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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空的气流骤然幻化出无数的波纹,形成一道道奇特而诡异的画面。
秦祥林只觉脑袋一沉,胸口一堵。现在看来,这把小刀内又有玄机。它分明不是单纯的用于攻击,最主要的却是借助气流的波动和运转轨迹,生出一股玄之又玄,类似于心魔之道的古怪画面,迷惑人的心神。
秦祥林一时不察,再加上此时气力衰竭,难以后继,尚未真正交锋便中了她的道儿!紫霞仙子却是冷笑一声,嘴角带着自得之色,分明在为自己甫一出手便能建功而得意,对付秦祥林的自信也更足了。一时出手如电,寒光闪闪的小刀如柳梢般在湖心挥舞漾开一圈圈的涟漪,当空的气息波动越发浓郁。
那七大主神眼见秦祥林毫无抵挡之力,个个放下心来。紫霞仙子乃是紫月牙凤凰一族三十一位天神中最出类拔萃者,她自创的功法相当玄妙。而在远处看着战圈内的众位仙皇,只见寒光闪闪的小刀如一道白色虹霓,在当空划过一道道明亮的线条,美丽无比。风七指看到这个情景,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便在他犹豫着是否应该帮忙出手之际,造化生生兽冷冷言道:“我远古神兽战斗,你最好不要插手!依我看来,秦汉应该没什么事。他们缔结的乃是从属契约,若是秦汉有事,秦祥林哪里还有力气参战,早就死了!”
风七指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
秦汉仍然趴在桌上,但对战圈内的情景,却是一目了然。从紫霞仙子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此女最多只能对秦祥林造成些许损伤,远远不足以伤害他的性命。区区一个天神,要面对刻苦修习过的远古神兽秦祥林,差距还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秦祥林还有再战之力。
只是他仍然不想动手!
直到此时,秦汉才再次深切的察觉,秦祥林对紫霞仙子的爱慕有多深,紫霞仙子对秦祥林造成的伤害又有多沉多重!他或许仍在等待着紫霞回心转意的那一刻吧?还是对这个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杀心?
秦汉不知道。但他知道一点,这时候的自己,绝对不可以随意插手。秦祥林的心魔,需要他自己去去除。
秦祥林呕出一口鲜血,小脸上再无一丝血色。紫霞仙子手中的小刀划过的道道白色能量状弧线,对他的确造成了威胁。他颇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躲避,再躲避。似乎是心有余力不足,短短半盏茶的功夫,紫霞仙子的攻击已经有三道轰在他身上,所幸,都不重。
“紫霞,莫要再打了,我认输!”秦祥林低吼道。他曾一次次的幻想与眼前女子再见的情景,也曾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若是她仍和以前那般,只是想着利用自己,便一定亲手将她斩杀。然而事到临头,哪里狠的下心来?
他看起来已经没有丝毫再战之力。其实,身为远古神兽,有的是各种秘法,虽然难以乍然之间对付七个主神,对付区区一个天神,还是不在话下。
紫霞仙子猛攻,秦祥林一味退让和躲闪,转眼间两人已经僵持了小半个时辰。俨然有些恼羞成怒了,紫霞仙子连连娇斥,下手更猛,每一击均指向秦祥林身上要害。秦祥林的躲闪更加艰难。在这段光景里,至少有四十六次机会,他可以轻松要了紫霞的命。
但他仍然没有!
这是他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战斗!就算是当初在天龙寺僧人手中逆天取力,从此漫长的时间里身体时刻遭受蚀骨之痛的那一战,都远远不及!因为那时候,他的心是火热的,他有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的老大。
而此时——
每一次躲闪,每一次退让,紫霞仙子的每一次攻击,在战斗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煎熬。每时每刻他的心都在剧烈的疼痛。曾经为之魂不守舍的女人,曾经那么爱过的女人,曾经渴望着与她成亲生子,愉快度过此生的女人,此时正残忍的不断的举起手中的屠刀!
“秦祥林!你去死吧!”便在此时,芳心震怒的紫霞陡然娇喝一声,手中的短刀竟突兀的变大足足十倍。前一刻还距离秦祥林足足八尺的短刀,下一刻已逼近他身体三寸!与此同时,一道道紫色的烟雾,分明带着剧毒,宛如一条条狠辣的毒蛇,朝秦祥林身体的四面八方激射。
秦祥林咬咬牙,这一次他没有躲闪!而是用源自传承记忆的秘术,将全身上下小心的包裹起来,形成一道强有力的防护罩。只是表面看不出任何迹象。这种防护罩,威力其实并不强大,但抵挡一个天神的攻击,倒也绰绰有余。
这是秦祥林心中最后的侥幸。他想看看,倘若自己死后,紫霞仙子又是一副怎样的姿态。若是看到自己的尸体,紫霞仙子哪怕不流泪但只消露出些惭愧和后悔的神色来,也便原谅她。放过她紫月牙凤凰一族,从此与这个女人,再没有任何瓜葛。
至于从前的奢望,那些关于想和这个女人长相厮守的幻想和谎言,他已连想都不敢想。
紫霞仙子的全力一击重重轰在秦祥林身上。
秦祥林眼里露出深切的绝望,嘴里又呕出一口鲜血,如一片枯黄的落叶般倒地。
紫霞仙子冷笑一声,走到身旁,抬脚踢了踢秦祥林的身体,得意的道:“远古神兽么?有什么大不了?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里!我发过誓,一定要杀了你!这么死,倒是便宜你了。不过,还有你那个狗屁大哥秦汉。你受的苦,我让他一起受,想来也是差不多的。”
旋即,娇躯一闪,身影已然朝秦汉掠去,边飞边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几位老祖宗速速伺候好,再将那小子收起来,找到合适的法器攫取他的血脉!这秦汉我先来对付,这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先控制起来,免得夜长梦多。”
紫月牙府的人连忙称是,正要上前,却见本来已经死去的秦祥林骤然蹦起,登时吓的打了个趔趄。见他伸手一抓,右手已准确的抓住紫霞仙子的如羊脂美玉般的后颈,厉喝道:“紫霞!你当真就这么恨我,杀了我还不够,非要逼我到绝路吗?老大是我的命,我老大是我的命啊……”
紫霞仙子面色煞白,却也仅仅是一刹那的功夫,美丽无双的眼眸里,突然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见她楚楚可怜的道:“傻子!傻子!到了这时候,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只是想救回你!可是你连句谢谢都不和我说。我等你这么久,你一直不肯和我主动说话。我打你,你还是不和我说。你一直骗我。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可是我喜欢你啊……”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辩白和表白的话了。
秦祥林先是一滞,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变幻极快,许久,他才艰难的道:“你说的……说的……都是真……真的吗?”
“你觉得,我是假的吗?”紫霞仙子眼圈一红,一滴珠泪掉落。果然是国色天香大美人,连垂泪都这么令人心动。
她像温柔的妻子一般,在秦祥林身边,嘘寒问暖的,或者是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或者是因为他直直的目光而害羞莫名……秦祥林本来呆滞的目光逐渐又开始焕发了神采……在下一刻,就是方才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深深插进了秦祥林的心窝!
她的手紧紧抓住匕首的柄,眼里带着狂热和兴奋,以及深深的怨毒。
秦祥林的脸刹那间再无一丝血色,却是惨然一笑,无力萎顿在地的同时,眼里终于出现自两人相见一来的第一抹释然和明朗,如阴霾的天空被狂风吹散,露出奄奄一息的晨光!
104 一刀了恩怨
那般歹毒和残忍的眼神!
却出现在如此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女人秀目之中!
伴着锋利的匕首,胸口的鲜血在汩汩而流。脸上再无一丝血色的秦祥林,带着苦涩到令人怜惜的轻笑,虚弱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紫霞仙子,低低呢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很好,很好……我等这一天,真的很久了。”
说到这里,他紧紧抿住弧度分明的嘴唇,再不说一句话。
更多的话他没有说,也没必要再说下去。
这便是自己所等待的结局吧!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想到,或者这才是对这番苦恋最后的交代,也是最应该得到的结局。只是一直抱着丧失所有理智的脆弱奢望和幻想,所以才一直蒙骗着自己到现在。而今,她不仅要自己的命,要老大的命,甚至于……不甘用欺瞒诈骗的手段,近乎卑鄙的以那般拙劣的伎俩,嘴上言笑晏晏,眼波温柔甜美,纤纤素手下的尖刀,却是这个世上最令人绝望的屠刀。
她分明知道自己对她的爱意,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法。
紫霞仙子的眼里带着森然的怨毒,那张秀美绝伦的脸上竟带着令人可怖的狰狞之色,像及了一个欲求不满的老巫。她咧嘴一笑,露出一粒粒宛如珍珠贝壳似的纤细雪白牙齿,俏脸平淡至极的,狠狠的,猛的拔出秦祥林胸口足足到刀柄刺入八寸的尖刀,冷冷道:“我就是要杀你!这辈子我最想杀的人,一个是你秦祥林,一个是秦汉,还有一个我那该死的表哥!你们都该死,就算将你们挫骨扬灰,也不足以消我心头万分之一的仇恨!”
殷红的血液顺着她手中的尖刀,一滴滴的掉落在肮脏的地面。
秦祥林胸口血如泉涌。
他眉头一掀,淡然的一笑,似乎是竭尽全力的,一字一句的沉声道:“紫霞,我不爱你了,我真的不爱你了!”
这大抵便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了。这一刻秦祥林除了悲哀和无尽的无奈,再没有任何旁的情绪。这便是自己曾经深深深深爱过的人呐……原来一直是这样的。老大说的果然不错,这个女人果然是不值得去爱的。对紫霞所有的爱恋和依赖,乃至希望,均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他彻底释然了,也彻底放心了。这个结果,他终于找到了。虽然比想象中还要苦涩和疼痛的多,然而终归知道了不是?
从此你是你,我是我,我不欠你半点情分。
这一刻他多么想扑进老大的怀里,将心底无尽的委屈好生发泄一番。他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性儿。然而想到秦汉此时正面对前所未有的危机时,他强自忍住了。若今番当真要命丧于此,也无妨。
若不死,这笔账,一定要算!
暗中的秦汉看到此处,心头又是怜惜又是愤怒又是开心。眼见那时空混乱眼已杳然无踪,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异状,想来对付自己的手段已经没有了。何况就算有,这时候他也一定要站出来。
站出来,为今生唯一的弟弟,最好的兄弟,讨一个公道!
杀神门徒、秦氏兄弟,这两个身份,绝不容被任何人侮辱和欺凌,从来不能!
便在紫月牙府的一众仙皇天神主神兴致高昂,正自欢欢喜喜寻找合适的法器,欲要将已然奄奄一息的秦祥林彻底斩杀于当地,吸取他的血脉继续进阶时,一直趴在桌子上,不曾发出丝毫声息的秦汉,陡然大吼道:“紫月牙府,今日的天目山,将是你整族灭绝之时!”
见他身形如矫健的猎豹,又如犀利的鹰隼,如电般射到秦祥林身前。旋即抬起手掌,那本来只有半尺长的手掌,竟如一把巨大的蒲扇,狠狠一扇,扑到秦祥林附近的十三名紫月牙府成员,齐齐粉身碎骨,化为肉泥!
天目山周围的仙皇看到这里,又是一惊。今日之事,真可谓是一波三折。先有天神风七指大发神威,将龙皇殿两大主神斩于马下,先声夺人。又有远古神兽异军突起,杀主神于轻描淡写之间,珠玉在后。再到后来远古神兽以一己之力大战七大主神,双方两败俱伤,当真神威尽显。
旋即,事情急转而下,半路杀出的紫霞仙子竟将堂堂远古神兽逼迫到这个地步。众人能达到仙皇修为,自然都是心念聪慧之辈。略一琢磨,便已看出远古神兽苦恋这女子,而这女子却残忍的朝他心窝插入尖刀。不少人看到这里,暗自咒骂紫霞的同时,不由生出这样的感慨: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待得先时几乎没几个人注意到的青年,轻描淡写一巴掌,拍死四个天神九个仙皇,令这十三人粉身碎骨于当前,魂飞魄散于天地,不少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原来,真正的强者,一直是在装睡的。
拉起秦祥林的手,秦汉深深的看着这个永远陪伴着自己,处处为自己着想毫无所求的弟弟,缓缓的道:“今日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言罢,输入一道光明神力,这些年收集的天材地宝,各种宝光闪闪世间罕见的灵药,一股脑儿往秦祥林嘴巴里塞。
这些东西,他向来不缺。
秦祥林身为远古神兽,这些东西的药力,自然扛的住。
秦汉之所以一直到现在出手,一是因为秦祥林心态的骤然转变,彻底令他放下心来。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紫霞仙子自以为刁钻狠毒的一刀,本以为杀死秦祥林不在话下,却还是不足以伤及秦祥林的性命。
她一直都太高估了自己,也一直太低估了远古神兽秦祥林。
秦汉随意掏出十余件罕见的天材地宝不打紧,不说数万仙皇,便连紫月牙府的那七位主神,先震惊的瞪大了眼,然后便不由自主的一阵抽搐。这些东西……我草!这些东西都是修为达到瓶颈的时候,用于持续提升的罕见灵物,每一种都是世所难求,难道就这么被用来给人疗伤了?
疗伤竟然用这么宝贵的药?
大爷……别吃啊……疗伤药我这里多的是,就跟你换这些灵物指甲大的一片叶子,成不?不换也行,别这么浪费啊!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痴痴看着这些灵物,连心都碎了。
紫霞仙子看到这个景象,本来因横空出世的秦汉惊惧之极,此刻惊惧又自消失,眼睛都直了。这些灵药,每一种,她都想要的要命!
秦祥林像嚼咽馒头一样将灵药吃的干干净净,眼里却露出委屈的泪水。在光明神力持续不断的修复下,那张惨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因为秦汉,本来冰冷的心开始慢慢热乎起来。他开始哽咽着苦,心里只是想着,不断的念叨着:“老大,老大,还是你好,这个世界上还是你最好……”
秦汉摩挲着他的头,心底除了溺爱,再无其他。这一刻的秦祥林,更像一个孩子,也更像一个需要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好好照顾的弟弟(写到这里,似乎有点基情四射了?好吧,我不是故意的。他们的感情是纯洁的,你们要相信这个世界)
约莫几十个呼吸的功夫,秦祥林狠狠擦干眼里的泪,沉声道:“老大,给我一把匕首!”
秦汉略一思忖,依言给了他一柄。
目光落在狭长尖锐的刀锋上,秦祥林最近噙着一丝不冷也绝不热切淡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走到紫霞仙子跟前,目光直视着,看了她许久。分明是在气势上胜过了,这一回,紫霞破天荒的低下了头,再不敢正视秦祥林的目光。
“紫霞仙子,我秦祥林,秦汉的弟弟,远古神兽雪花瑞兽,今日跟你讲清楚。”秦祥林淡淡道:“我秦祥林的确爱你,非常爱你,我不否认!我甚至无数次的奢望着,能与你幸福的在一起,我们生一堆的孩子。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我在痴心妄想。因为我的纠缠,对你造成的困扰,我用我的鲜血来偿还!就算是我欠你的吧!虽然,我本来一点都不欠!”
言罢,秦祥林手中的尖刀,恶狠狠的插入自己的心窝,登时血流如注。
周围的人均是惊呼出来。他们看的分明,这一刀是以全力刺入的,绝对可以轻易要了命。
秦汉心头一阵抽搐,却也知道,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