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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
“我也觉得能。其实,我不恨你。”
“为什么?”
“你不值得我恨?”
“那谁值得你恨?”
“周吉!”
“周吉?”
“是的,我恨他。在我快要忘记你,全身心地爱上他时,却离开了我。”
“刘月,你别这样,周吉走了,也许,这样的夜晚,他还在想着你,在某个荒凉的角落里。我总是不能接受他突然离去的事实,甩也甩不掉。”
“可我还是恨他,谁让他这么没良心的——”我听到刘月在小声抽泣,像是拉着被角儿。
但我没动,也没说话,听任她小声抽泣。
很快,她又问我:“你说,人活着到底啥意思啊?”
“吃饭、睡觉、工作、玩乐,大概这样吧。”
“还有呢?能不能说点有意思的?”
“还有就是活着,直到不能活。”
“你太消极了。周吉走后,一度以来,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完了,没有任何意义。可后来,我想法变了。”
“变了?什么想法呢?”
“我觉得,人不能只为自己活!”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很坚定,“以前,我以为生活里不能没有爱情,觉得爱情是一切生活的前提,所以很容易受伤。而现在,我觉得爱情根本不值一提,完全不重要。知道什么最重要吗?”
“不知道。”
“是孩子,我和周吉的孩子。能支撑我到现在的唯一理由,就是我们的孩子,他可爱纯净,总是像周吉那样傻傻地笑,一看到他,我就想到周吉。我得把他抚养大,得为他活。”
“刘月,你非常棒,真的非常棒,我为你高兴!”我有些激动。
是啊,当一个母亲,能想到不只为自己活,那么还会轻易抛弃自己的孩子吗?如果弃子之痛,能够战胜爱情和婚姻之苦,怎会有那么多流离失所的小灵魂呢?
第二天凌晨,我在一阵作作嗦嗦的声响中醒来,但没有睁眼,仍旧把头埋在沙发内侧装睡。不一会儿,感觉刘月正在走近,随后身上多了一条毯子,接着听到一声叹息,最后是轻轻的掩门声——
第一百零八章 再回地狱(9)
上午八点,之前见蜥蜴的豪华包间。 刘月在接电话,小莲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待,我则安静地抽烟。
“怎么样?”刘月刚摘下电话,小莲就站起来问。
“张哥说了,改判的可能性有,但是需要时间。”
我问:“需要多久?改判后是几年?”
刘月说:“具体他没说,只让我等消息。”
小莲说:“少一年是一年,马儿可以少吃点儿苦。”
我又问:“是不是钱没到位?要不先把钱送过去?”
刘月答:“不用,他们很义气的,事成收钱,我早跟他们说了。”
于是,三人一阵沉默。
五分钟后,刘月电话再响。
“张哥,恩,恩恩,好。”
刘月再次摘下电话。
“怎么样?”
“张哥让我们马上过去,说是最低可以改判一年。”
“好,这样吧,你们先去,我把钱提出来,是该用钱的时候了。”
“不,胜哥,我找到钱了,我不能用你的钱。”
“哪儿的话啊?我跟马儿说了,先借给你们,等出来后赚钱了,得还我。”我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小莲的肩膀。
随后,是刘月和小莲的对话。
刘月问:“小莲,你找到多少?”
小莲说:“二十多万,全在家里。”
“那好,我看这样吧,你们一会儿去取钱,之后小莲去把那些受害者的钱给还上,我先去张哥那里。”
“已经还了一部分了。”
“那就继续还,直到完全了清。”
上午十点半,火车站附近一黑色奔驰车内,里面坐着我、刘月、蜥蜴。
“胜,张哥说了,他只能做到这份上。”
“是啊,兄弟,咱不说见外话,想要你哥们再减刑,起码需要省厅的人。我们只能做到这份上了。”蜥蜴翘着二郎腿说。
“那张哥的意思是——”
“张哥的意思是,该找你大哥,早就听说他和省厅的某个重要人物关系相当好。”刘月说。
“这——”我犹豫。
“一家人,有啥不好意思开口的?兄弟,你真逗。”蜥蜴不解地笑。
我和刘月相继下车。车窗徐徐合上,然后疾驰而去。
“也许,真的该去找你大哥了,如果想马儿早点出来的话。不过,我一直没搞懂,为什么要那么刻意捞马儿?”
“很刻意吗?”
“是的。”
“因为他让我感动过。”
“除了这,还有原因吗?”
“没有了。”
“真他妈的扯淡!”
我笑笑:“走吧,我们去看看马儿。”
刘月朝我白了一眼,然后去一旁停车场拿车。
我站在一边,抽着烟,思考着该怎么去找大哥,又该怎么跟他说。
正是九月底的天气,天空晴朗,云层稀薄,清爽得很。宽阔的街道,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两侧的行人忙忙碌碌,奔走得像机器人,少数欢乐的表情,一路招展,满地蹦跳。
我记得早先这里是条老街,狭窄得只能两三人并排走,却弯曲冗长,一眼望不到尽头。街道两旁都是些商铺,有金银铺、铁匠铺、编织铺、烧饼铺、包子铺、烤肉铺等等。每次路过这里,总是在叮叮当当的声响里,听着商铺主大声叫卖,满街的烧饼香和烤肉香能直往你鼻子里钻。
然而这些影象已经久远了,不仔细回忆,还真难以浮现。现代化的都市建筑,整齐划一,和谐美观,早把那条老街埋葬了。
“抓小偷了,抓小偷了——”正沉思着,却被一声声喊叫惊醒。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在对面街道的人群中撒腿飞奔。在他身后,一个只穿背心的粗壮男人紧紧追赶。人群中多数人停止了脚步,纷纷张望。
少年终归是少年,头都仰天上了,还是快要被后面的粗壮男人追上。于是,他突然向我这侧的机动车道拐弯,顺势跨过并不高的铁栏杆。
尖利的刹车声此伏彼起,马路中间一片混乱。有司机伸出头来骂:“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
可那少年并不理会,只管亡命地穿梭奔跑,似乎要跨过这边的铁栏杆,然后往人群深出逃窜。不幸的是,因为慌乱,在跨这边的铁栏杆时,他后面那只脚的脚尖碰到了铁栏杆的最上沿。只见他猛地栽下来,翻滚到这边的人行道上,手里的不知什么东西也摔了出去。
挣扎了两下,他还是爬了起来,正要夺路而逃,却被后面的一双大手抓住头发:“妈的,敢偷老子东西,活腻了吧?”
随即,那粗壮男人甩手给了少年一记耳光。
这时,我看清了那张脸——稚嫩得大概十五六的样子,嘴角的鲜血正在往外渗出。
有路人制止:“他偷你啥了啊?”
粗壮男人依旧死死摁住了少年的头发:“偷了我一副玩具手枪。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就警告过他,别来我店里晃悠——”
又有路人劝道:“算了,这孩子可怜,不就一玩具手枪吗?至于吗?先放手。”那人说着,上去掰粗壮男人的手。
一阵纠缠!
突然,那少年猛一使劲儿,居然挣脱了出来,双手支着铁栏杆,再次翻身进入机动车道。谁也不曾料到——
我是说,真的谁也不曾料到,一幕惨剧就这样出现了。
一辆银白色的轿车飞奔而来,与慌不择路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那瘦小的身体在半空中轻盈地飞舞,然后向后坠落。一起在空中飞舞的,还有那身破旧的衣服,以及水注一样的液体。最后,他沉闷地砸在了刚才还川流不息的马路中间,鲜血瞬间染红了四周的路面。
“啊——”
人群中发出恐怖的尖叫,众多的司机打开车门。人们开始聚拢上去,一层一层。
“啊——”我听见身后刘月的尖叫,“胜,赶紧上车,我们离开这里,太恐怖了。”
我没理她,猛地奔出去,冲到那个粗壮男人面前,对着他已经宛若木瓜的脸,一拳一脚的砸下去——
没人能拦住我,也没人能拉住我,直到那粗壮男人血流满面,直到自己浑身筋疲力尽,直到被一群人死命地抱住围住——
那天,从派出所录完口供回去的路上,刘月一路流泪,默默无语地开着车。整个下午,她都在宾馆里陪着我,喝着酒抽着烟,冷冷地注视着我。临走前,她只给我留了个条儿,上面写着——你已经变得恐怖了!
第一百零九章 再回地狱(10)
幕色已至,浓郁得如同一块黑色的油布。城西某豪华别墅门前。 我对着停在一旁的轿车挥手:“回去吧,我能控制自己。”
刘月不放心地喊:“你回来,我再跟你说句话。”
我很不情愿地走过去,然后把耳朵贴近车窗——
几声狼狗狂吠之后,镂空的别墅门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出来招呼:“找谁?”
“我找大哥,你去通报一声,就说他三弟回来了。”
“只知道有个二弟,没听说有个三弟啊!”
“废什么话?让你去通报,就赶紧去通报。”
“好好好,您稍等。”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三弟吗?哎呀,真的是三弟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说话的女人是大嫂。
那老头慌忙过来开门,嘴里一个劲儿说:“眼瞎了,眼瞎了,您别见怪。”
曲曲折折的回廊两旁,都是各色的小花园或水池,一路走过去,觉得有些漫长了。东面是块空旷的场地,上面停放着几辆轿车。西面是个高大的仓库,大门关得严实。南面是正在施工的场景,一些工人模样的身影,正在强烈的灯光下紧张地忙碌着。
“三弟是第一次来,一定觉得陌生吧?”大嫂笑着问。
“恩,第一次来。”我跟在她身后答。
“前不久刚盘下这块地皮,这不,正在忙着把余下的工程搞完。”
我似乎觉得大嫂对我客气了很多,甚至感觉不到她原先的傲慢。
踏上一排大理石路面时,我发现一群家伙正围着一张圆桌商议着什么,旁边几个年轻姑娘在说笑。
“你赶紧端些水果上来,再让厨师整些饭菜,我家三弟刚回来,也许正饿着呢。”打开客厅的琉璃灯饰,大嫂对那老头说。
“不,我不饿。这次回来,想找大哥帮忙。他呢?怎么不见他人?”
“他整天在外面忙,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恩,现在好象做大了。原先的活儿都不做了?”我问。
“还做着呢,不过你大哥现在真是越做越大了,连我都不清楚到底在做什么。”
“你都不清楚?”我奇怪。
“三弟啊,大嫂以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可别往心里去,那时——”她岔开话题。
“这话见外了,你以前对我可好,我一直都记着呢!”我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大嫂明显一愣,然而很快堆出笑容说:“都一家人,什么好不好的,好是应该的。三弟,这次回来找你哥啥事啊?”
“一件棘手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帮我了。对了,牛牛呢?”我不愿意跟她说那事。
“哦,去省里一所学校读书了,他爸联系的,说那里环境条件都好。”
“一个人去的?那谁照顾他啊?”
“那学校是全日制住宿学校,有个保姆专职照顾他,没事的。”
这时,我已经特想走了,似乎实在没有再聊下去的话题。
“大哥不在,那我还是先走吧。”我起身说。
“干吗急着走啊?刚回来就走,这叫什么啊?难道还真把大嫂当外人了?”
“不是,不是,我真有急事要找大哥。”
“那好,你等一下,我给你找下他的电话。”说完,她走进一旁的房间里。
真奇怪,我确实觉得大嫂变化挺大的,连看我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和以前不一样。难道这半年多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想想又觉得不会,因为那次和二嫂通话,她也没说发生什么大事啊!她只说父亲去青海了,临走和家里大吵了一架。要真发生过什么大事,她一定会告诉我的。
“喏,三弟,这是你大哥的电话,或许你能找到他。”正想着,大嫂从房间里出来,边走边给我一张纸条。
“什么?”我边伸手,边问。
“我是说,你给他打电话,也许他会接。”大嫂笑着说,有些尴尬。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唉,他早就不接我电话了,这个家对他来说最多是旅店。”大嫂摇着头,立刻显出憔悴来。
“怎么了?”我疑惑。
“一时说不清楚,你先找他去办事吧。不过,三弟啊,大嫂以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大嫂,千万别这么说,”我破天荒地叫了她一声,“也许我不该问,可想知道,你跟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早就不准备要我们娘俩儿了——”说着,她像要哭起来。
那晚,大嫂告诉我,她一直怀疑大哥外面有野女人,只是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直到有一天,一个特年轻漂亮的姑娘走进家门,她才恍然大悟。那姑娘自己说,她跟大哥已经不止一两年了,现在来就是要跟大嫂商量下离婚的条件,只要条件不过分,他们什么都可以答应。
“其实,你大哥做人精明,有生意头脑,当初我也看中了他这点。到后来,我也有心理准备了,都钱在使坏。大嫂算是明白了,男人一有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总是要飞走的。”
“那你们已经离了?”
“没呢,我没那么傻,拖着,死活不离。我累死累活打磨出来的男人,怎么能轻易送给那个野女人?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我也指不上他了。”
“大嫂,我觉得你突然就变了,说话都和气。”
“是吧,都说我变了,自己都觉得。咱精明几十年了,到头来得到个啥啊?唉,想想那时,自己都觉得惭愧,什么都计较,眼里也没个人儿,觉得自己怎么都是个正品夫人,要啥有啥的。而现在呢?什么都不缺,突然间,却好象过得一点劲儿都没有。你说说,这一失去,怎么全都明白了呢?”
“呵呵,这半年多来,看起来挺复杂的。”
“说实在,你跟你哥虽然没血缘关系,但他怎么都是你哥,我也怎么都是你嫂子。嫂子我说句过来人的话,这年头啊,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都靠不住,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对自己好的姑娘,把婚结了算了,别东挑西选的。”
那天晚上,快要离开时,大嫂突然塞给我一信封说:“这些钱,你拿着吧,也算是嫂子这些年来对你的补偿。往后找着媳妇了,不记恨嫂子,就带她来嫂子家坐坐吧。”
出了别墅门口,我坐上刘月的车,转头看了一眼那气派非凡的建筑布局,以及那个站在别墅门口,落寞得如同秋天枯叶的大嫂。
“你大嫂真是个有福气的人,真不知道哪来这狗死运气,找到了这么个有钱有势的老公!”刘月边开车边骂道。
“什么叫有福气啊?”
“你想啊,你大哥那么有钱,居然还把老婆当回事,整天出双入对的,你大嫂能不叫有福气?”
“他们整天出双入对?”
“是啊,我每次见到他们都这样的。”
“哦——”我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了,事情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