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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尔的Fellowmage费雷尔?那么说来,史奈尔小径的黑魔法师里奇蒙曾经是个耕种史奈尔小径的土地的农夫吗?
不管怎么样,我带去的游民们受到费雷尔和卡拉尔领地居民们的欢迎。那天晚上,游民们的用餐礼貌使我不禁想起艾赛韩德。晚餐结束之后,我帮忙处理让游民有临时睡觉的居所,结束之后,我被邀请到费雷尔的家中。
我和梅莉安坐定位子之后,费雷尔高兴地笑着,并且带进来一名陌生的男子。费雷尔对我说。
“这一位,你还记得吗?”
我先是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这位才刚出现的男子。他是谁呢?
那名男子用木讷的表情静静看了我一会儿之后,就大步走去把木柴丢进壁炉里。我用呆愣的眼神看他,但他只是就这么坐到椅子上,随即双手交叉在胸前,并没有说什么。费雷尔格格笑着说:“这位是寇达修先生。你怎么不记得和温柴在一起的间谍呢?”
“啊!原来是艾德琳说的那一位。愿意留在这里的……”
那名男子轻轻地点头。看来这可能是在和我打招呼吧。呵呵。
这个人比温柴还要夸张多了。梅莉安对他打招呼,但是寇达修先生完全无视于此。于是梅莉安涨红了脸孔,我摇了摇头,而费雷尔则是格格笑着。
费雷尔拿了酒瓶和简单的食物,摆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好,这个欢迎会好像太过简单了一点。不过,我真的很高兴见到你。”
“是。我突然找来,一定添了你很多麻烦吧?”
“不。有人来,这是很令人高兴的事。正如同修奇你也知道的,这块领地人力非常不足,不是吗?”
费雷尔的语尾变得很小声,并且看了一眼寇达修先生的眼神,不过,寇达修先生仍旧双手交叉在胸前,只是瞪视着壁炉。我笑着说:“是的。我也认为可能是这样,而把那些人带来这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让他们在这里定居下来。”
费雷尔摊开双臂,做出欢迎的身体动作。
“不管多少人,我们都很欢迎。房子需要多少,我们都有,而且农田也很多。”
“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是。不过,我们到现在为止,都一直因为没空,无法尽兴聊一聊。你们其他伙伴现在怎么样?在场的寇达修先生就是因为特别关心温柴先生的近况,而来这里。”
“啊,是。您一定很关心吧。这有些说来话长。”
“好。冬季夜长,而且柴火也够。亨德列克说过:将疲惫的身体靠在椅子上,倾听着到村里来躲避暴风雪的冒险家说故事,乃是冬夜之喜乐。”
“亨德列克……有关那个人的事应该也会说到。”
“咦?”
冬夜冗长,如同一条黑暗的通道。
那是一股被密闭的感觉。比起那晴朗爽快的夏夜,冬夜简直令人觉得心头很闷。壁炉的柴被烧掉之后,飞散出火花。虽然长时间下来,我们一直在讲话,旅行通过那条既黑又长的通路,但是冬夜的尽头还是很遥远。
我一面看着壁炉飞散出的火花,一面说道:“关于那棵树——”
“咦?”
“刚才田里那棵树,真是怪了,为何田中间会有树木呢?”
“啊,那块农田是新开垦的田。”
“是吗?”
“是的。托你的福,能够拔掉那棵树,真是太谢谢你了。这里男人实在是太少了。我有考虑过是不是用魔法来拔树。可是事实上,我最近早上很早就起床工作,所以连记忆咒语的空闲时间也没有。”
“我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可是既然人很少,为何要开辟新农田呢?”
“这样才会有外地人聚集过来,不是吗?我是想让有效耕地多一点。最近大陆上到处都多了许多游民。”
“是因为神临地的缘故吗?”
“是啊。幸好我们领地先经历了那件事,所以在公文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很清楚应对方法。这附近都在流传着,说这里是大法师费雷尔守护的土地。”
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而……实际的理由呢?”
费雷尔稍微睁大了眼睛,随即嘻嘻笑着说:“因为长长的冬季里,领地的居民们没事做。只是坐着不动的话,容易遭逢不好的事。所以需要有件事让他们合力去做。事实上,开垦农田是只要用几次挖掘法术就能做到的简单事。但是你看看,就连小孩子也跑来捡石子,连妇孺们也都把小石子捡起装到裙子上,如此搬运,同时所有人都来造田。所以我才会连拔这棵树的魔法也制止自己用。”
“我心里头也是这样猜想。我走向前去拔树反而不好。”
“不。修奇你是这个领地的恩人之一,所以居民们会因此很高兴。英雄回来之后所做的迷人事迹,足以成为整个冬季的话题。”
“呃啊!”
“大概会是这样子说你吧。‘修奇。尼德法骑着一匹他们至今见过最高大的巨马,一到达卡拉尔领地,就帮助那些辛苦开垦农田的居民,弄垮一整个森林的树……’他们应该会这样形容吧。”
“可是只有一棵树啊!”
“英雄故事大都会那样发展下去,这你不知道吗?”
“拜托……到时候请你上前去阻止一下那种故事的流传。”
费雷尔格格笑了出来,然后伸展了一下他那因为劳动而疲累的身体,同时随口问道:“修奇你骑来的那匹马……请问是御雷者吗?”
我点了点头。费雷尔用平静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我刚才就猜到了。因为这是匹银色马鬃的黑马。吉西恩殿下去世了吗?”
我又再点了点头,说道:“吉西恩把端雅剑留给杉森,把御雷者留给了我。如果按照你刚才所说的英雄故事的发展形式,嗯……大约数十年后,应该就会制造出这样的传说吧。‘拜索斯的王子,同时是伟大的冒险家吉西恩。拜索斯,他在最后一刻留下的两件宝物分别给了曾经和他同生死共患难的同伴。万一这两件宝物能再被找回,必能叱吒列国,号令百世!’”费雷尔这一次哈哈大笑了出来,连寇达修先生也露出了微笑。
我表情苦涩地望着桌子。桌上的烛火有一缕细烟袅袅上升着。那是一缕像是马上就要断灭的细烟……
吉西恩握住胸口,费力吐出像是马上就要断气的气息。
妮莉亚抱着他,不停地呜咽;卡尔则仿佛就像是祭司般,对所有神祗祈祷。他喊出的祈祷,只差内容没有诅咒,其实在语调上几乎都像是在诅咒。他现在对着所有神祗,硬要它们救吉西恩命。真是的!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艾德琳和杰伦特都不在这里啊?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吉西恩费力地说道:“卡尔……死者的托付……是一生的债务……我这个人很狡诈……所以我要赋予你一生无法脱离的……包袱……”
“吉西恩!吉西恩!”
“我拜托你……守护拜……索……斯……呵呵……”
吉西恩发出像吹笛的呼吸声。卡尔则是拉着自己沾血的头发,喊着:“不行,不可以!你不能这样死!”
“咿咿咿咿!”
吉西恩咬紧牙关,瞪大双眼。像是不能就这么死掉地挣扎着。
他的急促呼吸声已经变得稍微平静下来了。他对卡尔说:“拜……托……”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请你振作点,振作点!”
吉西恩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我看着我那滴落到膝上之后在裤子上制造出湿痕的眼泪。此时,吉西恩的手指费力地移动。
“端……”
他手指的是自己的腰。是端雅剑?我用颤抖的手费力地拔出端濉剑。在那一瞬间,有一阵细细的鸣叫声传到我的脑子里。
“呵呃,呵呃。”
端雅剑无力地发出鸣叫声。我抓住吉西恩一直试着要握剑却一直下滑的手,帮他握住端雅剑之后,紧握住他的手。
“端……雅……”
端雅剑过了一阵子之后才回答:
“……你要死了吗?”
吉西恩无力地点头。端雅剑用努力忍住痛苦的声音,说道:“如果很费力,就不要说了。啊,嗯,那个。我已经历过许多主人死亡。持剑之人一定要有死亡的打算!嗯。也就是说,我已经很习惯了。已经很习惯了啦。”
“太……好了……”
“我当然是很好!当然。我一点儿也没关系。一点儿也,一点儿也……你这个笨蛋!”
吉西恩暂时停止说话,露出了一丝微笑。
“墓……墓……”
“墓?什么,啊,墓碑上面要那样刻?笨蛋,这里很辛苦?当然啦!像你这种笨蛋家伙,死了还是会声名狼籍!你这个笨蛋!死啊,快死啊!你这个坏蛋,大坏蛋!呜嗡嗡嗡嗡!”端雅剑放声鸣叫了起来。吉西恩费力地接着说:“杉,杉森……端雅……端雅拜,拜托……”
“吉西恩!”
杉森如鸡屎般大的眼泪潸潸落下,同时啪地跪了下来。吉西恩的瞳孔,这一次则是向着我,他说道:“修,修……御,御雷……你……”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不断点头,除此之外,没有我能做的事。吉西恩这才变得一副安心的表情。
“三,三……合力……心满意……”
然后吉西恩就断气了。妮莉亚喊了一声凄切的尖叫声:“吉西恩!”
……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修奇?”
“咦?啊,是。我在前往这里的路上,也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费雷尔用柔和的目光看我。我则是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烛光。
“对于卡尔,他是嘱咐卡尔用下半辈子来守护拜索斯,而对于杉森,他给了杉森端雅剑,至于我,他给了我御雷者。他应该是想要把他的一部分留给我们三个人。可能也包含要我们三人互相合力保护这个国家的用意吧。我和杉森被选为是卡尔的辅佐者。”
“原来如此。”
费雷尔点了点头。我弹了一下手指,露出微笑,说道:“还有,嗯。在这之中,也应该包含了吉西恩在死前一刻所流露的幽默感。杉森现在多亏有端雅剑,变成一位很有智慧且能说善道的骑士,是吧?”
“哈哈哈……那么修奇你的情况如何呢?”
“也是一样啊。如果让杉森骑御雷者,这样一来御雷者就太可怜了,那是有这层含意的;当然啦,我失去了我的马,这也是理由之一吧。”
“原来如此。”
啪,啪。在壁炉里燃烧完的木柴又有一根倒了下去。寇达修先生默默无言地拿起拨火棍拨弄壁炉。迸出了一些火花,寇达修先生随即皱起眉头。
寇达修先生对食物看也不看一眼。他只是默默地一直喝空酒杯里的酒,费雷尔还是那样喝酒。而我也是,正在慢慢喝光酒杯里的酒,至于最后一个人,她从刚才就已经靠在椅背上打盹了。梅莉安因为还不适应长途旅行,所以显得非常疲倦。不管怎么样,我们三个人坐着的那一桌开始寂静无声。仿佛变得像是在哀悼吉西恩的那种气氛。
呼呼。吹过窗外的冬季风声简直狂暴到令人觉得野蛮的地步。
寇达修先生又再握住桌上酒杯,像是随口问话似的开口说:“所以,温柴呢?”
我放下酒杯,啪地拍了一下额头。
“哈哈!您知道吗?现在这句话是您三个小时以来所讲的第一句话!”
寇达修先生摸了摸脸颊上毛糙的胡须。费雷尔微笑着,把身体靠到椅子上,他说道:
“这已经算是好很多了。一开始,我们整天下来连一两句话都很难听得到呢。”
“这我可以想象得到。因为温柴以前也是这样。可是,寇达修先生需要花多久时间才会开始和女人讲话呢?”
“女人?什么啊,就连对男人,他都不太讲话了。”
“呼。看来寇达修先生更是严重多了。”
寇达修先生在费雷尔和我把他放到舌头上面,随便横切纵刮的时候,只是慢慢摸着酒杯边缘。过了一会儿,他以随和的语气,说道:“温柴到底怎么样了?”
我举起双臂,做出投降的动作。费雷尔则是笑着把手臂撑在桌上,准备开始听我讲述。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壁炉,说道:“他去追哈修泰尔侯爵了。”
03
“这是我的任务!”
一直安静靠在墙上站着的温柴,突然丢出了这句话。卡尔用感动的眼神回头看他,但是温柴已经不再开口了。杉森惊慌地说:“你,你说什么?你要去追侯爵?”
“是的。”
妮莉亚原本想开口说话,但后来她只是突然用手捂住了嘴巴。
她脸色发白地看着温柴,而温柴只是低头望着自己的脚。此时,卡尔用疲惫的声音说道:“当时在矮人族的村落里,你不是说过不会再拿剑了?”
温柴抬起眼睛,正眼直视着卡尔,而卡尔也迎视着他的目光。温柴噗嗤笑着说:
“因为人生的最大妙趣,就是能够逆转情势。”
“但是这很危险。你怎么能够……”“你不要再拐弯抹角地说话了。卡尔。反正你本来就在考虑我了。如果是叫杉森去追,算了吧,这个笨蛋是不行的。你应该不会说修奇也可以吧?”
卡尔什么话也不说,杉森则是原本想要大喊‘我又哪里笨了?’,结果被我踩了一脚,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温柴将眉毛往中间聚拢,并且低沉地喃喃说道:“因为我生来就是那种血债血还之后才能睡好觉的坏性子。”
他指的是吉西恩的……血债!当初是吉西恩把他从监狱里调出来,担保他能够重新做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侯爵戴着OPG,根本没有多少人可以对付他……”
卡尔一面点头一面细声地说到一半,他瞄了一眼妮莉亚,就把话停住了。他开始惊慌地蠕动手指头,随即,房里就变得安静无声。我感觉很心烦,不停反复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这美丽的皇宫房间怎么会这样昏暗啊?
过了一会儿之后,温柴说道:“该怎么办才好?”
“咦?”
“您说过,不能让侯爵再度出现在这个世上。那天,吉西恩死的那天……”
温柴先停顿了一下,紧咬住嘴唇。我们其他人也全都闭上嘴巴,等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以后,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回来拜索斯皇城。可是,应该不能说是够快的速度。只要侯爵有心,应该会比我们还要更快到达这个地方。而且也可以用某种方法控制贵族院。然而,侯爵到现在都没有现身。卡尔。你是不是有得到什么情报?你和尼西恩国王好像谈得蛮久的。”
“可惜的是,我没有得到什么情报。我和国王陛下主要是谈吉西恩殿下的死亡消息和这段期间发生的事。”
“这等于是在沙漠里找沙子:多此一举。算了。唉,热剑。”
一直静悄悄坐在椅子上的哈斯勒,只转动眼睛,看了一眼温柴。
温柴面无表情地说:“你会跟我去吧?”
“跟你去?真可笑了。侯爵是我的。可是,如果你这家伙硬要跟我去,我是不会阻止你的。”
“是吗?那你的女儿怎么办?”
“我打算托付给……适当的修道院。不过,现在我是考虑托付给大暴风神殿。”
“是。”
“我也要去!”
杉森一听到妮莉亚突然迸出的这阵喊叫声,赶紧看了一下窗户。
“天气明明很晴朗啊?”
“不是打雷啦。那是妮莉亚在喊叫的声音。”
妮莉亚不理会杉森和我所开的玩笑,一点儿也没有生气。怎么会这样?卡尔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妮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