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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和纱布一起看向他。
“妈的老子昨天听了一宿,才从六岁讲到七岁!”
……
……
万素飞确实在,丝毫不体谅外头海贼失望心情的,嘚吧。
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样的经历,许多年后巧遇失去联络很久的故人,即使当初连那人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也会一下爆发极大的热情,亲密的感觉甚至超过现时身边普通的朋友。
何况,陆涛不是一个路人甲,而是她的青梅竹马加恩人。
更何况,对她来说,是真正的绝处逢生,这让她身体上的病都一下去了大半,而给她心理留下另一种后遗症:过了今天没明天那种失常的亢奋。
所以,这两天,她一直腻着陆涛,简直好像停下就会死掉似的跟他说着废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的开心。
当然,前提是,陆涛似乎也不是很讨厌被她腻着……
他们的话题很凌乱,说他如何当上海盗的头领,说她在战争中遇到的事情,说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结婚生子,说共同走过的一条街道已经翻新,说桂花高家的银丝盒子,说航行到异国时天边紫红的云……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帮大兵,有一个好好笑”
“那次我们一起上街,他说他会对四字课”
“然后我就给他出了一个,就是包子铺常见的,那个,那个‘闻香下马’”
万素飞说到这里,自己先乐的有点直不起腰,撑着往下说,“你猜,你猜……他对出来什么?”
“什么?”,陆涛想了半天想不出,问。
“倒地身亡!哇哈哈哈哈……”,万素飞终于掌不住,趴下去狠狠锤床。
笑了好久,她才爬起身来,看陆涛脸上,却只淡淡的微哂。
万素飞歪起头,突然发现,这两天来,她始终觉得对方跟以前有点不一样的地方,是什么了。
“你怎么不笑呢?”,于是她问。
“我笑了啊。”
“不是这样的,是你以前——这样的”,为了演示,万素飞用手指勾住自己嘴角往两边用力扯,一直快扯到耳朵上,这正是她所熟悉的陆涛的笑法,没心没肺的,灿烂又嚣张。
因为她学的形象,陆涛也被逗乐了,可那笑容,依然不知何处不对,好像在腮上便草草完结。
“你笑嘛”,万素飞甚至有点撒娇发嗲的语气,猛摇他的胳膊,“最喜欢看你笑了,满脸都是牙,一副傻样。”
这样?
“不对!”
这样?
“还不对!”
……
陆涛连着摆出几个样子来给她鉴别,始终得不到肯定,突然有点生气了,一下塌成臭脸,“我干嘛要给你笑啊?”
万素飞却一副得寸进尺的小贱样,嘻嘻地去一只手挑他的下巴,“大爷,来给小妞笑一个!”
……
外头的海贼耳朵一下竖起来,因为听到了床板吱吱嘎嘎地响和女子轻声的惊叫。
万素飞瞳珠慢慢从上方移下,看着半压在她身上的男
她的双手又让人像拧麻花一样绞住了,与身体呈一条直线地压在头顶,隐隐地有些疼。
“你放开啦!说翻脸就翻脸,一翻脸就动手!还跟小时一样!”,她笑着扭动身体,喊道。
是的,她在笑。
本来很没品的行为,因为跟小时一样,突然变得无比亲切。
可是,好像也有什么,跟小时不一样了。
小时他这样挺起上身,前胸与她的前胸之间,是大大的一个空隙,而今……
她的脸突然有些红,停止了乱叫乱笑,安静地看他。
陆涛同样安静下来,静静感受她柔软的胸脯随着轻轻喘息起伏,贴紧自己的胸口,两个人这样对视,说甜蜜不算甜蜜,说尴尬有点尴尬。
“你的脸真的烧了吗?”,陆涛盯着她的面具,突然开口。
万素飞一怔,她告诉他的是外头流传的版本,说的时候犹豫了片刻,所以听的时候他眨了两下眼睛,对于互相相当熟悉对方的两个,他在怀疑她是否说实话,而她明白了他发现这一点。
她想了想,不愿交底又不愿再骗他,只抽出手来推他,含混道,“又不是你老婆,你管得着么?”
“我就是想管得着啊!”
白皙纤长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
而陆涛没有给她那么久的反应时间,紧接着便伏下去,在她耳边热切地低语,“素飞,我从来没忘了你……跟我走吧……”
素飞觉得有人捅了蜂窝还是怎样,嗡一声飞的满脑子都是蜜蜂。
这样一句,她才意识到,自己沉浸在那种劫后余生与遇到旧交的兴奋喜悦中,被情绪所控制,想宣泄那种兴奋喜悦,可实际上,对未来居然完全没有想过。而现在陆涛提出来的事情,把很多东西拉回现实。
她收起那不太像是她的笑,思量许久,道,“恐怕不行,现在我在做什么都跟你说了。我要报仇不说,我手底下三千人,也在等着我回去。还有那个韩笑——你还记不记得——现在傻乎乎的,也就我还能照应照应他……”
她给了好多理由,却没说出隐隐在心中跳动得最厉害的一个:不一样,她说不清区别,却能明显感觉,自己对陆涛跟对周荣的感情是不一样的,站在周荣身旁一尺的地方,她常常失神幻想他能拥她入怀,可从小到现在在陆涛怀里时,最多只有小小尴尬,从不曾心潮澎湃。
她拒绝的时候有些惶恐和愧疚,毕竟知道自己对陆涛亏欠良多。
意外的是,他却并不像失望的样子,只顿了顿,道,“那我跟你回去呢?”
“你跟我?”万素飞听得一愣,不敢相信的样子。
“第一是为了你;第二,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做一番功业出来。海贼虽然自在,一朝身死也就灰飞烟灭,甘宁不也是归顺东吴才成为名将的么”,陆涛淡然解释道。
“那好啊!”,万素飞失声叫出来,“原来你早有这想法,我给你牵线是没问题的,皇上一定也很高兴你能归顺呢!”
听到“归顺”的时候,陆涛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挑动一下。
“不过……我的话……至少报完仇前不想决定”,万素飞支支吾吾地继续说道,“你若有更好的,完全不用等我……”
陆涛轻轻答了一声“好”,突然站起身来伸个懒腰,道,“我去想想怎么跟弟兄们说”,说着走出门去。
房间留下万素飞一个人,心里充斥着意外之喜,威震四方的锦帆贼,就这样轻易的归顺大周?
此时她还不明白,男人有时也并没有撒谎,可他们的意思到达女人脑海里,会跟原来的有些不同。
当爱与利用混合在一个陶罐里搅拌,让一个男人凭直觉猜,大抵判断后者占大半,若是一个女人,却往往认为爱的成分多些。
即使是万素飞这样的女人……
第一一六章 扬帆
第一一六章 扬帆
周荣知道万素飞带一支舰队回来时,只说了一句话:朕终于相信塞翁失马的故事了……
一片红耀的风帆,好似秋天的枫林,染遍海港。
此时它们虽是来向他归服,一眼望去,还是带着压迫的力量。
“皇上,这就是臣跟皇上说过的,大晋的名将之后,陆涛。”
万素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荣才一激灵,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忙笑笑,将目光转到眼前的男子身上去,做出一副沉稳雍容的样子,道“爱卿平身”。
陆涛起身的时候,周荣眉头不自觉地皱动一下。
在万素飞的准备下,这位海贼今天换了寻常人的打扮,发式也精心梳起,一句谢主隆恩说的依稀有将相子弟的从容。
可是,还是哪里不对,周荣看了半天,说不出来,如果世界上真有眼缘这种东西,他跟陆涛的眼缘应该算颇为不佳。
也许是因为他跟万素飞的关系?或者是做盗匪惯了身上有不合礼数的地方?周荣试图用理智去说服自己,毕竟对一位前来投效的人才第一次见面就主观排斥是很不智的行为。
两人客套几句,说些久仰欢迎期待你今后表现之类的场面话,最后周荣提议要登船看看,陆涛自然也就大方地摆了一个“请”。
众人登上船队原先地旗舰。沿开阔的甲板巡视一周,又下到二层,有点潮湿的木地板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周荣突然停在一个东西前面,那是生铁铸成的一个圆筒,黑沉沉的,被支架和滑槽架起来,好像一只巨大的蟾蜍蹲在地上,从前面望去。是乌黑看不见底的一个开口,样子有几分奇怪和可怖。旁边,则是几只木箱和铁桶。
“这个难道就是火毒龙么?”,万素飞看见那些石头,率先反应过来,先是打了个冷战。问道。
“恩”,陆涛简单答一声,却在围观人群中引起不小地震动,惊骇原来这个怪里怪气的东西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器。
“爱卿可否演示一下?”
“臣遵旨。”
于是两个水手上来,一个调转圆筒的膛口,从铁桶中铲出一些黑色的粉末填入,然后放进大块的圆石,另一个则点燃圆筒后地引线,伴着震耳欲聋的巨响,石块飞向远海。溅起巨大的水花,人们才唏嘘咋舌。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是水军能配备此物,海战岂非如虎添翼?”。周荣有些兴奋地摩挲起发热的膛口,大感兴趣的样子。
然而世间万事不是说说那么简单,陆涛的话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这不是中土之物,是小人从海外重金购得。他们亦留了一手,一旦拆开,重要机件便会损坏。”
“奥,哪里来的?”,周荣很自然地接话。
“往极南之处航行。有一个叫南鲛的国家,那里精工这些武器。”
“莫不是‘南海有鲛人。眼能泣珠’之地?”,万素飞插了一句,然而话出口自己也脸红了,这种讨论军机要事的氛围,突然不经大脑地吐出这种怪力乱神地传说,真是丢人。
果然大家都笑起来,陆涛想想,道,“自然是常人,大致上看与我们无异,不过……”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观众中其他群起地问题打断了,“那南鲛国离此多远?”“此物价值几何?”……
周荣听陆涛一一作答,脑中有件事情一闪,忙向素飞道,“上次鲁运那边的遴选,是不是正缺个船首?陆卿熟悉航道,又善统率部众,何不就将此职位与他?”
“是了!”,素飞一击掌,有点惊讶地叫起来。
她本来心下有些发愁陆涛归顺后周荣要安排一个什么位置给他,江轩现在是水军都督,若在相同地系统里,同为年轻将领,比他低只怕陆涛心中不满,比他高肯定不能服众,持平则容易带来内部对抗斗争,而现在按周荣这个提议,二者处于不同的系统中,而都是最高负责人,既不担心互相争竞,又能各自发挥所长,更能启动因为找不到合适人选而一度搁浅的航海计划,简直可以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皇上圣明,此议大妙”,底下众臣也纷纷附和赞誉,于是周荣呵呵大笑起来,一摆广袖,号令道,“给好汉们设宴接风,按制例赏赐!”
于是众人从船上回到岸上,各个忙碌归位。
几乎只剩陆涛在侧的一个空隙里,周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陆卿方才有句话说了一半:‘南鲛之人大致与我等无异,不过……’——不过什么?”
“哦”,陆涛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们心长在胸口右边而已。”
周荣脸色刷地一变,瞠目结舌,呆在当场。
…
…
熙德四年年尾,大周的探索船队由曦州港出发。
不过由于陆涛对航道的熟悉,冒险的意味大大降低,贸易地物品带的更多了些,有中原特产地纸、墨、丝、茶、瓷器、玉器这些,也包括从西域传来的琵琶、胡桃等物——陆涛只去过一次南鲛国,而且作为海盗的他也绝不会留意那边的商品。
人员总体上依然按鲁运甄选出的来配置,因为陆涛担任船首,也带上了他的旗舰与百十名惯跟着他的船员。万素飞任特别副使,同在船上。
物资方面,遵从了陆涛他们更多经验之谈,将大部分的淡水换成甘蔗甜酒,可以保存得时间更长;底舱蓄养猪和鸡之类的牲畜,保证水手海上的肉食;另外带上几桶腌渍的蔬菜,每天定时定量配给,防止水手染上牙 出血的病症。
就这样,沉重的铁锚带着淅沥的海水从泥中拔起,独眼的海贼用沧桑得仿佛来自远古的声音喊出“升帆——”,尖锐的船头劈开波浪,向充满未知的远方行进,海面从旭日映出的明黄,到正午的碧波万顷,黄昏变成葡萄紫的颜色,再到银河在头上流转,星辰慢慢沉入墨玉一样的镜盘,正如开始转动的命运之轮……
第一一七章 愿望
第一一七章 愿望
精工镂刻的牙床,绮靡粉色纱帐,可惜由于常年潮湿,带着股霉味儿。
帐外昏暗的烛光,帐内一个赤裸的妖娆女子,伏在同样赤裸的男子腰间,做她职业的营生。
“二当家的,最近生意好哇?”,她手上忙活,语带媚意地问。
回答是极简单的两个字,“还成。”
“来看奴家,也不带点东西?”,女人继续娇嗔,用手在他小腹结实的肌肉上轻轻画圆。
“一锭金子又没少了你的。”
“张口黄的白的,白看低了人!上次甲六送过一只小黑貂,虽然不是什么贵物,奴家开心了好些天,现在还养在那儿呢。”
男人突然笑起来,声音却全无欢爱时那种不能自制,冷冷道,“黑貂产于西海,所以,有人知道他那阵子是跑西线,路上设了伏,杀个片甲不留吧?”
他感到女人手上一紧,尖尖的指甲掐得他喛一声,于是语带双关地笑道,“花魁娘子的功夫不到家呀。”
女人脸上缓和过来,重挂上玩世的媚态,“不瞒二当家的,奴家从第一眼见二当家,就觉得跟别人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男人笑一下,心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婊子。
“这里”,没想到,女子还真有些认真起来,抚上他的心口,“二当家是这里有主意的人,不像那些蠢货,下头一吹,上头什么事都出来了。”
“我们大当家的后日会去哪里接货也吹出来过么?”
女人脸色再次突然一僵,旋即呵呵冷笑,“奴家说二当家怎地想起来捧奴家的场,原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二当家不光主意大,这胆子也不小……”
……
陆涛翻一个身,带着腥气的海风从脖子里灌进来,让他打个冷战,短暂的清醒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身在大周所派遣的船队上。
二当家?都多久前的事了,还会梦到,他心里咕哝一句,然后裹紧大裘,又继续昏睡过去。
迷蒙的意识却还在继续,带他回到另一个场景。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船队与尸体同在海港的波涛中轻轻浮动。
他的身上还有血腥气味,眼角有新的伤痕,却第一次,站在船头,接受水手们的跪拜,和一个新的头衔:“大当家的”。
这时,突有一个鲜红的身影跑上甲板,船员们纷纷转过头去,打量她的赤脚和裙下掩映的白皙大腿。
“你来干什么?”,陆涛看看那个提供他消息的女人,淡漠道,“答应的一箱金子,不是都给你了么?”
“我要跟你走!”
“你想加价?”
“呸!”,女人喘吁吁地啐一口,指着海中一具尸体,几个时辰前这艘船的拥有者,“他花三箱金子,还答应我做压寨夫人,买你的消息,我要是卖给他,这会儿在那里的就是你了!”
陆涛的眉头突然一皱,眼里划过复杂而奇怪的神色,像给什么刺痛了那样,但很快,又舒缓开,向她轻轻招手,“你过来。”
“大当家的答应了?”,女人欢欣地跳跃过去,眉眼上比平时还多几分春风。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因为她所崇拜的英雄在她当胸推了一把,她便从船舷上倒栽下去。
妓女是妓女寻常的打扮,裙子摆很大,里面不曾穿裤,这时裙摆便伞一样张开,两条光腿在空中踢腾,一群海盗看到这情景,都快活地大笑起来。
“女人这种东西,别太上心。你就是把心掏给他们,她们永远只要自己想要的。”
陆涛嘴角挂一丝冷笑,如是向海贼们教诲。
没人知道,说这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