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那个……”
萨拉卡埃尔依然没有回头,继续说道:
“如果是的话,那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被追随和迎合的精神所遮挡,而无法率直地交换意见的话,那么把您请来这里也就没有意义了。”
“……”
“我并没有以力量为背景来强迫别人奉承的爱好,现在也没有啃食您的打算。当然,如果出现强大的妨碍者的话,我也是会出手的。为了在现世生存,该啃食的时候还是要啃食,但是现在并不是那个时候。你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吗?”
“……是的。”
“很好。”
萨拉卡埃尔好不容易把自己开始说话的基本前提、以及跟对方继续谈下去的基本前提解释清楚,然后才转入正题。
“您知道吗?我们'革正团'所主张的‘明确的关系’,既不是在愚蠢的宽容下手牵手和睦相处,也不是以此作为放肆捕食的借口。就连我们和人类之间的力量差距,也将作为彼此存在方式的一部分来达成互相理解——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人类就……”
“嗯,至今为止一直被隐瞒着的、啃食和被啃食的关系就会暴露出来。也就是说,这完全就等于把‘人类是遭受着虐待的种族’这一点公诸于世。”
“!!”
女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至今为止之所以为'革正团'提供协助,也完全是出于个人的理由和目的,并没有打算参与这种贬低人类自身的暴虐行为。她反复了好几次急促的呼吸,终于向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魔王”说道:
“那、那么没有道理的事情……”
走在前面的萨拉卡埃尔,沿着那描绘出平缓坡度、一直往无止境的黑暗中延伸下去的螺旋阶梯往下走。他那圣职者般的身姿,在如今的女人眼中看来,已经转化为引领人们走向冥府的死神了。但是,他发出来的声音却非常沉稳:
“这也并不是什么没道理的事情。对,这个夏威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地的土著居民,现在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呢?”
女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沿着航路来到这片土地的人们,以天花、伤寒等病原菌杀死了当地人,以宣教士的传教活动扼杀了自古以来的文化习惯,把农耕地变成种植园而破坏了河流和田地等生活风土,最后还通过对王国实施政变来扼杀了共同体的体制。”
“……”
“可是,那种事并不应该用没道理这种笼统的说法来加以指责。来访者为夏威夷人的生活带来一定程度的改善,这的确是事实。那‘被杀死’的夏威夷王国,也是借助来访此地的白人们的力量建立起来的……而且,事情并不是以善恶来分辨的‘复杂东西’,而是以程度大小来区分的简单东西。”
这时候,在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位于螺旋阶梯中间的宽广平台。
从挂在粗壮缆绳上的好几个起重吊钩悬垂在墙边这一点看来,这里应该是搬运资材用的夹层空间。
萨拉卡埃尔向着其中的一个角落——从通道上突出来的部分——看样子同样是搬运用的电梯走去。在入口处,他打开了那个手动拉门,向女人示意道:
“请吧。”
“啊,谢、谢谢……”
从这个举止轻柔的男人口中,竟然说出了刚才那样的可怕话语,女人不由得感到无所适从。那就是“红世魔王”的本性吗……不可思议的,在他的言行举止中却感觉不到任何粗暴的恐吓和空洞的虚伪。
萨拉卡埃尔关上了拉门,掰下了降落的开关。在一瞬间的冲击后开始缓缓下降的电梯中,他环抱起双臂,正对着女人说道:“反过来说,如果从更广义的角度来看,我们‘红世使徒’和你们人类之间,不也可以这样说吗?白人们跨越海洋来到了夏威夷而定居下来,把当地的人们杀死了九成之多,取而代之的是招揽移民进来,把他们本来拥有的世界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现在只显露出两只的眼睛,以充满了清晰条理的理性眼神,注视着女人。
女人很清楚他接着要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么只要从世界的夹缝中来到现世的‘红世使徒’也这样做就行了。那反而是符合世界法则的行为吧。”
“可是,人类和‘使徒’却是不同的生物……不,应该是不同的存在。彼此的力量,有着无法以人种来填补的绝对性差距。很难将两者作为同一的东西来看待……”
女人从事实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反驳的要点。
可是,她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对,您说得的确没错。所以我们才主张建立‘明确的关系’。”
“咦?”
面对大吃一惊的女人,萨拉卡埃尔依然以平静的口吻询问道:
“我先问您一个问题……至今为止的世界状态,跟刚才我所说的状态,有什么不一样呢?”
“您这么问我也没办法……啊!”
女人马上醒悟过来了。
“对,那就是我所陈述的状况本身啊。正因为彼此的力量有着绝对性差距,所以人类才会单方面被啃食,‘存在之力’也一直受到我们的利用。由于没有正在受虐的自觉,恐怕其性质反而比人类之间的虐待行为更为恶劣吧。”
“那、那么说……”
面对终于理解过来的女人,萨拉卡埃尔露出了笑容。那并不是单纯感情上的产物,而是迎接通过道理领悟了自己的正确性的人——也就是面向自身的理解者的笑容。
“对,我们是要告诉、转达给在毫无自觉的状况下受虐的人类,告诉他们‘我们就在这里’。然后,在建立了‘明确的关系’的时候,两者就——”
“不……”他作出了订正。
“人类就会对自己的存在方式重新加以认识,从而能够找到改善现状的入口。”
从不断下降的电梯外面射进来的照明灯,映照在他那“理性的圣人”般的身影上,在女人看来就好像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的佛光一样。对他的话语感到的迷惑,也已经完全冰释了。那并不是什么恐吓和虚伪,他实际上是比任何人都更正确地认识到了人类遭受的不公平,同时也对此抱有很大的忧心。
“我在欧洲也看到过许许多多的人类活动。罗马留下了伟大历史,最后遭到了驱逐;一时间威势震天的匈奴族和鞑靼人也一去不复返;基督教系的各国和伊斯兰帝国互相冲突和交混,结果双方都得到了发展;宗教开始了改革,市民以革命挑战王权,在殖民地之中也开始出现独立的国家;就连长期承受着悲剧性侵略的非洲奴隶,也通过外部因素而获得了名义上的自由。”
萨拉卡埃尔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自身的结论。
“我非常信任人类。即使在面对比至今为止更难忍受的、跟‘使徒’之间的隔阂,他们也一定能够实现新的突破,也相信那样的角色关系才是这两个种族的最妥善关系。所以,我就希望能为双方开拓出为此而必须的道路。”
仿佛象征着他的话似的,电梯随着一阵缓钝的震动停了下来,新的道路敞开在女人的面前——那正是由“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亲手展现出来的道路。
但是,女人虽然理解了他的正确性,可是关于由此而带来的可怕结果——恐怕那就是任何人都无法选择跟他一样道路的理由——的疑问,她还是不得不说出来:
“可是,要发展到那个地步的话,不就会出现跟以前无法相比的动荡——”
由于对自己想用语言来美化的想法感到羞耻,她重新订正道:
“不是会发生大规模的屠杀和战争吗?”
对于她的这个预测,萨拉卡埃尔当然也有所考虑。他率直地承认了这一点,点头说道:
“一定会发生吧,毫无疑问。我也作为这个过程的开端,已经杀了不少人。从今以后,恐怕会杀掉更多的人吧。不仅是这样,到我们'革正团'要正式着手构筑‘明确的关系’的时候,不仅仅是火雾战士……恐怕……不,毫无疑问,我们的同胞也同样会作出空前绝后的拒绝反应吧。”
说完,他又继续往前迈步。
周围看不到任何可供换乘的电梯或者楼梯,看来这里就是终点了。光是踩上去就知道厚度惊人的铁板,正在一种断续性的缓慢震动中微微发颤。噪音虽然比刚才来得更接近,但是依然听不见作业者的声音。
一个完全没有被这些声音打乱的坚决声音,传进了女人的耳中。
“可是,如果因为有困难就放弃的话,那么我们就连一步都无法前进。跟至今为止一样,啃食和被啃食的单纯关系,将会在只有人类不知道的世界中永远持续下去。”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说道: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让人类知道,把如实的姿态和力量暴露出来。在那样的基础上,再共同寻找存在于前路的‘东西’……由‘使徒’和人类一起。”
他把手伸了出来。
“今天,我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战斗。”
跟人类有着同样形状,却隐藏着人类所不具备的强大力量的手。
“今天把您请来我们的基地,是为了乘着我们计划进入实际执行阶段的机会,想让您以跟我们共同作战的‘同志’身份加入到我们的组织里来,而并非以前那种光是继承后业的‘协助者’身份。虽然为了对操守和能力进行鉴定而拖到了最后一刻……能请您接受吗?”
女人在稍微犹豫了一下的期间,回想起自身的理由和目的,然后就握住了他的手。
“是的,‘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大人。”
“请称呼我为同志萨拉卡艾尔吧。”
从加以订正的他头上——
“同、同志萨拉卡埃尔。在这个基地、负责出迎的、明明是我啊。”
以两足直立的大黑犬——“吠狗首”杜古发话道。
“不,这是新加入我们的同志。不管从礼仪上来说,还是从便于说明问题的方面来说,都是我比较适合吧。你就继续去做你的工作吧。”
“是、是的。”
杜古点了点头,有点不情愿似的转过了身。
“这个是……?”
女人终于发现——在自己的面前是一道巨大的墙壁,在其表面的舷梯状通道上,杜古正在做着某种工作。而且他的“磷子”——“黑妖犬”也同样在各个地方做着跟他一样的事情。明明有噪音却没有人声,原来其中理由就在于此。
萨拉卡埃尔牵起了满脸惊讶的女人的手,让她站在自己的旁边。
“既然要把您作为同志迎接进来,如果光是谈话的话就太没有实感了吧?所以,我就打算请您作为我们的一员,看一看这些东西。”
嘭!在两人的周围,点亮了以他的碧玉色火焰构成的火环。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女人眼前,那个火环一直向上升去,然后慢慢收束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
“——!”
女人几乎看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刚才乘了好一会儿电梯才到底的这个空洞,其中心处原来还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铁塔。
在现存的建筑样式中,似乎从来没见过如此的高度、体积和密度。铁架、铁板、管道和电缆彼此交错,其缝隙间还可以看到仪表和齿轮等装置,压力阀和曲柄等东西还毫无规律地从各个地方突了出来,实在是一个难以理解的诡异建筑体。看起来就像运用人类的一般技术也能做出来,但又好像并非如此。
“这就是我们计划的核心装置——‘方尖塔’了。’”
“……好厉害。”
一句平平无奇、却也因此而显得率直的惊叹,从女人的口中传出。
如果拥有能创造出如此巨大物体的“事实上的力量”,那么他所说的话也应该不是什么天方夜谭,而是很可能会实现——女人不由得在心中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这时候——
“ Oh ! Noooooooooooooooo——!”
传出了一声怪异绝伦的凄厉叫声。
“!?”
女人顿时大吃一惊。在她所注视的位置上——刚才点亮的火把附近的那块铁板,突然“嘭”的一声打了开来。
“到~底是谁~啊!?在这~样的地方添~加上设计范围外的照~明灯光的人!这可是会~给精密作业带来多~余阴影的啊——!?”
从那里面的空洞里轻飘飘地探出身子来的,是一个披着中世纪工匠式的工人围裙的纤长男人。一头杂乱的长发被皮带似的东西捆在一起,脖子上用绳子挂着矩尺、十字架、笔记本、钳子等等,不断发出哐当哐当的碰撞声。
面对那个看样子就知道他负责干什么的怪异男人,萨拉卡埃尔大声喊道:
“非常抱歉,是我。”
那个怪异的男人,用他那沾满了油污的手套,摆正了那厚厚的圆形眼镜的位置——
“现~在正进行着最~终输出的细~致调整,是非~常重要的作~业啊——喝啊!”
接着,他轻飘飘地纵身往下一跳,轻松地落到了地上。同时——
“嗯——?”
他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刚才那道铁板门,于是随手扔掉了。
“如~果身为领~导者的你也做出这~种事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啊——!?”
萨拉卡埃尔作为领导者,向一直在埋头作业的这个男人提醒道:
“我会注意的……对,说起注意的话,跟制压部队相交替,有少数的火雾战士来到了这里。请继续慎重地进行试运转的隐蔽工作吧。”
“No~Problem !宝具‘特塞拉’的效~力,还有效~果范围的研究,我已经早~就完成了!只要杜古按~照我的指示,持续注人定~量的‘存在之力’的话,在隐~蔽方面——我可以给你绝对的安全保证!!”
挺起胸膛大喊了一番的那个男人,这时候才发现萨拉卡埃尔身旁有一个害怕地蜷缩着身子的女人。
“嗯——?嗯嗯——?这~个女人是谁~啊?”
“她是将在这个岛上协助我们完工的新同志。”
听了萨拉卡埃尔为自己作介绍,女人正打算打个招呼——
“初、初次见——!?”
男人光把脖子伸长了出去,把脸凑近到女人的眼前。
“同志……不~管从哪~个角度再怎~么去看,这都~是人类吧?”
面对那个男人厚不见底的眼镜,女人感觉到他仿佛连自己的肉和骨头、甚至每一滴血和每一缕神经都能看透似的,脊背不由得升腾起一阵寒意。
萨拉卡埃尔把人类什么的都当作没听见,只说了一句会让男人感到高兴的话。
“我无论如何都想让这位新的同志看一看这个精彩壮观的装置啊。”
“那~是当~然了!”
男人的反应相当极端。他把举起来的手又一次放回到腰上,把高兴的脸凑近了女人。
“呀!?”
“人类!‘使徒’!不~管是谁都Wele !欢迎来客全体敬礼!”
在把伸出来的头收拢回去的同时,他马上就把上半身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再次摊开双手,倾尽全力地对自己作品的伟容发出赞叹:
“精~彩壮观的东西、伟~大的发明,正~是这永~远闪耀光芒的金~字塔!也~就是Golden!Ward!Tower——!”
由于无法跟上他那失控的**,女人只得呆呆地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就是这个计划的头脑人物——也就是身为装置设计者的‘红世魔王’——”
萨拉卡埃尔为他正式介绍道:
“同志‘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了。”
在骚动发生的两天之后,哈利·史密斯调查官才终于把状况整理好。虽说如此,但是他通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