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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武星皇也没有再去看魏贤进,而是兀自说道:“当时刘茂才回来告诉朕,说震轩在东北的时候,劣迹斑斑,无事生非,还在酒席上出言不逊,事后是派出杀手追杀他,想要灭口,简直是无法无天……当时啊,朕以江山社稷为重,赐死了刘茂才,为震轩保住了这储君之位,如今看来,朕是不是走错了呢?”
要知道耀武星皇的身份是人间皇者,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在臣子看来,即便是错的,也是对的,说的话是金口玉言,做的事是至圣至明,总有他的道理,但在这弥留之际这位人间皇者竟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了
随后耀武星皇依旧看着天顶说道:“若当时一狠心,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了呢?其实朕也只是算错了一步而已……“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朕也不曾想到,古家的次子崛起得竟如此之快啊当真如龙图学士所言,‘天道苍茫,其异于凡’,其异于凡啊”
那魏贤进闻言,骤然大惊,低下头来悄声道:“陛下,太子殿下与异武侯一直都有间隙,莫不是您觉得异武侯会……他会……”
耀武星皇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怕古凡,而是怕震轩不能服众啊”
就在这时,天璇殿外,一个人影倏忽一闪,就钻进了还未消散的云霭之中,失去了踪影
片刻之后,太子府的一间水榭里,还穿着睡衣的太子星震轩盘腿坐在席上,脸色有些疲倦地喝着面前的浓茶,显然是一夜缱倦,十分劳累,没有休息好
偏偏此时,北宿侯澹台若邪要求他务必起来,到这水榭相会,若是其他人,星震轩才不会睬他,但澹台若邪除外,如果说目前太子星震轩最可靠的盟友是谁,那放眼朝野,也就只剩下现任羽林卫总指挥使——北宿侯澹台若邪,甚至连一度支持他的倾天侯澹台无尊在古凡封异武侯后,都产生了一丝离心的倾向,有意无意地再也不登太子府的大门,着实让人有些心寒
片刻之后,只听见走廊上传来“砰砰砰……”铁靴踩在瓷砖上的声音从长廊尽头渐次传来
“北宿侯……”
“拜见侯爷……”
“北宿侯早安……”
长廊上,太子府里奴婢仆人们一齐向着那个昂首快步走来的金甲将军行礼
北宿侯澹台若邪还穿着羽林卫总指挥使的金色铠甲,眼睛有些血丝,显然是相当地着急,一个仆人让得慢了一点,顿时被这名北宿侯一掌直接推进了水池里:“给本座让开”
看到这一幕,太子星震轩微微皱眉,俗语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澹台若邪这样公然地在他的宅院内打人,未免也太不给他这个主人面子了
待到澹台若邪走到水榭之前,星震轩缓缓放下了白瓷茶碗,有些厌恶地对澹台若邪说道:“若邪,你能不能火气不要这么大,有什么事情,慢慢说行不行?”
“慢慢说?”澹台若邪听得星震轩这句话,心中竟是一股无名业火升腾起来,再看星震轩一副哈欠连天,昏昏欲睡的模样,气是不打一处来,厉声道:“殿下,你是不是昨晚又跟红菱鬼混了一晚?”
星震轩有些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来,端起茶碗吹了几口气,似乎是在吸茶的香气:“何止是红菱,还有绿萼呢,这一对姐妹花真是让人**蚀骨的尤物……若邪,要不,改天我把她们也送到你府上,让你乐一乐?”
“混蛋”北宿侯澹台若邪闻言,猛地一喝,竟是将星震轩手中的茶碗都震碎了,滚烫的茶水顿时泼了他一身,把这名太子爷烫的龇牙咧嘴
“澹台若邪你他娘的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星震轩正要破口大骂,毕竟他心里太憋屈了,好好地被澹台若邪派来的信使从软玉温香里拉起来,见面了,这家伙竟然先是打人,打完人又喝斥自己,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第五百一十节:相煎何太急
、 北宿侯澹台若邪看着面前正要发飙的太子星震轩,眼神微微眯起,顿时一股星尊阶强者的威压猛地席卷整个太子府,一时间,到处都是杯盘琉璃摔裂破碎的声音,甚至连屋顶上的瓦片都像受到惊讶之人的牙齿那般打起颤来_沸&腾&
太子星震轩不过区区星魂阶的修为,哪里经得住这般惊吓,顿时像是呆住了一般看着澹台若邪,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星尊阶强者的威压,竟可怕如此,若不是澹台若邪故意收敛,恐怕现在整个太子府的人都要被这威压生生震死了
澹台若邪走到太子星震轩的面前,猛地伸出手来,将面前的桌子掀翻了,顿时精致的茶点沾上泥土,落了一地
“哼,红菱,绿萼……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女人身家性命,都不想要了吗?皇位也想拱手让人了吗?”此时的澹台若邪几乎是怒极反笑,甚至让人感觉有些不寒而栗了,好在他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威压就已自动将整个水榭的声音传递封锁了进来,所以即便他刚才与星震轩说话的时候动静很大,依旧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
一切就好像是一幕无声的默片,只见先前还嚣张跋扈的太子星震轩不知听到了什么,竟是睁大了眼睛,愣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彗星冲北斗,陛下已经病倒一整天了……”北宿侯澹台若邪解释道
“怎么可能,父皇是星尊强者,怎么可能会病倒?”太子星震轩自己都不能相信,像他这样的星阶武者,平时都已是百病不生了,像耀武星皇这样的星尊阶强者,居然会一病不起
澹台若邪看了看水榭外微波粼粼的湖面,继续说道:“正因为陛下是星尊阶强者,与星域的联系远比你这般的星魂武者要强得多,所以彗星冲北斗,陛下的命星遭到了影响,才会一病不起而且……陛下也许挨不过三日之后的千秋节了”
这千秋节是每年的三月十八,乃是太祖北斗星皇的生日,被后继者命名为“千秋节”,即“千秋万代,祈寿永昌”的意思,既是纪念这位文治武功的开朝太祖,也是祈祷社稷江山福祉的节日这是北斗王朝上上下下流传了五百多年,届时各大城市都会热闹非凡,不仅天京城会上灯,即便是远在东北的沈阳,西北的伊犁,东南的金陵,西南的大理都要上灯结彩,以示普天同庆,可以说是朝中除了屠苏节以外最热闹的节日了,即便是龙元节也不如千秋节来得热闹
“这么急?此事可可靠吗?怎么宫内我的眼线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听得澹台若邪这样说,太子星震轩毕竟也不仅仅就是一个沉溺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立刻回过神来,一扫之前亵慢的态度,毕恭毕敬地对着澹台若邪问道
“如何能不可靠?所有的太医都亲口说‘陛下药石不灵,我等无力回天’,这能是假的吗?若是陛下死了,这些太医可都是要问斩的”北宿侯澹台若邪冷笑道:“宫内的人是不可能把消息带出来的,一是没有人敢这么做,二是,想要这么做的人都死了本侯怎么知道他们是给你报信还是给星傲尘他们报信去了?”
听得澹台若邪这样说,星震轩不禁微微一凛,觉得背脊心一阵发凉,然后又开口问道:“若邪,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此时他对澹台若邪说话的态度已是比之前恭敬了不知道多少倍,他明白,现在自己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甭管他是稻草还是芦苇,都是可以救他命的,既是有求于澹台若邪,那也只好任他摆布了
澹台若邪见星震轩的神态已经严肃了许多,这才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陛下对立你为太子,似有悔意”
“什么?”这句话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在星震轩的头顶炸响开来,他竟是脸色一白,险些在坐垫上跌坐下来,口中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当初刘茂才那个死人妖,父皇是为了保我,还将他赐死了啊怎么可能父皇想废掉我?那他当时就动手,岂不是加顺理成章?”
澹台若邪看着面前的星震轩,就仿佛是看着一只即将被宰杀的羔羊一般,徐徐说道:“陛下就是为赐死刘茂才之事,才后悔的当时陛下与大内总管魏贤进的话,我的人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星震轩听到澹台若邪这样说,立刻就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那般,猛地跳了起来,拽住澹台若邪的袖子追问道:“说什么了?父皇他都说什么了?”
澹台若邪看了看星震轩然后说道:“陛下怀疑你的为君之量,顾忌你与古家那贱种的仇隙会引起朝中的分裂还有如今的你我已是大不如前了……”说到这里,他有些惆怅道:“你当初立为太子时,我还不曾封侯,但却在对外战争中连战连捷,未尝一败,风头一时无二,而你也是聪慧过人,正值年少,也没有什么不良的风评……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古家那贱种横空出世,处处于我做对,抢尽了风头,你在东北之时,也有些放纵自己,民间因为从东北传来的话本,对你的评价也很恶劣……总之……都是古家那贱种害得星皇陛下似乎也不曾想到,那贱种崛起得竟是如此之快……所以他册封那家伙做异武侯的时候,才会一拖再拖……”
星震轩闻言,一簇剑眉已是扭成了麻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睁开眼对澹台若邪说道:“若邪,那父皇的意思是?”
澹台若邪在星震轩对面的精竹凉席上,徐徐坐了下来,双手抱肩道:“陛下似乎倾向于星傲尘,但是也不排除其他皇子的可能……”
“比如四皇子星为龙?六皇子星晨风,还是七皇子星寥宇?”星震轩此时一连串说了三位皇子的名字,竟是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不,刚刚弱冠的九皇子星璨枫也有可能,父皇极其欣赏他的辞赋才华,他的生母贞妃又一直很得父皇的宠幸该死的……”
澹台若邪听着星震轩的分析,却只是嘴角挂着微微冷笑,一言不发
“若邪,你倒是说话啊”星震轩见澹台若邪笑而不语,不禁问道此时他真的是着急了,像热锅上的蚂蚁,告诉他消息的澹台若邪此时却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坐山观虎斗去了
“殿下,其实我觉得,你何必这样反应过激呢?”澹台若邪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若邪,你这是在讽刺我吗?”这样的语气自然而然就让星震轩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些不悦道:“那你说说,我该如何做?”
澹台若邪看着星震轩道:“殿下是不是还在太子之位?”
“不错”星震轩点了点头,现在,只有这个太子的身份,能够给他一些安全的感觉了
“那根据我朝律法,陛下驾崩,是不是应当太子继位?”澹台若邪继续问道
“话是不错,但是父皇不是要……”星震轩此时都有些被澹台若邪绕糊涂了,一方面澹台若邪告诉他,你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身家性命都有可能不保,另一方面却又告诉自己无须多虑,至少你现在还在太子之位……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澹台若邪见星震轩一脸困惑,又冷然说道:“陛下在弥留之际一时糊涂,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在这种时刻废立太子,必使国家陷入混乱,万民陷入水火,陛下一世英名,也将毁于一旦,我等既已知悉,怎可坐视不管,任由陛下去做千古罪人呢?”
星震轩听得澹台若邪这一番话,冠冕堂皇,不禁眉头微微一皱,仔细琢磨了几遍,骤然脸色一变,惊道:“若邪,你这是要……这……这……“
澹台若邪冷笑一声,却是站起身来,俯视着下方一脸惊恐的星震轩,问道:“殿下你是想死还是想活着?”
“当……当然是想活”星震轩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那殿下你想不想登上九五至尊之位?”澹台若邪追问道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星震轩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那九五至尊之位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如今却是人人觊觎,该怎么办呢?”澹台若邪的脸上邪气凛然,却是对着星震轩逼问道“该怎么办呢?”
“杀,杀,杀敢跟我抢东西的人,都得死”星震轩似乎是受到了澹台若邪话语的影响,竟是一下子面目狰狞,如疯魔一般挥舞着拳头地嚎叫了起来
澹台若邪猛地一伸手,却是按住了星震轩的肩膀,稳稳定住了他那张牙舞爪的身体,冷笑道:“很好就是这样,殿下圣明”
然而就在,星震轩在冷静下来之后,竟是面色苍白无比,简直就像一个将死之人一般,额头上的冷汗也是一颗一颗如黄豆一般滚落下来,顺着脖子落进衣领里
第五百一十一节:你是魔鬼
; “怎么?殿下你心虚了?”澹台若邪看到星震轩一镇定下来,立刻汗如雨下的模样,不屑道:“刚才不是说得很好吗?殿下就只有这么一点气魄吗?那说起来,倒是其他几位皇子……”
“够了”星震轩经得澹台若邪这一激,竟是破口道:“你说,我们该怎么样做?这九五至尊之位本就是我的,谁来抢,谁就是我的不共戴天之敌莫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如此”
澹台若邪微微点头,算是表示对星震轩这句话的认同,随后缓缓说道:“殿下你要想明白,以后你登上大位,这些其他的皇子们都是隐患,迟早要像除草一般将他们统统除去,迟做不如早做,长痛不如短痛,如今正是一个大好的时机,而且这样一来,陛下就算想要犯糊涂,改立太子,也没有机会给他犯糊涂了”
“少废话,说,怎么做?”星震轩此时竟是用一丝暴戾气息的话语说道**沸!腾*
“很好,就是这个状态”澹台若邪继续说道:“三天之后就是千秋节,届时整个天京城都会上灯,很多城外的人会进城看灯会,而且千秋节当天是通宵达旦的,许多皇子公主们也会出皇城微服游玩,适逢佳节,各个王府的守备也会松弛许多,但唯有一道关卡却是比之前还要严密的……那就是我麾下的羽林卫”澹台若邪解释道:“每逢佳节,羽林卫都是无休的,要时刻提防有方外高手渗入天京城胡作非为,所以千秋节除了羽林卫,其他的守卫,甚至是禁军都是休假的状态……您明白我意思了吗?”
星震轩微微闭上眼睛,缓缓睁开说道:“好,那就如此做,记得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派高手去,杀死即可,尽量不要伤及无辜”
澹台若邪听得星震轩这句话,邪笑了一下,却是在星震轩面前拜跪下来,行了一个君臣大礼,宏声道:“臣遵旨”
星震轩看到这一幕,只是微微闭上眼睛,轻声道:“退下”
只听得耳边澹台若邪站起身,准备离开的声音,这名北斗王朝的当朝太子陡然对着澹台若邪说道:“澹台若邪,你简直是个魔鬼”
北宿侯澹台若邪先是一愣,随后转过身来,对着星震轩戏谑地笑道:“多谢陛下夸奖”
这一段记载在正史中已不得考,但后世却将这一段“水榭密谋”编入了野史之中,甚至为北宿侯澹台若邪换来了一个“魔鬼军侯”的称号澹台若邪心狠手辣之程度,不逊于古往今来任何的阴谋家,当然,这一段也换来许多对于震轩太子的同情,但仅仅只是同情而已
随着千秋节的临近,天京城里的百姓们也忙碌了起来,小贩们开始囤积货物,各家各户也开始做一些比较精致的饭食,准备千秋节那一日的宴席,各大酒楼是爆满到一座难求毕竟此时正是北斗王朝的盛世,天京城又是天子脚下,家家都是比较殷实的,在千秋节下一顿馆子,也就变成了许多家庭的选择
虽然廷尉署不停地派人监察,但是坊间还在流传着“彗星冲北斗,陛下命不寿王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