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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会看破自己的身份来历。
偏偏他怕什么就来什么,亭中三人似乎并没放安伯尘离去的意思。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风仙子看向安伯尘,笑着问道。
安伯尘刚想开口,转眼后一怔,不是说彼此间不得透露身份名号?
“我们彼此间总需有个称呼。”
好笑的看了眼安伯尘,风仙子道。
“无邪”
几乎不假思索的,安伯尘开口道。
“原来是无邪居士。眼下离白昼还有半个多时辰,居士不妨入亭一叙。”
若此时安伯尘的肉身在,定然是满脸复杂,虽不情愿,可却不知违逆了这位看似和善的风仙子会有什么下场,踟躇片刻,还是飘然入亭。
月光洒落山巅,旁人看来,亭中空无一人,孰不知此时这方小亭中正聚集了大匡王朝最强大的三个人,以及一个心神不宁的小仆僮。
青烟自檀鼎中升起,飘然而上,三名神师高谈阔论,或是说着天南地北的怪事,或是谈论古往今来的典故,安伯尘却只能默默听着,以他的见识几乎插不上半句嘴,落入那三人眼中,只觉安伯尘沉着稳重,不卑不亢。
“举头三尺有神明,打破神明修大道,却不知无邪居士突破神师境时,有何感悟?”
被称作黄居士的白衣秀才始终对安伯尘不理不睬,可安伯尘却隐隐觉得,三人里,就属他对自己最关注,果然一席话罢,白衣秀才好似漫不经心的问向安伯尘。
眼见另外两人也朝自己看来,安伯尘心中一阵慌乱,最怕遇到的事还是发生了,若安伯尘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身份立马便会被揭穿。虽是无心瞒骗,可安伯尘毕竟欺瞒了三位神师这么久,一旦露出马脚,被看出究竟,下场可想而知。
然则,安伯尘毕竟不是神师,让他说出突破神师时的感悟,何止是强人所难,简直是天方夜谭。
默然许久,厅内气氛微微凝滞,黄居士的目光更是仿若利剑刺来,即便安伯尘地魂出窍,只是一团虚影,可也觉心底发怵,坐立难安。
有了……
陡然间,安伯尘想起一事。
在神仙府里时,水神君曾说过,想要自由出入神仙府,需得掌握胎息之法,而想要胎息之法则必须修炼到神师境,如此看来,突破神师时的感悟里,少不了胎息。
但愿能蒙混过关……
强压下心底的惴惴,安伯尘从容道。
“天地皆平,万籁阒寂,心意所及,一草一木,蝼蚁鸟兽,万物变化,皆能得证。”
说完,安伯尘紧张的看向三人,他所说的却是那次于墨云楼初成胎息时,于昼夜交替之际,所体悟到神奇而又玄妙的感觉。
放眼看去,风仙子似在笑,空老先生颔首不语,而那白衣秀才则收回了冷凝的目光。
安伯尘知道自己蒙混过关,暗舒口气,心道侥幸。
“的确,昔日突破神师境界时,最美妙的感觉不外如此。”
空老先生点头道,若有所思的看向安伯尘。
“不知打破神明后,无邪小兄弟可曾看见什么?”
还没完……
安伯尘无奈的叹了口气,苦思冥想。
“空老先生却是在难为无邪居士了。”
还好风仙子笑着解围道。
“第一次打破神明时,恐怕谁也没心思却观察神明之上的存在。”
神明之上?
安伯尘微觉古怪,他只听过举头三尺有神明,却不知神明之上还有什么,无论在戏文中,还是和司马槿的闲谈里,抑或离公子那些荒诞离奇的藏书中,都未有提及。
未及安伯尘发问,就被风仙子岔开话头。
“我等相聚于此,虽是闲谈说笑,可也会切磋道法。无邪居士初入神师境,若有修行上的疑惑,大可提出。”
闻言,安伯尘心思一动,转瞬又被他按下。
他很向眼前三位神师大人请教下枪道,如何才能在后天和厉霖的交锋中稳占上风,可这话万万不能问出。安伯尘虽不知眼前三人的修为有多高明,那风仙子只凭神魂便将自己从千里外带到此处,想来归返肉身后,其神通手段比之传说中的仙人也差不到哪去,枪道在自己眼中虽是一了不起的道技,可在他们看来,或许很是微末,一旦问出指不定会露出马脚。
眼见安伯尘默然不语,那三人相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风仙子向来心直口快,无邪兄莫怪。”
说话的那位一身白衣的黄居士,先前一番试探罢了,此时的他对安伯尘明显少了几分戒意,当下淡淡一笑道。
“大匡神师少而又少,往往数百年难出一名,每一名神师问世,都足以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因此,切磋道行,实则也就是相互露点底细,如此方能稳固局面。”
说完,黄居士毫不客气的盯着安伯尘,直看得安伯尘浑身不自在。
看来,今天若不透露点底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
可我毕竟不是神师,又怎么……有了,那个入梦之术。
犹豫许久,安伯尘拱了拱手,开口道。
“无邪今夜神游出窍时,曾窃入他人梦中。”
话音落下,安伯尘明显觉察到眼前三人同时吃了一惊,许久无语。
难不成我说错什么了?
安伯尘心中忐忑,就听那空老先生叹声道。
“这般神游道法却是前所未闻,怪哉怪哉。”
安伯尘心中一喜,可转眼功夫,耳旁传来黄居士的冷笑。
“的确怪异,不闻于史,亦不属五行,不过……当真如鸡肋一般,毫无用处。”
“话可不能这样说。”
风仙子插口道,她上下打量着安伯尘,似乎很有兴致。
“黄兄,若有人于你熟睡时,潜入你梦中,勾出三魂杀之,岂不是杀人于无形之法?”
“仙子谬矣。此法对普通人虽有用,可你我神师,心意坚执,三魂抱而合一,岂是说勾便能勾出。恐怕无邪居士进入梦中未及施法,你我便已察觉。”
“对付神师无需勾引神魂,只要构建出一方梦靥,将你永陷梦境,纵然你有通天彻地之能,怕也难以逃出。更何况,很多时候只需将对手困住片刻,足可扭转大局。”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硬是将许许多多安伯尘压根没想到的奇妙法门道出,于梦中杀人,在风仙子口中似乎轻而易举,却让安伯尘心情起伏难平。
他初得神游入梦的法门,也思索过其中用处,可顶多只是如今夜这般吓唬一下那个喜欢故弄玄虚的萧老头,从未想过这般法门还能用来杀人、探取隐秘、困陷三魂……随着黄居士和风仙子越说越多,隐隐之中,安伯尘只觉那三人看向他的目光已有些不同起来。
第048章 神游归返,一枪惊妖僧
似曾相识的目光,仿佛从前在哪见过,细细想来,安伯尘心头一紧。
那日霍国公欲杀他时,也是如此这般向他看来……
下意识的,安伯尘倒退了一步,转瞬停住。
眼前三人都是一方神师,法力通天,想要杀他易如反掌,即便他跑出百里地亦能抓回来。
稳了稳心绪,安伯尘故作平静的拱手道。
“两位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伯……无邪倒没想过,这入梦的法门还有这么多妙用。可惜,无邪道行不够,也只能进入他人梦中游览一番,其它的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安伯尘所言并无虚假,他虽在萧侯梦中变成了那上将乌戟,可与其说是变,倒不如说是附身,却还是露出了他自己的脸。如此这般,已是安伯尘在萧侯梦境中所能做到的极限,他心知肚明,除了走马观花以及附身梦中人物外,其余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无邪居士切莫妄自菲薄。”
笑吟吟的看向安伯尘,风仙子开口道。
“你初成神游之法,初悟神游入梦的法门,自然只能如此。可随着日后感悟增多,道法精进,定能从中挖掘出更为厉害的法门,梦中杀人,夺秘窃宝等等并非虚妄。”
眼见另一边的黄居士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安伯尘哂笑一声,悠悠说道。
“无邪本为山中隐士,从不与人相争,取食天地间,一庐一衫即可。就算这神游入梦之法妙处颇多,可正如黄居士所言,对无邪来说,形同鸡肋。”
话音方落,安伯尘便感觉那黄居士看向自己的目光明显淡下了几分,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或许吧。”
笑着看向安伯尘,风仙子不置可否。
长夜漫漫终有尽时,深紫的天色被晨光劈开,拂晓将至。
随着气温升高,纯阳之气从四面八方飘出,安伯尘心底一颤,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惊惶,想到空老先生所言,此时深以为然,自己以地魂神游出窍,果然只能披夜而行,无法容于白昼。
“不知无邪可有传人?”
耳边传来空老先生的声音,安伯尘摇首回道。
“暂无。”
“居士欲隐世,并无不可,可如今居士已成神师,理当择一传人。”
空老先生语重心长道。
“我等修成神师,虽离不开自身努力,可有五成属于机缘造化,打破三尺神明的难处,居士定也一清二楚。因此,为保传承,当立道统,如此方不负天地造化之功德。”
“空老先生教诲,无邪定会考虑。”
见着晨时将至,安伯尘哪有心思再和他们纠缠,若无法在天明前归返肉身,等司马槿醒来见着呆立不动的自己,谁知她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咯咯咯,无邪兄弟归心似箭,空先生还是少说两句吧。”
风仙子心思细腻,眼见安伯尘不住望向东南,又怎会猜不出他的心思,顿了顿,朝向空老先生道。
“看这天色,离日出倒也近了,无邪兄弟脚程不够,还得劳烦空老先生相送。”
“理应如此。”
空老先生又拾出一张道符,缓步上前,贴于安伯尘额心。
或许因为天色渐亮,阳气大盛,安伯尘昏昏欲睡,心生恍惚,就听耳旁传来空老先生的声音。
“心念肉身所在,三声响罢,自会归返肉身……腊月初八,子时,相约洞庭,共探神明之上,还望居士前来赴会。”
肉身所在……琉京,墨云楼,七层……
正当安伯尘犯迷糊时,脑门上传来“笃笃笃”三阵敲击声,只觉身体猛地向后飞去,周遭景致好似浮光掠影,转瞬消逝,比之先前他风驰电掣般的奔跃还要快上无数。
……
琉京,朱雀街。
雄鸡报晓,昏沉的天野突然裂开一条细缝,仿若初睁的睡眼,晨曦乍现,坠落京城。
墨云楼之巅,青衫少年临窗而立,双目低垂,纹丝不动,仿若泥雕。
一只鹞鹰盘旋于窗外,紧紧盯着楼里的少年。
它盘桓了将近一宿,可迟迟没有上前,能在这熙熙攘攘的京城中发现这么大的“猎物”实属不易,怪就怪在这头“猎物”有血有肉,看似可口,却感觉不到半丝气息,就和这木楼一般。
觊觎了一夜,此时鹞鹰腹中空空,饥饿难耐,眼馋的打量着安伯尘,不再犹豫,正欲扑去。
冷风飕飕,从四面八方涌向墨云楼,那鹞鹰打了个冷颤。正在这时,就见楼里少年眉头一抖,鹞鹰喜出望外,展翅欲扑。下一刻,却见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冷风袭来,携着一团阴影,钻入他右眼。
正当鹞鹰不知所措间,安伯尘双眼暴睁,一缕炎白之光从他眸里射出,捅穿鹞鹰。
晨曦一寸寸铺洒在少年眸眼间,迎着初生的朝阳,安伯尘面无表情的立着,心底深处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只觉热泪盈眶。
安伯尘的肉身维持一夜胎息状态,水火二势流转周天,元气充盈,已能神游神仙府,却因地魂不在,无法行之。
而地魂神游一夜,无意中采撷了散落天地间的阴阳之气。
在昼夜交替之际,地魂从体外大天宇归返体内小天宇,仿若穿梭于两世之间,又好似出入生死之界。个中感觉玄而又玄,那一瞬的感悟奇妙莫测,难以道明,只能用心去细细体悟。
……
人为何,天地为何,三魂七魄为何?
不过混沌世间一粟,颠沛流离,如萍而居。
然,既居彼,即为彼,虽如梦如幻,却亦作如是观。
昼夜交替之际,阴阳分割,起于蒙昧,止于蒙昧,却又掠尽光明,周而复始,令人沉迷。
安伯尘神游归来,恍若隔世,却亦带回无数或迷惘或复杂的感悟,此时流转于心田,徘徊于脑海,想要说出此中道理,却又不知从何道来。
微眯双眼,安伯尘望向初升的日头,手臂轻轻颤抖着。明明已感悟出了什么,偏偏又无法道出,委实令他无比憋闷。随着手臂的颤抖,斜倚在案边的那条银枪也轻晃了起来。
既无法开口诉说,那便只能用它来道出了。
水火二势争先流转于双臂间,映入眸中,安伯尘侧身,避开暖洋洋的晨光,一半没入阴霾,一半现于光明。
那一瞬的感悟萦绕心田,岌岌待发。
“枪来!”
看向不安的银枪,安伯尘低喝一声,右手张开,刻着无邪二字的银枪横移三寸,滚落手心。
握枪,提步,晨风扑面,卷起少年披散的长发。
下一刻,银枪划过一道惊艳的弧线,却又是笔直刺出,每突进一寸,都会现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变化,仿若阴阳,又如同水火。每两个变化层层叠加,推衍出下一个变化,非是安伯尘刻意为之,而是顺其自然,待到最后刺出之际,更是叠生出十来个变化,诡谲玄奥,就像萦绕于安伯尘心中的那些感悟。
一枪刺出,一气呵成,宛如飞龙冲天,安伯尘紧握着枪尾,却仍止不住枪尖的颤抖。
随着枪尖不住颤抖,低抑的吟啸声穿荡开来,起于枪尖,没于虚冥,好似在发泄着什么。
倘若司马槿在场,见着安伯尘这一枪,定会再生杀意。
这一枪的奥妙虽难描述,可枪法却是模仿那夜霍国公劈向左相的那一刀,同样划出笔直的弧线,同样变化叠生,虽以银枪使出,可隐隐间已有两三分神似。
闭合双目,安伯尘负枪而立,静静回味着适才那一枪。
有了神庙中的经历,安伯尘知道,这一枪也是不经意间妙手偶得,若不在感觉未散时牢记于心,恐怕片刻后,他便会忘得一干二净,再无法使出那一枪来。
可有些事,毕竟无法强求,随着一枪刺出,枪吟渐消,这集尽玄奥的一枪渐渐成了镜花水月,从安伯尘心中飘散殆尽。
暗叹口气,眸里掠过一丝无奈,转瞬即逝,安伯尘放下枪,回返窗前。
这样的事已非第一次发生,安伯尘知道,只要他能进入神仙府,对着山河日月苦练上数日,或许能重新掌握。可现如今,想要再进一趟神仙府也不知要等多久,不过地魂神游了一夜,在体外天宇尚能记得前世,若能返回神仙府,应当也能记得外界之事,如此或许能自行掌控滞留时间了。
有些事虽无法强求,可若想开了,也不需太过强求。
心情舒畅,安伯尘淡淡一笑,和厉家公子一战虽迫在眉睫,可先前那并没掌握的一枪刺出,却让安伯尘信心增长,心头的忧虑消褪少许。
目光落向楼外朱雀街,就在这时,安伯尘陡然一怔。
被他无意间击落的鹞鹰并没死去,身受重伤,此时正苟延残喘在一双洁白如玉的手中。
怀抱鹞鹰的是一个年轻僧人,青裟拂地,飘然出尘,低垂着头,口中念念有词,第一眼看去寻常普通,可第二眼看去,却又觉得和长街上的百姓们格格不入。
第三眼,僧人抬起头,俊美得令秦国女子日夜青丝祈白首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柔柔的笑意。
这一瞬,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