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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兰从窗口望着车尾仰起的灰尘,他付过房租,提起行李箱,也准备离开,或者说逃亡。
他的伪照身份,瞒不了多久,得找个无人的偏僻地方,变回丑大个的模样。
但福兰没发觉,当他出门后,几个穿着便衣,将脸埋在高檐帽子下地人,远远缀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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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雀花的探子训练有素,更得益于,从赌城佩纳传来的消息,有个,豪客输光了全部票子,还欠下一大笔高利贷。
被赌场护卫修理时,豪客哀号,“我是检控官,你们怎敢这样对待我。”
虽然他一直坚称自己叫卡尔·蒂文,任职于西部的巡回法庭,但拿不出任何可以证实自己说辞的证件。
佩姬刚得到了这个信息,“两个卡尔·蒂文?”她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先装着贪婪,想借助大人物力量上位的人,来接近自己,套取情报,然后马上在法庭上变成敌人。
莫非他是由皇帝党的秘密组织派出的人手,冒名顶替想对金雀花不利?
“聪明的头脑不能浪费,但也不能站到我的对立面。如果能让他投靠,那家族在皇帝党的渣滓里多了个卧底;要是他对皇帝足够忠诚,某条水沟边就得多具尸体。”
“通知追踪猎物的探子,找机会抓住他,绑着来见我。”大小姐沉吟片刻,指示道。
既然皇帝党想和她玩花招,那没问题,她奉陪到底。
同一时间。
御使波贝德子爵大发雷霆。
他从某些途径得知,新任的达尔马克女子爵投靠了金雀花,私下达成了不为人知的交易。
无论交易的内容是什么,肯定不是皇帝陛下希望的结果。
正巧有位司法界人士前来拜访,“卡尔·蒂文?我恰好认识他,那是个烂赌鬼,简直是法律界的耻辱,难道他就是最近在继承权案子里声名鹊起的那位检控官?不可能!”
“他有货真价实的证件,而且,的确是个有头脑的人。”波贝德说。
“哦,来圣保罗的路上,我听说有封加急邮件寄到了卡尔·蒂文原先所在的法院。他正在佩纳城,据说输光了钱弄丢了证件,还欠债,被赌场的人脱光了裤子示众。佩纳的警察局特意写信笺来询问,这个人是不是在法庭担任检控官。”
波贝德子爵明白自己被骗了。
“好小子,他不是真的检控官,肯定是老人党的一份子,假装投靠,以便于耍卑鄙的阴谋。我太大意了!”
他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咕嚷着,“让直属于皇帝的秘密警察机构出马,得逮住这家伙,既然老人党的手伸得如此长,咱们可不能示弱,要绞死这个骗子,给老人党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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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保罗城的郊外。
福兰靠在公共马车不算柔软的椅垫上,摸着手指,寻思到了晚上,下了车后再解除变身。
佩姬派出的探子,坐在公共马车的另一边,用不为旁人察觉的眼神交流,“现在人太多,晚上再动手。”他们商量。
无论是他,还是他们,都不知道,在圣保罗周边的每个公共马车中转站,另一批人,正等待着,要抓住身材适中,灰色头发的某个中年人。
第十一章 追捕(二)
车轮飞驰,窗外是悠然的乡村风景画,加长型的车厢内能坐十二个,人,车门也不是按普通款式开在中间,而是设计了两扇门,一扇在靠近车夫的驭座处,另一扇为了方便下车,开在车厢的尾部。毛绒包木头的长椅靠着内壁排开,中间留着刚一人宽的过道,厢底铺着红色地毯,但很脏,到处都是黑黑的脚印。每个人都缩着脚,因为一不留神,就会踢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另一个乘客。
这趟车显得要舒适些,只有八名乘客,很宽敞,福兰把提箱横放在身侧多出来的空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其他人。
坐在他左边的是个银行或者期货行的小职员,衬衣领口戴着期货行员工常见的,颜色鲜艳的小领结,随身携带着小箱子,正拿着本黑皮记事薄在翻看,但越来越昏黄的光线和摇晃的车子,让他很快放弃了钻研。
福兰对面的,是个老头,脚有些外八字,穿着马裤,裆部那一片打了不少补丁,应该经常骑马。
还有两位是西部金矿的矿工,从他们皮肤缝隙里沾染得洗不干净的尘土与健壮有力的肩膀就可以推测出。
另外散座在车厢里的三个人像普通的小商贩。
圣保罗公共马车每天分四个车次,下午的这趟四点一刻发车,在三个小时后到达第一个中转站,车子要换马,想去下一个地方的乘客也得补票,福兰合目养神,他现在安全了,但只是暂时。
帕丽斯如果露了口风,那个冒充检控官的人,与剧团的大个子有关联,那会带来麻烦。
在晃悠地颠簸中,天黑了,那个小职员似乎觉得闷热。站起来,走到对面将车帘拉了起来,阵阵带着田野芬芳的微风扑面而来。
车厢中间,吊在顶部的魔晶灯也亮了起来,光线很暗,但能让客人不至于陷入漆黑一片的环境中。
“大概七点多钟到驿站,解除变身,擦掉化妆。那样,没人再可以找到我。”福兰用指甲刮着眉毛,他无意中瞧见,车尾那个看上去是商贩的乘客,朝最前面,就待在驭座前门的人,使了下眼色。
“不妙!”福兰想,这两个人明显认识,但却不坐到一起。
车子行驶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先生们,想小解赶快下车。中途只停一次。”车夫嚷道。
马车正停在路边。不远处就是一片小灌木林,想小解地有矿工和对面的老头,福兰跟着下车。
而三个他认为是小商贩的人。也随着下来了。
当他走进灌木丛时,其中一人追着进来,站在他不远处,若无其事地解开皮带。
矿工也在,哼着小曲,很快他下方的草堆响起淅沥哗啦地声音。
“嘿,朋友,有火吗?”福兰从衣兜掏出雪茄,走到他面前问。
探子明显愣了下,从口袋拿出打火机。替福兰点燃。
“你怎么去哪?”探子装着不经意地问。
“噢,生意人,准备去采购些商品。”福兰抽了口烟,吐出缭绕的烟雾。
“一个人?这世道可不太平。”探子笑道,同时暗想,“你就装吧,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说真话。”
探子很谨慎,他们毕竟是见不得光的私人情报人员。既要避开公开场合,还得小心对方是否存在接应地同伙。
不谨慎的探子没办法活长远。
福兰也在想,“不是官方的秘密警察,否则只要拿出逮捕令,还没上车就能直接抓捕自己了。”
达尔马克或者金雀花的私人探子?
看来他伪装的身份提前暴了光。
“你也是生意人?”福兰打量探子,朴素的外套,边沿还起了毛边,“混得不太好吧。”
“买卖难做。”探子耸耸肩膀,“瞧你一身好衣服,赚了不少钱?
“哈,光这支烟,就值一个恺撒。”福兰用那种暴发户的口吻回答,“我这买卖,像你是做不来的。”
“您让我感兴趣了。什么买卖?”探子狡猾地恭维,想趁机多捞点情报,“您一看就是口袋有票子的大人物,这雪茄是整条烟叶的地道货吧。”
“你还算识货。”福兰哈哈笑着,走出灌木林,注意到另两个探子正警惕地守在外面。
车夫喊道,“先生们,能快些吗?”
“等等,我烟没抽完。”福兰目中无人地叫着,“大不了待会多塞点小费你。”
藏不住话,喜欢炫耀地暴发户,这是探子得出地结论,这种人最好对付,只要来点小恭维,他们就会象竹筒倒豆子般说出秘密。
情报工作者可不同于有官方背景的秘密警察,能不使用暴力就最好别用,而且,他们三人的头还没来,还没传递到上级地新指示,“盯着他,别让他溜了,必要时刻抓住他。”这才是他们的任务。
“您可以说说诀窍吗?”探子追问,“如果我能发财,一定会感谢您的。”
“你学不来的,像我这种身份,可以有大人物关照……”福兰的话突然停住了,脸上表现出说露嘴的神色,“没什么,该上车了。”他扔下抽了半截的烟。
车夫还在抱怨,“耽误了到站的时间,我会被扣薪水的。”
“我想这个能堵住你的嘴。”福兰拿出钱包,掏出一把票子,慢条斯理地数着,车夫流露出贪婪地表情,自觉地住了嘴。
抽出张钞票,福兰递给车夫,不小心在将钱包放回口袋时,掉到了地上。
十几张票子飘了一地,“该死!”福兰嚷嚷着弯腰拣着,而那个探子也讨好似地来帮手,等他拾起其中一张时,呆住了。
某张五十块的金券上,有着油墨的金雀花标志。
“这家伙怎么会有?”探子想。
金雀花标志下,有着特殊的符号,代表是大公阁下某位儿子给予的。
伪造的?又或者,这人是由莱因施曼家某个少爷所指派?
他必须更小心,家族斗争是难免的,区区一个小探子,可不要卷入到这里面,否则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福兰接过钞票,很疑虑地望了探子一眼。
“喔,这票子有些污。”探子连忙回答。
“没什么,家人不小心弄脏的。”福兰嘴里这么说,但动作却无比慎重地把钞票抚平,放进钱包。
全部人员上车后,又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三个探子中的一个,喊到,“我到了,停下。”
“还没到站。”
“到了站,离我地目的地,反而会多走一段距离。”他说。
福兰的小花招奏效了,探子们用某种方式沟通后,准备向上头汇报。
但还不够,只能稍微延缓他们的行动。
“到站后,想办法摆脱掉剩下的两个。”福兰想,只要有十分钟的空隙,他就能卸掉化装,变成另外一个人。
驿站,六点二十。
秘密警察中的一个小分队,正在驿站仔细检查着每辆车子。
“下趟车还有多少时间到达?”警察头子问。
“估计得一个小时。”驿站的工作人员回答。
“线报里说那人是上了公共马车,但具体哪趟没弄清。”头子想,“事情太急,没足够人手沿着每条路搜查每辆车子,只能在驿站等。”
“希望目标不会在中途跑了。”头子挥手,示意下属放行刚检查过的一辆马车,继续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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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遇到点麻烦事,这两天耽误了更新,只能说抱歉了,
第十一章 追捕(三)
警察头子卓尔法·隆奇身材高大、精力充沛,满脸阴郁,眼神像荒野中寻找腐尸的秃鸷般锐利,不同于那些只知道蛮干的同僚,卓尔法的手腕更加有技巧。
他还是某个小城的警察新人,每天在街头溜达巡逻的小巡警时,就表现得相当出众。
一次,卓尔法在街头嚼着土司——小巡警中午只能吃这个,两块薄面包里夹着根香肠,便宜又能补充体力,路过一家咖啡厅时,里面的情况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中午,正是饮食行业最赚钱的时刻,但这家咖啡厅大门紧闭,门上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房子里偶尔传出喧哗,很快又平静下来。
他敲门,过了很久,里面才有人回答,“先生,今天不营业。”
声音慌乱。
“今天的‘税钱’你还没交,都拖两天了!”卓尔法喊,“你想明天被查封吗!”
这是司法混乱的小城镇,司空见惯的现象,商铺按时给警察以及混混票子,来换取不被骚扰的保护。
所以老资格的巡警,通常富得流油水。
又过了半天,门才被打开,咖啡店的老板捏着把票子,半掩着门递出来,目光扫过他,又朝身后挤眉弄眼,卓尔法装着没瞧见,抵住准备关上的门,直接走了进去。
“给我来杯咖啡,记帐。”他大声嚷嚷。
店里的坐着四、五个顾客,都沉默不语,而三个明显是抢劫者的蒙面人,将他围住,哦,门后还有个劫匪,在他进来后,马上将门关牢,拨上插销。
一个对四个。没有胜算。
受到胁持的顾客,在心底叹气,老板更是暗骂,“哪来的呆警察,我都使了不少眼色,你硬是没瞧见,只知道拿钱的猪锣!”
卓尔法恍然大悟地走向一个劫匪,还顺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在他们有所行动前,就大声喊,“咖啡快点端上!”然后诚恳地对劫匪说,“瞧,收保护费应该这样,过于暴力,会吓跑顾客,没收入,店就开不下去,那样我们都少了收成。”
当局与黑帮互相扶持。互利互惠。同样是司空见惯的现象。
“你们是特里老大的手下吧,拿了钱快走,毕竟我的身份摆在这里。别让大家颜面无光。”
劫匪们松了口气,进来地蠢货认错了人,把他们当成了本地的帮派成员,“特里老大?谁认识他?正好拿来混淆视线,当警察局发现真相时,他们早远走高飞了。”
“好的,合作愉快。”劫匪说,收起武器,提着满是柜台里现金与顾客钱包首饰的袋子。
“替我向特里老大问好。”
“没问题。”
“噢,对了。”卓尔法拍拍脑袋。他拉住一个与自己体格相近的劫匪,耳语,“我欠特里老大的两千块到期了,准备晚上去还,遇到你们,正好帮我转交。”
“那好,一定转交。”果然是蠢货,两千块?估计今天抢到的都没这么多。
“去后厅,我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本镇的某位警察,因滥赌欠下高利贷。”
劫匪犹豫了会,贪心终于占了上风。
后厅,卓尔法趁着劫匪把目光停留在钱包上,直接打昏了他,干得干净利落。
他扒下衣服和头罩,穿上。
等另外三个抢劫者发现不对头时,已经晚了。
下一个遭殃地是拿着袋子的劫匪,卓尔法的佩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老板,从后门出去,报警!”卓尔法拿着剑与剩下的两个对持,把装满钱的大包踩在脚下,命令道。
事实上没有后门,但两名劫匪不知道,只好慌张地逃走了。
“有没有受伤者?”卓尔法擦着汗问。
“我不清楚,但刚才厨子惨叫了声,可能受伤了,我去看看。”老板回答。
卓尔法阻止了他,“别破坏现场,你留在厅里安抚客人,并且去报警。”
厨房在另一个半封闭的房间,咖啡馆的厨子脚上挨了刀,地板上积留了一摊子血,正痛苦地直哼哼,见到卓尔法出现,象望见救星般恳求,“求您了,快点找大夫来。”
“你没事吧。”卓尔法检查了下,没伤到动脉,如果及时接受治疗,不会有生命危险。
“怎么可能没事!我快要死了!”
“按照规定,破获一起劫杀案,能记二等功。”卓尔法蹲在厨师身旁,“但被抢了几百块钱,只有一个人受轻伤的小案子,最多得到口头表扬。”
厨师不解地呻咛,“您说这个干什么?我需要医生!”
“我是个刚入行的新人,要得到提拔,必须要有功绩。”卓尔法用手帕包住仍插在厨师腿上地刀,冷酷地说,“瞧,只要你死了,小案子就能变成大案子。别恨我,要恨就恨当局地规矩去。”
当警察局接到报警,派了半队巡警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