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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观静静看着这位师叔日渐憔悴地面容,心里不知怎地竟是涌起一丝怜悯。
两人静悄悄地对峙,鲜于通蓦地发声道:“白观,为我磨墨。”
白观一怔,他七年来儒道兼修,随着内功修为日渐增长,养气功夫也是越来越好,与当年那个少年简直天差地别。他不急不徐地研磨着,鲜于通伸笔蘸满浓墨,刷刷往下一路写去,白观看得明白,却是给丐帮帮主史火龙地一封手书,大意便是明教近年猖獗,肆意屠戮六大派弟子,天怒人怒,须当灭之,方能使天下太平。
白观心中暗叹:“说到天怒人怒,蒙古鞑子造的孽才叫重。待得报完父仇,若我还有命在,定当要学那伏波将军,马革裹尸而还,方显男儿本色!”
想到此处,白观心中微微振奋,想到经年之前,在华山的道藏阁中翻阅书籍图谱之时偶有所悟,竟而内功大进。
他决定,在这次出发去明教之前,再去道藏阁中博览群书一番。
临安城。
一个仆人装束的汉子佝偻着身子,手执一封书信,在弄堂小巷中不住穿插而行,最终停在一幢微带破旧地大宅面前。
轻轻扣了扣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颤巍巍的将门打开,侧头瞄他一眼,淡淡道:“进来吧。”
那汉子嘿嘿一笑,对着老头儿唱了个喏,而后一溜烟的往宅子深处走去。
这处大宅原是南宋鼎鼎有名地儒将虞允文住所,是当年孝宗为表彰其功绩,特意建造,皆因虞允文早年虽是风流倜傥,诗酒烟花,三教九流无一不精,但后来见国势衰颓,民生疾苦,登时幡然悔悟。他平生清廉节俭,孝宗赏赐金银一类势必推却不受,但若一处清雅幽然地宅子,却是文客诗人之最爱。
孝宗投其所好,虞允文欣然之下,倒也没有推辞。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南宋灭亡,但总算蒙人素来敬重名将,这处宅子方才在战火中保存下来。
这汉子穿廊过阁,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极为熟稔,浑然无视这里层出不穷的假山怪岩,落花清泉,鸟兽虫鱼。约莫走了一刻钟左右,见前方仿佛都陷进雾里,隐然可见奇峰怪石,曲木流枝,错落有致;正前方不知多远处,乃是一间小小房舍,屋瓦俨然。
他似是心有余悸的往迷雾中望了望,方才停住脚步。
显然,他对于这房舍之中所住之人,极为敬畏。
第一第一百零七章 归来
一个懒懒的声音自迷雾里飘飘渺渺的传出:“大梦如初醒,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那仆人装束的汉子早已等的不耐,耳畔陡然响起这声,忙赔笑道:“公子您适意逍遥,当真是羡煞旁人呀!”声音遥遥传入,凝而不散。单凭这手内力,放眼江湖,虽不说扬名立万,但也可以立足了。
那个声音却道:“哈哈,这位兄弟却是猜错了。鄙人老态龙钟,公子那等风流俊俏,与在下可浑然不是一路。”
那汉子惊道:“你是何人?怎在此阵中?”
但见眼前迷雾陡散,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儒生洒然从阵中走出,三缕长须,飘飘若仙。
那汉子见是他,“啊”了一声,忙一拜到底:“见过刘先生!”
这刘先生地位尊崇,属下仆人们,大多认识他,却没几人和他说过话,只是一年之前,见这位刘先生时常伴随公子左右,公子深倚重之。但这位先生却始终形容淡漠,不苟言笑。
那刘先生大袖一拂,那汉子便身不由己的站起,见刘先生笑吟吟的站在面前,心中骇然:“刘先生的功力竟这般厉害!不知道和公子比起来,谁高谁低?”
刘先生呵呵笑道:“你无须多礼了。事情办得怎样?”
那汉子恭声道:“都妥当了。那九式掌法已然取到。”
刘先生点点头,又道:“王夫人那边……”
那汉子身子一颤,道:“一应蛊物,都已俱备。”
刘先生笑道:“很好。公子前天已然启程去卢龙镇。你快马加鞭。三天后赶到卢龙镇外,玉泉寺内,将东西放在大佛背后暗格之中。明白?”
那汉子点头道:“小的明白。”方要转身离去,又微微迟疑道:“先生,何人竟致公子亲自出马?”
刘先生淡淡道:“该你知道的,公子自然告诉你。不该知道的,少问。”
那汉子冷汗淋漓,颤声道:“属、属下明白!”
刘先生舒展腰肢,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去吧去吧。我还得睡上一觉呢。”也不问来人姓名,身子一晃,登时进入阵中,俄顷便隐入迷雾之中,不见踪影。
卢龙是河北重镇,唐代为节度使驻节之地,经宋金之际数度用兵。大受摧破,元气迄自未复,但仍是人烟稠密,虽说不上方物毕会、商贾云集,但也欣荣繁华。
城外一所大宅,朱门白墙,两只硕大地石狮子雄立门口,煞是威风。
这宅中后院之内,古树悲风,微微撩动着院中人地心尖。月光如水铺下,沁人心脾。
史火龙握着手中一封书信,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身后一个年轻丐帮弟子,低眉顺耳,却不掩其英华之态;鼻直口方,是个极为英俊的男子。
便见那年轻男子上前一步,躬身一拜,身上竟有八个口袋垂落,便听他恭声道:“帮主。不知何事心烦?”
史火龙叹一口气,说道:“友谅,华山掌门鲜于通来信,说是邀我一同上昆仑山剿灭明教…”
那年轻男子,正是陈友谅。
陈友谅道:“帮主。这是好事啊。明教猖獗已久。若不灭之,迟早要找到我丐帮头上的。属下先前还道帮主为何提早出关。却原来是为了此事,呵呵,帮主,我等厉兵秣马已数有余年,还怕斗不过明教么?”
史火龙叹口气道:“七年前黄鹤楼武林大会,朝廷派出大军剿灭。中原武林危若累卵。我丐帮也是被杀得元气大伤,那时候,你是还没入我丐帮的。”
陈友谅点头称是,问道:“帮主,那然后呢…?”
史火龙道:“我丐帮弟子被两千蒙古鞑子围困在一处小丘,若说要逃,我和传功执法两位长老,都能逃出,可是余下百来弟子,却是难以幸免,义不能独生,所以我们唯有死战到底。”
陈友谅击节叹道:“帮主义薄云天,当真让人佩服!”
史火龙被他不疾不徐的轻轻拍了一记马屁,心中高兴,呵呵笑道:“那时候真是想着唯有战死方不负天下人,但绝处逢生的感受,如非亲身经历,是绝对不明白的。”
史火龙目光悠远,仿佛在缅怀着什么,便听他续道:“当时我以为必死,精疲力竭之际,却为人所救。友谅,你道这些人是谁?”
陈友谅想了想,迟疑道:“他们是明教中人?”
史火龙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那正是明教的五散人。呵呵,友谅,你是我丐帮一等一的人才,丐帮的未来,可就靠你了。”说着拍了拍陈友谅地肩膀,以示鼓励。
陈友谅惶恐道:“属下不敢。”
史火龙道:“你莫要自谦。说实话,入帮五年做到八袋长老的,丐帮历史上只有三人。这三人到得后来,都是帮主。”
他轻轻踱步,继而叹道:“你认为我们应该攻打明教,我并不以之为不妥。相反,我也很赞成你的想法。”
陈友谅点了点头,沉吟道:“帮主,义之所至,纵然赴汤蹈火,也是定然要一全义气的。”
史火龙笑道:“说到这里,你也明白我的难处的。”陈友谅道:“恩情固然要报,义气也固然要全,但天下之大忠,更不能落于人后。”顿了一顿,他又道:“方今天下,明教乃是最大毒瘤。肆虐西北。又暗伏兵马于江南一带,不断起事与蒙军相抗,只闹得民不聊生,若不灭之,却不知有多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性命之恩与千千万万的百姓性命一比,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史火龙皱眉道:“友谅,黎民百姓受苦,乃是鞑子无道,肆意掠夺所致,与明教有何干系?”
陈友谅一怔。微微侧眼,往右首望了望,眼中蓦地闪过一丝阴毒神色。
却听他笑道:“帮主这话端地如醍醐灌顶,呵呵,友谅受教了。”史火龙道:“你是带上一般江湖人的偏激想法,那五散人功夫虽然不如我,但义气深重。却是一等一地汉子。窥一斑而知全豹,谢逊虽然杀人如麻,余者却无甚恶迹,这样一棒子打死,实非正道人士所为。此行昆仑,我们不去也罢!”
史火龙转过身去,豪阔地面庞上虬须如扎,却听他叹道:“丐帮传承至今,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俱都失传许多。我闭关研习良久,却始终不得其法。友谅。我老啦,也累了,是时候退出江湖了。”
陈友谅听得这话,当即明白史火龙言外之意,竟是要将“降龙十二掌”以及“打狗棒法”传予自己,心中不由又惊又喜,脸上却作出一片惶恐之色,忙道:“帮主春秋正盛,正是时候带领我丐帮帮众重振当年声威。”
史火龙胸口蓦地急剧起伏,咳嗽道:“我、我这次闭关险些走火入魔。我身子不行啦…呵呵,你过来。”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陈友谅,笑道:“此乃降龙十二掌,虽然少了六掌。但十八掌脉络相通。以你资质,当能补全一两掌。北宋时这套绝学曾经有三掌失传。却被当时五绝之一的洪七公帮主补全,你才智之高胜我百倍,绝不在他之下,勤修苦练二十年,当能重现当年降龙十八掌的神威。”
陈友谅双手微微颤抖,接过这本小册子,抬眼看了看史火龙,脸上愧色一闪而过。
但听得史火龙沉声道:“丐帮八袋弟子陈友谅听令,即日起你便为我座下嫡传弟子。你可愿意?”说完这句,又是剧烈咳嗽起来,显然闭关不果反遭反噬让他身子受创颇深。
陈友谅显然没有料到,这位帮主竟会对自己这般好,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激动,方要跪下,叫一声师傅。却陡然听得风声大作,一个身影急速掠来,抬手便是一掌向史火龙击去,掌风之猛烈,殊不弱于史火龙的降龙掌。
史火龙大惊失色,退后一步,沉肩搭肘,右膝微屈,一掌“或跃于渊”击出,便听得“砰”的一声大响,史火龙蹭蹭退出三步,来人却是身子一晃,拿桩站定。
但见来人身形瘦削,面容清癯,只是头发全无,月光之下赫然发亮,竟是个秃顶和尚。
这和尚嘿嘿冷笑两声:“降龙十八掌,也不过如此!”
史火龙沉声喝道:“你是谁,竟敢擅闯丐帮总舵!”
那和尚神色一寒,冷冷道:“自是取你性命之人……”“人”字话音未落,已然击出三掌一腿,史火龙虽然受伤,却神威不失,一双铁掌上下挥舞,他受伤之后,降龙十八掌发挥不出全部威力,只得使出另一门厉害掌法对敌。
这间豪宅乃是丐帮中一位弟子所有,史火龙闭关于此的消息丐帮弟子当然知晓,也自不来打扰,这次出关其因有三,一是史火龙才智委实不足以补全降龙十八掌;二是这掌法精深奥妙,史火龙研习不得其果,反而被反噬受了内伤,再钻研下去,只怕性命不保;三则是华山掌门书信送到,史火龙见得信中内容,心中烦闷,也就出关不提。
他这一出关,却只将陈友谅唤了来,掌棒掌钵传功执法几位长老竟是没有一个在此。
史火龙双掌上下纷飞,和那人斗在一处,他外号“金银掌”,一双肉掌当真有催金断银之威,虽然身受内伤,不足以使出“降龙十八掌”,但他已略窥得武学中“老阳生少阴”的高妙境界,刚劲柔使,十分厉害。虽是处于下风。却无战败之虞。
那和尚久斗不下。心道莫非自己还奈何不得一受伤之人不成?焦躁之下,刷地一掌劈下,直如阔刀利斧,一掌连着一掌,如浪潮起伏,一阵一阵涌来。
史火龙避开第一掌,第二掌却再避不开去,只得运使“降龙十八掌”接下来劲。
“降龙十八掌”乃是当世最顶尖的掌法,当年洪七公仅得其中十五,竟也能身登五绝之位。后来他武学修为渐深,补全剩余三掌,重现当年降龙十八掌地风采。只可惜大侠郭靖战死襄阳城,其时丐帮帮主耶律齐也战死沙场,降龙十八掌再度失传,便只有十二掌留在丐帮之中。
但饶是如此,史火龙数十年勤修苦练之功。此刻究竟一一体现出来,虽被打地连连后退,但还是将来掌一一接下了。他越打越顺,长呼一声,一掌“神龙摆尾”打出,与那和尚掌力一触,却身不由己的滑开一丈。
那和尚借机飘然退后一尺,脸上青气一闪,舌绽春雷,吐气开声:“咄!”伸出右手中指。轻轻往前一点,便听得破空锐响,仿佛要将空气也撕裂了一般,史火龙大骇,急闪开来,但右肩陡然剧痛,血光忽现,绽放开来。
那和尚咳嗽一声,胸口起伏,以手抚膺。呼呼喘气,显然方才那招耗费了他不少真元。
史火龙身中剑气,险些给痛得昏了过去,登时浑身动弹不得,他雄躯微微颤抖。叹道:“想不到我史火龙英雄一世。竟死在此处。阁下到底何人,可否见告?”
这和尚嘿嘿笑道:“也罢。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当年老衲也曾有个浑号,叫做混元霹雳手。”
史火龙脱口惊呼道:“你是成昆!”
成昆嘿然道:“承史帮主情,居然还记得在下。”他伸手一指陈友谅,笑道:“友谅,去将他首级割下。”
陈友谅身子一颤,望了一眼史火龙,开口欲言,但却始终说不出话。
史火龙见陈友谅神情,不由意态萧索,指着陈友谅叹道:“他是你什么人?”
成昆仿佛颇为得意,笑道:“正是老夫收的得意弟子。”说到此处,一皱眉道:“友谅,还不动手?”
陈友谅还在犹豫,成昆却已不耐,斥道:“婆婆妈妈,像个什么样。大丈夫当心狠手辣,方能成事!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将基业交付给你?”
陈友谅申辩道:“师傅,这、这史帮主已将降龙十二掌传授与我,打狗棒法却没有传授,况此时丐帮于我唾手可得,您、您就先饶了他吧。”
成昆冷笑道:“残缺不全的打狗棒法,不要也罢。事已至此,你不杀他,还能如愿执掌丐帮么?这人武功高强,又是精细之辈,你在他身边久了,说不定就会被发现破绽,不如及早杀了,以绝后患。依我师徒武功智谋,放眼丐帮,谁人能敌?”
史火龙气道:“你、你休想…”话未说完,却被成昆打断:“你半死不活,若还想多活那么一刻,就给我闭嘴。”
史火龙被气得连声咳嗽,成昆见陈友谅目有怜悯之色,不由喝道:“友谅,你杀是不杀?”
陈友谅一咬牙,跨出一步,伸出右手,屈指成爪,缓缓走向史火龙,说道:“帮主,友谅…对不住了。”
一爪探出,正是少林绝技“龙爪手”,“锁喉式”往史火龙喉间抓去。
见史火龙面色镇定,仿佛视死如归,陈友谅面色一狠,手上陡然加快,眼见便要扣住史火龙喉头。
成昆十分满意的捋了捋胡须,这个徒弟真是越来越出色了,将来定能承自己衣钵,谢逊虽然资性不输于他,但性情却是太过冲动,不如陈友谅这般冷静阴沉。
忽而风声陡起,陈友谅手腕一紧,竟被拿住“神门穴”,一股沉雄已极的内力从“神门穴”透体而入,他全身酥软,想起多年之前,少林寺中,自己也曾这般被人一招制住,再见得来人清俊面容,不由脱口惊呼:“是你!”
来人一袭青衫,体态修长,面目极为俊美,他一手扣住陈友谅手腕“神门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