完后,却是哭的更是大声,两眼微红,晶莹的泪珠顺着洁白的面容潺潺流下,梨花带雨的绝美神情,显得那么哀怨,无助。
萧枫瞧她哭泣,亦是无法,只得对咯巴说道:“大师,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