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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狼吞虎咽地吃着,吃肉不吐骨头,看起来不知多少天没吃一顿饱饭了。
张大勇半跪在地上,抬头对唐小莉说:“呵呵,你知道的,小时候没养成狗,一直是我的遗憾。”
唐小莉吃惊道:“拜托,你不是说要养这条狗吧?”
“哪能呢,”张大勇摆手,“它太大了,小了也不行啊,学校不K死我。”
唐小莉放下心,捂着鼻子凑近一点,好奇地看着狗的体貌,“这狗倒有些灵性,挺温顺的,大勇你不是有点研究吗,这是什么品种?”
“这个……有点像大丹,又有点像牧羊犬,还真看不出来。”张大勇也不嫌脏,伸手摸摸那狗的头,可惜它的毛发太脏,摸不出手感。
唐小莉虽然不懂狗,却也知猫科和犬科动物在进食时是极其危险的,刚想提醒他,却见那狗竟抬起头,向张大勇“温柔”地看了一眼,遂又把话咽了回去。
晕倒,这什么狗,101斑点?
“呵呵,我倒真有点喜欢它了,只可惜学校里养不了。”张大勇顺着狗头往下,摸到它的脖子上。
咦,看不出这狗戴着一只纤细如发的颈圈,太细了,要摸着才能发现,上面好像还刻着一些字。他正想离近了看看,手机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张大勇。”他站起身,接起电话。
对方是个女人,“大勇你好,我是姜老师。”
“姜老师?”张大勇对这个声音很陌生。
“任紫衣的班主任,姜璐。”
张大勇恍然:“哦哦,姜老师你好,我前几天把款汇过去了,你收到没有?”
“收到了收到了,”姜老师一迭声地说,“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关于任紫衣的……”
张大勇心下一沉,“紫衣怎么啦?”
小女孩的家里情况很特殊,她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唐小莉一直贴近了听着,此时撇撇嘴。瞧瞧,紫衣,叫得多亲热,这家伙还从来没叫过她小莉呢,可恶!
姜老师长长叹一口气,半晌才说:“紫衣真惨啊,前几天她父母……服毒自杀了!”
唐小莉心脏漏跳一拍。
她抬眼看向大勇,发现他嘴唇紧咬,脸色煞白。
第三章 紫衣
人的一生可能燃烧也可能腐朽,我不能腐朽,我愿意燃烧起来!——奥斯特洛夫斯基
人生应该如蜡烛一样,从顶燃到底,一直都是光明的。——萧楚女
任紫衣将这两句名言写在她日记本的扉页和尾页上。
任紫衣的家在江西某贫困山区,父亲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干重活,母亲长年瘫痪在床,没有自理能力。她从5岁时起就照顾母亲起居、拉撒睡,8岁起每天随父亲翻越两座大山,到镇上去做木工活、瓦工活,接各种零工,她打下手。为了不增加父亲的负担,她坚持自己走,并代拿一些工具。稚嫩的小脚掌磨出水泡,她从不曾哭泣,打下手砸坏了手,她也只是哼几声就过去,眼泪在眼眶里转悠就是不掉下来……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有些人出生起就锦衣玉食、衣来张手饭来张口,一直到老都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而对任紫衣来讲,吃一顿饱饭都很奢侈。
慢慢的,她长大了,然而到了她上初中时家里的状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困顿,父亲和母亲的病都有加重的趋势,父亲已没有体力翻越大山,她干脆不再让父亲干活,每天完成功课,就做剪纸手工,然后第二天拿到镇上去卖,就这样凭自己的智慧和灵巧的双手支撑起整个家庭,几年如一日。
张大勇偶然从一个同学那里知道她的情况,当即决定资助她上学,并且,每次汇款时都有意多给她一些,嘱咐她的班主任亲手掌管多余的部分,为她增加一下营养。
那一年,任紫衣上初中3年级,13岁,张大勇上大学1年级,20岁。
唐小莉静静听完远方那个小女孩的故事,心下只余怜惜,她抬头看看满街的繁华,又低头瞧瞧自己手里的衣袋。
她第一次有了感谢上天的觉悟。
“可怜吗?”张大勇没有看她,望着前方的眼神竟带有一丝笑意,“可她的功课很好哦,不仅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还跳过两次级,所以今年已经是高一学生了。”
天下间可怜人有很多,真正促使他肯用心去帮的人,只有任紫衣一个,类似有着坚强毅力的人从来只在电视上看到,他没有想到生活中会碰到,既然有缘遇到,那就尽自己所能帮一帮吧。
但他绝不求什么回报,更不想让任紫衣知道他住哪里,是干什么的。后者曾无数次追问她的初中及高中班主任,都没能得到结果,因为他怕,他怕一旦对方知道他也不过是一名在校学生,就会拒绝他的帮助。
在他的印象里,任紫衣一定长得很瘦、很黑,脸上始终一副不服输的倔强表情,腰板永远是直的。
“大勇,那条狗呢?”唐小莉忽然喊。
他连忙低头看。咦,那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啦,地上空余几个食品盒,真是想事想入神了,这么大条狗在眼前消失都没有觉察到。
他拍拍手,未以为意地站起,“走吧,不逛了,我们回去。”
唐小莉挽着他的胳膊,默默地走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要去看她?”
“嗯。”张大勇点头。女友全部身心都放在他身上,一向很会揣摩他的心理。
“放心不下,”他叹口气,“你没听姜老师说吗,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她家又没什么亲戚,我想这个时候,我这个幕后黑手现出真身,会对她有很大帮助。”
唐小莉娇嗔地捶了他一下:“什么幕后黑手嘛,难听死了……”
张大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我很惭愧……”唐小莉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很酸,不自觉地红了脸,但仍然脱口而出:“以前对你只有爱,现在多了一分敬佩。真的,听了小姑娘的故事我固然觉得她很了不起,但我觉得你更伟大,你请好假,订机票去看她吧,我不会乱吃醋了,钱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一些。”
张大勇诧异地停下脚步,望着她。女友这人有点小心眼,他真未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顺便……”唐小莉把手里的衣袋递到他手上,“把这衣服给她,就说是我送她的,好吗?”
张大勇抚着她的秀发,笑容逐渐溢满了他的嘴角,“你真棒,我以你为荣。”
那笑容健康、俊朗,有令冬天变暖的力量。
唐小莉出神地仰望着他,痴了。
第二天下午张大勇上了飞机,第四天才辗转来到江西那个山区,在姜老师的陪同下从镇上出发,用了三个小时翻越一座山,终于在一个狭小的院落里见到了任紫衣。
这个他捐助了一年多的女孩子,倚在门边站着,看到老师来眼皮也没有动一下,眼神空洞无物,手里紧紧捏着一张照片和一张纸。
张大勇心往下沉。情况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糟。
那真是一名14岁的女孩吗?她脸上浮现的是只有大人才会有的憔悴,悲哀、无助,让人不忍目睹,甚至无暇看清她的长相。小女孩果然很瘦,说是皮包骨头亦不为过,肤色不黑也不白,是一种让人心惊的、又灰又黄的颜色,唯一能显示出真实年龄的是她1。65米左右的个子,但她的双腿始终是弯曲的,随时有瘫倒的可能。
张大勇知道自己来对了。他曾专门修过心理学,任紫衣这样的状态,有走绝路的危险!
她,承受了太多不应该这个年龄承受的东西,心理随时面临崩溃,或者,已经崩溃了!
“唉,可怜的紫衣,也没个亲戚,连开解她的人都没有,”姜老师五十岁左右,长得慈眉善目,指指任紫衣手上的东西,低声对他说:“她家大人相信火葬,村里人帮忙抬到镇上炼了,回来照遗书把骨灰从山顶抛了下去,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家三口的照片和遗书,从那时起她就没有去上过课,每天就是在家里发呆。”
张大勇感激地点点头。这位老师值得他尊敬,交通不便,教务繁忙,她能抽出时间来关心一位悲惨学生的命运,实为教师的楷模。
“这是那500块钱,还一分没花,你亲手交给紫衣吧,她看到汇款单就明白你是谁了。”姜教师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钱和汇款单,递给张大勇。
张大勇答应了,捏着钱和单子走近任紫衣。这时,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紧张。从这一刻起,一个花季少女的命运就有可能被自己影响了,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当他将两样东西递到小女孩眼前,小女孩的眼神果然变化了,慢慢有了焦距,转瞬即变得如刀子般锐利。她一把抓住那汇款单,看地址看人名看邮戳,飞快地看了一遍后猛地抬头,身子站得笔直,头颅稍稍前倾,颤声问道:“您……您是……张大哥?”
她的声音很稚嫩很好听,普通话说得不错,仅有一点点江西地方口音。
张大勇被她明亮的目光刺得心下一痛,微笑着道:“是的,你好,小衣。”
“捐助我上高中的张大哥?”女孩愈发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睛很大很美,纯洁如水,黑亮如漆,比希望工程那幅著名的摄影作品“大眼睛”还要生动自然。
“嗯,没错,是我。”张大勇知道并没有其他人捐助她。
任紫衣无声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挟带的力量竟让他向后一个踉跄。
“好了好了,紫衣,想哭就哭吧,一切都会好的。”他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他明白这女孩的心理,在她内心中,恐怕这世上他是唯一和她有关联的人了,老师的那种关心毕竟和亲人的不同。
他的手微微一滞。早知女孩过得清苦,但亲眼见到她已经洗得发白、仿佛一碰就要破掉的衣服,那感受完全是另一回事。
任紫衣憋得太久,在他怀里抽搐了半天,终于嘤嘤地哭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
姜老师在一边望着他们,忍不住也抹起了泪。
中午,本来张大勇想用从镇上买来的美食好好招待姜老师,奈何这位朴素的老师说什么也要回镇上去,他只好和任紫衣一起送到很远,望不见人影才往家走。
这里的村民很少,房屋基本都是白色的石头屋,没有街道,全是石阶,各家住得稀稀落落的,走到特定地点就可以望见山下的居民区,至于山那边的小镇却是看不到了。
张大勇本想问任紫衣为什么她家不搬到山下去住,幸好又把话噎了回去。人家家里什么情况难道他不知道吗,真是脑袋进水了。
回到家,他向任紫衣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张大勇,呵呵。”
也许是因为他的捐助者身份,和任紫衣相处他没有半点初识的窘态,话说回来,这家伙好像跟谁都是自来熟那伙的。
“啊……大勇哥好。”任紫衣脸红红地和他握了一下手,又碰了蛇吻一般急忙松开。她小女孩心态,正为刚才路上邻居们异样的注视羞涩不堪。
张大勇自顾自地在院里支好小桌,把一堆好吃的摊开,“来,红肠、辣鸭脖、卷饼、拌凉菜、汉堡包、蛋挞、鸡翅、饮料、甜筒,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你怎么哭啦?”
第四章 提议
任紫衣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歉然道:“真不好意思,大勇哥,我就是忍不住,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以后,幸福会一直陪伴着你的。”张大勇微笑着看着她。
容易满足的人将更容易得到幸福,不是吗。
“嗯。”任紫衣低下头,不再流泪,脸上只余灿烂的笑容。
“吃吧,多吃点。”张大勇一次又一次,亲手为小女孩夹菜,自己倒没有吃多少,看着她轻声答应,小心翼翼地夹起幸福的菜肴,用心地咀嚼每一份味道,他就已经饱了。
唐小莉说他伟大,他不觉得,他惭愧,惭愧为什么不早一点帮助任紫衣的家庭,那样,或许她的父母就不会因为对生活绝望而自杀了。
那天接到电话带给他的冲击,直至现在还没有消散。
父母之爱,是人类最伟大的情感。他理解任紫衣的父母是因为不想继续拖累她,所以双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他不认为那是正确的选择,因为那样的伤痛很可能并非幼小的任紫衣能够承受的,父母之逝,也许会是她一生的梦魇。
她没有做出过激的行动,真是万幸。她的确有着坚强不拨的精神。
吃过饭,张大勇趁任紫衣收拾饭桌时,进屋打量了一下任紫衣的家。
相对于普通农村人家宽大的住房,她家只有两室一厨,都很狭小。顶棚糊着报纸,墙面斑驳失修,室内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正合适。这处山区已经通了电和自来水,但她家竟然连台电视机都没有,唯一的电器只是一台半新的电饭煲,家具也不知使用了多少年。
但是,尽管家境如此,她的家却收拾得井井有条,从里到外都很整洁。有一个房间明显看出是她的少女闺房,室内的摆设和色调搭配显示了她玲珑的心,被褥是紫色的,几个剪纸小饰品也用紫色的彩纸包着,处处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望着那些剪纸饰品,他发出由衷的赞叹。无论是火红的福字,还是金色的风铃,或者绿色的竹林,个个都那么漂亮,那繁复、独具匠心的样式,让他看了眼花缭乱。
“大勇哥,”身后响起任紫衣好听的童音,“我只会这个,本来想给你寄去一份,可是试来试去,总没有满意的作品,所以拖到现在,请别怪我。”
张大勇摇头:“怎么会,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我会等着,你一定要送我一份最漂亮的剪纸哦。”
任紫衣高兴地应道:“嗯。”
从开始到现在,张大勇没有一句劝慰她的话,但从行动上,他始终不忘引导她、开解她,让她重新燃起生活的信心,和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贫穷并不可耻,苦难也无摧毁性的力量,关键在于人心。
任紫衣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对自家的穷困她没有一丝羞赧的意思,既不做作,也不耿耿于怀,她是一个自尊、自爱的少女,所以他相信她会坚定地走下去。如此,他此来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不过……
他心下一动。来的路上,在飞机上的一个想法又涌了出来,这想法一旦涌出,就不可抑制,而且以他的能力,实施起来没什么难度,鉴于她的前途着想,替她安排这一步吧,答不答应由她自己选择,起码自己心意到了才行。
他转过身道:“小衣,为了你的前途,我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任紫衣就在他身后,听他说得郑重,知道事情不小,连忙点头:“大勇哥你说。”
双方距离很近,这一细看,张大勇才发现任紫衣面部线条很柔和,配合明亮的双眸和小如樱桃的嘴唇,竟然长得非常美丽,明显是个美人胚子。平时可能营养不良造成的瘦削和难看的肤色掩盖住了她的底蕴,这是一块纯洁的、未经雕琢的朴玉啊。
任紫衣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未说话,略有不安地轻叫道:“大勇哥……”
张大勇回过神,“啊啊,呵呵,小衣,想不到你长得这么漂亮,把哥哥都看呆了,哈哈。”
任紫衣毕竟是个小女孩,怎能不爱美,跺脚娇嗔,“哎呀,大勇哥——哪有嘛!”
两人相视而笑。最后一点陌生和隔阂,也就在这一笑中消失无踪。
张大勇让她带着出去逛逛,路上,一边望风景,一边把自己的建议和她说了,很简单,他要带她走,去他身边读书,让她享受更好的教育和生活,至于户口和入学等问题,他家亲戚帮得上忙,不足为虑。
任紫衣很意外,也很高兴,这里已经没有了让她眷恋的元素,张大哥人好心善,外面的世界又那么精彩,随他走是好棒的主意,但是……
她犹豫再三,歉然道:“大勇哥,感谢你的建议,但我还是不出去了。”
张大勇仰头看看山顶,接着望向女孩。
这里已经离她家的居民区颇远,山上的气温总要比山下低一些,虽然她衣服穿得不少,小脸还是冻得发红,倒让她的脸色变得正常了些。瞧她低个小脑袋,躲闪着自己的目光,明显言不由衷。
“是因为担心钱的问题吧,”张大勇一笑,“完全没必要,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