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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年轻人冷冷一笑,突然出手,将手中巨斧掷向虬髯大汉。劲风凌厉,虬髯大汉不敢硬接,举起手中另一柄斧挡架,轰然震响中,两柄斧一齐摔落地上。虬髯大汉面无人色,低头将两柄斧拾了起来。郭敖的眉头却皱了皱。
唐烦道:“你既然决心与我们一战,请将另外几人遣开些。”丁无厚悠然道:“你怕我们么?”唐烦不答。丁无厚道:“你怕我们,我们就只好走开了。万一吓软了你的手,少爷打起来岂非很不过瘾。”四人连同边青衡一齐退到厅外。
郭敖反身将厅门关上,道:“你们有什么本领,就施展出来吧。今日总叫你们心服口服。”唐烦突然大笑道:“郭敖!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猜的不错,我们的确练了种专门的阵法来对付你。你若与方才几人联手,我们倒真奈何不了你,但现在……”他的话并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们三人已然站成了一条线,杀意已成。郭敖依旧冷笑。
虬髯大汉突地一声大喝,双斧闪电划出!郭敖手中舞阳剑也跟着划出。双斧若如闪电,舞阳剑就如太阳!炎炎太阳之下,哪里有什么闪电?舞阳剑一折,击在巨斧斧柄上。但奇怪的斧柄并没有折断,只发出一声“铮”的脆响。这斧柄竟然换成精钢所铸!郭敖脸色变了。
突然一阵潜流涌来,郭敖长剑啸风,逆流而上,却是黄面人凌空出掌,气功奔涌而至!气功如大海汹涌,郭敖就如浪尖上的小船。但这柄剑却如海底的礁石,无论浪潮多么汹涌,礁石却一动不动。礁石破空!飞刺黄面人!潜流中杂入几缕劲风,唐烦的暗器终于出手!郭敖凌空转折,身子扶摇来去,躲避劲风,舞阳剑去势却丝毫不变,依旧飞袭黄面人!黄面人脸色已经变了!突地一声大喝,两轮疾风挡在黄面人面前,将舞阳剑荡开。舞阳剑纵使在剑神手中,也只是柄剑而已。剑是决计斩不开如此沉重的巨斧。潜流与锐风又起。这三人的武功相辅相成,恰好将彼此的弱点弥补掉,已成为一位三头六臂的超级高手。他们武功中被郭敖快剑克制住的弱点,也已完全消失不见。他们已没有弱点!
郭敖心开始下沉。他突地撤剑后退。唐烦三人怔了一怔,也跟着住手,狞笑道:“郭敖,你认输了么?”郭敖道:“你们已经败了!”虬髯大汉哈哈大笑道:“你莫非是疯了!”郭敖道:“只因我已发现你们这阵法的弱点!”
唐烦三人的脸色又禁不住变了。郭敖悠然道:“这弱点就是,你们只能维持虬髯大汉在前、你们两人在后的格局,若是我以快身法突破虬髯大汉,则此阵法将毫无用处。教你们阵法之人也一定这样说过,对也不对?”唐烦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
虬髯大汉厉声道:“我不信你能突破我的一双巨斧!”他虽叫得凶,心下却已发毛。这便叫做色厉内荏。郭敖并没有动作,他只是静静瞧着虬髯大汉。那大汉只觉额头上的汗珠一粒粒落下来,爬过脸际。他的脸跟他的心都又痒又麻。
唐烦叹道:“不用比了。”他的神情显得极为萧索:“我们败了。”郭敖仍然静静看着三人,道:“镖银呢?”上官雄霍然站起:“跟我来。”他转身向内厅奔去。郭敖如影随形跟在他后面。
上官雄抢在上官红的面前,嘎声道:“你要杀他,先杀我好了!”
上官雄奔到内厅,推门而入,厅内堆满了尺余长的箱子。上官雄挥掌击在最上面的箱子上,“咯”的一声响,箱盖已为他掌力催开,里面宝光霍然亮起。屡寻不见的镖银,果然仍藏在神威镖局之内。
郭敖慢慢走上前去,他的手忍不住抚摸着锭锭白银。这白银得来的真是不容易!他的眼睛慢慢闭起,显得极为疲倦。不过他总算是胜了!
唐烦四人显得更加疲倦。就在此时,箱内的白银突然暴起,一蓬星雨闪电般击出!——这箱子长仅一尺,宽及高不过半尺,其中绝无可能藏人,但偏偏从这绝无可能藏人的箱中,跃起了一道人影。他手中射出的星雨更是出人意料,瞬间已到了郭敖的面前。
唐烦三人却同时出手,斩向郭敖!他们就像是预先布置的一般,将郭敖的退路一齐封住!但郭敖就像早就知道一般,身子突然直直躺下。这一招看来至为笨拙,但却将四人的合击一齐闪开。
唐烦的脸色很不好看。郭敖大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们不将最后一招施展出来,是不会罢休的!”说话之间,他的长剑犹如闪电折动,瞬间连出四剑。四剑虽分先后,但几乎同时到达,分袭唐烦、虬髯大汉、黄面人、箱中跃出的人影。
唐烦诸人倒没料到郭敖变招如此之快,慌忙招架,郭敖出剑却再也不留情。长剑若龙,倏然就刺穿了黄面人的手掌!血雨飞溅中,郭敖剑风更急,唐烦暗器尚未出手,喉咙已然被舞阳剑洞穿。那虬髯大汉巨斧举起,但为郭敖剑威所惊,再也不敢劈下。郭敖冷冷一笑,舞阳剑霹雳下击,闪向箱中跃出的人影!那人身形瘦小,正是上官红,只是他现在脸都骇得变了,郭敖剑风及身,他竟已不敢抵挡,高呼道:“爹爹,救命!”上官雄一声怒吼,铁拳挥出,击向郭敖后背!他拼力出手,劲道强劲之极。郭敖一剑刺穿上官红肩骨,却已不得不回剑遮挡。
上官雄抢在上官红的面前,嘎声道:“你要杀他,先杀我好了!”他白发苍苍,嗔面而呼,郭敖不由一窒。
上官红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突然出手,将上官雄向前推去!前面就是郭敖的舞阳剑!上官雄不及提防,身子直撞到郭敖的剑上!舞阳剑何等锋利,当即将上官雄身躯刺穿!
郭敖大叫一声,目眦欲裂!他实在想不到上官红竟然如此残忍,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牺牲!他抽剑欲追,上官雄却双手抓住宝剑,喃喃道:“儿子!儿子!”这声音荒凉而悲愤,却也随着上官雄的身躯渐渐冷下去。
郭敖一咬牙,从上官雄的身躯中抽出宝剑,身形闪电般弹出。远远只见红影一闪,郭敖飞般纵下,向上官红扑去。他已立誓必杀此人!
上官红却吓得胆都破了,一闪身,蹿入房中。郭敖跟着蹿入。舞阳剑已划出!猛然眼前光芒一闪,郭敖就觉一道寒意扑面而来,他心中一凛,身形已然定在当地,动也不动。红影一闪,上官红穿窗而出,看不见了。
郭敖目光闪动,却发现正墙上挂了一面镜子,镜面正对着门口。方才他看到的光芒闪动,就是这镜子发出的。而他所感到的寒意,却是因为这房间本就较为寒冷。这都是很简单的伎俩,但郭敖连番激战、频中暗算之后,已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觉光芒寒意,便不自禁地当作是高手的剑芒剑气,徒然让上官红溜走。
郭敖跺了跺脚,正要再追,忽然从房屋深处,传来一阵算盘的声音。帷幔低垂,算盘声就是从其中传来。郭敖心中一动,帷幔中算盘之声忽停。
就听一人淡淡道:“你可知道你这一仗,杀掉了我七十万两银子?”郭敖道:“七十万两?”那人道:“唐烦三人每人值十万两,青天寨我布置不易,大可值二十万两,神威镖局五万,这个计谋十五万,加起来可不是七十万两银子?”
郭敖道:“你就是这计划幕后策划之人?”那人道:“可以这么说。”郭敖道:“但你这计划已然失败,损失的可不只是七十万两,而是两百七十万两。”那人似乎笑了:“你以为那真是镖银?”郭敖怔了怔,那人道:“那里只有十五万两银子而已。所以我说这个计谋值十五万两。”郭敖动容道:“另外的银子呢?”
那人道:“时间宝贵,你就只想问这种问题么?”郭敖沉吟着。
那人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郭敖仍然沉吟着。
那人也沉默。良久,郭敖问道:“你是谁?”那人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他又道:“你不担心么?”郭敖道:“担心什么?”那人慢慢道:“我若是杀了你,青天寨、神威镖局、这计谋所值的四十万就不会失去。”郭敖道:“你不会杀我的,你若想杀我,方才就不会用镜子的布置了。”那人冷冷道:“那或许只是因为上官红还不配让我出手相救。”郭敖迟疑了。
那人道:“你怀疑我有杀你的实力?”郭敖冷笑。
那人叹道:“郭敖神剑,当然不凡,没有人能言其必败。只是你此时杀气已竭,精力也已衰,剑术施展之间,恐怕就不免有梗塞之处。我要杀你,并不是什么难事。”郭敖动容。
那人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杀你。因为你之所值,远远大于四十万两。”郭敖厉声道:“你若是想我效忠于你,那是想也休想!”那人无声地笑了,悠然道:“我并不是来网罗你的。郭敖若是能网罗,那郭敖也不是郭敖了!我今日前来,只是想送你件东西。”
帷幔轻摇,一张火红的帖子恰好落在郭敖面前。
郭敖的神色已变了,他捡起那张帖子。——这是一张普通的财神帖,大红的纸面,绘了金色的财神,财神的身边,是金灿灿的元宝。每个元宝上有一个字,连起来就是:“七月十四,财神庙。”上面既没有抬头,下面也没有落款,但郭敖看到这帖子之后,身形立即掠出。
算盘叮当,那人脸上绽出一丝笑容。郭敖飞纵,转眼已出城远去。
缩骨人妖逃到了哪里?镖银到底能不能追回来?严嵩这么急着找他回去是为了什么?边青衡又将怎么安排?
这些他都顾不得了,他惟一所想的,就是千里之外的那座财神庙。他必须要在七月十四之前赶到!今日却已是七月十一。
这匆匆来去的剑客,便是我们武林客栈中的第一位客人。
后记
《武林客栈》这个中篇系列是一个尝试,是对一切都让步给情节的尝试。只为了情节紧张、刺激、好看,其余都弱化的一种写作经验。所以不免受到一些恶评,说淡化了人物,没有深度。武侠小说不可妄自菲薄,但也未必非要加入深度,热闹、好看就是最好的深度,所以,我的定位也就是酒悍灯余,做片刻怡然。其余的,就算了吧。
关于郭敖这个人物,可能不会有太多的人喜欢。这也算是《青天寨》这《武林客栈》的第一章的一个败笔。大凡线索人物,都未必能够写得好,我也未能免俗地落了这个俗套。但愿以后能够改得好些吧。
郭敖是个背负很多的人,而且他的经历也很坎坷,这就造成了他性格的多样性。在不久的将来,这也是要写的一部分,跟作者一起期待着吧。
上官红也是后面一个重要的人物,所以,在本事诗里也暗示了她的结果。或者可以猜猜?
郭敖
郁怒苍天此性顽,弹铗归去未开颜。
趁马吟鞭挥斗府,登楼散发望函关。
一堂凤舞惊天陛,四壁龙吟震晓澜。
永与青娥期老去,萧萧暮雨立秋峦。
上官红
亦可殷勤捧翠钟,暗藏明秀惑崇隆。
人前绣面芙蓉紫,身上衣衫寂寞红。
一笑嫣然故人老,半炊倏忽大槐梦。
谁怜漂泊终持去,玉垒深藏侍汉宫。
……(本卷结束) ……
二之蛊神劫
第一章 剑门谁牵碧玉骢
七月烟雨,是李清愁荷锄采药的时候。
眉州知府吴承宪觉得每天都是好日子。每天都有人送钱来,当然就都是好日子。他花了整整十万两买来的知府,做了三年,就赚回来了不知多少个十万两,比他在扬州做盐商好多了。
川中繁华,本就不逊于扬州,何况吴承宪又是个风雅的人。风雅是个奇怪的东西。别人吃饭,他也吃饭,别人看风景,他也看风景,这本是很俗的事情,但风雅之人就不同,他自然能将这些俗事做得与众不同,然后就风雅无比。连伸手要钱都风雅无比。
所以吴承宪虽然地皮搜刮得厉害,却依旧得了个清官的名号,没有人知道他家财多少,绝没人。连吴承宪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数不清了。所以到今天他卸任的时候,他已不再想做官。他只想回到他扬州的沧浪园中,载酒浮舟,度此余生。
木兰之枻沙棠舟,玉箫金管坐两头。美酒尊中置千斛,载妓随波任去流。这本就不是人间生活,何苦还要在十丈红尘中奔波?
无论谁有了吴承宪这样的家财,再有一座吴承宪这样的沧浪园,然后还有他这样的风雅,都不会再想着做官了。久行黑路必遇鬼,吴承宪很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不敢遽然就走。他害怕别人知道他的底细,他也害怕仗刀拦路的江湖豪客。做多了亏心事,毕竟还是怕的。所以他花了十万两银子,大施义粥,救助没饭吃的饥民。整整放了一个月,吴承宪简直成了活菩萨。
我从眉州百姓得来的,就要还给眉州百姓。我来的时候是两袖清风,去的时候是清风两袖。有道义与良心送我,就足够了。
吴承宪放完最后一锅粥,动身离开眉州。送他的没有道义与良心,却有万民伞、清官靴,流得满地的泪和一篇篇的颂歌。吴承宪小帽青驴,仆从五六人,轻装而去。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家财,也没有人知道他藏在哪里。
烟雨凄迷,正是好天气。
绿水海棠,细雨小桥,身着红衣的小姑娘在大哭。
吴承宪悠然地骑在青驴上,看着点点飞烟一般的轻雨飘然逸下,将远近的山水渲染成无边的一块翠玉。一切景物都被约在其中,隐隐地看不清楚。但这隐约岂非正是风雅之一种?
自从读过陆放翁“前生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吴承宪就喜欢上了骑驴。只是遗憾的是出剑门,而不是入剑门。
但出了剑门,岂非才可到扬州。十里繁华,红尘蔽天的扬州。只是就不能骑驴了。吴承宪不无遗憾地想。
这时一阵哭声传了过来。吴承宪的眉头微微皱起。老人的唠叨,小孩的哭闹,男人的吵嚷,女人的泼辣,无疑都是极煞风景的事情。吴承宪从驴上抬起头来,不悦地向前看过去。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坐在毛竹桥上,正掩面大哭着。她身上穿一袭大红的衣服,同这绿水、竹桥、烟雨、海棠相映合,看去极为悦目。若没有哭声,肯定能撩动吴承宪的诗兴。
就算如此,吴承宪却已生不起气来,抬了抬手,道:“去看看。”一名家仆立即应声向前。他已跟随吴老爷多年,知道怎么承颐应使。
吴老爷是清官,是风雅之士,手下之人当然也要雍容温润,不能让别人小瞧了。所以他走上前去,笑道:“小妹妹,你哭什么啊?”
红衣小姑娘将掩面的手指移开两支,看了他一眼,却不理他,继续大哭不止。那仆人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牛肉,道:“不要哭了,给你肉吃。”
那小姑娘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来,道:“你这牛肉里有没有下药?”那仆人一怔,哈哈大笑道:“牛肉里怎么会下药?难道你以为我是坏人?”
那小姑娘眼睛瞪着他手中的牛肉,吞了一口唾沫,道:“我听姆妈讲,外面有些坏人喜欢用下药的牛肉来骗小孩子,吃了就人事不知,变成了牛羊,被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那仆人道:“这种无稽之谈你也相信?人哪能变成牛羊?何况我们也不是坏人。”
那小姑娘拿手抹了抹脸,吴承宪惊奇地发现她居然生得极为清秀。她歪着头看着仆人,道:“你不是坏人?那为什么上午姆妈跟我说了这个故事,下午你就拿牛肉给我吃?”那仆人苦笑不得,讪讪道:“你不吃就算了,别败坏了我们吴府的名声。”说着,缩手就待将牛肉收回。那小姑娘嘴一扁,又待哭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