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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哦”了一声,周围的人,早散尽了,有种曲终人散的冷清。
夫人看着他:“我过一会子,也得走了,约了你董阿姨,事出突然,我必须再跟她碰个头!”
立维忽然有些烦躁,刚刚,安安最后看自己的那一眼,还有那关门的动作,他心里突地一跳,就有了不好的感觉,感觉以后,他和她,也只会这样两两相望,不能走近。
“哎?”夫人又捅了捅儿子,儿子一直在走神赣。
立维挠挠头:“听到了,您要去见董阿姨。”
夫人笑了,安慰他:“这事儿啊,得沉住气,万事俱备,只差安安那一关了。”
立维沉了沉嘴角,那一关,不知道有多难!
他问:“我送您过去?”
“不用了,我自个儿开车来的……哦对了,安安还差一套伴娘的礼服,我看这丫头吧,料理自己的生活,有些差劲儿,你在旁边帮衬着些。”
“她?”立维一听就明白了,不由撇撇嘴:“她才不让我跟着呢!”
“咳,你小时候那股子牛皮糖劲儿,跑哪儿去了!”
立维倒不好意思了:“妈,儿子不是长大了嘛!”
夫人抬手,不客气地拧了拧他脸蛋子:“这会儿倒知道害臊了,嗯?甭打马虎眼,你老妈眼里可不揉沙子,今儿你和安安一起来的,还来这么晚,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立维咂了咂嘴巴,有些叹气,在如来佛面前,他永远是孙猴子。
“妈,您先进去,我打个电话。”
夫人进院了,立维拿出手机,调出一个电话,他的手指,停在绿色键上几秒,然后用力一按,按得有些狠。
很快的,对方就接通了。
“我警告你——”他的语气平静无波,说得很慢:“这种无聊的事,以后别干!”对方叽歪了一句,他根本不屑于听,立即阖上了电话。
回到家,陈安陪奶奶说话,看张阿姨给菊花压条,浇花,三个人,三代人,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
晚上吃饭时,刚摆上碗筷,没吃几口,就听到院外汽车一响,陈安愣住了,不由看了看奶奶。
张阿姨摞了筷子,站起身走到门外。
老太太凝神听了听,说:“是你爸爸来了。”
陈安就是一皱眉,觉得吃到嘴里的菜,立时有些变了味儿。父亲怎么会来?
院里很快响起脚步声,她细数着那步子,似乎有些沉重,一下一下的,仿佛敲在她心尖上,这样的压抑,是她不熟悉的。那步子渐近,朝着餐厅而来,她用筷子划拉着白米粒,往嘴里硬塞着。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
脚步忽然停住,然后是父亲低沉的声音,另一道声音只嗯或啊一声,陈安听得出,是父亲的秘书,之后便是张阿姨的问候,她不由握紧了筷子。
又过了几秒,餐厅的纱帘一挑,陈德明走了进来,看到女儿有些意外,他顿了一下,才叫老太太:“妈,我来了。”
老太太没应声,又看了一眼孙女,孙女那神情,僵硬而警觉,就象一只随时自卫的小猫一样。
想起在霍家的情景,老太太又气又疼,一口气便涌了上来,没好气道:“怎么又来了?今儿厨房里,没预备你的饭!”
陈德明不动声色,慢慢走过去,坐在陈安旁边的空位上,扭过脸来,和颜悦色问道:“今儿在你霍爷爷家,过得可愉快?”
陈安呼吸一滞,这口吻,多象小时候去外婆家,每次回来,父亲总会笑眯眯地问:“去了外婆家,有没有调皮捣蛋啊?”她眨着狡黠的眸子,即便再调皮,也不会实话实说,只是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笑了又笑。
幼年的她,感受着父爱和温暖,即使父亲不常常在身边,他的声音和爽朗的笑,也经常会通过电波传来,她觉得亲切,一颗心,和父亲贴得很近,很近,那是父女连心。
是父亲给了她欢声笑语,可又是父亲,吝啬地收走了一切。
多少年了,她就不会在父亲面前笑了。而父亲,也不再对着她,展露出会心的微笑。
一切全变了,父亲不象父亲,女儿不象女儿。他们就是一对别扭而陌生的父女。
陈安抿了抿唇,半晌才说了俩字:“很好。”
陈德明有些失落,女儿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更没有叫他一声爸爸。女儿的目光,一直盯着碗里的米粒,那一颗颗圆润如白玉似的米粒,他都不如。
陈德明抬手抚了抚眉心,觉得很累,但心里的累,更甚于身体,同时那种无力感又开始上扬——每回面对女儿,他觉得,他在面对世上最棘手的一件事情,在解一道最难解的题目。
解了多少年了,也没能解惑,反而一回比一回糟糕,又添了新的困惑。
~还有一更。
第二百二十八章
首先是态度,该笑还是该严厉,他都觉得无所适从;还有,要对女儿说些什么,他分明无话可讲,又分明,有千言万语聚拢在喉间,不知从哪句说起。言酯駡簟鳪滹。
一位父亲面对女儿,还要费尽心思考虑态度,考虑要讲些什么,他觉得荒谬,又觉得悲凉。这还是父女吗?
可偏偏,他就是这样的父亲。
老太太在旁边瞧着,一直叹气,这算怎么说的。
但她更明白,这对父女,就象天平两端的法码,掌握好平衡和尺度才是关键,尤其眼下。否则,后面的事情,怎么进行?以安安的性子,安安的态度,她想了几十种可能,最可能一种就是,一走了之,不吵不闹,儿子的话,安安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根本谈不拢。
老太太看着儿子,他脸上,有深深的倦意,老太太又心疼上了,问:“吃过饭了吗?”
陈德明又看了一眼女儿,她的碗里,还有半碗米。
他到现在,还一点儿也不觉着饿,只是疲惫,今天开了一天会,原本,西山有下榻的别墅,可他还是赶了回来,心里惦记着很多事情,想和老母亲商量一下,其实,本也没什么商量的,但他就是不安。
没有胃口,但他还是回道:“还没吃。”
老太太“哦”了一声,眼光不由看向孙女。
张阿姨站在旁边,瞅着,老太太那意思,她明白,在这样的家庭服务了半辈子了,明里暗里的事儿,她懂。她也瞅着安安,急得直搓手。
陈安仿佛没听到父亲和奶奶对话似的,依然往嘴里扒拉着米粒。
老太太母子,面上,是深深的失望。
但老太太,一点儿苛责孙女的话也没有,她示意张阿姨。
张阿姨赶紧盛了一碗米,摆在陈德明跟前,又匆忙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走了赣。
陈德明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先放进安安碗里,用听起来比较温和的口气说道:“别光吃米,吃些菜。”
陈安的眼神,终于从碗里移出来,落在他停滞的筷子头上,一秒,两秒,很快,又移进了自己碗里。
“谢谢!”客气而生疏。
陈德明温和的脸色,顿时一僵。
老太太则瞪了一眼儿子。
陈安埋头扒饭,仿佛目前最专注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碗里的米,她吃得更快了,并没有动那些菜。她只想快些吃完,快些离开,父亲离她太近了,他周身上下,拢着那母女俩的气息,逼得她迫不及待想逃开。
曾经,在陆然回来之前,她想过与父亲和解。可是眼下,决无可能了。
陆然归国,不但掀起了以往所有的过节,更搅起了狂涛巨澜,这是父亲宠爱的妻女,一看到她们,她就联系起父亲,想起父亲那高高举起的巴掌,原来,他们才是一体的,他们是一伙的,父亲早就放弃她了。于是心里的寒意,嗖嗖冒出来,一层又一层,将心脏冰住。
尤其今儿个,在霍爷爷家,在那样的场合,她们还是不放过她,给她处处摆难题。她知道,她心脏裹着的那层坚冰,无论用什么温度,也融不了了。
胃里难受得很,她一口一口吞咽着,米粒硬硬的,扎在喉间……
身边的座位忽然空了,她心里一阵舒服外加一阵轻松,可没过一会儿,位子上的人,又回来了,同时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喝点儿水压压。”
是父亲的声音。
陈安的胸口,反倒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恼火,这是要干什么?作为女儿,她不但没给父亲盛饭,反倒是,父亲给她夹菜递水的,是在取悦她吗?
可是,她不需要。在很久以前,她迫切需要……那个迷乱的黄昏,她从学校操场,一路哭着,跑进父亲的“家”,那是她唯一一次,去那里,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她觉得自己卑微入尘,为了一份爱情,她当着那母女俩的面儿,跪在父亲面前,长跪不起,她泪流满面,顾不得狼狈不堪……从那个门里出来,她就知道,爸爸这两个字,于她,已没了任何意义。
她咬着那硬硬的米,一口一口咽下去。
最后,她轻轻将两只筷子,整齐地搭在青花碗上,还不忘抽了一张纸巾,拭了拭嘴巴,她站起来,微笑着说:“奶奶,我用好了,您慢用。”
老太太张了张嘴,这个倔强的孙女啊,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可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陈德明一下铁青了脸,安安那动作,那神色,那做派,没有一处不是在抗拒他的,他是她的父亲啊!
他不待老母亲回话,便先开了口:“你先回客厅等着,晚些,我们好好谈一谈。”声线里,已没有原先的温润,有几分紧绷。
老太太就是一惊,她知道儿子要和孙女谈些什么,但是显然,这个时候,不是谈话的最佳时机。
老太太冲儿子使眼色,陈德明装作没看到。
陈安离开座位,站到旁边,她笑了笑,问:“您要和我谈什么?”
陈德明沉着脸,没有回答。
陈安又是一笑,扭脸看着老太太:“抱歉,奶奶,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我得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老太太心里一悸,父女之间的战火,远比她估计的,严重得多。
老太太颤微微站起来,陈安不忍,赶紧扶住奶奶,心里有些歉疚。她不该当着***面儿,和父亲起争执,可她,忍不了,又如何能忍。她咬紧了唇。
“安安啊,你可是答应了***,今晚留下来。”
“奶奶,我……”
老太太回头训斥儿子:“你说你,安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成心的,不让我们安生是不是!”
陈德明一时没了话,闷头坐在那里。面对女儿,他很容易失控。
沉闷的空气,弥漫在三代人之间。
外面,又响起汽车发动机声,不消片刻,是高跟鞋“笃笃”的,踩在青石板路面上的动静。
三个人同时一皱眉。
陈安心里就是一紧,她缓缓说道:“奶奶,我留下来,陪您。”
~明儿见。
第二百二十九章
老太太欣慰地点了点头,见儿子还低头坐在那里,于动无衷,顿时来了气。言酯駡簟鳪滹。
老太太一拍桌子:“杵着干什么,不去迎接你夫人,还打算让我这个老太婆替你不成?”
陈德明一震,抬起头,老母亲愤愤的神情,让他很是不安,他站起来。
老太太又说:“我就不召见她啦,今儿已经够让人瞧的了,咱们还按以前的规矩来吧,你媳妇请不请安的,我也不稀罕,有安安陪着就够了。”
陈德明脸色愈发难看,他二话没说,迈大步出去了。
院里一声高一声低的,嘀咕了两句,很快便没了动静。
祖孙两个,同时松了一口气。
张阿姨轻手轻脚进来,低低地说:“他们两口子,回了。”
老太太拍了拍胸口,觉得气闷:“小张啊,把这收拾了吧,一会子熬些莲子羹,再放两片苦瓜,一人喝上一碗,今儿这火啊,算是上大发了。”又对安安说:“走,陪奶奶去正房说话。”
一上车,陈德明就从搁物板上抓过一副花镜,戴上,再拿起一份经济日报,埋头读着,完全忽略了旁边的人。
陆丽萍有些惴惴不安,丈夫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阴寒之气,让人无法靠近,这是以前没有过的,即便是有,他也能掩饰得很好。
可是,她已经坐不住了,距离上回来老太太这边,已经一个礼拜了,丈夫却没有踏进过他们的家门半步赣。
她给张秘书打了电话,得知今晚,丈夫又回了老太太这边,她坐上车就过来了。
虽说当初,他们的婚结得,他不情不愿,但婚后,他对她还不错,夫妻和睦。
他在她面前,一直就很话少,但现在,她感觉到,丈夫连话也不愿跟她讲了,他的心,更是离她越来越遥远。
她用手肘碰了碰丈夫:“老陈。”
他顿了顿,“讲。”惜字如金一样,目光,仍黏在报纸上。
她看着他侧面半张脸,黑魆魆的面皮,已染上风霜的痕迹,但那面容,那眉眼间,仍然刚毅俊朗,就如她年轻时,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动心了。可此时,她越看越觉得,丈夫有几分陌生。
她想着措词,明知说出口后,就是一个不让人愉快的话题。
“她霍姑姑这趟回来的目的,你知道吗?”
“知道。”
“那为什么要瞒着我?”她终于还是问了,今儿在霍家,她无意中听到立维的四婶咕哢了一句,立时觉得愤愤不平,这么大的事儿,丈夫竟然瞒着她。
陈德明并不意外,她早晚会知道的,他依旧不看她,只淡淡地说:“那是钟家和纪家的事,与我们无关。”
陆丽萍有些激动:“表面上看,是与我们无关,可立维那孩子,是你一早就选中了的。”
陈德明按了按渐渐跳耸的太阳穴,“我看好立维不假,同样,别人也会看好他,但那能怎样?”
“既然看好了,你就不能,想一想办法,争取一下?象立维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不多见,放掉太可惜了!”
陈德明忽然把报纸摔了出去,转过头来,目光一片凌厉:“你想让我怎么做,让我破坏钟纪两家联姻,让钟家回头娶你的女儿?为了一己之私,你让我去做一回小人?”
陆丽萍一下子煞白了脸,嗫嚅着说:“我没,没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和老钟私交甚好,他总不能丢下我们这边,去和纪家联姻吧?”
陈德明咄咄逼人:“你什么时候,对一件事,这么上心过!?”
“……”
“如果钟纪两家联了姻,只能怪安安没那个福份。可我绝不能,再让我的女儿,安安,再次毁在你手里!”
陆丽萍顿时如五雷轰顶,再……再什么!她的眼角,一下迸出了泪,浑身也颤栗起来:“老陈,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这辈子,毁在我手里了?”
陈德明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的,那眼底,是凌乱凄厉的,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最恨有的人,趁火打劫!”
陆丽萍身子一瘫,就象被雷电击中一样,他刚刚说了什么,趁火打劫?如果当年,不是他与妻子董鹤芬之间出现了矛盾,她岂能插得进来。
原来,这么些年,他一直在怨她,可偏偏,他忍着,忍着什么都不说,表面和睦的,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像个傻瓜一样,愣是没瞧出来。
陆丽萍浑身抽搐着,流着泪,是恨,是怨,还是悔,她全然不知道了。
“你心里,原来,一直装的是你前妻,董鹤芬?”
陈德明又看了她一眼,却不回答她:“今儿个,你在霍家,做过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陆丽萍惊得,神经就是一蹦,似乎连眼泪,也忘记流了。他平时,从不过问这些小事的。
陈德明反倒若无其事的,捡起报纸,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沉默寡言。
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