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九海哩夜泳,对活力无穷的身躯而言,几乎和饭后,在林荫路上散步消食没什么区别,没用一小时,法师的珊瑚岛就在眼前。
“希望威廉先生在家。”福兰又紧张起来,万一大师也束手无策呢?激动和着急的心情让他没控制住拍门的力度,饱受海风摧残从未享受过维护的大门,挣脱了框架和铁钉的束缚,直接飞进了一楼客厅,撞到同病相怜的木头小楼梯上,这立刻引发了积累灰土的乱舞和嘈杂的噪音。
“该死,我差点把火晶掉到加热器里,到底谁敢打扰一位法师进行炼金实验。”威廉暴躁的声音从三楼传来,马上,暴躁转变为好奇,“异界生物?不,也许是某位同行的魔仆。”
显然法师拥有观测一楼的监视装置,他为来访者的外表感到吃惊,小楼梯很快传来“吱嘎吱嘎”的响动,法师冲了下来,“你是老伯瑞,还是克莱恩的魔仆?该死,类人型的智慧魔仆,召唤师们又取得突破了么?”
“威廉先生,许久不见了,我应该详细地解释下……”福兰的话没说完,就让法师皱眉,摆出副警惕的模样,“居然称呼我先生,到底谁是你的主人,想找我借魔法材料么?”
“您误会了……”
“噢,又用‘您’这种尊称了,那些只知道实验挥霍不知道节省的同行们,只有魔法材料耗尽时,才会低声下气到处讨好,告诉你的主人,威廉可不是冤大头。”
似乎奥术界的法师们,都不信奉有借有还的宗旨,看着威廉摆出请离开的手势,福兰只好长话短说,“我是福兰。弗莱尔。”
威廉的身体僵硬了会,他面容的警惕之色愈加浓厚,不同于先前带着善意的调侃,这完全是怒火的堆积,“你到底是谁?我可怜的朋友惨遭灭门,你,是凶手的一员吗?”
奥术的咒语开始响起,缝合怪镇定地说,“您忘记老鼠、草药学、驱蚊药水了么?我的确是福兰,任何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事情,只要提出来,我都能作出解答。”
法师的施法停止了,喜悦和疑惑在他的面容上交替,阴情不定,“如果你不是敌人,就站好别动。”法师手指微微动了下,撒出细砂似的粉末,“读心术。”他喊着。
福兰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涌进脑海,他的意识在瞬间变得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清醒,发现自己已躺在二楼的床上,威廉的床很短,只能容纳一半的身体,导致福兰刚坐起来,就重心不稳地连人带床翻倒在地上。
法师坐在不远处的橡木桌子旁,望着福兰,悲伤地叹着气,“可怜的弗莱尔,我刚读取了你的记忆,令人悲哀的经历让我怒火中烧,难以想象,世间会存在如此丑陋与卑鄙的勾当,我在第一庭用魔法,审讯过几十位犯人,但他们的罪行,比不上施加于你身上的百分之一。”
“您可以让我复原吗?”福兰苦涩地笑了笑,“对于复仇,我有过无数次的设想与构思,但,都基于能拥有普通人的外表,这副躯壳,只能让所有的愿望埋葬在心底。”
法师沉呤,“刚才我已做过测试,你的身体,对奥法非常排斥,相反它充满神术的能量,也许是你的记忆中,叫作永恒之柜的圣物改造了身体的结构。这是好事,至少让肉体异常强悍,也是坏事,我无法用易容的法术来改变你的相貌。”
“连您也无计可施吗?”
“让我再想想。”威廉说,“如你所知,我正在研究的德鲁依变形术,也许这能起到作用。几个月,你先住下,耐心等待几个月。”
第十九章 变形术(二)
福兰心头充满了阴郁的忿怒,法师一次次的失败,让他希望渺茫。
在下水道,自由与活下去的念头,暂时抑制住了愤怒,现在,他安全了,在法师的保护下摆脱了危险,但竭力自制的混乱情绪,这时也开始活跃起来。
仇恨,这人类的原罪,使得福兰胸腔中燃烧着火焰,他晚上睡不着,偶尔能合上眼睛,就会梦到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幸福的期盼,在遮盖天地的大手下,被撕烂、揉碎。
然后他满身大汗,嘴里呼喊着仇人的名字,从梦魇中惊醒。
有时实在受不了,福兰冲到塔楼外,疯狂地用身体撞击岛屿上的岩石,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圣物遗留在体内的力量治愈了伤口,马上,他又开始恨起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活下来,为什么要继续承受这不公。他咒骂身边的一切,蓝天下的碧波、飞翔的海鸟、哪怕舒适的风,都会莫名其妙使这可怜人发狂。
发泄和自虐,也是种解脱苦痛的手段。
威廉总是怜悯地在一旁看着,叹着气,希望小伙子的情绪能慢慢稳定下来。
唯一能安慰福兰的,只有从法师口中得知道,凶案现场,并没有发现安玫的尸体。
可能小野猫还活着,福兰用这最珍贵的消息来麻痹自个的神经。
他第一次发现,仇恨会让人心理如此的扭曲,不止一次,福兰想抛弃法师的帮助,悄悄潜回城市,寻找方法去皇城,用自己有力的双手掐死某个傲慢的女人,再用世上最残忍的毒刑,处置黑帮头子,用无数的鲜血洗刷刻骨铭心的恨。
“也许,地狱才是这世道应有的模样,暗无天日的硫磺云,深不可测的冥海,群魔乱舞的阴森殿堂,才能容纳人世无法计量的肮脏。”福兰想,满脸戾气,让他的容颜更加恐怖。
所幸公正圣徒穆图的铭言、法庭庄重的宣誓词、还有人类心中自存的那一点点良知拯救了他,阻止了魔鬼又在凡间多出位信徒。
“我这是怎么了?”他说,“如果变成最不屑的那类人,变成为了泄愤,就能抛弃所有品德的恶人,那福兰。弗莱尔,所追求过的、信仰过的,视为天地间最不朽真理的东西,岂不是成为了笑话。”
他劝告自己,要平静,不要沦为只会谋杀与破坏的罪人。
福兰又开始一声不发地沉默了,出奇寂静地坐在三楼,望着法师忙碌的实验。
药剂与魔法没什么效果,只能将身体上缝合线的痕迹弄淡,让眼睛不再红得碜人,把两条臂膀勉强拉扯得大小相同,他只是从地狱恶鬼的造型整容成浑身伤疤的丑陋畸形儿,叫普通人觉得厌恶而不是害怕。
威廉大师想尽了方法,最后灵光一闪,从德鲁依的技巧上得到启示。
既然能从人变形成野兽,那么,从野兽逆转成人,也不算难事。
法师下了血本。
他准备用收藏的魔法材料,与几十年的炼金经验,打造一枚戒指。
太阳与月亮交替了三十次后,法师炼金生涯中,最高的杰作诞生了。
戒指非常轻巧,由三根螺旋状的金属丝铰接而成,用手触摸,整个表面麻麻点点,坑洼不平,假如能把戒指放大十倍,可以清晰地看出,那些肉眼无法识别的斑点,全部是篆刻的复杂法阵。
不过以纯世俗的眼光来看待,这非金非银,连颗宝石碎钻都没镶嵌的戒指,寒酸得只有乡下人才会戴。
法师憔悴得很,眼睛深深陷了下去,本来瘦弱的身材仿佛又少了几两肉,他抹着虚汗,对福兰说,“我第一次尝试将三个法阵结合成一个威力更强的大型法阵,你戴上试试。”
戒指紧紧戴在福兰的食指上,内侧伸出细小的尖齿,福兰觉得手指一阵剧痛,仿佛几千只吃肉的蚂蚁,一口口吞噬皮肉,吸啜骨髓。
他眼前发黑,摇晃了几下,勉强没倒下。
然后,一股与戒指血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它如指甲般,是手指与生具来出来的一部分。
“如果你是位法师,就不用这么麻烦,靠魔力就能操纵。”法师说,“与身体连接,能让普通人凭借意念就能使用,弊端是每次摘下或者重新戴上,都会造成痛楚。”
福兰抚摩着戒指,“它能让我复原?”
“变形,它能让你变成人类的模样!”法师喊道,“当然,它无法随意改变外貌,能达到那种效果的魔法戒指,也只有传奇级的炼金大师才能打造。你必须在脑海里描绘出一个形象,让戒指记忆。
你得慎重选择,机会只有一次,英俊的青年人、年迈的老者,甚至倾国的美人,你所选择的容貌与身材,往后再也无法改变。
而且,请原谅我的法力低微,这戒指只能维持七十二小时的变身,然后靠自动运转的法阵补充能量,整个过程需要7日,也就是说,每隔一周,你才能使用一次。”
说到这,法师脸有些潮红,他认为,这限制多多的戒指,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
“谢谢。”福兰诚恳地说,“在这无私的友谊与关爱面前,我惟有心存感恩。”
该选择怎样的形象呢,变成原本的模样显然不适合,那会让仇人见到自己时,马上警觉。
相貌一般的普通人?或者让人没有戒备心的老头?
福兰思索着,直到那具在水道里见过,神子般的完美躯体浮现在脑海,“刻意美化自己,的确是很无聊的事儿,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容貌英俊点,做某些事会很有帮助。”
法师准备了一些宝石,在他眼里,这只是普通的材料,但在城里的商铺中,每颗都能卖上好价钱。
“财富、权势、智谋,武力,想报仇,这些必不可少,一点小钱,以免你从一无所有开始奋斗。”法师将小口袋塞到福兰手中,他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面对朋友的苦难,每一位重视友谊的人,都应不遗余力地帮助,但,作为将魔法实验与探索当成唯一乐趣的法师,假如卷入了这场争斗,后半生,我将再也无法安稳下来……”
“威廉,我的朋友与导师。”福兰把手捂在胸口,“以良心发誓,您已帮助了我太多。凭借朋友之名,让挚友失去平静的生活,与危险为伍,这种事,只有最自私的小人才会去做。”
该是分手的时刻了。
福兰选在黄昏时出发,他携带着几件预备的衣裤,准备先去费都,去坟地缅怀下逝去的亲人。
法师告诉他,在巡警厅,他全家已被列入死亡档案,莱姆探长私人出资,在老区墓园修建了一座小小的坟墓,他和安玫,因为找不到尸首,用衣物来替代。
“我都能活着,小野猫会没事的。”福兰想,“我总会找着她的。”
“弗莱尔。”法师说,“最后忠告你一句,不要太善良了,在黑心肠的面前,良心只能成为绑住身体的枷锁,要复仇,得比他们更加卑鄙,否则,凶徒们会为又一次无耻的胜利而欢呼。”
畸形儿淡淡浅笑了下,“于并不算长的检控官生涯里,我见过不少因复仇而发狂的人,那些疯子为了报复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反而犯下更令人发指的罪行。
他坚定地说,“我想做的,并非没有理智的复仇,而是,太阳下,最公正的审判。”
……(本卷结束) ……
第二卷 贪欲的盛宴
第一章 银行家
杂草丛中开满了白的花,清晨的老区公共墓地静极了,前夜潮湿的空气让掩没在草中的石板路湿漉漉,代表消逝者的墓碑,与春天里生机勃勃的菖蒲,构造了整个死灵安息的净土。
很早就有人来扫墓。
扫墓者身材适中,从踏着青苔穿过甬道的步伐来看,他正值精力充沛的黄金年龄,黑色的呢子大衣领子朝上翻着,在不起眼的领口内侧,绣着一只小小的乌鸦状纹徽。
笔挺的淡紫色长裤的裤脚被包在长筒马靴里,靴子鞋底显然钉上了防止摩损的金属片,男子似乎怕惊扰了死者的安眠,特意放慢脚步,以免发出咯吱咯吱的踏击声。
在转过一条小道,靠左侧的角落里,并排着三座有点新的碑牌。
“当生命中止的时候,永恒便开始了。”男子站在黑白的大理石墓碑前,放下手中的花束,轻轻念着墓佑铭,他掏出手帕,慢慢地,如同进行庄严仪式般,将墓碑和台子上沾染的灰土擦拭干净。
“对死人,的确是生活在了永恒的乐园里,不会疲惫,不知痛苦。”他喃喃说,“但对生者,哪怕是死过又活了的行尸,仍然要体会品尝情感的悲哀和欲望。”
大早晨残留着的雾霭逐渐散去,喧嘈的人声打破了墓地的静默。男子将手帕盖在花束上,转身离去。
“既然毁灭与迫害是从费都开始,那么,我就先从还留在这个城市的罪人,开始审判吧。”他想。
※※※
一年一度的狂欢佳节又快来了,前年这个时候,教会的封城令让费都人憋足了气,而去年,经济还未完全复苏的费都,可没精力加大对节日的投资。
所以与前两年的狂欢相比,今年规模盛大得可以告诉所有人:不夜城的繁荣又回来了。
一辆马车从巡警厅所在的街道驶出,在提前欢庆的人流中缓慢穿行,平时只需要一刻钟的路,马车足足磨蹭了一个多钟头,直到拐弯转进香树大街,马车夫才松了口气。
“现在人都这么多,两天后的狂欢节,我们没法做生意了。”车夫抱怨。
在狂欢节的气氛里,能保持肃静的地方,除了第一庭和大教堂的广场,只有被称为黄金路的香树大街了。
这是费都的金融中心,几乎所有的银行家,都汇集在此,开办事务所。这也是身份的象征,假如一位金融圈的人物,不能在香树大街弄到一间房,挂上写着自己名字的招牌,在顾客眼中,信誉至少损失一大半。
“那些都是野路子。”费都的银行家总是藐视着黄金路以外的任何信贷所。
能维持费都贸易活动的生命线,只有香树大街。
每天数以千万的款子在这里流通,为了保障安全,巡警厅特地安排了一队巡警,日夜巡逻。而每家事务所与仓库的看守,都是久经考验,绝对忠诚的人。
没有谁能从香树大街森严的守卫中,靠抢劫弄到半毛钱,而银行家们个个精明绝顶,不少诈骗犯刚想捣鼓点歪门邪道,就被他们识破,送进不用花钱的单间套房。
点缀在各大事务所之间,格调高雅的咖啡餐厅,在中午时,总挤满了眼高于顶的金融大师,他们一边享用着绝好的小牛嫩排,一边用浑不在意的口气,吐出后面跟着一堆零的数字。
有人得意洋洋地说,“上月号角船行又想找我贷十万的款子,最迟钝的人都知道,这家船行要破产了,我当然是拒绝了,幸亏有先见之明,以前的贷款早以收回。”
而听到这番话的,礼貌地恭维了几句,转身又和另外的同行炫耀,“消息灵通才能赚大钱,号角船行快翻身了,它最后的一艘船在远东弄到了最上等的香料,目前已经安全返航,估计两天后抵达费都港,我刚贷给船行二十万金恺撒,10%的利息。”
在黄金路,声望最高的事务所当属皇城双鹰银行在费都的分处,双鹰是全拜伦第一流的大银行,金融网络布满全国,它开出的支票,连最谨慎的商人也不会怀疑。
马车停在了双鹰费都分行,在门前的警卫兼服务生,用无法挑剔的动作,拉开车门,一名青年人走下来,随手塞给警卫一张票子。
警卫恭敬地表示感谢,等他偷偷瞥了眼手中的票子,不由抽了口冷气,那是一张面值五金币的金卷。
银行大厅的职员注视着刚走进来,打扮贵气的男子,不少女职员在心里欢呼,“天,这是哪国的王子,就算不是,也应是某位公爵家的公子,只有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他那张俊脸蛋。”
“我需要寄存服务。”男子微笑着对柜台后的一位女营业员说,这笑容马上让营业员脸红得有些眩晕。
“呃……当然,我马上……”女营业员有些结巴了,但她立刻记起银行的制度,“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