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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露营在野外。一群群人围坐在篝火边,兴高采烈的吃喝、谈笑。我远远地望着他们,实在不懂那快乐从哪来?小柜子陪着我,慢慢的散步:“皇上,您是不是担心明天的谈和?”
我苦笑,小柜子是最贴心的,但他只能猜到我在烦什么,却帮不上忙。
一阵风过,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远远的树下似乎立着个人影,然再仔细看,又不见了。抱着郁闷回到驻地,李初快步迎了上来,低声说:“皇上,柳禹琛派人来了!”
我蓦地一惊。进到帐篷,一个身穿军服的人站了起来。我打量他,完全是一张丢在大众里就再难找出的普通脸,没什么特别。不过他显然受过非常良好的训练,居然懂得对我跪拜如仪:“皇上,属下奉柳大人之命前来迎驾!”
“恩?!”
“明日正午,柳大人会亲自率众出城,恭迎圣驾。为免半途乱民滋事,故先遣属下清扫道路。”
“……你先起来吧。”
“皇上,柳大人还要属下转呈一样东西。”来使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个方盒子,双手捧上。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枚方印,印上镌刻着滁州刺史官邸的字样。顿时,我全明白了:柳禹琛是有心归降地。然碍于之前的错失,不敢明言。他还官印,只为试探我的态度。如果我收下,便代表我仍较前嫌,反之。即包容谅解了他旧往之罪。
暗自权衡利弊一会,我将匣子合上盖。微笑着还到那使者手中:“把它送回到你们柳大人手中,就说,这是朕新下的诏书。”
背叛我可以容忍,不背叛这个国家和人民就好。
那使者抱着盒子,满脸的喜色,他显然清楚这东西所代表的意义。我还回印,就代表我重新接纳这位叛臣。并赋予他新的权位。
那使者连夜赶回。第二天,我们抵达芜城时,柳禹琛地人马从城门直排到十里长亭。相形而言,柳禹琛比薛平会制下多了,不仅着装整齐,士兵也进退得当。柳禹琛一身素衣长跪路中,我滚鞍下马,抢前扶起。柳禹琛面含羞愧低头:“罪臣参见皇上。得蒙仁君垂慈,罪臣实难仰天颜。”
我微笑道:“方今乱世,内外交困,柳大人能为国为民,回头是岸,朕不甚欣慰。只盼从此后。你能与薛平携手,共同抵御外敌,保卫淮南。”
柳禹琛踌躇一下,断然答:“先请皇上入城休息。臣即刻整顿行装,单人独骑赶赴永泰,面晤薛首领,以示请罪,并表合盟诚意。”
我点点头。他能做到这地步,也证明确实是不再包容二心。事情发展出人意料的顺利,我高兴之余又不免疑惑。柳禹琛到底在想什么?他地目的是什么?塞雷的大军逼近咫尺。这些困惑,也只能留待以后解决了。如果不能利用淮南的这两大巨头。后果堪虑。
当两天后在芜城大摆酒宴,柳禹琛与薛平握手走上城楼时,礼炮三响。城内城外,两方军民欢呼雷动;曾经彼此对立的人们开始热烈拥抱。其实,他们本来就是同饮一条琅伧江水的骨血兄弟,没谁愿意自相残杀。
薛平的号召力,柳禹琛地凝聚力,让我在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充分体会到万众一心,同仇敌忾的浩大气魄。粮草,擂石,兵械,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前线。不用鼓动,群众自发的组织起来帮忙抢修城墙,妇女为士兵洗衣做饭。感受到那火一般的热忱与动力,我深喟民心的重要。——水能载舟,也能浮舟啊!
小老头先后给我发来了几道密函,催促我尽早返回青城。此行目的既达,久留生变,他的隐忧不是没道理。而我想地,是如何协同各方的力量,击溃塞雷和另两国的盟军,以期在淮南的战线上扭转乾坤,进而步步收复失地。若只顾自己的安危逃离,不是浪费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难得取到薛平及他背后一干义军将领百姓地信任。
军事图摊开在圆桌,与会者人人缄默。怎么打这场仗,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敌人分三路而来,一取石棣,一取云台,一取咸通。摆在眼前的难题,是很难调度兵力,同时保全三个关口。先不论敌众我寡,就匆匆拉扯出的义军队伍,能否适应生存在残酷的战争中都难说。毕竟内讧的小打小闹,不比正规的两国交战。失败的下场是灭顶之灾。
我的感觉塞雷绝对是一位不逊于鬼刹的好统帅。那么,正面与其交锋,该派谁?柳禹琛?薛平?我暗地摇头,比起敢以区区一小兵身份、在千军万马中直取我首级,挽救己方整支部队覆灭——塞雷地魄力,他们都差太远了。
我们没能力冒险。丢掉石棣、云台、咸通任一处,敌军就会蜂拥而入,将淮南地中枢芜城裸露在群狼爪下。而失去淮南,坜州以南的大片后方土地也将岌岌可危,我前生地故乡便在其中,这绝对是我不愿看到的。所以,我必须死保淮南。从整体战略来讲,也只有保住淮南,才谈得上与北方的霍光,西线的缗,韩元鄞三处呼应,将深入我大沂的侵略者歼灭在口袋中。
大家都逐渐散去,我独坐桌前,盯着那军事图发呆。塞雷的目标是石棣,我该让柳禹琛还是薛平来把守?柳禹琛还没完全博得我的信赖,而薛平——摇摇头,一个出自绿林草莽的将领,争锋有余,临敌经验显然不足。
不自觉想到了缗,这个胆识超卓的少年皇子,他倒是可堪匹敌塞雷,遗憾的是远在千里。
门呀的轻响,一个半垂着头的义军士兵送进茶水。当接茶时无意留意到他的脸,我微微一楞——一个普通的士兵,竟然生得是如此丰神俊朗!两道修长的浓眉紧聚之下,星目含煞,神态间俨然一股冷峻凌人之色。给人的感觉,他就是很威严,让我堂堂皇帝,都油然生出是他在上我在下的错觉。
他端茶的五指,纤长而有力,更不象做惯粗活的贫民。
疑云狂涌,席卷我的心头。我猛地按住腰间的佩剑。
“你是谁?!”
第九十九章 逼宫
“我是谁?!”那士兵剑眉微扬;象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这话该由我来问你吧?作为皇上,怎么可能问我:‘你是谁?’我这张脸,曾经屡次三番激怒皇上,就算健忘,也不至于短短两年时间就将对我的影响磨灭得干干净净。wWW;”
他漆黑的眼划亮精光,我呆楞没作出反应的时候,寒光一闪,钢刀已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盯住我,逐字逐句:“你、是、谁?!”
我冷汗自额间涔了出来,不为惧他手中的刀,而似他更锐利的目光刺进了身体,将隐藏在最深处的魂魄给剥离出来。我毫不怀疑有人置疑我的身份,但敢于这么明目张胆逼供的,这还是第一人。
残无声无息自窗外掠入,斩情如一泓秋水,凄艳诡靡:“放开他!”
那士兵回头看看他:“你们侍奉的也许不过是个冒牌货,甚至他可能谋害了当今天子,为臣者甘当坐视?”
我心一阵紧缩,望残。
残冰冷的面具下看不见丝毫表情,但他的声音我听出是在哂笑:“不介意!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介意——这把剑,今生只认得他是唯一的主人!”
“好忠仆!”
那士兵的赞叹换来残势若雷霆的一剑。——他搞错了一件事:残跟随我,是个很奇怪的存在。既非下人也非臣属,用亲密地影子来比拟更适合。拿忠仆的字眼来形容。实在是侮辱了残,也侮辱了我。
那士兵后退半步,只将刀更逼近我肌肤半寸,残的剑就凝固在半途,不能动了。“放开他——”残声音更形淡漠,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明白,这是他杀机狂飙的前兆。
“他是皇上!我证明——”
小柜子尖细清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然当他看明白那士兵的脸后,整个人都呆了:“你——你是——?!”
“护驾——!!”
嘈乱地呼喊。李初带着一大群侍卫涌进来,无一例外的,他们看到那士兵地脸都一震。不可理解的是,甚至有些人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搞、搞错没!我是皇上——被人挟持了他们还对绑架者神授魂予?!
“他是皇上如何?不是皇上又如何?”十三分开人群,洒然步入:“霍将军一案,坠宏关之战,京城防御。三台奇袭,直到现在的抚平淮南,林林总总,足够证明他是一位好皇帝。较之从前,人所共愤的昏君,去追究某些不必要的谣言,不是太可笑了吗?”
那士兵双目泛起一层异光,沉声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眼前是个冒牌货,明知我们的君主可能被其谋害,为人臣者焉可置若罔闻?!即使他到目前为止都做得很好,也不能逃脱刑法地制裁!”
“你……还是那样,一点未变!”在场众,至少有一半滴下汗水。
那士兵空着的一只手自腰间摸出一样东西。展示在我眼前,竟然是我放在古浩天亡妻墓碑上的玉佩——如同五雷轰顶,炸得我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是古浩天?!”
难怪大家都似忘了我在屠刀下,而用众星捧月的目光去追随他了!
一时之间,我真不知是该笑该哭!望眼欲穿的准军师人选终于从天而将,他审的,对付的第一个却是我!
古浩天拧着眉:“本来我隐遁山野,不欲再过问世事。你这皇上是真是假也与我无关——偏偏你还找到拙荆长眠之所,在坟前放下信物……明知窃国者寐惑天下而不问,我古浩天枉为人臣!众所皆知。真正的皇上。对古某避之犹恐不及,怎可能再顾寒门?你是自己蠢。还是把别人都看蠢了?!”
我冷汗涔涔而下。那一瞬间所触百道千道向我投来地眼光,震惊、怀疑、怒愤交织。薛平站在最前,脸色很白,嘴唇动了动,望着我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柳禹琛在他背后,面无表情。
古浩天双目炯炯,冷峻而严厉地盯着我:“现在,你就当众说说:你——是皇上吗?!”
“我……”我是很想理直气壮的答我是皇上的,然古浩天犀利刺破一切的眼神象冰冷的桎梏,锁住了我的舌头。感觉我就是跪在他面前地阶下囚,护卫魂魄的躯壳正层层被剥离。事实上,潜意识我也从没认可自己就是个皇上。
十三突然打破死寂,冷冷道:“古大人,如果他确实是皇上,你是否犯了弑君之罪?曾为刑部尚书,该当知道这种情况下逼出的口供是不真实的。”
古浩天微一怔,默然片刻:“皇室血脉,关乎整个大沂的荣辱,那你又有什么好方法,辩识他的真假?”
“小柜子!你是最近侍奉皇上的人,你来说说,真的皇上身上有什么特征?”
小柜子楞了楞,立刻象得到了什么暗示似兴奋站上前:“我知道!我来说——”
“不必了。”古浩天看也未看他一眼:“依时间推算,你侍奉的皇上也不过是可能换人后的伪君。”
小柜子脸一红,随即变青,怒视于他。十三反问:“那你说,真皇上有什么特征?普天止下,试问可以找出形容这么肖似地第二个人吗?”
有地……之前沧平王找的那个不就是……真佩服十三说这话脸不红、气不喘、正义凛然地样子。汗!
古浩天慢慢道:“这一点,问问曾侍奉过皇上的各宫娘娘就清楚了。”
不——不会吧?!那我脸不丢尽了!而且塞雷的大军迫在眉睫,传扬出去,不是动摇军心吗?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不行,绝不能再任事态继续扩展下去了!
“放肆!”我怒喝一声,吓了大家一跳。趁古浩天也为我突然的狂飙发怔时,我一把推开他手,从座位站了起来——咦,为啥这么容易就推开了呢?算了,现在不是管这个疑问的时候。
“朕乃堂堂九五,天之娇子,恁谁敢冒充?只为曾经死过,方知生命可贵!朕也知以前作为太荒唐,闹得天怒人怨,故痛下决心改过。浪子回头金不换,朕身为国君,难道连做回一个普通人的权利都没有?古浩天,朕念你也是出于一片护主忠心,赦你不敬死罪!还不快快弃刀自首,枉任刑吏,你可知问驾逼宫,置国法于何存?!”
古浩天呆在那里,半响,才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是真皇上,古浩天甘当授首,为大沂重拥这么一位明君而深幸!反之,宁冒天下之大不讳,我也誓当将你绳之于法,以正国典!”
整个大厅鸦雀无闻,只只眼睛锁定在我们身上。
我忽然笑了笑:“如果证明朕是真正的天子,古浩天,我不要你的头,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古浩天瞳孔一阵紧缩,蹿出闪闪火星:“好!”他切齿只迸出一个字。
他看不见的我内心深处,一缕芳魄正冁笑如花。
第一百章 收伏
我这躯壳,可是货真价实的皇上。WwW、错非请来法力高深的捉鬼大师,谁能柰我何?更何况,转生,也是天宫地府允许的,古浩天这次,绝对栽筋斗了!
但,派人青城取得各宫娘娘的口信,来去都要耽误近半月时间。我们可以等,迫近城下的塞雷等不得。怎么办好?一天未证明自己身份,就难以号召军民抗敌。左思右虑,不禁嗔怪这古浩天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他的愚忠跟霍光有得一拼,祸人害己。
“古大人,下官倒有一个法子,能立刻辨别出皇上的真伪。”
大家讶然回头,开口的竟是柳禹琛。我心里掠过一抹阴影。
“你说。”古浩天是抱着姑且听之的态度。
柳禹琛不慌不忙:“昨年皇上狩猎,不慎堕马,左脚被锋锐的荆棘,山石划伤,想来至今伤疤未消。另外,大家也还该记得:皇上出生时右臂带出一颗红痔?先帝在举行国宴时,曾自豪地抱着尚在襁褓中的皇上,向群臣展示:说这是天之授命的标记。这个,不少人有耳闻吧?”
古浩天,李初,小柜子,三人同时点头。
在场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我。我踌躇了一下,验证不难,但要在大庭广众下暴露自己的身体部位,女魂的矜持接受不了。而拒绝,除了徒添别人的怀疑,还影响今后地政治统治。
权衡利弊。万般无奈,我先撩起裤管。毛茸茸的左脚,依稀可见一条淡淡的伤痕直开到关踝处。在大多数人如释重负的出气中,我又捋起长袖,展露右臂的一颗红痔——
刹那之间,雷鸣般的欢呼响彻大厅,激荡满空。挤满门内外的人纷纷仆倒。山呼万岁!柳禹琛满面笑容道:“恭祝吾皇劈破谣言,洗刷清白。古大人。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古浩天默然片刻,退后一步,将手中刀平放在地,跪下:“草民冒失,惊撞圣驾,请皇上赐死,罪民绝无怨言。”他神色冷淡。给我地感觉是并未完全心服。
残的剑,无声无息抵住他后颈。
现场能唯一忽视古浩天盛名,率性而为地,就只他了。我要报刚才的羞辱之仇,只需要吐出口一个字。
大厅此刻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我慢慢推开残的剑,一只手拉起了古浩天。望着他闪动着异光的双眸,我微笑:“朕清楚古先生的行事作风,对任何疑点都不会放过。刚为什么不继续追根究底了呢?是顾虑君臣的森严界限。还是从大局出发,先公后私,安内之前先攘外?”
古浩天盯着我,没答话。却有一丝细若游丝的声音送入我耳中:“你确实不象皇上。若是,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地。”
“那你认为现在的皇上好,还是之前的昏君好?或则。你很乐意做亡国奴?”我只含笑地承接他锐利的目光,直到他眼神黯淡下去,低下头。“其实,古先生怀疑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朕确实不是以前的那位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