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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击者的前胸之上。
两阻击者顿时停刀不动,宛若泥塑木雕一般的不再移动!
两口刀距离白衣人过之江的头顶不及一寸,却连他的头发也未曾伤着一根。
姓过的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纣犬吠尧,各为其主,罚你们在这里站上三天三夜,到时穴道自解,以后你们大概一辈子也不敢再暗算了!”
边说着他已经步出外室。
李知府眼巴巴地看着他。
姓过的走了约六七步,慢慢地又转过身来。
李知府顿时又是一呆。过之江徐徐地点一下头道:“有几句话忘了问你,你要实话实说!”
李知府道:“过英雄请说,下官知无不言。”
“这样就好!因为你要是说得不实在,我还会回来找你的,那时只怕你再想活命,可就难比登天了!”
李知府吓得脸色一青,不住口地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我问你,适才为你助拳的那个老头是什么人?”
“过英雄问的是……柳老先生?”李知府道。
提起了柳鹤鸣,李知府心里浮起了一阵伤感,一汪泪水在眸子里打着转儿。
过之江点点头道:“不错。”
李知府道:“他是下官一个多年相交的朋友。”
“这人是什么门派出身?”
“这个……下官实在不知。”
“他家里有些什么人?”
“这个……”
“说!”
李知府与对方眸子交接了一下,自信实在没有勇气敢于折冲。
然而白衣人眼神里的杀机,已经昭然若揭。
李知府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意,心里禁不住冷冷打了一个寒噤。
柳鹤鸣一腔正义,为友而死,李知府亦非天性凉薄之人,实不忍再出卖他的后人。
顿了一下,他凄凉地摇了一下头道:“下官实在不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有儿子没有?”
“不曾听说过。”
挝之江身子一闪,已到了他的身前。
李知府心中一惊,闭上了眸子。
过之江冷森森地道:“你们既属知交,怎会不知他的底细?”
李知府频频摇着头,内心惊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下官实在不知……过英雄你不要……逼我太甚!”
“好!”过之江点点头道:“那么他家住在哪里?”
“在城南青……”
“青竹堡?”
“不……不是……”
过之江冷冷一笑,倏地转身步出。
李知府追上一步,颤声叫道:“过英雄……”
白衣人倏地回头。
李知府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白衣人过之江冷冷一笑,说道:“干什么?”
李知府一面叩头,热泪滂沱道:“过英雄……万请网开一面,饶了他家中的人吧!”
过之江停了一下,灰白的面颊上带一丝冷笑,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李知府膝行一步,再想求情,过之江退后一步,身形微晃,已掠窗而出。
等到李知府扑向窗前向外望时,对方快速的身影早已掠上了对面屋檐。
光天化日,众声嘈杂里,这个人颀长的身子,有如长烟一缕,接连闪了几闪,已然消失无踪。
李知府长长吁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坐落在地。
为官十数年,不要说见,连听也没听说过的怪事,竟会被他遇见了。
在“生”与“死”的一线边沿上,他侥幸地逃得了活命,现在想起来,这条生命却是弥足珍贵了。
站在木桥上,远看着家门。
柳青蝉忽然兴起了一片悲哀,眼圈儿一红,流出了两行泪水。
她身旁的田福亦不禁呜咽出声。
柳青蝉痴痴地道:“莫非我伯伯真的遭到了毒手,回不来了?”
田福忍住悲痛道:“主公生平言出必践,他老人家说过未时以前如不转回,就要我们投奔‘天一门’去,现在未时已过,只怕他老人家……已是凶多吉少……”
柳青蝉秀眉一挑,道:“大伯一身武功,已是登峰造极,我不相信他老人家真的会遭人毒手……”
田福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道:“我也不信,可是……可是……听主公口气,好像那个人是他老人家平生所仅遇的一个大敌似的。”
柳青蝉冷冷地道:“我不管,我绝对不相信他老人家会死……我要在这里等下去!”
田福叹了一声道:“这地方太显眼,天又冷,我们到前面的小茶馆去等吧!主公要是回来一定会经过那里。”
青蝉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田福就把一副简单的行囊背起来,主仆二人正待踱过木桥的当儿,即听见一阵吱吱哑哑车轮声,传自竹林之内。
即见一个汉子,推着一辆独轮车,正向桥上行来。
这附近居民来往,常以独轮车代步,当然不足为奇,只是来去的人,都是些本地农家穷汉子,很少有生面的城里人乘坐交通工具的。
眼前就是一个例外的人。
这个人穿着一袭雪白的绸子短衫,坐在车上俨若老僧入定。
使人惊讶的并非仅仅如此,而是他那种奇异的装束,时入冬令,滴水成冰的天气,这人仅仅只穿着一袭单薄的绸衫,简直是大违常情!
再者,那袭绸衫上的几粒黄色钮扣,泛射着闪闪金光,也极为惹人注意。
这人的发式也很怪,短短地贴压在前额上,像是女人前面的“刘海”式样。
男人留着这样的头发可就显得太奇怪了了!
这人四十左右的年岁,白瘦白瘦的一张脸,他盘膝坐在独轮车上,一任车身在崎岖的黄泥道上起伏,颠簸,他身子却连动也不动一下,甚至于他那一双闭着的眼睛睁也不睁开一下。
柳青禅与田福,顿时惊于这人奇怪的行径,由不住停下脚步来。
那辆独轮车子吱吱哑哑地推到近前了。
推车的汉子四顾茫然地停下车子,向着这边的田福点头笑道:“这位大爷,借问一声,这地方可是青竹堡么?”
田福点头道:“不错!”
推车的道了一声:“多谢!”
独轮车继续前推。
可是忽然又停住了。
似乎坐在车上那个怪人说了几句什么,于是那个推车的又回过头来说话。
“借问,这里可有一家姓柳的住户么?”
柳青蝉与田福顿时吃了一惊,由不住相互地对看了一眼,猝然觉出了不妥!
田福冷冷地道:“这里姓柳的人多的是,不知你问的是哪一家?”
“我是在问一位叫柳鹤鸣柳老先生的府第!”
说话的不是推车的车夫,而是坐在车上的那个奇异装束的外乡客。
是一口浓重的川音。
这人大咧咧地盘坐在车上,说话时甚至于头也不回一下,很可能他连眼睛也没有睁一下。
柳青蝉与田福突然大吃一惊。
由这人奇怪的举止,不速的来临,青蝉与田福立刻联想到可怕的后果。
两个人几乎同时一愕!
柳青婢秀眉一挑,倏地抬手去抓插在行囊里的宝剑剑把,田福立刻制止了她的动作。
“怎么不说话!”
那人头也不回一下,冷冷地道:“我是来找柳鹤鸣柳老先生!你们哪一位知道这人住在哪里?”
田福道:“柳老先生出去了!”
“嗯?”
车上人缓缓地回过身来。
推开了车把式,这人一双蕴含着奇异光彩的眸子,注视着说话的田福。
田福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子发冷。
是不是这人有什么奇怪的感应力量,可就不得而知,总之,在他凌人的目光里,田福下意识地体会出一种前所未曾领会过的寒意!
不像是常人的目光,倒像是太阳光照射在寒冰上反射出来的那种寒光。
白衣人直直地注视着他,像是很温和的样子。
只是他那张脸,即使再作出亲切的表情,却也令人不敢苟同,因为,那张脸是天生的木讷死板,天生不讨好别人的一张脸。
“你是柳老先生家里人?”
“不,不是……”
田福用力地摇着头,似乎已经体会出来人是谁了,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总之,这个人给他初见一面的感觉竟是那么令人战惊,可怕。
那人一笑道:“那么,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
田福道:“柳老是这里知名的人,大家都认识他,他老人家上午出家的时候,在半途遇见了在下,所以,我知道他不在家。”
那人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有理!”
点了一下头,这人的眼光,很自然地又落在了柳青蝉身上!只见他眉头一皱。
青蝉很不自然地把头偏到了一边。
那人再回头望向田福,道:“请问尊姓?”
田福口中讷讷道:“在下姓田,你先生是……”
那人微微一笑,现出十分托大的神态来。
他并不回答田福的话,却反问田福道:“柳先生府上还有什么人?”
“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好像人丁很多。”
“柳先生有几个少君?”
“啊!总有七八个吧!”
那人脸上神色顿时为之一变,可是转眼间又自复元。
“都在家里?”
“啊!好像是吧!”
那人脸上顿时显出一片凌人神态。
“多谢!多谢!”
向田福拱了一下手,那人又问道:“请问去柳家怎么一个走法?”
田福用手指着前面道:“由此向前走上二里有一片林子,在那里再向左弯,走上半里也就到了!”
那人一张白脸上顿时显出不安之色,冷冷地点了一下头,挥了一下手,独轮车继续向前!
柳青蝉小声问田福道:“大叔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胡说一通?”
田福那只独眼仍在注视着前面的独轮车,脸上却带出十分难看的气色。
“姑娘莫非还看不出来?”
柳青蝉一惊道:“看出来什么?”
她立刻会过意来,原本对这个人她就有点儿疑心,此时田福这么一提,她顿时心中一惊:“你是说……”
“嘘!”
田福手指按唇,制止她出声说话,并且向她递了个眼波,柳青婢顺着他眼光看去,即见方才所见坐在独轮车上的那个客人正在开发独轮车钱!
大概那人是嫌车行太慢了,要下来步行。
田福只看了一眼,忙一拉柳青蝉道:“快走!”
二人匆匆走了几步,来到了竹林旁边。
那是一大片竹林子,占地少说也有数十亩之多,除了一条曲折的羊肠小道穿行其间,并无第二条可以通行。
来到了这里,田福似乎才松了一口气。
他二人回头再看时,只见先前的那一辆独轮小车已回身推过来,由林边经过。
方才那个乘坐独轮车的怪客,竟然消失无踪。
田福怔了一下道:“好快的身法!”
柳青蝉忿忿地道:“大伯要去对付的那个人莫非就是他么?”
田福点点头道:“错不了。”
柳青蝉呆了一下,面色惨变道:“这么说大伯他……老人家真的已遭了毒手?”
田福面色凄然,无话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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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破釜沉舟志
“因为这不关我的事。”弓富魁道。
过之江抬起头来,一对小眼珠子在他脸上转了一下,道:“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眼睛又转了一下,抬起手在耳边搔了一下。
好像他遇见了一件想不开的事似的。
神秘地笑了笑,他点着头道:“我想我会很快地就了解你。”
弓富魁道:“我也希望我会很快地就了解你。”
他顿了一下又道:“刚才的话,你还没说完。”
“你是说那个独眼的老人和那个年轻的女孩子?”
“是的。”
过之江道:“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柳鹤鸣的老奴田福,一个是柳鹤鸣的侄女柳青蝉。”说到这里,他冷冷一笑道:“那个女孩子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弓富魁一怔道:“莫非你不是她的对手?”
“这就要看是哪一方面了!”过之江道:“在武功方面,她与我相差甚远,可是,在智慧方面,似乎我一上来就输她一筹。”
弓富魁心里一惊。
这时候山上的火显然已经小得多了。
有些人已经下山往回里走了。
有一些人离开不久,弓富魁发现到有一个头戴竹笠的人正向这边注视。
由于这人站立的位置,正好和弓富魁相同,是以弓富魁很自然地看见了他。
他也很自然地看见了弓富魁。
双方目光一接之下,弓富魁顿时心里一惊。
他目光在这人身上一转,顿时发觉到对方婀娜的体态,细细的腰肢,尤其是那对眼睛,才刚刚看过,他当然不会认错。他就是刚才那个不友善的少女,也就是现在过之江道及的柳青蝉!
柳青蝉一双手似乎正要举起来,由于弓富魁的目光忽然触及,她的手立刻又放了下来。似乎有点寒光,由她袖内闪了一下。
柳青蝉垂下手后,立刻垂首快步而去。
弓富魁这一次不再道出所见,心里不由暗自惊怵,心想这女孩子好大的胆,看她方才情形,分明意图要向过之江出手行刺。若非是自己一眼看见,她暗器必然出手,过之江岂是易与之辈,一个行刺不中,必罹杀祸。想到这里,他内心好不为那个女孩子柳青蝉庆幸,如果不是正巧被自己一眼看见,一切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为了多耽搁些时间好使得对方那个少女走得远一点,弓富魁故意找些话来谈。
“过朋友,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来自巴东,本就不是本地人。”
“过朋友请恕我好奇,有些事我实在不明白,要请教你一下。”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过之江看着他又眨了一下眼睛,习惯性地现出几分痴呆模样。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的话,你对我很不友善,为什么?”
弓富魁顿时心里一惊,可是,他外表并未表现出来,冷冷一笑道:“那是因为我见你放火的行为太可怕了。”
“我不会无缘无故地放火杀人的。”
弓富魁道:“这正是我要请教你的地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去。”
弓富魁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也就硬下心来,点点头道:“好,请!”
栈房里一灯如豆。
对于弓富魁来说,他真有点“伴虎同眠”的感觉。
与这样的一个杀人怪魔同居一房,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弓富魁却处之泰然。
也许他了解到那句名言:“最危险的地方,常常是最安全的地方。”
基于这项原则,他在别人躲之惟恐不及的心理之下,反倒挺身而进。
过之江缓缓地睁开眼睛——每当他眨动眼睛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睁开眼睛”的错觉。
他与弓富魁隔着一张矮几,对坐。
俩人都盘着一双腿趺坐在锦垫上。
正中的矮几上置着一盏灯,灯芯摇曳不定,照着两张迥然不同的脸。
桌子上还置着一些酒菜,早已杯盘狼藉。
冬眠先生在经过一场长时期的“冬眠”之后,才开始进了第一餐饮食。
这一餐的食量,却令弓富魁大大地吃惊。
他曾暗中算计了一下,对方这个看来瘦削的人,这一餐一共吃下了三大碗面,十五个牛肉包子,一海碗汤和七壶酒!
如果弓富魁估计合理的话,那么这份食物应该是三个人正常的食量。
然而,这些东西,却进入对方一个人的胃里。
他不懂得逻辑学,可是这个账他真有点算不清楚。
最奇的是,这么多的食物,装在对方一个人的胃里,看上去一点也不显眼,在他胃的部分,也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