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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上了手印,江鱼将那卷轴仔仔细细的收进了袖子里,拍着赤身的安禄山笑道:“什么也不说了,这次你们立下了军,大哥正在活动,准备着让你们再升上一级两级的哩。这些事情咱也不懂这么多,总之你们要升官了就是。”他眯着眼睛看着两个浑身大汗淋漓――后怕的――的难兄难弟,冷笑道:“可是丑化也说在前面,若是以后两位想要做什么对不起咱们兄弟的事情,那……”江鱼拍了拍自己的袖子。
安禄山、史思明可不是什么忠君爱国的主,到了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拍着胸脯向江鱼表现自己的忠心耿耿,向江鱼大口承诺自己兄弟二人以后不管有多高的官职,都要一心一意的跟着李林甫走,一心一意的为李林甫李大人效命,甚至安禄山都主动的提出了,若是李林甫或者江鱼有兴趣的话,他愿意拜两人为义父,就看两位义父大人愿不愿意收他这个螟蛉义子了。
收安禄山做义子?江鱼看着安禄山那粗壮矮肥的身材,看着他那耷拉下来起码有三十斤膘肉在里面的大肚子,不由得心头一阵恶寒。他急忙摇摇头,客气了几句,着人拿来了衣服,让两人把衣服穿戴完毕。他也不怕两个人闹出什么玄虚来,李林甫炮制的这一份效忠文书上面可是和李林甫自己没有丝毫的干系,上面罗织了很多足以让人抄家灭族的罪名。安禄山、史思明在这文书上打上了手印,生死就掌握在李林甫的手上,江鱼也不怕两人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仅仅其中一条私通回鹘王庭的罪名,就足以让这两位边疆大将人头落地了。
一行人出了诏狱的院子,吉温手里挥动着那柄‘月缺难圆刀’,一脸殷切的朝安禄山和史思明挥手道:“两位将军以后有空常来坐坐,我吉温一定扫榻接待。今日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将军不要介意啊?”这热情的招呼声,吓得安禄山、史思明面色惨白,拔腿就跑。简直就是放屁,除非脑子坏掉了,否则安禄山、史思明这辈子都不想来这该死的地方做客啦。史思明还好,安禄山只觉得小腹下三寸的地方,依然还有一股寒气盘旋缠绕,好似自己的某个肢体已经没有了一点感觉,他还忙着找太医赶快去瞧瞧这是怎么回事。一想到那柄‘月缺难圆刀’居然是曾经阉割过几千个公公的‘神器’,安禄山就觉得自己的下身好似被数千个公公的眼睛盯着,手指头轻轻的抚摸着,那个难受啊,让他差点没吐血!
江鱼看着两人一溜烟的跑得飞快,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诏狱的大门,嘀咕道:“真有这么可怕?诶,不觉得怎么可怕啊?”摇摇头,幻想了一下那柄小刀擦着自己的身体缓缓滑动的恐怖感觉,江鱼突然打了个寒战,摇头道:“可怕啊可怕,兄弟们,赶快回去,诶,咱要回去烧香拜拜神才是。”龙赤火几个妖怪也是混身一个冷战,跟着江鱼加快了脚步,直往府里跑去。
一边快步小跑,江鱼一边向白猛打趣,问他为甚对那把邪异的‘神器’小刀一点儿都没有反应。白猛含含糊糊的‘咝咝’了几声,诧异的看了一眼江鱼他们,摇摇头示意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柄小刀为什么让他们如此的畏惧。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前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渐渐的天上的月色从淡青色的月华变成了惨绿色的诡异光芒,远远近近的居然响起了几声野狼的长嚎,附近的街巷楼阁,好似都隔着一层模糊的水晶,楼阁扭曲、街巷上隐隐飘起了一层黑雾,不知道哪里吹来狂风,那风竟然是到处胡乱盘旋的,风里有极其浓烈的一股子血腥味,脚下原本坚硬平滑的青石板的街面,突然变得湿漉漉软绵绵的,好似沾满了鲜血的土壤。
江鱼猛的停下了脚步,低声喝道:“兄弟们小心,咱们被人设计了。”虽然对于阵之道并不精通,但是起码阅读过一气仙宗阵典籍的江鱼还是知道一些阵运用上的高明案例――此时此刻,他们应该是被人用一种很厉害的神通摄入了一个存在于长安城却又不存在长安城的古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长安城的一部分空间和某个极远处的不知名空间内的物品融合在了一起。具体的原理江鱼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种手段虽然在一气仙宗算不得什么,但是在一气仙宗之外,这已经是顶尖的‘挪移乾坤、水雾月影’的大神通。
龙赤火他们七个妖怪很谨慎的围着江鱼站成了七星阵,江鱼回头看时,却发现这里只有龙赤火他们七个妖怪,原本应该跟着他们的那些去捉奸的三百捕风营暴徒,已经不知道去向。他的额头上一阵冷汗流淌了出来,能够无声无息的将那三百人不知道弄去了哪里,这设计自己的人,应该是极其厉害的人物。
缓缓的拔出了经过天地炉重新锻造的鲲鹏一羽剑。经过天地炉的神力加持,鲲鹏一羽剑如今重有十二万五千八百斤,除非是江鱼他们这种炼体的修士,其他人被它磨一磨都只能变成肉酱。那几块在铸造时加入的神石有一半直接粉碎,只有一半将自己附着的一些特别的效加在了剑上――其中最厉害的一点属性就是‘灵眼’,可以看清一切邪障,可以窥破绝大多数邪的‘灵眼’――至于剑上原本附着的一丝太上青火,也在那天地炉中被极大的增强,此刻只要江鱼发动,这剑就能完全化为一蓬青火,焚烧一切。
有了这样的利器在手,江鱼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想了想,又将那五岳压顶苻暗藏在手中。他冷冷的说道:“喂,相好的,不要缩头缩尾的啦。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陷入这阵中,你们想要做什么?是绑票勒索呢?还是杀人灭口啊?总要说出点道理来吧?”言笑间,江鱼发动那宝剑上的‘灵眼’,眼里有一层氤氲的霞光闪过,四周那原本黑漆漆扭曲的世界在他眼里顿时变得清清楚楚。他们正在距离江鱼的府邸只有一条大街的路口上,十八面血红色的大旗矗立在四周,布成了一个很古怪的阵势。大旗上有浓烈的血腥气息飘出,赤红色好似糨糊一样的血腥气息汇聚成一个极大的罗网,将江鱼他们几个罩在了里面。
一声狞笑传来,一具尸体带着强烈的破空声砸向了江鱼。江鱼手上长剑一抖,将那尸体拦腰劈断。上半截身躯正好倒在江鱼面前,江鱼看清那人的脸,正是他捕风营中的一名下级军官,以前绿林道上赫赫有名的凶神。这人的心口被人用蛮力打穿,心脏处破了一个碗口大的透明窟窿,脸上带着一点恐惧不可思议的惊容,显然杀死他的人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人穿心杀死。
‘桀桀’的怪笑声中,一具接一具的尸体朝着江鱼直砸了过来,每一具尸体上都带着强烈的血腥味道,江鱼面不改色的将那些尸体一一震开,却都是他来的那三百属下中人。很快,江鱼他们身边就堆满了尸体,三百人,没有一个逃脱。想必他们刚刚进入这古怪的空间,就被人以绝对压制性的武力杀死,甚至就连江鱼他们都没察觉到任何异常,他们已经惨死当场。江鱼长吸了一口气,身体转向了刚才尸体飞过来的方向,冷笑道:“不知道是那条道上的兄弟看我江鱼不顺眼,要和江鱼我开这种玩笑?呵呵,杀了我江鱼三百属下,这要是报去兵部,我江鱼不大不小的又是一个麻烦哩。还请问,是否我江鱼有得罪的地方?”
客客气气的说完这番话,江鱼突然一个大转身,身体急转一百八十度,一剑朝身后七八丈外一片黑漆漆的地方劈了下去。那鲲鹏一羽剑被一蓬丈许长尺许粗的青色火焰所包围,带着极高的温度撕裂了四周那晃动着的黑雾和不稳的空间,顷刻间劈到了一条黑影的头上。那黑影似乎还没想到江鱼居然能看破自己摆下的大阵,正准备出言戏弄江鱼,如今宝剑、太上青火突然临头,这黑影一时间居然愣了一刹那。
一刹那就足以让人丧命。江鱼的青火席卷了这条黑影,黑影惨叫一声,足以焚毁凡间万物的太上青火将那黑影烧成了一缕缕黑烟飘散,江鱼长剑挥动,一剑劈断了十八杆血色大旗中的一杆,四周空间扭动了一下,突然恢复了正常。十八杆大旗上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卷起了地上的尸体血浆,化为一蓬血光冲天而起,急速飞去。江鱼一时不查,哪里追的上?
“好,好得很,杨洄白天才给我报信说有人买了杀手要我江鱼的脑袋,想不到今天夜里就来了这么一手。若非老子的长剑上自带了可以看破一切障碍的‘灵眼’,若非这太上青火对于一切的邪障天生有克制作用,今天咱们进来了,可就难得出去啦。”江鱼想到刚才那黑影将三百具尸体投完后,立刻在阵外转换位置,站在自己身后想要伺机扑杀的情景,不由得额头上一阵冷汗。若非自己今日运气好,手上的宝贝正好克制这些邪魔歪道的术,在人家设计好的战场中和一名修为不知道底细的敌人打斗,他的结果一定不会很好。
“小火,你和小白明天去刑部大牢,再提一批死囚出来,补上今日损失的三百人的缺。”江鱼看了看左右,发现地上没有残留什么血迹肉末之类的东西,不需要自己来打扫战场,这才心情平复了一些。若是留下三百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让自己收拾,江鱼非要发疯不可。打扫干净不算什么,可是若是自己属下被人杀了三百人这样的消息传开,不知道多少人会在李隆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哩。原本很多人就已经看不惯捕风营了,其中尤其以张九龄为甚啊。“没办,捕风营不拿那些该死的囚犯做军士,你让我挑选良家男儿去服食那十个里面死一半的灵丹么?”
龙赤火、白猛有点犯愁的看着江鱼,两人只是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刑部大牢早就被提空啦,哪里有这么多死囚呢?
第二日快近晌午时分,江鱼就单身一人出了门。他先去袁天罡潜修的小道观和他打了声招呼,说了自己被人刺杀的事以及幕后的主使人可能是谁,随后他也不顾袁天罡急速变得铁青的面孔,施施然的出了门。“呵呵呵,太子不是要计算我江鱼么?那我就计算他罢!他可不知道我的靠山是袁天罡、李淳风他们这群老道啊。太子也不知道,道门在大唐朝廷里到底有多少影响力罢?活该他倒霉,他这个太子,哼哼!”江鱼第一次有点迫切的感觉到,他需要把太子赶紧弄下台了。他不心疼那三百名捕风营的暴徒,这些家伙早就该死了。他心疼的是为了制造出这三百名拥有金丹初结实力的暴徒,所消耗的灵药和灵丹啊。不要说蓬莱岛送来的那些急速提高修为的‘虎狼之药’,厩外那一个大毒池塘,就耗费了江鱼还有龙赤火他们多少心力?
朱雀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厉害,好似是有一支规模极大的胡人商队,不知道如何运气的通过了大食的封锁,从那极远的西方国度中运来了一些极其希罕的物事,比如说鹅卵大小的火油钻啊之类的东西,引得朱雀大街上一个胡人商会的大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名金发碧眼身上仅仅挂着几块布条的美丽女子在那商会门口搔姿弄首,卖弄着她身上一堆光芒璀璨的珠宝,引得那些旁观的人连连惊叹。
江鱼对这些珠宝却没有丝毫的兴趣,说起宝贝,能有昆仑山的多么?人头大的钻石江鱼在昆仑山上都见到过,这些小颗粒的钻石宝石对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他长臂分开那堵住了大街的围观人群,不耐烦的叫嚷着:“他奶奶的,给老子让开,让开,他妈的不就是一个没穿衣服的胡人娘们么?你在你老母身上没见过这些玩意?有什么好看的?”江鱼心中正好有气,正是不耐烦的时候,他下手就有点没有轻重,推得一些围观的人踉跄着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突然斜次里探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江鱼的手腕,那手的主人大声叫道:“你这小子,怎么这等暴躁?谁又招惹了你?”
江鱼眼睛眨巴了眨巴,奇怪了,自从他带着净街虎的一帮头目在朱雀大街上往来了几日,朱雀街上还有谁敢招惹他啊?江鱼握紧了拳头就要去招呼这胆敢抓住他大声呵斥的人,随后,江鱼的拳头刚刚举起来呢,他又急忙的放下了手,点头哈腰的朝着那人笑起来:“哎哟,是您老爷子啊?您今日怎么得空亲自出门逛街啊?啧啧,您居然亲自抓住了咱的手,这可真不好意思了。”
抓着江鱼训斥的李隆基差点没气得笑出来,什么叫做亲自出门逛街啊?这小子说得什么屁话?李隆基松开手,手上玉箫在江鱼手腕上狠狠一敲,骂道:“好你个江鱼,听说你把两个营里的事情都丢给手下去做了?整日里就在长安城聚众赌博,赢得那成器的家伙是哭哭啼啼的?嗯,你这是干什么?你就不能换一家赌坊去赌么?你是不是故意要针对他啊?”
江鱼看了看跟在李隆基身后的李林甫啊、张九龄啊、高力士啊、王鉷啊、李天霸啊几个,急忙笑道:“天地良心,咱可不知道四海楼是太……那个爷的生意。诶,咱要赌钱,自然要找个本钱大的地方去赌啊?否则两三下就赌得人关门大吉了,还玩什么呢?”江鱼一脑袋的雾水,李隆基出宫到处游玩,这种事情倒也有过,不希罕。但是他居然问自己去太子的赌坊里赌博的事情,这可就有点古怪了。按理说,他堂堂一个皇帝,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干什么?哪怕四海楼的后台老板是太子,李隆基也没必要亲自过问啊?
“嗯,我管他赌坊关门不关门?”李隆基眼珠子瞪了江鱼一下,冷笑道:“原本还想着专门去找你小子敲诈一笔的,可是正好大街上碰到了,那就先把事情给你说说:陇西道今年粮食歉收,百姓生活很有点难过,你赢了这笔钱,知道要怎么办了罢?”
张九龄得意的笑,李林甫无奈的笑,高力士、王鉷很矜持的笑,李天霸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的拍打着江鱼的肩膀,大声笑道:“嘿嘿,兄弟,你就从了罢!谁叫你这事情闹得太大了?你看看在朝廷里哪个当官的敢去赌坊这样豪赌啊?你可好,最大一注都押了五万贯,诶,小子们把这事情告诉我,咱都被你吓了一跳啊!啧啧,破财消灾,破财消灾啊!”
咬咬牙,看着李隆基故作严肃的面孔,江鱼心里一阵的腻味,他奶奶的这叫什么事情啊?堂堂大唐朝的皇上,大街上敲诈臣子的钱财去赈灾?这,这,这,简直就是开天辟地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自己的确是去豪赌了半个月,但是这也是辛苦钱啊?江鱼恼怒的瞪了李天霸一眼,如果不是花营的探子把这事告诉了李隆基,他怎会知道呢?有气无力的,江鱼朝李隆基拱手道:“得了哩,咱认罚,咱出三十万贯钱如何?这半个月咱就赢了这么点,您看看要不要?”
三十万贯?李隆基明显被这数字吓了一跳,去年大唐朝的赋税收入才一千多万贯,他也没想到从江鱼手上就能‘敲诈’出三十万贯哪?这事情和江鱼没多大关系,不管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他反正是去赌坊赢来的这么多钱。可是这三十万贯出自太子手上,这事情就让李隆基心里有点嘀咕了。别人也不知道李隆基心里在想什么,总之是李隆基沉默了一阵,突然笑起来,玉箫拍了拍江鱼的手臂,李隆基笑道:“小鱼儿,有你的啊?你做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管你啦。明儿个把钱交上去,我心里记着你的好处哩。今日天气不错,陪我到处走走罢。”
江鱼鞠躬应是,和李林甫交换了一个无奈的极其心疼的眼神。李林甫抬头看着天,左手食指很隐晦的指了指张九龄,意思就是说,敲诈江鱼的钱去赈灾这样离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