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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参汤,按着长孙壁便灌,忽听得“呛啷”一声,长孙壁侧转身子,把手一拨,盛着参汤的磁碗跌成粉碎。李逸心道:“好,不愧是我的妻子!”
大汗怒道:“孤王好意对你,你却这样无礼!好呀,敬酒不吃你要吃罚酒,喀尔巴,给我重重的鞭她,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那个武士挥动长鞭,“啪”的一声,重重的在长孙壁的背脊上抽了一下,长孙壁被他抽得胸脯起伏,仍然咬牙硬挺,不肯出声呻吟。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逸舌绽春雷,陡的大喝一声:“住手!”飞身窜入,劈手夺了那武士的长鞭,另一手一把抓着了长孙壁,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忽觉脚底轻轻飘飘,踏了个空,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得“轰隆”一声,地板忽然裂开,李逸搂着长孙壁双双跌下去了,上面兀自传来突厥大汗得意的笑声。
下面是个黑黝黝的地牢,李逸中计,侮之已晚,但他终于得与妻子重逢,难过之中,却也感到欣慰,心想:这总算是不幸中之幸了。
李逸搂紧妻子,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缓和了下坠之势,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幸而没有损伤。黑暗中看不到妻子的面目,李逸紧握着她的手道:“壁妹,我在这儿,咱们到底又聚在一处了。”长孙壁轻轻哽咽,李逸摸索着解她的手铐,一边说道:“壁妹,你不要难过,咱们得以同生共死,死亦无憾!”
话犹未了,忽觉双手紧束,李逸大吃一惊,叫道:“壁妹,你做什么?”就在这时,长孙壁忽地冷冷笑道:“谁是你的妻子?你把眼睛睁开,看清楚了!”
地牢里现出火光,那维族女子退后了数丈之地,她的手铐已柬到了李逸的手上。李逸定睛细看,那维族女子,身材轮廓都与长孙壁相似,但确实不是长孙壁。
原来突厥大汗预料到李逸必定会进宫救人,因此安排下这个陷井,选一个与长孙壁相似的宫女,诱李逸上当的。新房里的机关也是临时布置的,在那个宫女的脚下,就正是机关所在,李逸急救人,焉有不上当之理?
李逸这一气非同小可,他带着手铐,就想过去将宫女扑杀,但一想这个宫女不过是大汗所利用的工具,只好忍着了气,长叹一声。
那短小精悍的武士走了出来,哈哈笑道:“不用害怕,大汗不会亏待你的。”李逸大怒,棒着手铐,横扫过去,这武士名叫喀尔巴,是西藏赞普法师的门下弟子,武功与阳太华不相上下,在恰克图之上,李逸戴着手铐,如何伤得了他,被他一把抓着了臂弯的曲池穴,登时不能动弹。
喀尔巴笑道:“你的脾气好大,大汗要把中国皇帝的宝座送给你,你还发这么大的脾气,也算得是奇怪极了。”
李逸喝道:“废话少说,我落在你们的手中,宁死不辱!”喀尔巴笑道:“大汗是抬举你,除非是你自取其辱。你有什么话,向大汗说吧。”在墙壁一按,开了一道角门,押着李逸走上去。走了许多石级,又回到前面那座宫殿,突厥大汗与麻翼赞已在那里等候。
突厥大汗得意笑道:“你昨日走得太匆忙了,我的话也许你还未曾平心静气去想,难得你今日回来,咱们再谈谈吧!”李逸道:“你施用诡计捉了我,咱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大汗说道:“我不怪你聚众进宫胡闹,你却怪我施用诡计吗?兵不厌诈,这话原是你们中国的兵家说的。”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又转身问麻翼赞道:“外面闹得怎么样?那几个老家伙捉到了吗?”
麻翼赞道:“早已被驱逐出宫去了。现在国师正率领武士去追。他们受了重伤,谅也逃走不远。”李逸心想,以符不疑他们的武功,纵然寡不众敌,也决不会受到重伤,听得他们已经逃出,反而放下了心。
大汗又得意笑道:“我国中兵精粮足,武士英勇,你经过这两次交手,知道历害了吧?”
李逸道:“中国有句圣人的话说,唯仁者方可以无敌于天下。徒恃甲兵之利,岂能服得了人?”大汗“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腐儒的说话。”李逸又冷笑道:“大汗的厉害,我确是见识过了,哈,哈,那当真是可笑而又可鄙!”大汗面色一变,怒道:“你敢非议孤王?我有哪点不是?”
李逸道:“你拥有甲兵十打,武士千人,拿着我没有办法,却来欺侮我的妻儿,此等手段,岂非可笑可鄙?”
大汗笑道:“这也是从你们中国学来的办法呀。你们中国的君主不是最喜欢拘留他们不信任的人的儿女,作为人质的么?中国君主拘留人质的故事,确是史不绝书,最著名的例子如周平王以天子之尊,用郑庄王做‘卿士’,君臣二人闹蹩扭,竟然互相交换儿子作为抵押,周天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成为历史上的大笑话。”突厥大汗请有汉儒给他讲述中国的史事,现在便拿来反驳他。
李逸冷笑道:“中国有多少好的东酉值得你学,你不学好的,专学坏的,这也是可笑得很呀!中国还有一句圣人的说话‘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你懂得吗?不论你用什么威胁利诱的手段,总之我不会对你依从。”
大汗有点气沮,瞅着李逸说道:“好,算你是条硬汉,你连妻子也不要了么?”李逸道:“我们夫妻二人如同一体,我正是为了她,才舍了性命到这里来,愿与她同生共死!我知道她的想法与我一样,你想拿她来威胁我,或者拿我来威胁她,想要我们投降,那只是你的痴心妄想!”
大汗“哼”了一声,冷漠说道:“将他的妻子拿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也像你这样的铁石心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也不爱惜自己的亲人?”
过了片刻,恰克图果然把长孙壁押进来,大汗说道:“你瞧清楚了,你的丈夫就站在这儿!你的性命就捏在他的手中,他依从我,我给你做中国的皇后,他不依从,你们两人都不得好死!你好好的和你的丈夫说去!”
长孙壁呆呆的望着李逸,大汗说些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果然来了,为了我来了!他对我如此情深义厚,呀,我却还对他猜疑!”
第二十七回 同命鸳鸯悲命薄
她这样一想,但觉内疚于心,呆呆的望着她的丈夫,一颗颗的泪珠滴了下来,欢喜、悲伤、惭愧、焦虑,种种错综复杂的情绪,有如乱丝塞胸,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逸也瞧清楚了,这的确是长孙壁,不会再是假冒的了!他戴着镣铐,缓缓的走到妻子面前,柔声说道:“壁妹,我来了,我拖累了你,很是对你不起。”长孙壁双眉开展,泪痕未干,便似幽谷中雨后绽开的百合,放出笑容,喃喃说道:“你来了,很好,很好!我能够和你死在一起,死亦无憾!嗯,还有敏儿呢?”李逸道:“敏儿已经救出去了。”长孙壁道:“那我就更放心了!逸哥哥,你别说什么拖累的话,我从来没有过今天的快乐!”这是真的,八年来她一直担着心事,常常这样的想:“他是无可奈何才与我结婚的,要是武玄霜或上官婉儿来了,他会怎么样呢?”现在武玄霜已经来了,他可并没有忘记自己,不但没有忘记,还舍了性命前来相救,武玄霜是再也不能将他抢走了!
大汗接连的向长孙壁说了几次,希望她劝告丈夫,长孙壁一心放在她丈夫的身上,对旁边一切,竟似是视而不见,听而又闻大汗怒道:“我不是请你们来谈情的啊!好,你们难舍难离,我偏偏要你们分开,你们都可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一声令下,麻翼赞与恰克图将他们夫妇分别关了起来,大汗狠狠的说道:“为祸为福,全看你们自己了。你们一日不肯归顺,我就一日不放你们。让你们夫妇可以声息相闻,如一世也不能见面!”
他们被关在相邻的密室里,中间隔着一堵厚厚的墙,恩爱夫妇,闻声而不能见影,这当真是最残忍的折磨,但长孙壁没有哭泣,她反而在心里笑了出来,她自觉这个时候,李逸才是完全属于她了,她忽地为武玄霜感到可怜,心中想道:“她万里远来,这一趟可是白走的了!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可惜她没有眼见刚才的场面呀,我真想让她知道,我的李逸哥哥对我是何等情深义重!”长孙壁可是一点也不知道,武玄霜曾经想过要进宫看她,而现在又替她照顾孩子!
武玄霜与夏侯坚在石窟之中等候,夏侯坚利用这个空闲的时候,自己默运玄功,拔毒疗伤,武玄霜则照料孩子,孩子老是问东问西,武玄霜心神不定,常常问非所答,孩子觉得没趣,不久就睡着了。
武玄霜明明知道他们不会这样快回来,但仍然忍不住每隔片刻就到洞口张望一次,她衷心盼望长孙壁能够脱险归来,但又害怕和长孙壁见面时的尴尬场面。她轻轻抚摸孩子的面庞,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忽闻得夏侯坚也是一声叹息,武玄霜急忙问道:“夏侯老伯,你怎么啦?体中的毒可都逼出来了。”夏侯坚道:“身体上所受的伤,不论怎么厉害,都是医得好的。”武玄霜道:“不错,老伯你是天下第一神医,世上没有你医不好的病。”夏侯坚好似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可是心上的伤就难医了,我就医不好自己心上的伤!”
武玄霜怔了一怔,只听得夏侯坚又叹了一气,说道:“武玄霜,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事么?”武玄霜点了点头,道:“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时,夏侯坚问她的师父,武玄霜用花环排出“不可说?不可说?”六个字形,而夏侯坚用花环排出“如之何?如之何?”六字。夏侯坚道:“那时,我是无可奈何的心情,孩子,你知道么?”武玄霜道:“我明白。”夏侯坚又叹了口气,说道:“那次你送李逸来求医,我当时就想,李逸的病我有把握医好,你的病却难医得很,所以我当时只留下李逸,对你的病,却是连问也不敢多问。”武玄霜心头一震,她懂得夏侯坚的含意了,面上不禁飞起一片红霞,夏侯坚轻声问道:“玄霜,你现在心里很难过,是么?”武玄霜甚觉尴尬,勉强抑制下激动的心情,说道:“还没有将长孙壁救出来,我心里的确很是难过。”夏侯坚若有深意的望她一眼,说道:“你心上的伤未曾医好,救出来了,你仍然会难过的。嗯,我是过来人了。”武玄霜给他说到心坎里去,怔怔的无话可以辩解,唉,她这时候的心情确是像夏侯坚当年一样,那是一片无可奈何的心情!
夏侯坚抬起眼睛,脸上忽然泛出一层奇异的光来,说道:“我心头创伤,唉,几十年来!现在才完全平复。你知道是谁医好我的吗?”不待武玄霜说话,自己又自问自答道:“是你的师父,她在死后医好了我心上的创伤。我翻阅了你师父遗留下的那本诗集,我接受了你师父送给我的珍贵药物,这些药物不但本身是无价之宝,也医好了我心上的创伤。因为我明白了一件事情:‘知己朋友的情谊,并不见得就逊于夫妇的情爱!’”
武玄霜听了他这两句话,好像给他用金针刺了一下似的,可是那是治病的金针,金针扎在她的心头,痛苦之中却又感到舒服,她明白夏侯坚是用自己的事情,现身说法来点化她。她想起夏侯坚和她师父的情孽,又想起自己和李逸之间的爱恨纠缠,情形有许多相似,但有一样不同的是,她师父在认识夏侯坚之前,心上早已有了一个尉迟炯了。李逸在认识自己的时候,只怕根本还末曾想到会与长孙壁结成夫妻。
但事情都已成定局了,再想这些还有什么意思?过了半晌,武玄霜也抬起头来,缓缓说道:“老伯放心,我的创伤也会慢慢恢复的!”
夏侯坚点点头道:“岁月无情,一个人要做的事情很多,是应该早点把自己医好。”他为了平复武玄霜激动的心情,说了这几句话后,随即转换话题,和她谈一些武林中的奇闻异事,以及自己所诊治过的一些怪病,武玄霜听得津津有味,随后夏侯坚又谈到自己所制炼的一些灵丹妙药,以及在医术上的新发现等等,武玄霜更是大感兴趣,不时的提出一些疑难问题问他。
不知不觉已是夜幕降下,夏侯坚将洞中的枯枝败叶扫在一起,燃起了一堆火来,武玄霜忧心忡忡,说道:“他们昨夜入宫窥探,至迟今早就应该离开突厥的王廷,照计路程,现在也应该回到这儿了,怎的还不见他们回来?”
过了片刻,夏侯坚笑道:“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了。”随即发声长啸,声音柔和,但石壁的回声却悠长不绝,武玄霜一听,便知他的功力已恢复了七八成,心想此老医术当真是神妙无比,受了天恶道人的剧毒,居然一日一夜之间,便都拔除净尽,同时对他“伏地听声”的本领,也极为佩服。
武玄霜急不及待,出洞相迎,但见远远的奔来三条黑影,武玄霜心头一沉,尚未辨得出是哪一个没有回来。远远的便听得谷神翁的声音喊道:“李逸回来了么?”
武玄霜浑身发冷,转瞬间他们已来到洞前,回来的只是符不疑、谷神翁、裴叔度三人,并没有李逸!武玄霜失声叫道:“李逸,他、他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裴叔度道:“我们就是因为一路等他,所以回来晚了。我们还以为他是先回来了呢?”武玄霜道:“这是怎么回事?”符不疑道:“进去再说吧。”
进了石窟坐定,符不疑道:“他在御苑里被阳太华发现,打起来,我借助了他一臂之力,将阳太华击倒,随后百忧上人便赶了到来,展开了一场混战,在大汗的御苑里几乎闹了一个更次,却一直不见李逸露面。”他们跟着详说在宫中激战的情形,他们那边虽然折了一个天恶道人,但却补上了菩提上人和灭度神君,菩提上人的功力比天恶道人尚要稍胜一筹,灭度神君较弱,但也可以和裴叔度打成平手,因此混战起来,竟是他们那边占尽上风,加以一开首符不疑给百忧上人的内力震得略受损伤,若然久战下去,只怕要被一网成擒,所以他们才顾不得再找李逸,只好先求脱险再说。
事态如斯,大家都想到李逸于是凶多吉少,武玄霜尤其难过,竟似是失魂落魄一般!
裴叔度最留意武玄霜,见她如此,暗暗叹息,想了一想,忽地说道:“符老前辈,你的太清剑法乃是武林一绝,为何这次舍剑不用?”符不疑苦笑道:“你的师父还未曾和你说过么?有她老人家在,我还焉敢用剑?”原来远在三八年前,符不疑、尉迟炯、谷神翁、长孙均量四人都以剑术驰名,被武林人士公认为当世四大名家,符不疑更是四大名家之首。后来尉迟炯在北天山隐居,符不疑在南天山隐居,有一次尉迟炯去访他,与他切磋新创的几招利法,比试了半天,符不疑赢了一招,但尉迟炯认为他虽然赢了,剑招中仍有破绽,两人相约,在十年后,各以新创的剑法再比一场,想不到未满十年之期,尉迟炯先已死了。符不疑去上坟,遇到优云老尼,说起当年之事,优云老尼知道尉迟炯曾为此事耿耿于心,便代尉迟炯了结生前的心愿,与他比试一场,结果优云老尼以新创的佛门无相剑法赢了符不疑一招,符不疑掷剑叹道:“子期死后,伯牙终生不再鼓琴,何况还有高人胜我!”从此他也不再用剑。
谷神翁听他提起此事,摇了摇头,笑道:“老符,你也太迂腐了,你虽然为了悼念知己,伤心之余,不肯用剑,但如今是为了救尉迟炯的徒弟,破一破例,又有何妨?而且优云老尼也已死了。”符不疑道:“我自认剑术尚未到家,无颜再用。何况我纵然使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