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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武功绝伦的黑衣人,就听得他厉啸一声,手上三尖两刃刀突然朝着地面激射,他借着这一掷之力,一口新的真气自那丹田中滚滚翻起,身体就要重新拔高,就要朝着远方遁去。
就在这旧力刚消新力未生,身体反应和动作都陷入最低潮的紧要关头,一道极其明亮笔直好如尺子的不过两指宽的刀光划破了长空。所有人耳朵边好似都响起了一声雷霆,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闭了一下,好似那刀光就要刺瞎他们的眼珠子。那明亮的天空,也好似忽然暗了一瞬间,等得那刀光消失后,这天空才突然恢复了明亮,依然是艳阳高照。
两串血珠自那黑影的肩头喷了出来,那黑影尖叫道:“东海磨刀老人!你怎地也成了花营的狗腿子?你,居然下黑刀!”怒斥声中,满天的血雨喷了下来,那黑影的两条小腿齐着膝盖被斩断,两条小腿带着无数的血水洒了下来。江鱼在花营小院中看到的那古怪的磨刀老人,手持那柄九尺长刀,已经出现在李天霸的身边。这老头儿面色苍白,浑身上下都在哆嗦,显然刚才那一刀偷袭,已经耗尽了他身上的所有真气。
李天霸不再管外界的事情,忙不迭的掏出一颗金色丹药塞进磨刀老人的嘴里,右手按在老头的后心上,一股紫色的真气缓缓注入了老头体内。磨刀老人立刻原地坐下,盘膝坐在那里运功调息,脸上很快泛出了一丝丝的红晕。
恰这时,那空中的黑影已经极其凶蛮的朝着自己的两条小腿击出了一道罡气,将那小腿炸成粉碎的同时,这黑影也借力再次腾空而起,身体好似受伤的鹞子,飘飘荡荡的朝着远处遁去。可是那高空中几道极其明亮的光芒一闪,七道拇指粗细的锃亮铁链不知从何处而来,死死的扣在了那黑影的身上。铁链的末端更有锋利的铁爪,那铁爪呈现出古怪的青色,显然淬上了某种药物的铁爪深深的陷入了这黑影的左右琵琶骨、腰椎大椎穴、左右胯骨以及左右颈骨等要害部位。
仰天怒嚎一声,那黑影被七名身高足足有丈许开外,浑身皮肤黝黑好似黑炭,头发带着卷儿,嘴唇厚实,显然不是中原人的粗壮大汉自那空中用铁链生生拽下。一条白衣飘飘的身影轻盈的飞起,那白衣人手持数十根长有六寸的银针,麻利的将那数十根银针捅进了黑影的身体内,将他全身大穴统统封了个结实。最终那白衣人手上一根粗有三分左右长有一尺八寸的银针笔直的捅进了这黑影的丹田气穴,将他一身惊天动地的先天罡气修为破得干干净净。
那银针刚刚捅进这黑影的丹田,空气中就响起了一声古怪的好似气球炸裂的怪啸,一股血雾自那黑影的丹田中喷出,震得那白衣人一口血喷出,身体被弹飞了十几丈,好不狼狈的落在了另外一处的屋顶上。这白衣人,却是一个清雅好似仙人,留了三缕长须的老人。如今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气恼的看着那被按在地上结结实实动弹不得的黑影,嘀嘀咕咕的咒骂起来。
李天霸松开自己按在磨刀老人后心的大手,得意洋洋很有点小人得志模样的跳到了那黑影的面前,大声怪笑道:“哎呀呀呀呀,这不是我们破天罗破大将军么?您怎么变成了如此的模样?啧啧,果然是他奶奶的虎落平阳被老子们欺啊。哈哈哈哈!”
旁边风笑笑是哭笑不得,连忙凑上去提醒道:“总头儿,虎落平阳遭犬欺,您不是说咱们都是一群狗子罢?”
“啊?啊?是这样不成?”李天霸立刻转了口风,义正辞严的指着破天罗教训道:“破天罗,管你自号大将军也好,管你武功盖世也罢,如今圣天子在位,你等蟊贼,岂能继续祸乱天下?今日我花营生擒活捉了你,你还不速速交待你在朝中藏匿的余党,以求法外开恩么?”
那黑影――破天罗――终于抬起头来,黄金一般色泽,线条刚硬好似钢锭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井底之蛙,你等知道什么?我等在朝廷中的余党?桀桀,本座说从你们丞相以下,所有的官员都是咱们的余党,你却是信还是不信?”一口带血的吐沫朝着李天霸喷了过去,破天罗阴笑道:“太平公主都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不肯放过我们呢?桀桀,你们花营这么多年,辛苦,辛苦,辛苦啊!”
李天霸身体一闪,躲过了那一口吐沫,脸上煞气一晃,一脚狠狠的点在了破天罗的肩膀上,将他的两肩琵琶骨踏成了粉碎。李天霸阴阴的看着破天罗笑道:“中,你有种,等你熬过了我花营的九九八十一道酷刑后,看看你是否还是这么有种。”长吁了一口气,李天霸朝着四周花营的簪花郎们笑道:“小的们,这次抓了太平之乱最大的祸首破天罗,长安城,可就真的太平啦!”
簪花郎们同时欢呼起来,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破天罗,这个在大唐的官方记载中都不敢载入的凶神恶煞,曾经深入皇宫连续刺杀两任皇帝达三十七次之多的重犯被活捉,实在是一份了不起的功劳。这破天罗的功力还处于巅峰状态的时候,进宫刺杀一次皇帝,就有数百名宫廷高手毙命于他的掌下,这等凶人,总算是天网恢恢,将他收于罗网之中。
只有破天罗趴在地上,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自怜自伤的苦笑:“井底之蛙,你等且高兴罢。我破天罗被你们抓了,这天下,才真正要大乱了。你们这群蠢货,又知道什么?你们知道什么啊?井底之蛙?哈哈哈哈哈!”两条断腿处还有一滴滴鲜血喷出的破天罗,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是连连咳嗽,笑得是浑身都剧烈的抽搐起来。李天霸刚刚叫了一声‘不好’,这厮在丹田气穴被废,浑身大穴被封的绝境下,依然是发动了不知名的魔门秘法,全身突然蜷缩成了一个小小的肉团,筋骨断裂而死。
院子里响起了破天罗的身体急骤收缩时,那骨骼被肌肉压得纷纷断裂的可怕响声。不要说那些惊惶失措的香客信徒,也不要说普通的簪花郎,就是李天霸和磨刀老人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是面色一阵的难看,纷纷退后了几步。就看得那破天罗的身躯一阵古怪的声响后,破碎的骨骼渣子从那皮肉中突了出来,鲜血流了一地。
李天霸气得狠狠一跺脚,怒声咆哮道:“可恶啊!皇帝秘密悬赏,活的破天罗值三十万贯,这死的破天罗,就只值五万贯!二十五万贯的亏空,叫老子去哪里补这一笔钱去?二十五万贯啊,够兄弟们吃喝多少顿了?”恼羞成怒之下,李天霸拎起他的两个锤子,对着地上那一团血肉就是一通疯狂的乱砸,砸得整个大慈恩寺内回荡起那可怕的‘咚咚’声,锤得大雄宝殿摇摇欲坠,轰得地上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大慈恩寺如今的方丈寒蝉禅师满脸阴沉的带着一干大和尚行了出来,这才随手丢开锤子,停下手来。
“南无阿弥陀佛!李无敌将军,今日,你等来此为何?”瘦削干枯的寒蝉和尚双手合十,深深的看了李天霸一眼。
李天霸怪眼一翻,好似一只螃蟹般挪着步子到了寒蝉面前,伸出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轻轻的搓了几下。他阴笑道:“和尚,好久不见,你这大慈恩寺也开始藏污纳垢了啊?咱也不说废话,破天罗居然藏身于你大慈恩寺内,你要对皇上有个交待!否则,可别怪俺给皇帝说,将你大慈恩寺的渡碟数量削减一半,你这和尚庙,就只能改成尼姑庵了!”
寒蝉佛相庄严的仰天吟唱佛号,苦声道:“佛门不幸,此等妖孽藏身本寺,老衲的确有失察之责!唔,交待多少?”最后五个字,和尚的声音变得很轻微很轻微,恰好就只能让李天霸勉强听到。
李天霸怪眼一瞪,低声骂道:“这破天罗自杀,害老子白白损了二十五万贯,你就陪二十五万贯罢。”
和尚闭上眼睛,合十颂佛道:“阿弥陀佛,将军,你还是请皇上削了我大慈恩寺的渡碟数罢。”
竖起一根手指,李天霸道:“十万贯,不给老子就带人拆庙!为了这件案子,咱们折损了这么多人,抚恤金总是要意思意思一点的。”
和尚伸出右手,微笑道:“成交。只是,这破天罗不是在我大慈恩寺被抓的。”
李天霸会意的点点头,低声笑道:“自然,这破天罗,是带领三十六天罡魔星潜入长安的时候,被俺们打探清楚消息,带领大军围上的。”
两只老狐狸同时笑了几声,伸手握了一下,老和尚长颂一声佛号,转身带着一干大和尚飘然而去。李天霸则是趾高气扬的抬起头来,指着自己的一干属下怒声骂道:“平日里叫你们多多练功,你们总是不听,如今可好,两千多人抓一个人,还被他逃进了大慈恩寺,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诶诶诶诶,把那些香客都带过来,教会他们怎么对人回今日的话了再放回去!”
近千簪花郎闻声而动,左右一包,将那大雄宝殿院内院外的数百香客包围了起来,拿起麻绳扎起手腕,就好似赶羊一样的赶了出去。在这些香客明白什么应该说什么不该说之前,怕是他们要人间消失一段时间了。
李天霸刚刚处置好这边的事情,那里风青青已经急促的叫了起来:“总头儿,快来,快来,江大人怕是要不好了。”
李天霸急忙跑到了江鱼身边,一看他那绵软好似面团的四肢,不由得惊呼道:“我的老天,你怎地这么不小心?你这鱼干儿,若是你出事了,你那大哥李林甫不和老子硬掐才怪?怕是他整日里要派三五个监察御史跟着老子,怕是去窑子里快活都没那闲功夫了。”伸手在江鱼身上按了几下,用真气感应了一下江鱼的伤势,李天霸猛地点点头:“幸好,幸好,五脏没有坏掉,否则怕是袁天师那老牛鼻子都来不及救你。”
死死的瞪了江鱼手上抱着的那个赤金匣子一眼,李天霸叽哩咕噜的骂了几句,忿忿道:“便宜你小子哩,看看你的身子要多少颗精血灵珠才能修补好。可不要太贪心,总要留几颗做赃证献给皇上罢?”叹息了几声,李天霸恋恋不舍的拈起一颗血光隐隐的灵珠,将它打进了江鱼的身体。就看到江鱼的身上血光一闪,四肢骨骼发出一阵细微的‘啪啪’声,好似长好了不少。
“娘的,一个超级高手全部精元凝结成的灵珠啊!你小子居然只是骨头稍微长在了一起?”李天霸气极败坏的咆哮了几声,一颗接一颗的将那灵珠打入了江鱼的身体,并且用自身的真气帮助江鱼的身体吸收那灵珠里面庞大的能量。
破天罗的那一拳打来的时候,早就下定了决心要豁出去冒险,也要侵吞这三十六颗精血灵珠的江鱼,早就用真气护住了体内五脏六腑,自身灵识也蜷缩在了识海中不深不浅的地方,外表一如死人,却能清晰的感应到四周发生的一切事情。他‘看’到了破天罗被擒,‘看’到了破天罗自杀,也‘看’到了李天霸无耻的敲诈那干和尚的场景。
随后,他‘听’到了风青青那焦急的叫喊声,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惊喜道:“好兄弟,叫得真及时。若再迟一点,鱼爷的四肢骨骼就真正和那粉碎的经脉、血肉混在了一起,就算鱼爷‘幸运’的‘醒’过来,调动体内的自然真气疗伤,怕是也救不回自己的手膀和腿子哩。李天霸,你值不值得老子豁出去全力帮你,可就看你舍得不舍得这些精血灵珠了!”
“咱扬州净街虎的老二,就算是要卖身给皇家,你也要出点大价钱不是?”江鱼在那里极其无耻的给自己的下流行径找了个借口,又有点恼怒的叹息道:“若非那破天罗就藏身于大殿,鱼爷我不敢当着他的面去偷这灵珠的话,鱼爷哪里需要故意受这一拳呢?疼,真他妈的疼啊!”
一颗接一颗的精血灵珠被额头上青筋越跳越高的李天霸打入了江鱼的身躯,一股股红光笼罩了江鱼的身体,所有人都听到了江鱼身上发出的‘啪啪’细响。这惫懒的小子,一颗灵珠入体,立刻驱动自己无形无迹的自然真气将那灵珠顷刻间消化,送入他那庞大好似大江大海的气脉中储藏起来,只是放出一丝丝极其稀少的能量治疗自己的身体。
李天霸的脸色渐渐的难看起来,他一边驱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江鱼的五脏,一边仰天怒吼道:“这小子练的什么邪门功法?怎么这精血灵珠入了他的身体,就好似清水进了破漏斗?一点都不留下来?”
一边怒骂,李天霸一边将那精血灵珠拼命的塞进江鱼的身体,当只剩下最后一颗拳头大小的灵珠时,江鱼幽幽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看了李天霸一眼,无比感动的说道:“二将军,多谢你慷慨相救啊!呜呜,这么多的精血灵珠,都给了小子我,实在是惭愧不敢当呀!这可是能培养出三十多个顶尖高手的灵珠哩!呜呜,大恩大德,江鱼我何日能够偿还呢?”
就连东海磨刀老人,都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李天霸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江鱼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李天霸突然‘嫣然’一笑,狞笑道:“好,好,江鱼,你娃娃他奶奶的有种!为了吞这灵珠,他娘的连自残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老子就怀疑,你藏匿追踪的本事这么强,轻功应该是天下少有的,怎么就避不开那一拳呢?有种,狗日的你有种!”
一拳轰在了江鱼的小腹上,李天霸狞笑道:“你浪费了老子三十五颗灵珠,等于是浪费了咱们花营三十五个顶尖好手。你以后,就要给老子多干三十五个人的事情!今天这档子事情,老子记在心里了,你不把帐还清了,你就等于是卖身给老子花营啦!”
江鱼微微一笑,朝着李天霸抱拳道:“二将军却是有情有义的,三十五颗偌强的灵珠都能舍出来救我,江鱼记在心里了。咱们出来混江湖的,讲究的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今日之事,江鱼也是记得了。”他生平第一次很老实很坦白的苦笑道:“实话实说,若非本门功法怪异,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极其困难,需得借助外力帮助的话,江鱼今日也不会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来。”
沉重的点点头,李天霸阴笑道:“妙极,一个绝强的高手,总比三十五个超级高手来得好用一点。江鱼,你记住了,你今日可算是贪污罪证,老子记得你这事情。记你大过三次,日后立功了再抵消罢。今日你助我抓了破天罗,就算大功一次,你还有两次大过哩!”
风笑笑、风青青兄弟俩站在李天霸身后,竖起大拇指朝着江鱼是比划了又比划。兄弟俩那个羡慕啊,这等精血灵珠,实在是人人都想要的好东西,只是一些正道的武士,却是撇不下面子来吸取这样的灵珠中的能量的。江鱼却不同,他似乎并无正邪之分,吞噬他人精血灵珠这样的勾当,他能一口气吞下三十五颗,就留下一颗给李天霸拿去献给皇帝,实在是,实在是无法无天,也是胆大妄为,更是肆无忌惮到了极点啊!
狠狠的瞪了江鱼一眼,李天霸嘀咕道:“中,老子就看你炼化了这些灵珠,又能达到什么地步!”气恼的哼了一声,李天霸站起身来,招呼道:“来人啊,将那钦犯破天罗的尸身收拾收拾,他的血煞真气天下无双,就算是一根手指头,都能拿去给皇帝交差啦!”一言既出,几个新进的簪花郎顿时只能苦着一张脸,跳下那李天霸轰出来的大坑里,将那一块块带着浓厚血气的尸骨,一块块的捡了起来。
威风凛凛的扛起自己的两柄大锤子,李天霸带着一应属下,气焰嚣张的行出了大慈恩寺。走到门口,李天霸还不忘记回过头去,扯着嗓子朝着那寺里大声嚎到:“老和尚寒蝉,你他奶奶的记住了,你答应老子的钱啊!少了一个铜板,可别怪我拆了你的庙!这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哩!你徒子徒孙这么多,老子不怕你卷了钱跑哩!”
一众送他们出门的和尚顿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似有苦瓜汁能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