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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望着我沉肃的表情。怯怯地点了点头。
我默然片刻又道:“莺,如果那个大哥哥离开。他也要带走你,让父皇把你送给他,你……愿意随他去他的家吗?”
“他的家?”
“很遥远很陌生的一个国家。”
莺瞳孔恐怖的张大,蓦然变色地脸明显是回忆起当初的不堪:“不!不!儿臣哪里也不去——儿臣只要在宫里,陪着父皇和母妃!”
“父皇明白了。”我拍拍她死死抱住我腿地双手,柔声说:“父皇也希望莺留下。你要见那大哥哥的事,等几年再说吧。”
从公主房间里出来。已是深夜。小柜子轻轻道:“皇上,是潘丹人撒了谎!”
我颔首。我就觉得奇怪,谁敢不遵我旨意乱闯外国使节的驻地,原来是这个潘丹王子少年任性,瞎转被他碰见了莺公主。从莺的口气来讲,并不讨厌他,好象还有那么点朦胧的喜欢。但这不成其两国联姻的理由。莺毕竟太小了,她分不清要一个人陪伴与和亲的差别。
“奴婢该死。皇上恕罪……”一群琉秀宫地人跪在面前,磕头如捣蒜。我冷冷瞥了他们一眼:“起来!朕希望此事你们不知情。如果同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你们该知道后果吧?好好照顾公主,再有差池,朕一并处治!”
“谢皇上……奴婢遵旨……”
“皇上……公主的意思怎么样?”古浩天熬得两眼红红的,也通宵未睡在等我。我们每一个人都明白。长期的战乱大沂的国力损伤太大了,这时来自国外的强援何等重要。如果关键时刻与潘丹的联盟破裂,不仅会失去他背后其余几国地支持,还可能给自己制造出更多的敌人。赫图不会放过这个破绽的,一年的努力,千万的死难,都可能在瞬间化为泡影。
我沉重地摇了摇头。要将整个国家的兴亡寄压在一个柔弱无知地小女孩身上,不更残忍吗?即使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我自己的女儿,我也做不出那种事。莺该有选择她幸福的权利。
古浩天轻叹一声。
君臣长久的相对沉默。我缓缓开口:“古爱卿,朕深知你为促成这次联盟。耗费不少心血。但最终仍需要以和亲来稳固契约,朕宁可毁之。”
古浩天道:“皇上既然心意已决。臣等自当拥效。臣这就去通传潘丹使节。”
我目送他背影,一阵脱力,坐了下来。
早朝,面对我当众宣布的这个决定,潘丹人一脸的惊讶。在他们想来顺理成章的一个要求,我怎么会愚蠢到毫不留情拒绝。潘丹使节恚怒得满面通红:“敝国诚意相求,皇上竟然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潘丹好歹也算西方堂堂一强,公主下嫁,何致辱没?既然皇上根本瞧不起我们,两国联盟,有什么意义?在这所遭遇的冷落和羞辱,外臣会据实回奏我王的!”
我长身而起,不顾左右侧目,大声回答:“没有诚意的是使节大人你们吧?!我大沂,国力虽穷,人志不短!非要献公主来保住自身安乐,朕宁可倾举国之力,面对西边诸强!他们可以踏着朕地尸身攻进这金銮殿,却休想从朕这里,夺走身为一个大沂人所应有地尊严与傲骨!——到此为止,来人啊,送潘丹使节归国!”
潘丹使节狠狠一甩袍袖,在他回身欲走的当儿,那一直隐藏在从人中地潘丹王子迈绍突然站了出来,大喝一声:“且慢!”
他大步走上殿,很多人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没表示,也无人阻止。
“皇上,请问这个决定,是您的意思还是公主她本人的意思?”
迈绍年轻的脸,隐忍不住一丝希冀。我望着他充满紧张期盼的眼,忽然没来由心一软:“是公主本人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公主年幼,朕希望她将来是带着一身的幸福与快乐出阁,而非背负着两个国家的责任与政治目的嫁出去。”
迈绍点点头,嘴角挂出了一丝微笑:“皇上是位好父亲!在下迈绍,真实身份乃是潘丹王子——之前有诸多隐瞒与冲撞,先在此谢罪。”
我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免礼。
迈绍望着我:“小王尊重公主的意思,也尊重皇上的决定。小王爱慕公主,纯是小王的私事,牵扯到两国结盟,理不应该。小王代表潘丹王,向皇上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希望不会因此影响我们之间邦交。”
“当然,当然!”事态出现一百八十度拐弯,我喜上心头。
迈绍顿了一下,两眼灼灼地盯住我:“皇上的顾虑,是不愿意将公主以和亲的名义、目的嫁出去,也因为公主年幼,小王理解皇上的舔犊苦心。小王愿意归国,等待公主三年,候她有自己的主见时再来提亲。如果那时公主还是不愿意下嫁,小王也认了。——皇上能给小王这样一个机会吗?”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大殿满朝文武都骚动了起来。
我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异国的少年,微嫌稚嫩的五官,已隐隐具备王者之风。这样一位有着不凡人生的储君,竟甘愿用三年的时间,来等待一个也许根本不可能有承诺的结果?!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计中计
“王子殿下,你确定不会后悔吗?”我长出了口气:“三年,三年足以发生很多令人想不到的事啊!”
“我不后悔!”迈绍坚定地回答:“如果皇上愿意给予小王这个机会,临别之际,请让小王再见公主一面。WWw。”
我默然片刻,点了点头。素来厌恶异邦人的我,第一次对眼前这个陌生的潘丹王子生出欣赏之意。
半个月后,潘丹和阿克楚如约出兵攻打乌干汗和麻扎。心不在焉的敌人急于归国,顾不上纠缠,连夜撤军。镇守淮南的薛平与柳禹琛借此良机,一口气将瓦连丌、曼达赫的残部赶出了边界线。捷报传来,大振人心。此刻我率三十万大军,已与霍光合师。因为极其欣赏缗的能力,潜意识想培养他,这次也将他带在身边。一干文武除了秉性沉稳的霍光,古浩天,都对缗暂不绝口。
十三不以为然地说:“皇老哥,太子虽然现在看似萎靡窝囊,只不过一时被女色迷了心窍。论长久的德行和威望,你这二皇子,始终逊他一筹啊!”
我听不进去:“面对国家危难,一个拼死为父皇收拾天下,一个沉湎女色,孰优孰劣,一眼可断。十三,他们俩,你就别再多说什么了。”
十三叹了口气,转开话题:“长久征战,军民死伤甚多,库中储备药品都快用完了。我看这附近山谷颇多草药,不如带军医们去采点。”
我点点头。考虑到安全,令李初引五百兵,随同保护这批大夫。十三走后,守卫推进一个难民装束的人来:“皇上,这人鬼鬼祟祟在帐外,说有重要地情报必须禀承皇上。”
“重要情报?”我定睛看那人,花白的乱发。褴褛不足以敝体的布衣,乱糟糟的胡子蹿了一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瘦骨嶙峋的一位可怜长者。忙斥退左右,让小柜子搬来椅子,同时亲手捧上热茶。老人越发手足无措,慌乱地站起来谢恩,小柜子费了几次劲才将他按落座。
我轻言细语地问:“老人家,从哪来?”
老人哆嗦着嘴唇,手指了指北方。我明白了。他也是从赫图人占据的菅城逃出来的。自身难保,尚不忘向己军通风报信,我钦佩他这份爱国之心,道:“老人家,菅城里面目前情况怎么样?”
老人摇了摇头:“自打被皇上大军围困后,城中缺水少柴,赫图兵每日掠夺百姓,甚至拆房取火。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皇上。与其玉石俱焚,不若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我心中一动:“怎样地退一步、海阔天空?”
“菅城住家,全靠来自附近山谷的泉水、柴火供应,如被掐断,最先遭殃地便是百姓。皇上何不佯装退兵。待赫图人放松警惕后,再派细作混入出来取水打柴的人中,里应外合,一举夺城?大伙儿受外夷压榨欺凌已久,只要我军一到,人人必定踊跃支援。”
我越听越喜,拍案而起:“此计绝妙!老人家真是一言点醒梦中人,朕连日来寝食不安,就为这如何夺城苦恼。全赖老人家指点了!”立即命小柜子将老人扶到后帐歇息,款待酒食;一面火速召集文武。将此计告知。
古浩天拧眉道:“臣确实听闻菅城被困。缺水短柴,不过。刚才这老人连站都站不稳了,他还能想到这点儿?再则,观他目光闪烁,神情不定,谈吐却条理分明,用辞得当,实在很难相信他是一个刚逃难出来的贫民。”
我兴奋头上,不以为然:“何谓长者,他就是比我们多了几十年的经验与睿智,自身危难,尚不忘为我大沂献计献策,其志堪为后代之表率。古爱卿,难道你认为他的办法不可行?我们还须继续围困菅城,与敌人僵持?”
古浩天抽动下嘴角,没再开口。高炎在旁兴致勃勃地说:“皇上,这个计划值得一试。末将愿意亲身混入城中,赚开城门,接应我军夺城。”
我大喜,夸赞他两句,便传令围困菅城的四路人马,缓缓撤军。赫图人只疑有诈,不敢追击。停了三,五日,探马回报,敌人果然丧失了警觉,大开城门,放军民出城打柴取水。我派高炎引数十精兵,化装成难民,混杂其中。看看时机成熟,亲提大军,复往奇袭。
一切果在算计之中,我大军赶到之前,菅城的军民已尽奔回城。在我重新部署围城地时候,城上的守军还神气活现得意洋洋地嘲笑我们。回到后帐,我唤来那老人,厚加赏赐,笑道:“一切都依了老人家的妙计。待夺得菅城,朕还将重酬。”
老人摇摇头,却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我的赏赐。随口问起他的家人,扑梭梭泪如雨下。再问,原来都死在战乱中了,孤零零一个人,再多的钱财,也得来没意义。我心里很是测然,陪着老人,聊了许久。到黄昏时分,才至大帐等候消息。古浩天道:“皇上,凡事皆应谨慎,留有后路。请给臣一支军马,埋伏道边,以防不测。”
我想了想,虽觉他此举多余,还是分出一部分兵,由他带去。另着缗引一军,去西门外埋伏。约近三更,只见城门里外,一把火起。这是早与高炎约定好的暗号,我兴奋地上马出营,率中军直扑吊桥,准备一涌冲城。只见城门大开,两边无人。正惊讶怎么未见高炎,一声梆子响,左右弓弩齐发,势如骤雨。争先进城的,都颠入陷坑内。
千算万算,却做梦也想不到会在今夜百密一疏!我大叫上当急喝退军时,城中伏兵四起,厉喊:“捉住大沂皇帝!”
我急勒马回跑,黑暗中不知打哪里发一响箭,正射中脊背。那种撕裂心扉地剧痛传布全身,我眼前一黑,人本能地紧搂住马脖子才没摔下马去。原备伏击弃城逃兵的缗急来救应时,只听见漫天的喊杀声,鬼刹的黑旗军自后,戈卡隆的主力自南,连同城内的守军,浩浩荡荡从三面包抄过来。我军完全被杀散了阵脚,士兵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少数近卫簇拥着我,往人少处走。缗赶上来道:“父皇,三面皆有兵,何独东面没有?这一定是敌人故布疑阵,诱我们前去地,不要再上当啦!”
我痛得额冒冷汗,昏昏沉沉地咬紧牙关说:“从南面冲出去,古……古浩天会来接应我们的。”
真是悔不听古浩天谏言!连胜数战麻痹了心智,更没想到那么可怜潦倒的一个老人,也会是敌人派来的间谍。今夜能活着回去的话,真是奇迹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黄泉汤
“皇上!皇上……”小柜子自旁费力地挽扶着我的身子,在我听来,他惊慌的声音越来越稀薄。wWw、
“我没事,小柜子……”我摸索着想把插进的断箭拔掉,但手怎么也够不着。黑暗中除了靠近的小柜子和残,谁也不知道我已受伤。残两指快速地在我要穴上戳了两戳,暂时止血。但我心里明白,此番中箭,比前次三台尤甚。伤口开始还能感觉到疼痛,后来就只有麻麻的滋味,我怀疑自己中的是毒箭。
此刻倒下去,除了平添大家的恐慌,对于突围一点好处也没有。我竭力保持神智清醒,镇定地指挥众人由南撤退。对于生死从来看淡,但现在由于我的刚腹自用葬送高炎,是最痛心的一件事。
古浩天伏军尽起,城里霍光也闻讯出兵救援,与赫图人混杀半夜,到天将亮方各自收兵。虽赖古浩天先见之明保住了谷口,却折了高炎,无计将士,人人莫不垂头丧气。狼狈逃回南柬,下马脚刚一沾地,一阵天旋地转,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立刻瘫倒在地。沉浸入一片黑暗之前,只听见小柜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死亡有那么可怖吗?
再度有知觉时,感觉整个人轻若无骨浮荡在空中,身周浓密的黑暗如母亲温暖的怀抱,说不出的安详恬静。闭上眼,我尽情享受这份宁和。
“姑娘啊……”
飘若游丝的呼唤自远而近,断断续续。我扭头四下寻找,一位老婆婆手里端着碗碧绿尚冒蒸蒸热气地汤从迷雾中走了出来,看不清她脸,却直觉和蔼可亲。
“老婆婆,你是叫我吗?”仿佛经隔几个世纪没有听到这种称呼,我恍恍惚惚地迎上去。
“姑娘啊,你是不是很痛苦?一直。想摆脱这躯壳,回到地府去?”
她的一只手。轻柔地抚摩着我脸,不知不觉间,泪水扑梭梭沾满她枯瘦的五指。我握起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你的痛苦,皆来源于我们都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我迷惑地抬头,那碗碧绿地汤就在眼前。我下意识接在手中。
老婆婆的脸幽明闪烁:“是啊……你转生太急,也出乎意料。竟忘了先让你喝下这碗黄泉汤。你地痛苦,来源我的失职……是婆婆对不起你,你现在,快把它喝了吧!“
我捧着碗,忽然福至心灵:“婆婆,这就是那碗传闻可以忘记前生种种,抹去一切记忆的黄泉汤?喝过了它,大家才能无牵无挂地转世重生?”
“是啊。你就是忘了喝它,才会有现在的如此痛苦。”
我满心喜悦将嘴唇挨在碗沿边——
“喝过了它,你所有的痛苦与不甘将会消失,当然,之前经历的一切,也将自你脑海中抹去……姑娘啊。你必须从头开始面对……那样的结果,真地是你想要的吗?”老婆婆的声音,仿佛在悠悠叹息。
我全身一震:“婆婆,你是在说,喝了它,我不止没了痛苦,也会把现在的人事忘得一干二净?”
老婆婆沉重的点点头。我捧着碗的双手开始颤粟起来。
“我会忘了他们……小柜子?残?牟涵青?霍光?十三?……他们每一个人,我都会忘记?”
“不错。现在你所喜爱的每一个人,也许喝了黄泉汤之后,你会改变这种喜爱。甚至讨厌他们……姑娘啊。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小柜子,你会遗忘曾与他同生共死经历的患难……霍光。你会相信奸佞地谗言重新置其于死地……十三,你会厌恶他对你这皇上没一点礼仪……而那个残,当他揭下面具的时候,你甚至会立即叫人来杀了他……”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狂乱地大叫,双手掩住耳,黄泉汤碗跌落下去,飘飘荡荡飞回老婆婆手中。我呆呆地望着它:“你拿走吧,我不喝了。”
老婆婆的手温柔地抚过我头,我双目眼泪潸然而落。
“一个人痛苦,总好过更多的人痛苦。姑娘啊,当你明白这点的时候,痛苦也就会开始远离你了。”
“不要再特意寻死了……除了徒添人悲伤,什么也没有啊……”老婆婆的身体在黑暗中渐渐隐去消散:“如果想通了,就用心去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