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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向墙壁。看这飞摔的劲度,王小石只怕得要被捧成肉酱不可。就在他身子快要接触墙壁的刹那,王小石突然巧妙地将足尖一点,";把那强大的摔势一折,以更凌厉的速度掠了同来。这次他扑向那披发戴花的人。他拨剑。这一剑带着三分惊艳、三分潇洒、三分惘怅与一分的不可一世。这一剑分明要在不可一世中撷下了披发戴花者的头颅。披发戴花的人暴喝了一声:“呔:“他反手拨剑。剑光一出,金灿夺目,由于太过眩眼,谁也着不清楚他手中剑的形状,甚至难以辨别究竟是长是短、是锐是钝。两人连驳五剑。王小石人在半空。披发戴花者脚踏实地。五剑一周,那人忽叱:“咄”,剑身上原本有着五粒墨星,忽有三粒,脱剑而出,飞射王小石:王小石大吃一惊,一面疾退,一面封架:三星不中,却又神奇地飞回金剑上。王小石猛然大旋身,刀剑齐出,竟攻向那环构当胸而立的汉子:王小石出刀攻那书生,几乎还吃了点亏;他紧接着攻那披发戴花的人,也没讨着了好,可是,他再攻向这环臂抱立的汉子,面对这种一等一的高手,他似搠了马蜂窝再去捣毒蛇一般,敢情是活不耐烦了:那环臂抱立的铁汉一直不动。不声不响,不慌不忙。眼着刀剑攻到,突然作出反击。这反应委实不可思议。他没有兵器。他的双拳反击刀剑,仿佛王小石的刀是花,剑是叶,他的双拳才是剪刀,一施展就足以撷叶飞花一般。王小石没有硬拼。他骤然把攻势一收,身子突然到了第四个面谱人的身前。可是他还没有发动攻势,对方已向他连环踢出七脚。王小石险险避过这七脚,但又十五脚近乎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王小石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他跃上了桌子,一会儿跃了下来,又跳上了椅子,不一会又跳了下来,他绕着桌子打转,但仍脱不了这人的追击。原本站在蔡京背后的人,已护在蔡京身后,蔡京则退到一幅草书长卷的前头。王小石躲开三十七腿,忽听蔡京背后的人森寒地道:“退下。”
那戴脸谱的人一某,但在刹那间已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蔡京笑道:“好个”不师古法四字,“不”以虚写,能精浮纸上,“师口以实写,能力透纸背;”古“以神写,如凭虚御风,”法“以妙写,如行地者之绝迹。四字四写,各得天趣,各自为政,但又浑成一体,不可分割,果然是不师古法:“王小石不知何时,手上已没了刀剑,换了纸笔,只道:“过奖,过奖,只是乍遇平生,难逢上一流高手,一时兴豪,方才逼出此四字狂草,委实酣畅已极,多谢成全:“蔡京道:“写四字还不难得,这时节冷,原本砚墨已凝结,你能在跟当今两大腿法名家之一的小四子对拆间,已把砚墨磨好成书,这才是了不起之处。”
王小石恭敬的向四人逐一拱手作揖道:“鲁大爷、燕二爷、顾三爷、赵四爷,得罪了,多谢手下容情。”
王小石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头暗惊。
因为他一早已知道这四个人是谁。
所以他要试一试他们的身手。
现在他知道了。
有他们在,就像诸葛先生身边有“四大名捕”在一般。
王小石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四人也暗自惕惧。
他们在那极短的过招期间,都知道了一个事实: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难惹,简直是个极可怕的对手。他在这瞬息间连攻四人,同时下笔写字,还可以一笔浑成。
王小石的武功不是高,而是高深莫测。
太师确有眼光。
这小子确有杀死诸葛先生的能力。
这么的四个人,便是蔡京手上的红人,身边的“四大护卫”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他们与叶棋五和齐文六合称“六合金龙”。原本这“一柱擎天,六合青龙”是荒山道人的绰号,可是在他身死之后,这外号给六人分而享之,这六人的武功,却无一不在荒山道人之上。
当年与诸葛先生合称为“三大神捕”的李玄衣就会很感叹的说过:“再过十年,就是四大名捕与六合青龙的天下了,那有我们这儿老骨头立足之地呢:“另一位神捕刘独峰也说:“四大名捕全师出于诸葛,相比之下,我那六个徒儿就窝囊得很。”他自己也收了六名徒弟,但都不甚出名。
另一位神捕柳激烟也说过:“六合青龙里有四条龙已归顺太师,并为其重用,再过几年,咱们得要在他们手下讨饭吃了。”
说这些话约三位捕头,全不是因公殉职,就是不幸身亡,剩下的只有诸葛先生。
当年的“老四大名捕”,除了元十三限投效蔡京,诸葛先生依然在朝拥有一定的权势外,懒残大师和天衣居士都已退隐江湖。
而今,蔡京他们计划要杀的,正是诸葛先生。
“刚才裁冒昧出袭,是别有用意的。”王小石道。
我明白。蔡京淡淡地道。
“王小石心中一寒,蔡京这随口一句,仿佛言有尽而意无穷,仿佛在说:若不是我老早知道你的用意,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他还是把话说下去。”我要试一试这四位兄台的功力。”“你现在试着了?”“你刚才间我需要什么条件?什么支助?”“你说。”“我在说之前,还得先要请教一事。”“哦?”“元十三限是我的师叔。”“我知道。”“他武功比我高。”“他武功很高。”“他已投劫在太师帐下。“王小石道。”他也很受我重用。“”那么,行刺的事,“王小石道:“太师为何不选我四师叔,而偏偏选我?”
“因为元十三限也太过骄傲。”
“我不明白。”
“元十三限只顾跟诸葛先生决斗,可是二度都败于他手,他决意重新修练后再报复,可是诺葛在朝中势力渐渐坐大,我们不能再等。”
“元十三限不愿行刺?”
“他是不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原委?”
“我为何要隐瞒你?”
“四师叔不屑为的事,我为何要做?”
“你会做的。”
“为了金风细雨楼?”
“也为了国家社稷。”
“┅┅”
“诸葛好战喜功,触怒金主,当今天下大势,应求相安无事,实犯不着兵祸连绵,诸葛不除。战端必启,昔时,张良,荆轲刺秦,莫不以大节为重,踔度敢死,你身在侠道,身为侠士,见义不为,而被俗世之见所枷,学得一身好本领又有何用?”
“说的好,”王小石苦笑道:“祗望我不会跟荆轲一般的下场。”不会的,“傅宗书接道:“我们已安排了一切计划,保管你得手后还能全身而退,同来跟我们共荣华富贵。”
“如果我去,你们才把计划告诉我?”反正你一定会去的。“傅宗书铁定的说。”如果我拒绝,你们现在就杀了我?”“你是聪明人,当然不会不去。”“如果我行刺失手呢?”“我们也一样安排了人来接应你,当然不希望你会落在诸葛手上,而我们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看来我想不去都不可以了。”“为了你的朋友,更加要去。
“朋友?”
“你的朋友:唐宝牛、方恨少、温柔他们都犯了事,这事可严办亦可缓刑,你若能将功赎他们之罪,我担保他们都会平安无恙。”
“难怪他们在外面吭都不吭一声了,”王小石恍然地道“可是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
你不如去问你另一位朋友。”“谁?”“张炭。”“这又跟张炭何干?”“嘿嘿。”“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该把这任命接下来。“蔡京忽然接口道。”我自己?“王小石指着自己的鼻子说。”男儿在世,当以功名求富贵,你在坊间无所事事,枉负奇志、辜负青春而已。”“你不是劝人得放手时尽且放手的吗?”“你这个年纪,现在这个时候,岂可轻言放手?”“你说得对,“王小石搓着手指:“可惜天气好冷。”
“正是,”蔡京居然也岔开了话题,仿佛他也一点都不急的样子:“冷得连墨都干得这么快。”
王小石不禁由衷地。敬佩起眼前这个人来?这人身分足可号令天下,但耐性仿佛比他还好“天气太冷,不是杀人的好季节。”
“我早知道你会答应的。”蔡京慈祥而狡黠她笑了起来:“冷天气杀人,血会很快干;对力的反应也会因寒冷而迟缓一些,那就够了。”
“可不要我自己的动作也慢了起来:“王小石笑道:“可是我仍不明白。”
“不明白的你可以问。”
“你为什么不请这四大护卫执行呢?他们的武功都比我高。”
“他们不像你,无法靠近诸葛,而且就算能接近,他也定有防患,况且,诸葛身边┅┅还有四大名捕:”“四大名捕┅┅我倒几乎忘了:”“那四个人是决不能忽略上蔡京肃然道:“那是四个任何人都不能忽略的人。”
“就算鲁、燕、顾、赵四兄不能执行,你身后那位朋友,如果有他出手,成算也要比我吏高。”
王小石朗声道:“如果我没有着走眼的话,这位朋友就是当今武林中最诡异的高手:天下第七了?”
蔡京身后的瘦长个子一动也不动,更没有回答。
但他肩上的包袱却似是微微动了动。
蔡京却道:“他也不能去。”
王小石道:“可以让我知道原因么?”
“现在还不可以,”蔡京道:“等你行刺成功,咱们是一条道上的人了,那时很多事倩,你自然便会一一清楚明白了。”
王小石叹了口气,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看来,我是非去不可,而且也非我去不可了。”
蔡京道:“对。现在你要做的只是提出条件。”
王小石想了想。竖起四根手指,道:“四个。”
“你说说看。”
“杀了诸葛,我要求太师设法,把苏大哥、白二哥取代诸葛先生在朝野的地位。”
“这点不难,我可尽力保奏;”蔡京道:“至于能不能取而代之,则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如果我能杀死诸葛先生,我希望仍留在汴京,不想做一辈子逃犯。”
“这也不难,你就跟看我好了;”蔡京道:“我们的计划已包括了让你能全身而退、日后扶摇直上:平步青云的部分。”
,“我希望如幸得手,太师和丞相大人能对江湖上的好汉网开一面。”
“只要他们能接受招安,我们是必尽量收编,你放心好了。还有一个呢?”
“请求太师进疏皇上,免除奢靡、废采花石,民不聊生、盗贼四起,皆因此而生。这是小石殷殷衷言,望能采纳。”王小石道。
蔡京神色一变。
傅宗书喝道:“大胆:“蔡京微扬手制止,缓缓地道:“我会禀奏此事,至于皇上圣意如何,就非我和傅相能料了。”
王小石大喜忙道:“只要太师和丞相大人肯进言,那就是天下百姓之幸。”
蔡京眯着眼道:“王小石,你也真不简单呢。四个条件说过了,还需要什么援助吗
“要。”王小石爽快地道:“我需要四大护卫的相助,以便易于掣肘诸葛先生的四大名捕。”
“的确只有他们才治得了四大名捕;”蔡京微微笑着:“你刚才向他们出手,可不是要一试他们的本领吗?”
“太师明察秋毫,小石无所遁形;”王小石道:“在下冒死一试,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听鲁书一重重的哼了一声。
蔡京带着点骄矜但又机慧的微笑说:“你现在可以听听我们的计划了吧?”
王小石慌忙的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傅宗书两道刷子一般的眉毛一沉道:“王小石,你恙也多事:“王小石正色道:“其实,这不只是要求,也是我的原则。”
他朗声道:“这件事,我一定要禀明苏大哥,要他允可,我才能做。”
傅宗书勃然大怒,道:“王小石,你敢戏耍我们:“王小石朗声道:“在下决无此意:“传宗害目光渐厉:“那你刚才又要答应?”
王小石觉得传宗书的眼神直如两道黑暗之光,好像要把自己推倒,强摄心神,道:“我一直没说过答应二字。”
传宗书厉声道:“你”蔡京仍眯着眼,声调平静而好听。
蔡京的声调,却教人生起一种不寒而悚的感觉:“你一定要回金风细雨楼问过苏梦枕方可以?你刚才又说已跟金风细雨楼毫无关系:”“坦白说,我是他的兄弟,我的所作所为,难免跟金风细雨楼只怕脱不了关系,我刚才只是不想牵累他们,才说出那种话,想太师和相爷也不会相信。傻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怎能不征得他的同意?“王小石依然顽强,但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可是不一定要返回天泉山金夙细雨楼。傅宗书微微一愣,道:“什么意思?”
王小石道:“我要问的人,他正好在这里:“他按着大声唤道:“二哥,你再不下来给我一个指示,我可要被抄家了。”
只听一人在屋梁上笑道:“别紧张别穷紧张,老王右难,老二怎能不在一起”说的也是,“王小石大声嚷道:“却不知这事大哥知不知道?”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玉树临风、轩昂颀长的锦衣青年已落了下来,神态悠然,但语音凝重:“大哥便是为此事遣我来的。你知道,他行动不便,我要料理金风细雨楼的事,剩下只有你的武功才智能够担得趄这重任。”
“这件事非你不可,”白愁飞望定王小石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为己为人,为国为民,必杀诸葛。”王小石也望走了白愁飞,过了好一会儿,才清清晰晰地道:“好,这件事情,我扛上了。”
白愁飞点了点头,着了着自己的脚尖,走上前去,又望了望王小石的双肩,然后才举目,与王小石对视,双目已隐泛泪光。
“好。”他点点头。
白愁飞唇向下拗着,语音混淆的道,“好兄弟”然后握住王小石的手。王小石低声道:二哥,万一我有什么事,你代我照顾大哥罢。白愁飞又颔了颔首,低头去看自己脚尖。王小石遂转面向着蔡京,扬着眉道:“好了请你们告诉我行刺的计划”
第十章 张炭的下场
在返皇宫的途中,傅宗书有问蔡京:“以太师看,王小石会不会真的替我们刺杀诸葛呢?他的行动能不能成功?”
蔡京脸含微笑,看着车窗之外。
窗帘外的民众百姓,全闪到道旁,跪首不起,禁军、仪队正在前后左右,为自己呼拥开道,直驱内城。
一个人能有这般威风,在万人之上而又不一定在一人之下,也算是无憾于此生了罢。
可是,如果一旦失去了呢?这恐怕比从来没有过的下场更难堪: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仿佛没听见傅宗书对他说的话。
传宗书却打从心底冒起了寒意。
因为他知道蔡太师曾经在最开心、笑得最温和的时候,却突然下令,把跟在自己身边的几名爱将心腹全灭族抄家:天威难测。
太师能投圣上之所好,但谁也捉摸不到太师的心理。连传宗书自己也不能。
蔡京既没有回答,傅宗书也不敢再问。
跟前这个人,虽远比傅宗害矮小、清瞿,但对傅宗书而言,蔡京的阴影仿似巨人一般,一动衣袖都足能把他吞噬掉。
这是种恐怖的感觉。
当你发现跟某人在一起的时候,会完全消失了自己,就会了解到这种感觉的不好受幸好传宗书早已受得习惯了。
而且除了蔡京之外,人人都同样得要忍受他万壑排涛似的压力。
车子又驶了一阵子,已经接近宫门了,蔡京才忽然说话:“王小石不老实,不过已由不得他不杀诸葛。”
傅宗书静静的听着。
他是不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