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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人是妖,是仙是佛,是参天巨树,是柔弱细草,在我眼中,无非造化也。昔日神猿初生,便遭天下共剿,天下人非恶,始作俑者非恶,一切之恶,皆罔顾造化也!”
“不失本心,我能为之。而今,我却要看看,那幕后之人的本心究竟怎样!”
“当年我于花果山建立基业,逍遥快活,却遭天庭西天共剿,些微小事,使得数十万仙妖殒命,谁之过?齐天岭虽啸聚群妖,却与世无争,不知又触了谁的霉头,几番大战,又是造化遭殃;本钵、月陀、高昌三国凡人百姓,本可安享俗世之乐,仙威一降,举国化作齑粉,天理何在?”
“老君或许以为,此为我等实力不济之缘故,然天下修为道行有强弱,造化却无高低。万物生于天地间,怎有高低贵贱。然力强者以强欺人,力弱者以弱受欺,如若这便是天道,那么,天地,不仁!我偏要以此身为证,誓将这天地因果寻出来!”
“鲲鹏曾云‘在弱者面前,人人都有生杀予夺之权,但这权利不能随意滥用,否则,必有业报跟随!’倘若业报不至,我为业报又如何?”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三四零章 半松林
老君听了悟空所言,久久不语,终于叹道:“说得好!”说完一闪身,便从葫芦中不见了。
悟空叫了两声“老君”,无人应答。
老君怎么走了,他走了,自己怎么出去?悟空在这空间中寻了一圈,他每次进来都是老君相邀,也没在意什么。现在他要寻找出口,却觉四面八方都有物阻碍,偏偏又看不见什么。
悟空运起玄空法秘诀来,才看见玄妙所在,这空间之中密密麻麻布了无数阵法,将自己围在当中。他苦笑一声,是不是自己拒绝了老君,令他心中不愉,要教自己吃些苦头?老君布的阵法,自己这点本事哪里能破解得了。
此时只听老君道:“七神猿俱都现世,天下再不得安宁,若没点本事留住性命,说什么都是白搭!你将蟠桃吃了,我为你护法!”
原来老君是这般想法,看来他是误会自己了。悟空心道,自己其实只是要将取经路一步步走完,七神猿相聚暂缓,何时说过不吃蟠桃了?
在悟空心中,始终有一个执念:《西游记》之所以称为西游,自然当以取经为主体,他一路降妖除魔,抽丝剥茧般解开许多谜题。这些久存心中的疑问,件件都与取经若即若离,因此悟空隐隐觉得,自己还未寻到取经之事的内因所在。什么擒神猿、拢造化、除异己,只怕都是如来的幌子。不走完取经路,心里总觉不踏实。
何况取经已行程过半,再有几年便可到灵山,七神猿分离也不知几千几万年了,还急在这一时吗?
悟空又叫了几声,老君仍不现身,此时无声胜有声,悟空知道老君担心自己不吃蟠桃,故而将自己困在这里,其实却是多虑了。
老君葫芦中光阴极缓,还真是修炼的好去处,悟空定了定神,平静了一下心中思绪,从怀里取出玉盒来,将玉盒缓缓打开。
盒中三枚水灵灵的仙桃,和自己在善恶界中得来的那枚一模一样。造化之诱,实在难挡,悟空咽了咽口水,取出一枚蟠桃,又将盒盖盖上,才将这枚蟠桃放入了口中。
※※※
西天灵山浮屠塔之中,阿傩伽叶带两灰衣老僧及罗汉尊者铩羽而归,战战兢兢将知客佛被擒与金刚不坏佛赌斗输给麒麟一事说出。
如来听了,心中自然不快,问道:“知客佛如何被擒住的?”
阿傩道:“齐天岭有个叫颛顼的上古人物,他使幌金绳擒住的。”
“幌金绳?”如来一惊,“你可看得清楚?”
阿傩道:“确是幌金绳,颛顼还不知此物叫什么,我说出来,他才知道。”
如来暗道,天下只一根幌金绳,我已给了悟空,怎么又到了颛顼手中?他对阿傩道:“你速去寻观音,教他问问孙悟空,幌金绳哪里去了?”
阿傩领旨便走,如来又问伽叶道:“那红衣男子使什么神通斗败了不坏佛?”
伽叶道:“他二人在九天之上罡风之中大战,弟子只见那人破了不坏佛的手印,又头上生出角来,刺穿不坏佛手心。后面他两个又向上空飞去,弟子不知他们如何交手,落下之后,不坏佛自认败了。”
如来面色不善,道:“偏执太甚!”
如来对伽叶摆摆手教他出去,自己陷入沉思。金刚不坏佛虽对佛门一片耿忠之心,却为人甚是固执,他既说任由麒麟处置,那是再难更改的。至于知客佛更是紧要人物,怎能落入齐天岭之手?如来自忖三千诸佛身上秘密无人能看得出来,但少了一个知客佛,浮屠塔中人便只能有两人空闲了,那事,还要催紧些才行。
这两件事让如来心中甚是不快,自己今日修行隐隐出现了异状,正该心境空明之际,哪能被旁事干扰?
如来正想着,阿傩自外面进来,道:“禀佛祖,弟子已见了观音菩萨,也问过了孙悟空,他说幌金绳早已被老君要了回去。”
如来心中微惊,这事可和他心中所想大不一样,他本道悟空与齐天岭还有瓜葛,故而将宝贝送给了那个颛顼,却不料中间还有太上老君插了一脚,看来自己却是冤枉猴子了。
而太上老君这是要做什么,道教三清和齐天岭居然近到了这种地步?如来再想想真武和麒麟联手对抗凤凰、相柳,愈加肯定了此事。
难哪,道家和齐天岭联手,虽不至打上灵山来,但唐僧西行之路可愈加难走了。
如来想想道:“教东值岁二僧去护住唐僧,一刻不得疏忽!”
阿傩道:“弟子接旨。”
如来又道:“自此时起,西天菩萨罗汉尊者各守其职,无我应许,不得下灵山半步!”
阿傩心中微惊,他也猜到此事和老君索回幌金绳有关,但却不料如来会这样布置,齐天岭大禹等人步步西进,若如此下去,西牛贺洲还有多少土地留下?
如来见阿傩迟疑,喝道:“速去!”
阿傩急忙出了院子,此时的如来,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阿傩心忧他自然知道,不过这却没甚么可担忧的。
大禹等人西进,看似咄咄逼人,将原来供给西天造化之地占了不少,但因阿鼻地狱缘故,西天所需造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上那些祷祝拜诵的造化就算一点也无,也只稍损而已,无关大局。
还有便是,如来一系此时内收,燃灯与弥勒一派必定猖狂,如来身为现在佛,不管怎样在佛教中地位也算极尊。燃灯若要为弥勒树威风,定要先御外敌,所以大禹等人无虑也!齐天岭和燃灯一系交上手,自然便无人再去阻唐僧取经了。至于道门……只借观音一人本领及人脉,已能抵住大半道教中人了。
如来此时正是修炼关键时刻,不敢稍离浮屠塔,他安排好这两件事,便入塔内打坐参悟去了。
※※※
唐僧四众得了观音指点,缓缓又向东而行,观音知道东边大路刚刚走过,自然无事,便匆匆离去回南海了。
唐僧几人退了近千里之后,再向西北行去,要将齐天岭避开。此时远离了齐天岭,他心中便舒坦了许多,也有了聊天兴致。道:“悟空,近几日你怎不说话了。”
假悟空乃是六耳猕猴所扮,他和悟空性情不同,素来寡言,但唐僧问他,却不得不答,道:“要绕许多路,心中抑郁,无甚可说。”
唐僧道:“我看这地界一片清明,哪有什么妖怪?”
悟慧笑道:“师父啊,妖怪站你身前,你也未必认得出来!”
唐僧道:“那却也未必,我虽是一双肉眼,见得多了,也有些窍门。”
悟慧道:“什么窍门,师父教给我。”
唐僧道:“生得丑陋的,眼露凶光的,多半不是好人;凡有黑云缭绕、阴气笼罩的,多半不是好山。”
那时道路都是东西南北向,他几个要往西北行,不愿绕路,便从荒野中穿行,路段甚是难走。此时见前面正有一面松林,悟慧道:“师父,你看前面那林子,可是好林?”
唐僧遮眼一望,道:“这松林清气缭绕,撑天叶茂,香枝郁郁,必定是好林子。”
乌平道:“是好是坏,去看看便知道了。”
刚近了林子,忽见地上冒出一身材短矮的老者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青面獠牙鬼使。悟慧道:“师父,你刚说无妖怪,这不来了?”
假悟空见来了生人,擎铁棍立在马前喝道:“你两个何人,敢挡住去路?”
老者手中托着一个盘子,里面装了几张烙饼。他道:“此地名叫半松林,我乃是半松林土地,因此地周围并无村庄,我奉了菩萨之命,来给大唐圣僧长老献斋的。”
唐僧听了呵呵笑道:“我说没有妖,便是没有。”
假悟空一听,便放下铁棍,唐僧下马,便走近土地边道:“为何要叫半松林,这名字好怪。”
土地道:“长老细看,这林中松树都只东北向才有枝叶,西南边光秃秃的,可不正是半松?”
唐僧仔细看了看,果然如土地所说,便诧异道:“天下松树都是全枝全叶,为何此处例外?”
土地道:“早些年也是全的,忽有一日,南边两个神仙打架,卷过一阵罡风,南面的枝叶便全掉了。”
土地说着,将托盘递到唐僧手中,假悟空道:“师父小心了!”他便挡在唐僧面前,伸手来接。土地呵呵一笑,退了两步道:“圣僧万金之躯,该谨慎些才是,小神离远些。”
唐僧见了心中稍觉不妥,对假悟空道:“悟空,妖怪不可放过,却也莫冤枉了好人。”
土地道:“圣僧莫怪大圣,是小神唐突。”
唐僧见这土地有许多礼数,心有好感,走上前去接过烙饼,道:“多谢土地公公了。”
土地道:“小神就此告退。”
唐僧放下烙饼,施了个礼,便在此时,这老者将身子一转,一阵阴风卷过,将唐僧摄将起来,飘乎乎不知去了何处。
假悟空初次逢妖,自然无半点经验,他也不是故意疏忽,但他并无悟空玄空法秘诀之神通,又见这土地彬彬有礼主动告退,便一时失察,叫妖怪得了手。
乌平最先反应过来,叫道:“快救圣僧!”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三四一章 上龙华
唐僧被一阵风卷着,飘忽忽来到一座烟霞石屋之前,他也不知这是何处,但见那土地公道:“圣僧无需惊慌,我非歹人,乃是荆棘岭劲节十八公,素闻东土大唐有个西去取经的高僧,特请你来谈诗论道,也不枉此清风明月之良宵。”
唐僧听了,心中稍安,仔细观看周围,果然漠漠烟云清明仙境,于是道:“谈诗论道倒是无妨,只是怕我那几个徒弟着急。”
十八公道:“雅事不量时,有何担心。”
唐僧问道:“此地可是荆棘岭?”
十八公道:“非也,荆棘岭还在西边,此地是齐天岭北麓。”
唐僧一惊,素闻齐天岭妖怪厉害,自己怎就到了齐天岭?便道:“齐天岭中可有妖怪?”
十八公问道:“圣僧为何如此问?”
唐僧道:“听人道齐天岭中有厉害妖魔,故此我等绕岭而行,不想遇到十八公。”
十八公呵呵笑道:“圣僧告诉我,何为妖怪?”
唐僧想了想,道:“那会法术的,能害人的,便是妖怪。”
十八公道:“人若会法术,也害人呢?”
唐僧道:“人乃万物之灵,岂能和兽禽相提并论?”
十八公又道:“非也,世间九窍之物皆可成仙,草木亦可修成精怪,天地既有此道,便应无高低之分,所谓万物之灵,其实乃是自封,算不得数。”
唐僧道:“争此无益,罢了。十八公自称荆棘岭中人,怎又来到了齐天岭,又为何不叫齐天岭十八公?”
十八公笑道:“祖居荆棘岭,新近才迁过来的。”
正说着,云雾渐渐散去,又有人语相谈,道:“十八公请来圣僧了?”唐僧抬头看去,见三个老者立在身前,个个仙姿飘渺,一看就不是凡人。
唐僧见礼道:“弟子有何德行,敢叫仙翁相请。”
十八公道:“这三位乃是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也,今幸一遇,还望圣僧不吝赐教。”唐僧道:“我何德何能,敢叫众仙翁相请?”
孤直公道:“圣僧不必过谦,我等虽居深山,也知圣僧西去取经一事,提起此事,心中存疑,望圣僧以禅法指教一二。”
唐僧道:“指教不敢当,孤直公心中有何疑难,且说来听听。”
孤直公道:“圣僧跋山涉水,要取真经,不知那真经中有什么?”
唐僧道:“真经中有无上真言,能普度天下众生,消除心中业障。”
孤直公又问:“何为普度众生?”
唐僧道:“世人皆苦,如溺苦海之中,我佛持大慈悲心,要助红尘众生,上彼岸极乐世界。”
拂云叟笑道:“好个世人皆苦,好个极乐世界,真真笑杀人了。”
唐僧道:“拂云叟有何指教?”
拂云叟道:“世间万物,无论是人是兽,是石是木,皆感天地以生身,蒙雨露而滋色。道也者,本安中华,你反去求证西方,空费了草鞋,不知寻个什么?”
拂云叟发起诘难,十八公三人都笑吟吟看着唐僧,唐僧闻言道:“禅者静也,法者度也。静中之度,非悟不成。修行始于静定,静而后有得,其后破除所得,最终了无所得。因此我不惧万难向西而行,看似能得,或许了无所得,其实已是得了。”
四老听了,暗赞一声,这唐僧看的透彻!须知唐僧:自幼为僧,一心不爱荣华,只喜修持寂灭。他根源又好,德行又高。千经万典,无所不通;佛号仙音,无般不会。按理来说,这该是一个今世信佛极为笃实的,他能不远十万里之遥奔向西天取经,自然仰慕佛法再无二心。哪知听了唐僧说的“或许无所得,其实已是所得”,四人听出其中深意来。取经一事,本就似得非得,从问道的角度来看,弃道奔佛本无可厚非,而唐僧前世却有过轻慢佛法之举。
而且,四老早据地藏王菩萨处得了讯息,唐僧转世投胎时,并未饮过那碗孟婆汤,所以,他非是记不起,而是刻意忘啊。这一番揣着明白装糊涂,可真是高明之至。
明知无所得还偏要西去,为何?并非自己心中所信,却要往那个地方狂奔,若不是有利在,何苦如此?
说一千,道一万,理性使然!
拂云叟接着道:“明知无所得,这般行事岂不忘了本心?忘本参禅,妄求佛果,其实镜花水月一般,心中若有还好,心中若无,如何接引印绶,给你正果?”
唐僧听了心中一惊,这个拂云叟是什么人,他怎知道自己心中无禅,他怎知道接引印绶这些佛门隐语?要知道,唐僧西去取经,乃是打着为唐王求取真经,保大唐江山永固的旗号。
他又怎知道自己要求个正果?
唐僧道:“须知,夫人身难得,中土难生,正法难遇。全此三者,幸莫大焉。访真了元始钳锤,悟实了牟尼手段。发挥象罔,踏碎涅槃。才算觉中觉,悟中悟,将那婆娑玄关度。”
四老听了,又叫了一声“好”出来。好个金蝉子,好个阴阳神猿,果然妙语连珠。
“人身难得,中土难生,正法难遇。”说的是:能转世生为人身已是难得的事了,这人身若能投在中土更加难得,而中土人身若能遇正法,行正道,那更是难上加难,这三者聚在一人身上,实在是万幸之事。
我此番西行去,并非不知有道门、有元始之存在,但佛道又岂有什么分别?知了元始大道、悟了如来手段,这才算真正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