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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一声,司马槿嘴角微弯道:“多带一人便多一个变数,我们两人逃离此地已经够呛,还要再多带一个累赘?况且,谁知她会不会通风报信?”
低垂螓首,青奴眼里闪过异色,随即化作浓浓的哀怜,转向安伯尘连连叩头:“青奴虽是一区区小妖,可也知道是非。囚禁太白百多年,青奴受尽屈辱,两位大仙若是能救出青奴,就是做牛做马青奴也会好生报答,又岂会恩将仇报,通风报信。”
安伯尘心生不忍,看向司马槿,低声道:“红拂,多带一个人又能如何。青奴在太白山被那些道人欺负,你就忍心见死不救?”
上下打量着跪地不起的青奴,沉默半晌,司马槿道:“你可知道出山秘道?”
闻言,青奴黛眉绞起,苦苦思索着,过了许久,她陡然一喜道:“回禀红拂仙子,小妖记得百年前刚来时,见着谷底有条小溪,常有凡人衣衫漂入,想必是浣洗时候所遗,说不定那条小溪可通山外。”
深深看了眼青奴,司马槿点了点头,忽而一笑,看向安伯尘道:“既然你想英雄救美,我便成全你。既然你信不过我,等归返后,我们就此作别。”
司马槿说得很轻巧,一如既往的平静,落入安伯尘耳中,却让他脑袋“嗡”地一声,怔怔地站着,双拳紧握,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
风过竹楼,沙沙作响,匍匐于地的青奴嘴角翘起。
“敢问两位上仙,我们何时动身?”
“不急。”
司马槿撑着竹栏,深吸口气,看向黄昏下的群山飞瀑,淡淡的说道,眸沉如水。
青奴皱了皱眉,刚欲再问,就听安伯尘嘟囔着道:“先等他们把晚饭送来。”
说完,安伯尘偷眼看向司马槿,就见司马槿嘴角微弯,似乎想笑却又没笑出来,转眼又恢复冷漠。
……
“快,快去把酒菜热好送过去!”
太白山大殿,浮云道人瞪向下首的弟子,急声道。
“十年没见,浮云道友还是一副急性子。”
客座上的长须道人笑着道,在他身边还坐着十来名道人,个个背挂飞剑,气息深厚,比之太白上人还要高出数筹。
在大殿中央竖着一面圆镜,镜中所显的正是后山竹楼内的情形青奴匍匐于地,司马槿凭栏而望,神色冷漠,安伯尘不知所措的发着呆。
“洛阳道友见笑了,只是这两个小仙实在欺人太甚,对浮云我百般捉弄……敢问洛阳道友,那诛仙法阵当真管用?”
看向太白诸人,洛阳道人莫名一笑:“此法阵乃是真人从上古遗迹中寻获,那时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尚未成形,天地征战,纷乱不休。阵书记载,此阵曾灭杀过百多仙神,威力巨大,更别说对付那两名小仙。只是没想到,那两个仙人胆小如鼠,知道我等要对付他们竟一心想着逃跑,看来这阵法又得重新布置了。”
第097章 玄德洞天三日游(五)
闻言,太白上人面露惋惜。
他惋惜的太多,两位上仙没能自投罗网是其一,红拂仙子没能说全的元婴功法是其二……或许还有白白浪费的蛟龙肉、太白醉。
半月前,天书符箓忽然金光大作,翻开新卷,内书四字上界来人。这天书为太白山第一至宝,上古传承至今,早年被太白山祖师爷发现于太白峰石洞,自太白山建宗立派以来,只翻开了十八卷,每一卷都记载着五百年内种种大事。然而,每五百年之初,它也只会现出寥寥几字,似题引,又似批诗,直到五百年终了,才会将种种故事记载完整,仿佛史书一般,只不过是由老天执笔。
上界来人……既然说是上界,不是传说中的仙界又是什么?
太白上人连同四位峰主欣喜若狂,一心想要将上仙款待周全,好求得仙缘。见着驾临玄德洞天的是两个仙龄尚小的仙人,太白上人更是心中欢喜,只当轻而易举便能诓骗出仙家秘籍,从此以后将太白山发扬光大,不再屈居那位真人之下。
谁曾想,那位神通广大的真人料算如神,派出十来名元婴期高手前来捕仙。
虽说真人只要上仙的肉身和内丹,其余随身之物皆归太白山所有,可太白上人总觉得吃了大亏,若是他也拥有诛仙法阵那该多好。
眸里闪过一丝贪婪,转瞬即逝,太白上人猛地起身,拱手道:“洛阳道友是李真人麾下第一人,今日前去捕仙定会马到功成,如此,吾等这便前往云谷溪。那两个仙人定想不到,青奴假意归顺,实则是要将他们引入陷阱,诛仙法阵一旦落下,遇神杀神,遇仙斩仙。”
原本其乐融融的太白大殿忽地卷起一阵冷风,杀机引动,殿上诸人相视一眼,脸上同时浮起莫名的笑意。
转眼后,太白山五人御剑而出,洛阳道人以及其后的元婴高手则化作白光,飘然而出,直向后山的云谷溪飞去。
少时,太白大殿空无一人,黄昏洒暗霞,落满殿柱。
乌黑的虚影从梁柱下滑落,蜿蜒回旋,远看似流水,近看却能从这滩“黑水”上发现密密麻麻的鳞甲。虚影落地,缓缓树立,下一刻,化作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
男子有着一张精致的面庞,精致二字对于男人来说绝非褒义,可除了精致外,再找不出其它的词来描述。
“那两个仙人够笨,这群道人也够蠢,一群蠢货竟能占据洞天福地,也不知老天这场玩笑要开到几时。”
男子低语道,他有着人类的面容,头上却生着两只犄角,好似鹿角。然而,在古老传说中,真龙者,虎须鬣尾,身长若蛇,有鳞似鱼,有爪似鹰,有角仿鹿。
“上仙……有趣,有趣,真正的仙人又怎会从东界来。两个东界人不知死活的在这骗吃骗喝,自以为不会被拆穿,又怎知修道之人贪婪成性,你吃了他们这么多,到终了,却需用性命来换。”
闲庭信步于太白殿,就仿佛在自家宫中踱步般自如,男子似在思索着什么。偶尔有弟子经过太白殿,转目看来,目光射向他却不作停留直落殿首,偌大的一个活人,执掌玄德洞天的太白山竟无一人能发现。
“罢了。”
许久,男子抬起头,眸里闪过疑一缕相思,摇头苦笑:“为了瑶儿,且救你们一命。”
话音落下,他又化作如水的虚影,蜿蜒而飞,消失在太白殿中。
……
“再拖下去就要入夜了,到时山门阵法开启,我们插翅也难逃。”
青奴焦急的说道,看向互不理睬的司马槿和安伯尘,眸里隐隐露出几分得色。无需挑拨离间,只凭区区几言,一番垂落,便让两名上仙产生隔阂,到现在两人都没说过半句话,青奴如何不得已。再这样下去,恐怕回到仙界后,这两个看似仙侣的上仙定会分道扬镳,从此恩断义绝……不过,以眼下的情形来看,这两位上仙再无法回返仙界了。
仙人又如何,还不是被我骗得晕头转向,过不了多久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晚霞坠于青奴妩媚的面容,画上两朵红晕,她看向青衫少年,心底暗暗叹息。这无邪仙人倒是一副好心肠,只可惜他们久未下界,不知如今的洞天福地早已无需要仰仗仙人,十四名心狠手辣的真人各统一方天地,和帝王无二样,即便真有仙神驾临,也会被他们啃得只剩骨头。
“一会就出发。”
司马槿平静的说道,眸里闪过一丝青华,乌光乍现,双头巨蛇腾空悬浮于竹楼旁。
“青奴,你先上去。”
说着,司马槿转身走入楼内,青奴心中疑惑。不多时,就见司马槿提着竹篮走出,青奴一愣,转而心中冷笑,大难临头还惦记着吃食,看来所谓的仙人也不比我等清静。
司马槿刚走出,安伯尘也走了进去,目不斜视,有意错开司马槿,回来时也提着盛满酒菜的竹篮。
青奴看在眼里,得意在心头,只觉可笑。
“两位上仙请。”
青奴退后一步,等司马槿和安伯尘坐稳蛇头,方才跳上。
黄昏渐深,大黑载着三人向青奴口中的云谷溪飞去。山风猎猎,拂过少年少女的发髻,即便靠得很近,两人也没再多看对方一眼,仿佛木头人般,面无表情,各自想着心事。
相濡琉京,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却敌不过太白山的高风,只消半天,便被吹到九霄云外,剩下的,也被两人深藏心底。
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这两个所谓的上仙也太没用了。
青奴嘴角弯开,看向身前这对硬是被自己拆散的仙侣,心中暗道。
云谷溪将近,青奴低头望去,一眼便看见若隐若现的令旗,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诛仙法阵已布好,只等双头蛇落下,阵法开启,便能将这两个傻到极点的上仙斩杀当场。日后说起,这番斩仙伟业也有自己的功劳,太白群妖中我青奴的地位自不会同日而语。
青蛇精如是想着,匿身于云谷溪旁的洞天福地高手亦是心底兴奋,想到即将斩杀传说中的仙人,饶是修炼了上百年,他们也不禁心跳加快。法阵布好,这一场杀局再无变数,只要这两个糊里糊涂的少年仙人一落下,便会被千枚仙剑绞穿心脏,惨死当场。
传说中的仙人也不过如此。
太白上人和洛阳道人相视一眼,眸里掠过得色。
溪水潺潺,黑袍男子好整以暇的站在溪水前,仰头看着降向云谷溪的双头蛇,摇头一笑。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溪水边,身后的洞天福地的高手视若罔闻,他的身形落入溪中也只现出一条淡淡的乌影,涟漪荡起,转瞬消逝。
“能来洞天福地固然是机缘,只可惜缺了几分聪明……”
话未说完,陡然一滞,男子皱起眉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双头蛇,若有所思。
转眼后,双头蛇降至溪边,三人迈步走下,就见司马槿手臂轻扬,大黑化作乌光消失不见。
黄昏深处,太白后山,冷风吹卷枯叶坠入溪水,却被无形杀气绞成粉碎。
看向安伯尘和司马槿,青奴嘴角的笑意渐渐冷凝,讥讽道:“已到云谷溪,上仙自去,小妖不送。”
未等两人回过神来,青奴卷起一阵妖风,抽身疾退。
余光中,溪水溅起百丈,千枚仙剑从溪中蹿出,射向呆若木鸡的少年少女。
每一剑都含着劈山断水的巨力,千剑齐发,快若无形,即便是真仙恐怕也躲避不及,更别谈安伯尘和司马槿。
千钧一发之际,黑袍男子脚步微挪,却没出手相救,神色莫名,似笑非笑。
不出意外,千剑齐发刺穿了两名“上仙”的身体,少年少女满身洞孔,目光呆滞,摇摇欲坠。见着这副场景,洞天福地的高手们哪还憋得住心底的激动,欢天喜地的现出身形,满脸通红,情不自禁。
他们也杀过不少人,有修为高深的修士,也有千年大妖,可这仙人却还是第一次杀。不但杀了,还杀得轻松无比,连他们都有些难以置信。
最后一丝晚霞顺着高山流水洒落,渐渐的,太白上人、四峰峰主、洛阳道人以及他所带来的高手面色变得僵硬起来,张大嘴巴,吃惊的看向那两个千剑穿心却始终未曾倒下的“上仙”。
“咔嚓!”
一片木甲剥落,紧接着又是一片。转眼后,“无邪上仙”碎裂成一块块木甲,飘入溪水。而他身旁的“红拂仙子”也是一般,碎裂成片,被溪水卷向远方。
鸦雀无声。
道人们目瞪口呆地盯着溪中木片,而青奴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她引来的分明是活生生的仙人,眼下却变成木头做的人偶……不惜耗费上古杀阵,所杀的只是两个木偶……
想到这,青奴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脸上写满恐惧。
她本以为自己将那两名上仙骗的团团转,不但信了她,还因此产生隔阂。直到现在,她才恍然,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是自作聪明的她。
两方都在演戏,显然他们的演技更加高明,骗过了她,骗过太白山众人,也骗过了带着诛仙法阵而来的洞天高手。
第098章 龙子
残阳如血,黄昏将了。
青奴紧抿双唇魂不守舍,余光中,道人们怒目而视,脸上有惊恐也有愤怒。想到今日之后自己所将面临的遭遇,青奴不寒而栗,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任由山风如刀割来,心死如灰。
“有趣有趣,还真是小瞧了这两个东界人,连本君也被骗入戏中。”
黑袍男子莞尔一笑,看着溪流中的木片,兀自摇头。
在场诸人里,或许他才是最震惊的那一个。
青奴、太白诸人以及李真人派遣的高手更多的是惊恐,对于“上仙”神乎其神手段的惊恐,对于仙人盛怒之下报复的担忧,至于惊讶……或许也有那么一点,不过想到那两个少年人是仙界下凡而来的上仙,惊讶之情早已转化作浓浓的悔恨。
也只有他对安伯尘和司马槿的来历知道个七八分,心知肚明那两个东界人修为低微,真正打斗起来恐怕连寻常的内门弟子都不是对手,仗着仙人的身份在太白山骗吃骗喝,诓得一帮高手服服帖帖。如此胆大包天已令他微觉惊诧,可若没有几分聪明才智,也只能算是莽夫之勇。当太白山人布下死局,欲将他们斩杀云谷溪时,连他都以为这两个糊里糊涂的东界少年大难临头,谁料他们早已察觉,却不动声色,反而演戏骗过了那条蛇妖……
眼前浮现出竹楼上,少年少女佯装赌气,互不理睬,好似从此恩断义绝的情形,黑袍男子眸里浮起一起暖意,转尔微黯。
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过一个女人,和他心有灵犀,默契如斯。只不过,花开时的明媚终难抵挡住冬日的凛冽寒风,光阴荏苒,岁月无情,花开花谢几时休。
“想来他们是在进屋拿吃食时候调换了木偶,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连同本君在内。”
男子睁开双眼,若有所思道,即便被戏弄了一场,他也没有太过生气,精致的面容上反而浮起浓浓的兴致。
“却不知现在他们会在哪。”
目光所及,就见太白上人掀开竹篮上的布片,怔怔地看着里面的字条,男子心头一动,张口吹出一道气。字条被突袭而来的狂风卷起,摇摇晃晃地飞至男子身前,就见上书一行娟秀的小字。
“你取我命,我夺你宝。”
低声念叨着,男子玩味一笑,洒然而去。
……
“那条青蛇还真当我们会笨到看不出她的诡计……这样狗血的桥段本姑娘早看腻了。”
“嗯,一个蛇精居然知道这么多秘密,还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的确不合常理。”
……
太白山珍宝阁中,少年少女一边翻着藏货,一边说着闲话,面上毫无得色。对他们而言,青奴的戏演得太假,还没有大匡戏台上的伶人戏子逼真,即便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破,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守阁弟子们早已退得远远,却是来时司马槿对他们说,她和无邪上仙来此炼宝,借用阁里的材料炼制一仙器,用来报答太白山这一番款待。太白弟子自然欣喜,不及禀报便恭恭敬敬的请司马槿和安伯尘入阁,并将阁里宝贝的分部详实道出,哪有飞剑,哪有镔铁,哪有秘籍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两人。
太白弟子满心欢喜,只当自己立下大功,孰不知他们今日引狼入室注定了会让太白山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
“红拂,这么多宝贝,你想带走多少?”
安伯尘挠了挠头,看向左挑右捡,仿佛逛街般满脸兴致的司马槿,疑惑的问道。
“自然是都带走了。”
司马槿头也没抬道。
“这么多……你怎么装得下?”
“没事,大黑肚子大,一口头便能全吞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