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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莽撞的和尚,前几日强行渡我为僧,今日我不给你添添乱子,还是中原净街虎的大哥么?
两个和尚没吭气,吉备真备却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就见他连连拱手道:“江大人说的,也是大有道理的。不如,明日我就请大唐的天皇帝下旨,请诸位高僧去我扶桑罢?诸位放心,我扶桑一定会罄尽全力传播佛祖的教旨,万万不敢有怠慢的。”吉备真备兴奋的抓了抓自己的胡须,眼珠子都快被两个大眼泡子给埋了进去。
苏道远冷冷一笑,他提起中气,低沉的喝道:“吉备真备大人,你家国主,只请佛门的同道去扶桑传教么?嘿,佛门成就在我道门之后,现有鸿钧而有佛陀,你怎生不请我中原道门的高人去你扶桑呢?莫非,你们扶桑,有其他的用意?”
‘撕~~~’,吉备真备无辜的瞪大了眼睛,对着苏道远深深的俯下身体行礼道:“这位老先生,请恕吉备真备无礼了。中原道教的威名,我们却是早就知晓了的。但,荒僻小国,怕是道门的诸位高人,看不上我国中百姓啊。”
眼珠子很灵动的转悠了几圈,吉备真备若无其事的看向了两个和尚,唉声叹气的述说道:“我扶桑往东千万里之外,有海上仙山三座,我国国主却也曾派人去其上访贤问道,却。。。唉,那三座仙山,却是看不起我扶桑小国的。”
苏道远眉头一皱,冷冷的看着吉备真备冷哼了一声:“吉备真备,你似乎有所为而来?”
吉备真备拘谨甚至有点畏惧的看了苏道远一眼,急忙说道:“这,这是自然,今日我是来向两位大师求佛缘而来的哩。”
江鱼却敏锐的发现,吉备真备方才那几句话一出口,两个大和尚和苏道远的脸色都有点难看了。他脑海中那些望月一门留下的残破典籍略微翻检了些许,顿时找到了里面一些好玩的东西,当下他大声笑道:“原来如此,传说扶桑岛之东,金乌升起之处,无底海沟附近,有三座仙山,叫做蓬莱、方丈、瀛洲的就是,嘻嘻,莫非这三座仙山,还真的有仙人在上面?”
苏道远高深莫测的笑了几声,低下头没吭声。两个和尚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起来。只有吉备真备一脸若无其事的看着江鱼:“江大人果然是博学多才呀,这三座仙山,原来江大人也知道它们的名字?”
‘哈哈’一声长笑,一个外表邋遢极其猥琐的老道若无其事的穿过了外面密集的雨幕,身上不沾一点雨水的冲进了大殿内。“好啦,这里的人一个个不要摆出那副模样来,嘻嘻,这些心思,在老道面前可都没用。吉备真备,你扶桑子民孱弱猛兽横行妖魔鬼怪遍地都是等于一蛮荒世界,国主都受过妖族的欺凌,你不就是想要求法去你扶桑么?你求秃驴,不如求我老道好了。且看我道家,可比佛门能给你们的好处多出多少么?”
这老道一出现,大善智、大威势同时紧张的站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那老道,面色不愉之色。
老道却是嘻嘻哈哈的自顾自的大笑了一阵,眉毛一挑,朝着江鱼投了个无比欣赏的笑容。
这老道,正是李淳风。
第二十章 巧遇
李淳风一出现,一心院中的气氛立刻变得僵硬让人窒息。外面雨点乱糟糟的落下,配合那雷声电光,却有如天庭震怒,无数天兵天将在敲打着战鼓一样,滚滚巨响从在场所有人心头滚轧了过去。一道道湛蓝色电光照进大殿中来,压过了那常明的佛灯,闪耀得一尊尊佛像明暗不定,好似活物。大威势大善智脸色阴沉得厉害,好似也化为了那木雕泥胎;苏道远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盘膝坐在原地,不言不语;江鱼满脸阴笑,不时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吉备真备等人则是诚惶诚恐的跪做在原地,半天不敢吭声。
良久,还是江鱼打破了这死一样的沉静:“李天师,前几日,多谢您大力相救了。否则本大人刚刚看中一位女子,却要被人弄进佛门做和尚,这可是断子绝孙灭绝祖先香火的勾当,怎么做得?所谓天地君亲师,若是连子孙都没有了,岂不是有违我泱泱华夏之天理人伦么?”
一声大笑,李淳风笑道:“此言大善,佛门的那些勾当,嘿嘿。若是天下人都做了和尚尼姑,岂不是我人类就此一代而绝么?还是我道家好,也有火居的道士,也能娶妻生子,就算是我道家无数法门,也有那双修飞升的上层心法,这才是不灭人伦,玄而妙绝的大法,岂是天竺蛮荒之国传来的旁门之术所能比美的么?”大笑声中,李淳风手一招,大殿一角处一个蒲团凌空飞了过来,被他随手垫在了屁股下,正对着两个大和尚坐下了。
没人注意到吉备真备这群正主儿的举动,吉备真备身边的几个扶桑人眼里正闪动着淫亵的光芒,一个个在那里交头接耳的低声嘀咕道:“哟西,双修法门,道家的法术。哟西,我们的佛门,我们的和尚,也要双修的干活,大大的好。”几个扶桑人相互挑了挑大拇指,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感。他们却不知道,就今天一心院中李淳风引出的一段风流公案,让后世的扶桑和尚结婚生子成了习俗,和尚的儿子继承和尚的产业继续做和尚,也是为大千世界一道奇观了。日后扶桑尽有风流倜傥公然狎妓的和尚,也都因为李淳风李大天师今日一番无心之言。
李淳风和大善智、大威势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瞪了一阵,大善智突然喝道:“老道,我们没请你上门,你来我禅院做什么?”
李淳风嘻嘻一笑,随手抹了一下油腻的嘴角,说道:“老道和你佛门有缘呀,前日里大师渡化江鱼那小子,这小家伙却是天生一段俗骨,如不得佛门的。本天师接了那接引佛印,却没有被大师成功渡化,故而今日特意前来,和两位大和尚打个商量。”说着说着,李淳风嚎啕大哭起来:“老道我也是断子绝孙的人了,这辈子还没找过老婆的,活了一大把年纪却又死不了,不如做和尚算了。两位大和尚,慈悲啊!”
江鱼坐在旁边嘻嘻怪笑,两个和尚气得脸蛋儿直跳。苏道远则不阴不阳不咸不淡的在那里打边鼓:“天师,若真是如此,果然是可怜,可悲,可叹。所谓佛度有缘,既然天师自己都开口要做和尚,两位大师想必是不会吝啬那方便法门罢?啧啧,渡化大唐护国天师做和尚,这份功德,啧啧,果然是,唉,也不知道和渡化扶桑百姓比起来,这份功德是大是小呢?”
大善智、大威势还是没吭声,一心院外面,隐隐然有经文念诵声传来,念诵的可不是《金刚经》等佛门经文,而是《黄庭经》、《道德经》,更有几缕灵动的剑气在一心院墙外隐隐作势,灵诀强大的,却也能分辨出那几缕剑气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早就布好了剑阵。天空中的雷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可是院子中却有一道古怪的蓝色电光久久不散,所有人身上的头发、汗毛都带上了一层细细的电流,‘噼噼啪啪’的时不时爆出一点点小电光。
江鱼好奇,站起身来走到大殿门口抬头向外看了一眼,顿时舌头猛的吐了出来,半天没缩回去――天空中的雷霆、电光,早就被人用道法符法凝聚在了一起,偌大一颗天雷悬浮在空中,好似随时就能当头轰下。那水缸一般大的一颗明晃晃的电光悬在空中,天晓得那一道天雷若是劈下来,会有多大的威力。几个花营的簪花郎也凑到了大门边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脖子整个僵硬在那里,整个人都吓得麻木了。
难怪,大善智和大威势两个老和尚,自从李淳风出现后,就再也不吭声了,感情李淳风后面还跟着道家的大批人手,难怪李淳风嘻笑怒骂,根本就不给两位大和尚一点面子了。过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大威势才长吟一声佛号,怒道:“李天师,你等到底想要做什么?若是天师有意挑起佛道争端,贫僧师兄弟也就豁出去和你们周旋一二。长安城内,可也不仅仅是你们道家的地盘。”
李淳风微微一笑,那脏兮兮极其猥琐的脸上露出几分神气,笑道:“咱们也不想作出歹毒的事情来,只是以后还请大和尚注意,那等强行化人入门的勾当,就不要做了。接引佛法,强行将那被接引人体内的真气化为佛门真力,将佛门禅识灌注入被接引人的识海之中,此等行径,和那强奸又有何等区别?强奸么,在我大唐的刑法中,可是重罪。”
大善智仰天一声佛号,沉声道:“南无阿弥陀佛,此事原本就是贫僧莽撞了。江施主,贫僧为前几日的事情,会在佛祖面前忏悔七七四十九天以恕罪过,不知施主意下如何?”江鱼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点点头,又回到了自己的蒲团上坐下了。只是,这一次江鱼将自己的蒲团拉到了李淳风的身边,若是那天上那颗天雷轰下来,李淳风想必能挡住罢?
解开了江鱼上次被大善智强行接引的事情,话题马上就转到了扶桑使节团邀请佛门高僧去扶桑传道的事情上来。道家以前的确是不将扶桑看在眼里,毕竟扶桑地小人稀,而中原却是道教传承了数千年的根基所在,没事也懒得跑去东海之外传道。奈何此番扶桑人和佛门拉上了关系,扶桑就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就算扶桑是道家舍弃不要的偏僻所在,却也不能坐视佛门在扶桑坐大啊?这也就是李淳风今日突然出现的原因了,要说在长安城的耳目,谁能比他们更加灵通呢?
大威势伸出三根手指,淡淡说道:“我佛门将派遣高僧前往扶桑,随行有三藏佛经各一卷。”吉备真备的眼睛亮了。
李淳风微微一笑,这是比财力的雄厚了,他伸出一只手掌翻了一翻:“我道门派出道行深厚道高德隆的修士不提,随行道藏十万卷!”扶桑使节团的所有人眼珠子都亮了。
大威势再伸出一根手指:“我佛门远去扶桑,当携带佛门法器百件,替扶桑国主驱邪降妖,震慑地气龙脉,保他扶桑国运万年。”吉备真备等人差点跳起来,这不就是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么?扶桑,已经被那些妖魔鬼怪给折腾得喘息不过来啦,有佛门高僧出手,一切自然不成问题。
李淳风笑得更加灿烂:“道家法器三百件,上好符箓十万张,周天法阵一座,你佛门能作的,我道家为甚不能?更兼携带上好药材十万斤,救治扶桑百姓,每家每户施舍铜钱一贯,白米十斗,嘿嘿,我道家最是爱护门人弟子不过的。”吉备真备差点激动得变成冷抽风,一对手爪子已经是抓啊抓啊,抓得他身边的两个同伴大腿上到处是深深的血痕――赚了赚了,发达了,发达了呀!
大威势眼珠子一瞪,寻思片刻,拿出了他的杀手锏:“本门将会在扶桑传授律宗佛法,律宗大乘佛法,拥有不可思议之威力,有我佛法传授之后,扶桑之人,再也不用害怕什么山精水怪了。我等当挑选扶桑子民中资质可堪造诣者,渡其入我佛门,传承律宗大法。”吉备真备双手猛的抓住了胸口,张开大嘴只是喘息不止,他心脏都快跳出来啦。他等得就是这一句话,就是这句话――他们扶桑,也要有自己的神通者了。
李淳风眼里精光一闪,厉声喝道:“如此,我道家,我道家。。。”迟疑了片刻,寻思了一阵,李淳风阴阴的说道:“五行遁甲之术,扶桑使臣,我道家高深的五行遁甲之术,降妖除魔,只是翻手之力而已。”李淳风的后心也是一阵冷汗冒了出来,这是他的最后底线了,扶桑小国,若是投入的资本太大,怕是他以及他背后的人,都承受不起那等责任啊。
可是,那吉备真备已经是‘吱儿’一声惨哼,整个人仰天倒在了地上,心血冲上了脑门,却是活活欢喜得晕了过去。他这一晕可好,几个扶桑人吓得‘哇啦哇啦’的怪叫,大耳光子一耳光一耳光的抽了过去,抽得吉备真备的脸蛋红彤彤的肿胀了起来,却也成功的将他抽醒。只听得吉备真备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天师、国师,你们不要争吵了,你们都去我扶桑传道罢!谁的法力高,谁的法力深,咱们扶桑就信奉谁的教义哩。”吉备真备红光满脸,一对小眼睛瞪得好似牛眼一样,死死的盯着两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士。
李淳风深深的看了吉备真备一眼,沉声道:“七日之后,来我云楼观一会。”说完,李淳风转身就走,天空的雷光,院墙外的剑气也立刻不见了踪影。苏道远哈哈一笑,转身挥动了一下袖子,朝两个大和尚看了又看,抛下了一个日后再会的古怪笑容,扬长而去。
江鱼站起身来,刚要督促吉备真备返回鸿胪寺驿馆,大善智已经开口道:“吉备真备施主,此番事情就此定下了。他中原道门,背后高人众多,这李淳风也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人物,苏道远也就是一个帮闲的打手,却是作主不得的。我佛门却是同心协力,最是齐心不过。一月之后,我一心院广邀天下佛子,开弘法大会,挑选高僧大德,日后随你返回扶桑,广播我佛门教义,你看可好?”
吉备真备欢喜得浑身直哆嗦,急忙跪在地上,扶桑马屁迷魂汤一碗接一碗的泼了过去,高兴得两个老和尚嘎嘎大笑,直到半个时辰后,拍马屁拍得口干舌燥的吉备真备,这才心满意足的带人从一心院走了出来。
心中不满这些扶桑矮子如此奸诈的心机,江鱼冷眼讽刺道:“使节大人此番是渔翁得利呀?故意说要来一心院拜访大善智那老和尚,结果勾引得李天师也出面了,佛道相争,却是你扶桑得了最大的好处。高明呀,高明呀!想不到你扶桑,却也有这等心计深沉之人。蜗角小国,却也是不容小觑的哩。”
吉备真备微微一笑,朝着江鱼连连拱手道:“江大人言重了,天朝上国,风流才俊层出不穷,岂是我扶桑可比的?此番不得已,用此心计,却也是被逼无奈呀。江大人不知,我扶桑若是不再请有法力有神通的大人去我扶桑镇压,怕是国将不国哩!”他不提自己挑唆佛道相争的勾当,却开始在江鱼面前哭诉起来,无非就是扶桑如今的那些强有力的妖怪已经嚣张到了什么地步,居然敢大白天的出入王宫抢夺宫女淫乐等等,更有那在大街上随意杀人啃食之类的残暴怪物,说得吉备真备是眼眶里眼泪吧嗒吧嗒的滴了下来。
奈何这吉备真备却是表错了情,江鱼这厮原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混帐万音,听得吉备真备说得这等愁苦,他只是仰天感叹:“妖怪,鬼怪,这些东西,我中原却是绝迹很久了,早就被佛道高人联手杀了个干净哩,想不到在你们扶桑,还有这些宝贝留存下来。唉,改日,却也要去你们扶桑见识见识,看看你们扶桑的妖怪像是什么样子啊。”江鱼一感叹,他腰间褡裢里的那条火灵蛇顿时不安分的扭动了几下,它,如今可也算是妖怪中的成员了,只是道行火候太低微了。
感叹了一阵,江鱼突然声色俱厉的指着吉备真备喝道:“既然你扶桑有如此苦处,为何不向我大唐皇帝哭诉?我皇最是仁厚不过,你扶桑乃我大唐属国,若是得我大唐大军护佑,哪怕是千万鬼怪,早被我大唐诛杀得干干净净,哪里还用你来挑拨是非,故意挑起我大唐佛道不和?莫非,你另外有不良居心么?”
吉备真备被江鱼一番话吓得跪倒在雨地里,急忙哭嚎道:“下臣怎敢挑拨天朝上国不和呢?只是,其中却也有为难之处啊。”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江鱼的脸色,吉备真备小声说道:“江大人有所不知,我扶桑虽小,五脏俱全呀,国内的大名大人们,却是极看重自己的那份家当的。若是大唐的军队入驻我国,这,这,国将不国呀?”
又是一个国将不国,只是江鱼很好奇的问吉备真备:“哦?原来我大唐的军队入驻你们国家,你们扶桑就不是扶桑了么?”
吉备真备被江鱼的话差点没气得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