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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思考,门内又飘出一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她登时变了脸色。
“好,好啊,爸爸为你高兴……”
第一百零七章 那一刻,那一刻呀
她身子猛地晃了晃,眼前蹿出无数火星子,逼得她眼睛酸胀、生疼,她慌乱地一伸手……
不,不要是他……们阄!
她受不了!
看不到是一回事,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聋子、瞎子了,她孤独地在黑暗里走了这么多年了,她不怕啊……
她的手吃力地抓住了什么,尖锐的棱角硬硬的,硌着手心,钻心地疼。
同时一双大手稳稳扶住了她后腰,带着灼人的热度,烫人一般,然后是关切的询问:“不舒服吗?”
她只是睁大了一对眼睛,徒劳的,看不清,看不清啊,光线不够亮……她几乎睁圆了眸子,不行,还是太暗了哦。
“安安!”乔羽低呼,满眼的心痛,她那副模样,愤怒不似愤怒,哀伤不象哀伤,惊吓不象惊吓……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安安,她脸腮上蜿蜒的红痕,象一条条斑斑的血泪,看着触目惊心,让人顿生寒意。
他的安安啊!
他怎么舍得,怎么忍心……当年,抛下她,绝情地一走了之。
“安安!”他又叫她,却不敢大声,他看到她白晳泛青的手背上,从针眼里又冒出血丝。
他轻轻将手掌扣在她手背上,慢慢握紧,她的手冰凉,象数九隆冬天气下冻了半天的手,他霎时一惊,仿佛被刺激到了似的。
他心痛得无以复加,她的眼睛睁得溜圆,死死盯着壁上那盏小巧的宫灯,而她的手,就握在宫灯棱状手柄上,牢牢的,象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不敢松弛一下。
“安安,别这样,松手,好不好?”他极力温言软语,可破败的喉咙发出的每个音节,象敲在一面铜鼓上一样,嗡嗡的。他皱了皱眉。
她身躯一震,力道一松……她的双眸,在壁灯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晶晶闪闪,只是渐渐的,有一层雾。
他乘机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自己宽大的掌中,极力想让她暖起来。
“安安……”他不安地叫她。
她仿佛重新活过来了,感觉眼睛很累,她一闭眼,微微晃了晃头,脑中混沌凌乱,可是突然之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噪音向她包抄过来,男人的,女人的,说话声,谈笑声,高的、低的……
那一张张脸,或虚或淡,笑容纵横交错,象躲在油浸的纸背面一样,模糊难辨。
只是于她,这样,就够讨厌了,讨厌得很——父亲不象父亲,母亲不象母亲,姐妹不象姐妹,恋人不象恋人!
多少年了,她看不清他们!
全部是扭曲的,变态的,讨厌的!
她的心房一寸一寸强势地收缩着,有什么东西直捣内里最脆弱的地方,她受不了,压了她多少年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忽然奋力一甩手,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那一张张惹人厌的脸,全部被她抛开了,远远的,扔掉了。
乔羽的手被震开,他吃惊地看着她,她忽然间冷的像冰,柔美的脸上滑过一道凌厉的狠决。
她的头发因为出汗了,有些乱,刘海儿贴在额前,一绺一绺的。
“安安……”她这是怎么了?
她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他忍不住浑身发颤,那样的眼神,已不止是冷漠,还有十分的腻烦。
他忽然间遍体生寒:如果前面几次有意无意的会面,她恨他怨他,抗拒他,想尽办法和他保持距离,他统统能接受。
那么这次呢?
他唯独不能接受她这样的眼神,一种蔑视的、厌弃的眼神,将他热情澎湃的心掀进地狱。
“安安!”他闷闷的,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抓住了他,让他不知所措。
明明知道原因,明明知道症结在哪里。
他无法说出口,不是要顾及自己难堪,而是怕她伤心……其实,何止是伤心!
前面引路的服务生,小心翼翼看着神情各异的一男一女,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乔先生……”他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您预订的房间,就是这一间,二位请进。”
乔羽依然看着陈安,她仿佛略有松动,刚才的紧绷一寸一寸地在松弛,一直到冷静。
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手指动了动,他缓缓伸出手,再次轻轻捉住她的手,她的手依然冰凉,尤其指尖仿佛冻上一样,可她没有拒绝。
他坚定地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揽在她肩头上,温柔地看着她:“我们进去吧,好吗?”
话音未落,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他明显感觉到她身体又是一颤,隔着薄薄一层衣衫,她的肌肉僵硬得厉害。
他心里又是一阵紧似一阵的难过,她就象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点点动静也能吓成这样。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看了一眼走出门的中年男子,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她却顺势将脸埋进他怀里,他几乎感受到她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他意外极了,愣了一下,也许脸上那几道伤痕吧,哪个女孩子不在乎自己的容颜呢。
他轻轻拍了她一下,安慰似的,然后冲中年男子歉意地点了点头,毕竟在人家的包间外面。
中年男子颇为严厉:“这里是吃饭的地方,有什么想不开的回家解决,别影响别人的胃口,尤其是在这儿!”他用手指了指里面,声音低低的,带着警告,“小召——”
“是的,经理!”
“带客人去吃饭,服务做到全位!”
“好的。”
陈安慢慢从乔羽怀里抬起头,似乎松了一口气。
坐进了包间里,两人有片刻的尴尬,连空气都是沉寂的。
“安安……”
“乔羽……”
他俩同时开了口。
乔羽看着她,她模样淡淡的,还算平静,只是眉宇之间,有一股无法抛却的哀愁——他思忖着,从什么时候有的呢,还是一直就有?
他暗自掐了自己一下,真粗心,怎么就没留意到呢。
这些年,她一定是不开心的。
他何尝开心过呢,那是他自找的!他狠狠地鄙视着自己,赵嫣骂得对,他该骂!
第一百零八章 一出苦情戏
幸好,安安还肯跟他来这里,肯直接面对面地坐在他们曾经约定的地方。
他温和地笑了,一如既往温暖熟悉的笑,久违的、亲切的笑容。
“你先说,安安,刚才想说什么?”他尽量忽略她脸上的伤,否则他会忍不住暴怒,忍不住——心疼她。
陈安觉得眼框发热,心里慌慌的,有丝惆然,有丝迷茫,又有几丝……怀念。
从门缝里飘进一股香气,淡淡的粥的芳香,氤氲在空气里阄。
她吸了吸鼻子,那是鱼片粥的香味,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记得这味道,并且当年第一次来这里,也是他带她来的。
“乔羽……”她缓缓地开口,喉咙有些干干的。
他鼓励地看着她,心口有些甜,有些酸,有些苦——当年他从地铁里“捡”到了这个女孩,却不小心弄丢了,他心内五味杂陈,现在算不算“失而复得”,他不敢想下去。
“你怎么会来这里?”刚才她听服务生说,他是预订了座位的。
他看着她:“今天一早起床,突然想喝这里的粥,在国外,不管是洋人开的餐馆,还是华人开的餐馆,鱼片粥寻常可见,可是再好,没有家的味道……”更没有爱情包裹的味道!
他相信,他不说,她也懂得的哦。
果然,她迅速低了头,掩饰性地用手去摸桌上的花纹,餐台上铺着原白色的重丝桌布,绣着金色的果盘样式,让人看着既洁净又有胃口。而她白晳的小臂,纤长的手指,圆润的指头,映着这样的自然白,竟也相得益彰,越发衬得肌肤柔得起腻,泛着珠光。
她很快说道:“你感冒了,适合喝清淡的鱼片粥,既好消化又有营养。”
他只是叹息,他的安安啊,一向是聪明伶俐的姑娘。只是现在,他更渴望看到她活泼俏皮的一面。
刚一进大那会儿,她就嚷嚷着跟他说:“乔羽,乔羽,你将来一定要娶我哦!”
他有些心不在蔫,问:“为什么?”
她扑闪着明亮的眸子:“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啊!”
他去刮她鼻子:“没羞,没羞!这么大一姑娘,你好意思说这话!”
她只管咯咯地乐,然后凶巴巴地说:“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娶我,大学一毕业,我们马上就结婚!”
他撇撇嘴,慢条斯理地说:“求婚这事,作为男人,我比较喜欢自己来!”其实心里简直爱煞了她那副模样。
他的安安,他爱她,爱到了骨子里,爱到经常无缘无故心里发疼。
如今……他不介意,他有耐心等待她回心转意。
服务生推门进来,送来两碗粥,两笼蟹黄包,还有几样精致小菜,顿时,满满一室的香气,温馨暖人。
“尝尝看,味道还是原来那样好!”他殷切地看着她,目光中竟然有几分迫不及待和——可怜。
她大大的眸子闪了几闪,心内一痛。
她小心翼翼问:“你……来过了?”
他立时有些无措,他不只来过,他简直成了这里的常客!
他如何能忘十八岁那年,那个寒冷的傍晚,他牵着她冰凉的小手走出嘈杂的地铁,来到这家店铺门前,那时这家粥店没现在这般规模和豪华,只在门脸两边标示着两个大字:“粥!”
两个孩子静静坐在店里一角,他看着她,只是微笑。
当服务员送来两碗喷香的鱼片粥时,她惊讶,然后笑了,她大大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儿。
他记得她一口气喝光了一碗,还用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粉红的小舌,小狗一样,可爱极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忽然觉得很热,从里往外透着热。心里想着,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小姑娘了。
她眯着月牙儿一般漂亮的眸子,有些讨好似的,小声问:“我能再吃一碗吗?中午没吃饭,早上也没吃……”
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符,象挺立在枝头的一朵花苞,瞬间绽放在他青涩懵懂的心间。
甚至,他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鱼片粥是他喜欢喝的,他自作主张替她也要了一碗,凭直觉,他认为在那样冷气逼人的天气,喝上一碗暖暖胃,她会喜欢的,没想到无独有偶,也是她的最爱。
“乔羽……”他听到她唤他。
他一回神,鼻子有些酸涩,却意外地疏通了,浓重的鼻音掩盖了他的紧张。
“在国外,一直记着这个味儿,做梦都想喝上一碗,哪怕是一口。可是回来了,近乡情怯,一时不敢找过来,事隔了五六年了,怕它拆了不在了,连念想都留不住……”
他用清亮的眸子看着她,慢慢地说:“还好它还在,还好它一直在我心里,让我有机会重新坐在这里,仔细回味这清香鲜美的味道。”
她的眸子忽然涌上一层泪雾,心底流淌着难言的滋味,而心头那层封了多年的碎冰在悄悄融化,这种感觉让她如释重负,让她有一点点释怀。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乔羽一皱眉,点的菜明明齐了,他还是说了一声:“请进!”
门一开,鸟语花香般进来一个人,乔羽怔了怔,问道:“小姐,您走错门了吧?”
陈安一扭头,望过去,脸色立时变了,惨白惨白的。
门外娉娉婷婷进来一位年轻的女子,浅绿色的上装,下面一条牛仔短裤,光腿没穿丝袜,露出两条俏生生的长腿,一头长发自然流泻,瀑布般倾在背上,堪比电视媒体上的发模了。尤其那一张心形脸,漂亮极了,眉眼唇鼻,仿佛精心雕琢一般,尖尖的下巴,眼睛不是很大,却极有神采。
女子微微一笑,极有礼貌似的,语若出谷黄鹂:“刚才听服务生说,隔壁有一位姓乔的客人经常来店里用餐,我还想呢,姓乔的人不多,我认识的也就那么一位,心下好奇就过来了,没想到,果然是你!乔先生,别来无恙啊!”
陈安本已平静的心,仿佛瞬间跌进湍急的小溪里。
第一百零九章 迥异的姐妹
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措手不及,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有时间思量和抗衡。
她的梦厣,又要开始了吗?
她呼吸急促,睁圆了一对眸子,这个人,是陆然,还是,还是陆丽萍的翻版?
血液在体内奔腾,四处冲撞,她眼睛发涩,胸口发胀,有一个耻辱而不诤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和她有四分之一相同的血液。
四分之一的亲情,带给她的只有不幸和背叛。
如果可能,她宁愿放干那四分之一血,她宁愿忍受贫血的苦楚阄。
她够忍让了,如果不是念在父女亲情、骨肉亲情份儿上,如果她不是教养良好,她早冲进去了,揪着母女俩的头发大声质问:这样看似幸福的一家子,是怎样拆散了另一家,又是怎样可耻地拼凑起来的!
让她们难堪,就是让自己难堪,她不想这样。
她本想又一次躲了,忍了!就这样罢!
可是眼下,也逼人太甚了!
她嚯地站起来:“出去,请你出去,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该说的话,六年前没有,六年后更没有!”
陈安脸上象着了一把火,平白无故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浑身都抖了起来,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怎么能这样,这人怎么能这样,还能再无耻一些吗?!
“陆然?你是陆然?”乔羽也站起来,还算冷静。
“乔大哥,是我,我是然然!”陆然嫣然一笑,仿佛退回了十七八岁的年纪,眼睛扑闪扑闪的,细长的睫毛卷而翘,明亮的眸子里仿佛栖息着天光云影。
乔羽看着她,模糊的记忆渐渐与眼前这个成熟美丽的女人重合,他清亮如溪水的眸子里,有一丝丝的寒冒出来。
那样一个小女孩儿,那样一副天真烂漫的面孔,怎么有那么重的心机?
他用力一拄桌面,手握成拳状,冷言冷语道:“对不起,陆小姐,我想我们并不熟,请你离开,我和我的朋友不欢迎你!”
怪不得刚才安安那样失控,怪不得她那样害怕。
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拧成麻花得疼。
他甚至后悔当初没有为安安分担:那样一种境地,她一个人是怎么辛苦承受的,又是怎么艰难熬过来的。
陆然面对“不怀好意”的两人,转脸又换了一层面具。
她不急不恼,只是轻咬了一下嘴唇,红樱桃似的唇瓣,在光线下有着果冻布丁的透明光泽,诱人极了;眼睛偶尔一扫,眼波流转,顾盼生辉,风情万种,真格媚到了骨子里。
陈安忽然想拍手称赞,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大概就说的这样的眼神。
那样一对母女,那样一对相似的眸子,大概女儿比母亲略胜一筹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美丽无害,却教人防不胜防!
只是母亲还懂得收敛,女儿嘛……陈安不由冷笑,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
她莫名地就冷静了,缓缓坐在位子上,唇角衔着一点笑意,她倒想瞅瞅这位“妹妹”,究竟要演到哪一折。
乔羽皱眉,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温和地说:“陆小姐,请离开!”
陆然似乎被乔羽的举动吓到了,眼光一闪,已有泪意,竟似楚楚可怜,连声音也是颤颤的,“对不起,乔大哥,别记恨我好吗?当初我求了爸爸了,苦苦地哀求,只是没想到,爸爸用了缓兵之计送我们走……”
乔羽的眉尖蹙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