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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寡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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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否认。
    他带我去了一个很窄的胡同,我们下来了。他推着车,我在后面跟着。他停下来了,压低声音说:“如果有人问你,特别是公安局的,你就说……你是我刚找的保姆。”
    “我不是保姆。”
    “就得这么说!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那说什么,说别的,该露了。就说是保姆!说刚找的,听着了?”
    “听着了。”
    “在这儿吧?……往里点……往里……”他正要弯腰,又猛地直起了身子,“有人!”
    我们听见了脚步声。
    他说:“别出声……别说话……别说话……公安局的!碰上他们了!往前走,咱俩装不认识……不是!他妈的兽医!这地方不能呆了,老是过人。咱再找个地方,找个没人的地方。”
    他骑着车,带着我,找了好几个地方,也不放心。
    他又带我去了一片刚收过庄稼的农田地里,我们走到了地的中间。他说:“这行了,这安全了。”
    他打开了后备箱,取出了一大块塑料布,铺在了地上,又取出了一卷卫生纸——他是有备而来的。
    他又在自问:“这没事吧?应该没事。来吧,做好了,多给你钱!”
    我明白他要我做什么了。女人在没有路的时候,能出卖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了。
    他不专一,眼睛像探照灯,四处地搜着……
    “来人了!”
    他这一喊,我们两个吓得全站起来了。
二十九
    “啊……没人,是只猫!”
    我被他叫得毛骨悚然,头脑也清醒了。我的呼机响了,伊江呼我。
    我对突眼人说:“我不做了!我回家!你送我回家!”
    “别的!别的!还没做完呢,咱换个地方……”
    “我回去!快送我回去!”
    “做好了,我给你钱的!”
    “我不要钱了,我走!我要回家!”
    “你别急,咱再找个好地方。”
    “回家!我要回家!!”
    他并没有带我回家,而是找了一个靠河边的废弃的房子后面。
    “这个地方行!这没人,”他说,“我得记住,以后带人来这儿。”
    他是个惯犯!
    我不想在外面了,但是我不做,他是不会带我回去的。我屈服了,我们像牲口一样做了那事。
    他把我带到一条大马路上,说:“你走吧!”
    “你不送我回去吗?”
    “到这儿了,你还找不着家呀?”
    “这是哪儿呀?我根本就没来过这儿!这么晚了,又没有车,我怎么回去?你带我回去!”更主要的,他还没给我钱呢!
    他沉吟了半晌,说:“上来吧,还给你送到扭秧歌那儿,在那儿能找着家了吧?”
    “能。”
    伊江又在呼我。这没有电话,我没给他回。
    在车上,突眼人要我搂着他的腰。
    他能给我多少钱?五十?一百?更多的,我不敢想了,我不敢想因做得好而多得钱了,我们做得不怎么样,让他连惊带吓的,哪还谈得上好?
    “到了,下车吧。”
    我下了车。
    他骑着车要走,我一把拽住了摩托车,我说:“你……忘了?”
    “忘了什么?”
    “……钱。”我说的声音很小,我和人是羞于谈钱了,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向伊水张口借,向伊江借。
    “什么钱?”
    “你说的,要给我钱的。”
    “你还要钱?!”
    “我没钱了,才这样的。”
    “我也没钱!”
    流氓!我碰着流氓了!!
    假如我不是面临着绝境,我会把自己给卖了吗?我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吗?我做了我最不想做的事,我为我自己恶心,我也为他恶心!既然撕破脸皮了,索性都别要脸了吧!
    他发动了车,要走,我拽住了车的后面,不撒手。我说:“不给钱,你就别想走!”
    “你松开!”
    “不松!”
    “松开!”
    “不松!”
    他熄了火,“我没带钱,我就翻给你看。”
    他翻着他的兜,还把整个兜掏出来,“没有吧?这个……有几块,这几块,你要吗?”
    “拿来!”现在对我,一分钱也是钱了。
    “这儿……这是驾驶本,这是……”
    “拿来!我看!”狗急了,也有跳墙的时候了。
    “你看吧,没钱。”
    他给了我几个本子。里面有他的工作证,还有他的工资条。
    我向他一摇工作证,“有了这个,我可以去你单位告你,让你声名扫地!你走吧,我不要钱了!”
    这一招,把他吓坏了,“你给我……”
三十
    “不给!”
    “给我吧,我管你叫姐姐,叫奶奶!”
    “叫太奶也不行!”
    “我给你掏,我掏出多少钱,都给你!这儿……这儿有十快,给,行了吧?给我吧?”
    “掏!还有!”
    他又掏出了四块,“这四块也给你了,我没钱了。”
    “再掏!还有!”
    又掏出个两块二,“他说,这两毛你也要哇?”
    “拿来!再给我掏!”
    他把他的里面、外面的都掏遍了,一共掏出了二十多块钱。他说:“你看见了吧,我真没钱了。把证还给我吧?”
    我把证件撇在了他的车筐里,“给你!我告诉你,我哥是这一片的地痞,下次,你别让我逮着你!逮着了你,我让我哥整死你!滚吧!”我想把他吓跑,使他永远也别来这个地方。
    他像逃命一样地逃了。
    我数了数,二十三块四,够我活一个星期的了。
    伊江在宿舍的外面等我,“姐,你上哪儿去了?”
    “我……我看秧歌去了。”
    “秧歌早散了吧,这都十一点多了!”
    “我在外面走了走……”我怕他再问,我说,“你找我有啥事儿呀?”
    “咱妈的信,给你的。”
    “进屋呆会儿吧。”
    “不的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我拆开了信。
    妈妈说,淘气儿从托儿所回到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咬咬,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为啥没有?我爸爸呢?他在哪儿?他为什么不来接我?”
    “你爸爸走了,他不来了,我们见不着他了。”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你让我妈妈给我找个新爸爸吧!”
    妈妈抱着他,强忍着泪说:“宝宝,不哭啊,你还有妈妈,还有姥姥哪!”
    “我妈妈啥时回来?”
    “……下雪吧,天上飘雪花了,你妈妈就回来了。”
    妈妈的描述打动了淘气儿,他不哭了。
    冬天来了。
    淘气儿从电视上看到了武松、黄飞鸿、方世玉、小李飞刀等侠肝义胆的人物,他们是他崇拜的偶像。他从妈妈的柴禾堆里挑拣出各种带尖的木棒,削成他中意的兵器,在院子里“嗨”、“嗨”地舞来舞去,刀枪棍棒,十八般武艺,样样稀松!在冉冉落落的雪天中,他玩着玩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跟头把式地跑进来,后脖埂那斜插了两把“大刀”。只见他,单腿跪地,双手抱拳,对我的妈妈说:“报告大王,外边儿下雪了!请问,我妈妈哪天回来?”
    “你妈妈可能忘了,明年才能回来。”妈妈说。
    “哇——”淘气儿又是一顿大哭,“说好了回来回来的,又不回来了……”
    打破了生活的常规,淘气儿和我同样都适应不了。生离和死别,我全占上了!
    孩子的喜怒哀乐牵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给他打了电话,“淘气儿,你听妈妈说啊,不只是你一个人没有爸爸,孟子、欧阳修、岳飞、萧乾、赵忠祥、大仲马、克林顿、韩红……他们都是从小失去了爸爸。虽然没有了爸爸,但是,有很多很多的人爱你,姥姥、姥爷、妈妈、叔叔、姨、舅舅……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想办法克服它,战胜它!你是坚强的,你摔倒了都不哭,你永远是妈妈最棒的儿子!你看见哪个男子汉咧个大嘴,整天哇哇大哭的了?”淘气儿破涕为笑。
    我的学习期快满了,在准备参加考试时,上边又下来一个文,说从本年度起,在北京参加导游取证考试的,必须有北京市户口。我的前方又是“此路不通”。
    伊水说,接二连三地下了这类文件,是因为北京下岗的人太多了,安排不过来,有上访的,闹事的,迫于压力,上边就采取了这个办法,力求先保北京人的饭碗,外地人就得己找出路吧。
    有人在追我。
    他们是男人?是女人?还是男人、女人都有?
    喊声连成了一片,辩不清个个数来。
    他们的手里挥舞着各种各样的器械,那是专门用来打人的,确切地说,是专门用来打我的。
    狗也随着他们追了上来。
    狗哇,我这两条腿可跑不过你那四条腿,你可别咬我呀!人家不是说你忠诚吗?忠诚,你咋好赖人不分呢?啊,你看我心慈面软的,你也专拣软柿子捏呀?
    不好!狗追上来了!人也追上来了!狗要咬我!人也要抓我!我的腿咋迈不开了呢?“妈!妈!妈——”
    我从噩梦中惊醒。
    我在哪儿?这咋不是我家了呢?我的家有炕,我的家没有床,我咋睡在了床上了呢?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三十一
    啊,这是地下室,是北京。我的家在东北……我得想想俺家的大事了,家里的大事,我很少想。现在,我得想了。
    我有孩子,他是单亲家庭中的孩子,我能给予他的,我都给他。我不想再亏欠他什么了,他的教育、工作、婚姻,只要我活着,我就得管。他是我的儿子,我是他妈,该我负的责任,我得负责到底。
    我离开那个旱捞保收的单位了,没有人劝我离开,是我自己要离开的,我得到的那些奖状,那些荣誉,离我很远很远了,它们只代表我的过去。这里的人,谁知道这些呢?不是有人说过吗?拿着文凭、荣誉证书打出租车,都没人拉你!北京是啥地方?人才济济、藏龙卧虎!我算老几呀!谁认识我是谁呀?我认识谁是谁呀?我是个盲流子,没有暂住证,照样挨逮,照样罚钱!没钱吗?把你送到偏远的地方筛沙子去!
    我的将来是什么?
    是个未知数。
    过的不好,我还能回去吗?
    又要往回缩!伊水说我,啥时候无路可退了,才敢往前走。是,我保守,我懦弱,我消极,我被动,这些负面的东西常常左右着我。
    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不是一匹好马,我想孩子,想妈妈,想家,想那个大锅饭,我想回去。
    整天想着挣钱,可真烦!
    外面的灯光被摇摆的枝条撕成了碎片,弃在了我的床上、地下,长长的夜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罩住了我。我的心在疼,我用力揪着胸前的衣襟,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些疼痛。
    我不能倒下,绝不能倒下!
    我不能等死,我得自救!
    伊水建议我搞推销,我没干过这一行。我找了几本成功学和推销方面的书,在宿舍里读了起来。
    伊水是个急性子,见我几天没有动静,过来说:“你还看书呢?书上写的是别人的经验,看的再多,也不如亲自走出去,卖出一件商品。等你什么都学好学透了,钱也让别人挣去了,哪有那些准备时间哪!”
    “我可能不适合干这个……”
    “啥适合不适合的!你的脑筋得换换了。给,这是凉垫,明天你拿出去卖吧,本钱我掏,卖出的钱归你。”
    伊水在北京做了几年的销售工作,有不少实战经验。
    我问她:“上哪儿卖呀?”
    “市场不有的是呀?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这大热的天,哪儿的人热,你上哪儿去卖。燕京哪儿老堵车,你向司机们推销推销;你再跑跑图书市场,那里是平房,没有空调,扇子不能离手……”
    伊水把我推向了市场。
    这种凉垫获得过专利,我把需要重点向人介绍的部分背了下来。继尔,是对商品功效的体验。一到夏天,我的手和脚燥热难耐,我管这叫“血热”。晚上,经常热得睡不着觉,要么冲个凉水澡,要么把手举过头部,整个人像锅贴似的,附着凉凉的墙,以降低身上的热度。这个凉垫能不能管用呢?我把双手和双脚都放在了上面,舒适感顿时通彻全身。没错,这是个好产品!
    伊水让我去复印社印几份产品说明书。
    我要不要向那里的人推销呢?
    我咋开头哇?
    “你好!我是××厂的……”
    “你好!我是推销员……”
    “你好!我是卖凉垫的……”
    “这个凉垫贼好,你要不要……”
    不不,东北口音太重,得把“贼”换成“很”、“非常”等副词。东北话说溜了,再换词儿,嘴都瓢了,不会说话了。难整!
    他们能要吗?他们不要可咋办?他们能不能撵我?那可丢脸了!
    不卖了?
    呆着?
    呆着好看,呆着体面。呆着,吃啥?喝啥?穿啥?用啥?
    放下那尊貴的架子吧!
    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再怎么着,我是他们的顾客,谁会把顾客往出推呀?我拿出垫子吧。
    哟——万一碰上个脾气不好的呢?万一他们是凶人呢?万一……
    不,别拿了。
    下一次吧,进下一个门,我再拿出来。这次,我只是复印材料,不干别的了。
    推销太可怕了!
    我的“精神恐惧症”犯了,心里发毛,腿肚子转筋,脸上的毛细血管要涨破了,我把垫子从兜子里抽出来,推进去,又抽出来,再推进去。我的反常动作引起了复印人员的好奇,“你拿的是什么呀?”她问。
    “凉垫。”我惶恐地取出单子,“你自己看吧。”
    她粗略地看了看,婉言地说:“我们这里不需要,你到其它的地方去吧,问问别人要不要……”
    我从那里出来,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就算是推销了?
    是,这是推销!这是我向推销行业迈出的第一步,是难得的第一步!她没有买我的东西,也没有卷我,无疑,增强了我的自信心。
    人要面临的最大敌人,不是别人,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挑战。
三十二
    在图书市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听了我的介绍后,说:“孩子,过来,我给我儿子买一个。他开车太热了!”
    她是与我成交的第一个客户,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慈祥的老人!
    推销的路不是一帆风顺的,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和事。
    “厂家的电话呢?”一个饭店的经理看着凉垫底部的斑驳的痕迹,问我。
    “我刮下去了。”
    “你刮下去干什么?你告诉我吧。”
    “告诉你干啥?”
    “你不告诉我电话,告诉我地址也行。”
    “你就买我的呗。”
    “不买你的,我上厂家买多好,指定比你的便宜!”
    “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了你,我还挣啥呀?”
    我们打着各自的小算盘,谈了谈,没谈妥,我没告诉他想知道的东西,他也没买我的凉垫。不跟他磨牙了,我收起了东西,用北京人的话说——白白了您呐!
    我说话也串味了。
    推销的太多了,一些单位的大门上贴着“谢绝推销”的几个字样。
    伊水说,管的越严越好,别人进不去,你进去了,你就能挣着钱;要是都像自由市场,出来进去没人管,门坎儿都能踩破了,你再去,就没挣头儿了!
    妹妹的话给我打了气,我进了一座写字楼,有个人恼火地说:“你没看见外面写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我是明知故犯。
    “去去去去!一天到晚连你们这帮人都打发不过来!我这忙着呢!”我被她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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