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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发兵攻打我们后方?”
“发兵或许不至于,但他只要派极少数的人来,令烨水河堤决口,就能让我们焦头烂额。”
“抽调五万人是不是多了点,仰昭关一战可是重中之重。”明末迟疑问道。
“仰昭关打不下,我们还可以退回南方,若是后方局势不稳,我们则退无可退。”
明末略带沉重的点点头,一句话想说,却又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上天,似乎始终不曾眷顾过锋南军啊!
“无双,这几日心情可好了点?”沉默了一阵,她顾及无双的身体,不再议论军中之事,而是挤到无双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公子无双了解他心中所想,也不再说其他,只是淡淡笑了笑,“没事了,末儿。”
“小时候有一次经过无双的窗前,听见无双在里面读书,读的是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当时就记下了这一句,如今。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明末仰头看着公子无双。“身边人去了,心里总有些伤心难过的,无双,近日你又瘦了很多……”
“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公子无双低吟出这一句,然后低下头看着明末,“末儿,你看军中那些将士,他们或许前一日才掩埋了自己兄弟地尸骨,或许明日就轮到自己埋骨他乡,可是只要有一堆火,一壶酒,便依旧能笑谈畅饮。憧憬日后的人生,死者长已矣,生者。更要开心活下去吧……”
“无双,那给我讲讲炎伶的事吧……”或许是出于内疚。或许是因为羡慕。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炎伶地事?”公子无双微怔了怔。
“对,你们如何遇到。如何相识,炎伶如何嫁到无双身边……”
“炎伶……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清远府上,她千里迢迢的从南方来到京城,只因为得了一包生于绝壁,一年只出四两地好茶,急匆匆的赶了上千里的路来送给自己的哥哥。一路看中文网首发”公子无双似乎无心隐瞒什么,应了明末的要求,缓缓说道,“清远告诉我,他们父母早逝,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乡里替人写字画画谋生,炎伶年纪小,便独自在家读书习字,两人相依为命,直到遇见改变他命运地那个人。当时我有些惊讶,因为炎伶的举止气度十分不凡,和宫里的姐姐们相差无几,我是第一次见到宫外这般知书达理的女子。”
“所以无双就看上她了么?”明末伸长了脖子有些紧张的问道。
公子无双笑着摇摇头,“清远的妹妹,即使我有那份心思,清远也未必会答应。更何况,当时你还远在西丹,京中局势又不稳,更无心想这些事。但是过了几日,清远却告诉我,炎伶愿意留在我身边,不要名分,不求富贵,只要能待在我旁边就好……”
“无双这样的人,只要是女子,都会第一眼就喜欢上的。”明末这话虽是出自真心,听起来却总有些酸溜溜的。
公子无双轻轻抚了抚她地额,“起初我有些意外,但是清远从不曾求过我什么,愿意将唯一的妹妹送到我身边来,单是这一份情就让人动容,于是,我答应纳了炎伶为侧室。”
“为何不娶了她?”
“炎伶说她才疏学浅,毫无背景,没有资格为正妻,因此,我并没有勉强她。”
“谢清远当日愿意将唯一的妹妹送给无双为妾,最终却仍是回到了君可载身边,这中间是不是……”明末心里祈祷着,希望谢清远是将谢炎伶作为一颗棋子留在无双身边……
“清远与我,名为主仆,实为知己,即使最终得知他是皇兄派来地人,也不曾怨憎过他什么……只是,对于炎伶,心中仍是多了几分防备,后来便对她日渐冷淡。”
“无双也怀疑过炎伶来到身边的目地么公子无双沉默了一下,还是面带歉疚地点了点头,“得知炎伶有身孕的那一刻,我心里才彻底放下了疑虑,谁知……”
明末凝神看着公子无双,看着他俊秀地眉眼里,哀伤如同悬浮的雾气,隐约晃过,然后归于平静。
心又难过的揪了起来。
“无双,若是炎伶起初真的是心怀不轨的,在她怀了身孕之后,你会原谅她么?”
“即使没有怀上身孕,我亦不会怪罪她。因为这样的乱世里,女子的命运比之男子更为凄悲飘零,炎伶若是真的是清远派过来的棋子,想必也并非出于她本意,我又如何忍心怪罪她呢?”
“那么,若是末儿犯了错误,很严重很严重的错误,无双会不会如同宽待炎伶一般,原谅末儿?”明末的声音有些不稳,她屏息等着公子无双的回答。
公子无双只是微微一笑,“年少时候,末儿总是喜欢偷偷从营地里跑出来找我,有一次被将官发现,被狠狠的训了一顿。末儿当时在军营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这样一来,日子就更加难熬。于是我佯装生气,不理你,想要你日后减少偷跑出来的次数。结果,你却跪在我书房前一天一夜。说我若不原谅你,你便跪倒死为止,末儿可还记得?”
明末轻轻的将身子滑了下去,下颚抵在无双膝上,抬起眼看着他。“怎么会不记得,后来无双实在没有办法,答应了末儿,日后不管末儿犯了什么错,只要认识到了自己地错误,无双就会原谅……”
公子无双没有再说话,只是含笑的看着她,那目光让她心头倏然一暖。
“无双……自从成年起,我们便没有再一起睡过。今晚末儿留下来和无双挤着睡,好不好?”明末尽量装作平常的说道,却仍是不由自主地红了面颊。
公子无双放在明末鬓间的手微微一顿。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明末地心沉了下去。“若是不方便。那末儿还是回去……”
“叫安禄再去搬一床被子来吧,可不能让末儿在我的营帐里冻病了。”公子无双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
拿了被子过来。明末脱了铠甲,外袍也未脱便跳上床榻。
公子无双坐在一侧看着她,略带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明末看了看公子无双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再看看自己多日未曾换下地战袍,顿时一阵窘迫。
“军营里和将士们一起粗陋惯了,平日里怕有紧急情况,都是脱了外面的铠甲直接躺下,却忘了无双一直都是喜欢洁净的人……”她红着脸讷讷说道。
“没关系,末儿就穿着外袍睡吧,半夜里我若睡死了,顾不上替你盖被子,穿着衣服也没那么容易着凉。”公子无双示意她躺去里面,“末儿踢被子的习惯恐怕这辈子都改不好了……”
“因为是一直以来的习惯,所以以前死皮赖脸跟无双挤在一起睡,半夜里总是被热醒来,捂紧了反而睡得不那么舒坦了。”明末冲公子无双一笑,顺溜的滑进被子里,拍了拍床榻内侧,“无双睡里面,半夜里若是有军情,我随时都要起身的。”
公子无双站起身,将手伸入明末颈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轻轻将她送进床榻内侧,“高的人睡外面。”
明末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公子无双吹熄灯,听着他在黑暗中“”的脱衣声,心里突然满溢从未有过的感动与幸福。
寻常人家地夫妻,便是如此吧,男人保护他的女人,夜里哪怕进来洪水猛兽,也有男人在外边抵挡着,女人丝毫不用惧怕。
若是从此远离伤痛,远离战火,远离纷争,和无双一起,过上寻常人家地生活,夜里两个人躺在一个枕头上,睁开眼便看见所爱之人清晰地眉眼,闭上眼便可听见他均匀的呼吸,该有多美好。
公子无双躺进被子里,明末立刻像章鱼一般缠了上去,她衣服穿得厚,丝毫不用怕女儿身被发现。
公子无双穿着中衣,质地光滑而柔软,明末将脸贴着他地手臂,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
“无双,你身上好香。”
“有么?”黑暗中,公子无双似乎仍在浅笑着,“何以我自己不知道?”
“就是有,你们皇家人果然血统尊贵,生下来便带有体香,君可载那个猪头身上也有一股子香味,却跟他的人一样,太过雍容华贵,气势逼人,怪怪的,还是无双闻起来舒服。”说着,明末将头埋得更深,几乎要枕上公子无双胸膛。
公子无双索性翻过身,伸出手将明末的头揽入自己怀中,“或许是从小就在香料里熏着,久了就熏出味道来了,末儿喜欢闻,日后送你一件贴身的衣服,裁减了做枕头,夜夜闻着,可好?”
黑暗中,明末仰起头,感觉无双的脸近在咫尺,她面上绽出笑容,“想不到无双也会说这样的玩笑话。”
第九十章 夜半偷吻
她在公子无双怀里偎得更紧,一点没有发觉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只是开心笑道,“只要无双肯送,末儿肯定当作珍宝好好藏着,哪里舍得做了枕头……”
黑夜里,整个锋南军大营一片寂静,偶尔有巡查的士兵整齐列队经过帐外,脚步声“咔嚓咔嚓”整齐有力,似乎要踏裂这冬日的千里冻土。
明末始终睁着眼,小心翼翼的遏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过重的呼吸惊扰了逐渐睡去的无
寂静的黑暗中,时间静静流逝,公子无双的呼吸渐趋平稳,仿佛已经熟睡。明末偷偷仰起头,迅速的在公子无双面上印下一吻,随即烧红了脸庞。
心里“砰砰”狂跳,她仿佛做贼一般,仔细观察着公子无双的反应,见他睡得很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踌躇片刻,又忍不住低下头,在靠近他唇角的地方轻轻吻了一下。
心跳得更快了,几乎要跳出胸口,她的呼吸因为紧张而不可抑制的变得粗重起来。帐门有细小的缝隙,外面的火光透过缝隙投进帐中,映得无双沉睡的面容如玉一般沉静。
她抬起手,想轻轻抚上公子无双无瑕的面容,却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爱慕了那么久啊……久得连心脏都要疼痛起来。
从十岁开始,到今年她已经二十二岁,可是光阴之于她,已经没有了概念,无法和无双相爱,所以连光阴亦没有了价值。她不知道还应该为谁留住自己的青春年华。
改变了自己命运的恩人,亦是此生最爱的男子,在他面前。1…………6…………K连时光都已经不再重要。
良久,她的手轻轻放下。重新将头埋进公子无双怀中,微微闭上眼。
若是就这样睡去,从此不要醒来,该有多好。
依旧是持续地寂静,依旧有火光从门缝里透进来。黑夜仿佛有一百年那般长久,沉溺在这片刻的幸福与温暖中,她终于熟睡在公子无双怀里,可是她头顶上方,那双温润的眼,却黑暗中缓缓睁开,整夜再也没有闭合过。
战事始终呈胶着状态,锋南军先后几次对仰昭关发起了进攻,始终无法攻克。直到守军将城墙那块大面积地破损的修补好,锋南军也没能占过一次上风。
而南方棋梁城里地暴动远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冬日大雪冰封。百姓食不果腹,要求驻守棋梁的将领拨下兵粮赈济。遭到拒绝。
被强制征收了一部分土地的地主大户趁机煽动。说棋梁的粮仓里囤积了大量地粮食,只是为了日后长期的征战做准备。军方才始终不肯发放下来。
而实际上,锋南军接手棋梁之际,粮仓里便没有几粒粮食,连驻守的锋南军都是勒紧腰带度日,哪里还有余粮来赈济居民。
棋梁的民众以为守军偷偷转移了粮食,愤怒的居民们聚集在一起,包围了总兵府,将锋南军两名重要将领围困在里面,随后赶到的锋南军又将闹事的居民团团围住,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高士虢奉命率了五千人赶赴棋梁。,一进城正好遇到这副场景,二话不说对着百姓就开打,因为饥饿和寒冷而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如何能够抵挡正规军队的攻击,三两下就被打得鬼哭狼嚎,顿时散去。
高士虢虽压制了一时,却激起了棋梁民众更大地愤恨,几日之后,一场更大的暴动爆发,棋梁民众举城皆出,口里高喊着“饿死也是死,战死也是死”,和棋梁守军展开了激战,虽然最终仍是被镇压下去,锋南军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而此后,棋梁地民众与锋南军便势同水火,虽没有能力再组织大规模的动乱,却也小乱不断。更为严重地是,私自逃出棋梁地流民将这个消息四处散步,一时间,整个南方都笼罩着对锋南军极其不利的谣言。
在攻下地其他城池里,百姓对锋南军的态度日渐恶劣。
如今汛期将至,今年恐有洪水袭来,锋南军上下皆是忧心不已,若是烨水决堤,百姓战乱之际再遇天灾,只怕整个南方都不稳。
“照这种情形下去,只怕我们不要有所动作,锋南军也会自乱阵脚,殿下,要不要请几位天师来设个坛求雨?一来缓解北方今年秋季以来的干旱,二来也好让烨水的水位再涨高一点,省了我们的许多事。”仰昭关内,谢清远陪同君可载缓缓登上一处高阁,谢清远走在后面,摇着手中骨扇说道。
“不过是让你指挥一场战斗,你就被吓傻了不成?”君可载没有回头,只是沿着栏杆往高阁上方慢慢往上走,“今年的雨水不用求,看这天就知道必然雨水丰沛,你去求天师倒不如来求我,还省了香火钱。”谢清远跟在后面,“当日在城墙上,史将军说明末下了战场必然是个赌徒,依我看,殿下也和明末差不多,虽只是偶尔去烟花地逛逛,从不涉及赌场,却也生性喜欢赌,而且每次下注必然极大,堪称豪赌。”
“可是,我不是赢得比较多么?”君可载走到了最高处,回过身朝谢清远微微一笑,那笑容俊美绝伦。“赢是赢了,可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却每次都要被吓出一身冷汗,殿下下次再要开赌,千万要知会清远一声,清远这条小命经不起殿下几次折腾。”
“既然清远这样说了,再不透露点小道消息给你,你又要说我不厚道了,”君可载凑近谢清远耳旁,“我三日后回京。”
“回京?”谢清远一惊。
“仰昭关里都是一堆石头,见到的也个个是冷冰冰的披甲之士,实在无趣,”君可载有些慵懒的伸了伸懒腰,“京城里虽然有一堆烦人的老头子,可比起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还是有趣多了。”
“那仰昭关的防卫怎么办?”
“我呆在这里有什么用处?不过给了你们四万人,让你们自己去打,不也抵抗住了锋南军几十万人么?”君可载笑得灿烂,谢清远却觉得那笑容里分明有几分奸诈。
关于这个票票滴问题……各位……嘿嘿……每天意思意思……让俺也乐乐……
这个票数看着真是绝望啊……TT
第九十一章 遣使和谈
“那殿下何必要来走这一遭?一开始就留在京城不更好?”
“我若是不来,这些武人不知轻重,伤了末儿,又该如何是好?”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他转过头盯着谢清远,“清远,史大邱昨日告诉我,自锋南军兵临城下那日起,就没有见到过公子无双的身影,这不大寻常,你可猜到了其中原因?”
“公子无双是锋南军的精神支柱,几场攻城战都不见他的身影,最有可能,是生病了。”提到公子无双,谢清远眼中掠过一抹暗淡的光芒,随即被他迅速的隐去。
“清远果然跟我想到了一处,”君可载点点头,“这么重要的场面他不出面,想必是有不由已的缘由。他若是生病了,想来锋南军里主持事物的,就变成了我的美人儿……”谢清远闻言立刻警惕的看着他,“殿下,你……”
“我想去见末儿一面再回京。”君可载敛了面上的笑意,负手看向关外,“送走她……已经快四个月了。”
谢清远面上浮起复杂难辨的神色,他镇镇的看着君可载,随即叹了口气,“想不到殿下这样的人,竟也是颗痴情种子……那么,殿下打算如何去见她?”“化装成朝廷的使臣,说愿意与锋南军停战和谈,这个理由可好?”
“和谈?”谢清远吃了一惊,随即又平复下来,无奈笑笑,“清远不便说什么,殿下应该和部下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和谈?!”史大邱一双浓眉竖得老高。半晌,才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殿下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