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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神龙继续说道:“公证人是不能偏袒任何一方的,我也相信你不会偏袒徐中岳,虽然你正是他的大媒。”
剪大先生道:“这样说,你是一定要他今日践约的了?但我可不可以问……”
飞天神龙道:“你不必问我什么原因,我只问你,我有没有权今天来?”
剪大先生只好承认:“你有?”
飞天神龙说道:“那么我老实告诉你吧,我是特地挑选今天来的。枯禅上人和一瓢道长不在此处,今日只有再麻烦你一次了?”
剪大先生苦笑造:“刚才我是以男家证婚人的身份向你求情,希望你把约会改期,你既然不肯答允,那么我现在只好以当日公证人的身份,再给你们做一次比武的证人了?”
“比武”二字,终于从剪大先生口里说了出来,等于证实了这两年来在江湖上流传的“秘闻”,众人心里俱是想道:“原来这飞天神龙果然是来报仇的!”不觉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兴奋的是三年前那次嵩山之战,他们没有眼福看到,现在则是又有好戏可看了。担忧的是:隔别三年,中州大侠是不是还有把握战胜飞天神龙呢?甚至有人怀疑他们听到的所谓“秘闻”,未必全是真的了。”
如果飞天神龙那次嵩山之战果然是一败涂地,而且已经被逼立誓退出江湖的,他如何还能大摇大摆的特地选择这个徐中岳结婚的日子,跑来徐家,在各方豪杰之前“亮相”?身为当日公证人之一的剪大先生也早该指责他了。
但剪大先生却承认他有权选择任何日子,来找徐中岳“践约”,众人虽然尚未明白内里情由,亦都隐隐感觉得到,当年战败的一方恐怕未必是飞天神龙了!
飞天神龙得到了剪大先生明确的答复之后,这才回过头,缓缓说道:“本来这个约会只是我和徐中岳之间的事情,不过要是他的亲友哪个看不顺眼,硬要替他出头,我也愿意奉陪。但无论如何,我和徐中岳今日的约会还是不能取消的?”言下之意,他是有绝对的把握,一出手就可以打发那些硬要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的人!
刚才口气最硬的是印新磨,飞天神龙说话之际,目光缓缓的从梅清风、叶忍堂身上扫射过去,最后停留在印新磨身上。
印新磨锐气已经大挫,俱不能不硬着头皮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的约会是什么约会,但徐大侠今天是新郎,我可不愿意他受到干扰!……”
飞天神龙道:“你不愿意,那又怎样。”
印新磨硬着头良说道:“徐大侠,这个约会可不可以由我先“接”字未说出来,只见徐中岳已是昂然说道:“这个约会是我和卫天元所订,是生是死,徐某一力担承。各位亲友的好意我心领了?”
果然不失中州大侠的身份,众人听了,掌声雷动。但听他说得这样严重,亲友们则是不禁更增忧虑了。
掌声中许多人窃窃私议,不知这是什么约会?当年比武的结果如何?如今又将怎样比武?许多人都忍不住好奇心,希望能够知道。
待掌声停息之后,飞天神龙缓缓说道:“剪大先生,请你说一说这个约会的来由,好让在场的各方豪杰知道我并非无因而至?”
剪大先生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份内所应为,不劳卫老弟嘱咐。”心想:“要是不先说个明白,待会儿徐大侠按他划出的道儿,那是只有捱打的份的,只怕大家更会起哄了。”
顿时鸦雀元声,众人屏息而听。
为了避免引起徐家亲友的干预以至枝节横生,剪大先生说得颇为仔细。
“三年前徐中岳与卫天元约定在嵩山比武,经过他们双方同意,在场的公证人共有三位:少林寺的监寺枯禅上人、崆峒派的掌门一瓢道长和我。
“他们的比武是讲好了分三场以决胜负的。”
他是用公证人的身份说话的,故此把客套的称呼都省略了,对双方都是直呼其名。
说了这段“引子”,他好像回忆当日之事,心中犹有余悸。顿了一顿。
“这三场比武,比的是什么?”心急的已忍不住发问了。
剪大先生继续说道:“第一场比暗器,第二场比掌,第三场比剑。不过他们所订的规矩有点特别,认真说来,不能算是双方面你来我往的比武,而且虽然分为三场,却有可能比了一场就告结果,也有可能再比一次,共比六场,也分不出胜负。”
徐中岳以暗器、剑、掌并称三绝展骨钉、蹑云剑法、大摔碑手,每一样都足以称雄江湖。众人听了,不觉都是心里想道:“比的都是徐大侠的看家本领,那次比武,徐大侠纵不能胜,恐怕也决不至于落败的了。”但听了剪大先生对“规矩”的解释,大家却又都是感觉莫名其妙。
梅清风道:“何以会有这样古怪的规矩,剪大先生是否可以解释得更加清楚一些?”
剪大先生道:“是这样的,比武分为攻守两方,第一次的三场比试,均由攻方发招,守方不能还手,如果第一场比试,守方就给对方的暗器打死或打伤,比试当然就不能继续进行,只能宣告攻方得胜了。
“如果接了第一场,第二场比剑,攻方在公证人从一数到十时,可以连发三招,若然还是刺不死守方,第三场比掌,攻方只能击对方一掌,守方倘若也能避开,那么第一次的比试就告结束。”
“但这只是第一次的比武结束,并非胜负已决。
“第二次比武,由原来的守方变为攻方,依照上述规矩,日期地点,可以由他来定。倘若这三场比武,他的对手也都能够应付得了的话,整个比武就宣告以和局终场。
“要是在六场比试之中,双方都曾在某一场受过伤,而所受的伤并非完全消失抵抗能力的话,那就由公证人决定谁人所受的伤较重来决胜负?”
这真是别开生面的比武,是每一场都有性命之危的比武。众人听了,无不骇然!
印新磨冷笑道:“第一次的三场比武,想必是这位飞天神龙卫先生作攻方了?”
剪大先生淡淡说道:“刚刚相反,那次比武,我三个作证人的本来要用抽签的办法决定先后的,卫天元自愿礼让,由徐中岳先生作攻方?”
剪大先生把事实说了出来,徐家亲友相顾失色,徐中岳的脸色也不由得青里泛红!
楚天舒故意问道:“卫天元自愿礼让,徐大侠也自愿接受吗?”说到“大侠”二字,声音特别提高,任何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嘲笑徐中岳有关大侠的身份。
这次连印新磨也不敢作声了。只有三两个要靠徐中岳混饭吃的徐家门客,躲在大门外远远嚷道:“为武林除害,本来就该心狠手辣,何须讲究什么客气?”
楚天舒笑道:“卫天元是否为害武林,姑且不论,但这几句话倒是说得不错,有便宜可占为什么不占?但只怕徐大侠虽然占了便宜,结果也还是得不到什么便宜吧?剪大先生,请你继续把三场比武的结果告诉我们?”
他这一番说话,显然已是有几分帮飞天神龙的了,徐家亲友当然听得极不顾耳,但在此际,谁也不愿节外生枝,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更多的则是像楚天舒一样,抑制不住好奇之心,想要知道第一次那三场比武的结果,于是喧哗又再归于寂静。
剪大先生咳嗽一声,清清喉咙,开始讲述三场比武的经过。
“第一场是暗器,规矩是只许发一次,但不限数量。对方只能动手,不能还手。”
叶忍堂问道:“动手和还手有什么分别?”
剪大先生说道:“还手是攻击性的,动手是防御性的。比如说你可以用手来接暗器,但接了对方的暗器,却不能用来反打对方。你也可以用劈空掌力打落暗器,但不可以冲出现定的距离之外,用掌力伤害对方。”
叶忍堂道:“规定的距离是多少?”
剪大先生道:“三丈之遥。”
叶忍堂点了点头,说道:“这很合理。”要知在三丈之外发出的劈空掌力,打落了对方的暗器,还能伤及对方。那即是表明双方的武功相差太远,根本无须比下去了。
飞天神龙道:“剪大先生,你似乎说漏了一点。”
剪大先生道:“是哪一点?”
飞天神龙道:“假如比暗器这一顶,彼此都是并无伤损,不用劈空掌力而能闪躲或接了对方暗器的较胜一筹。”
剪大先生说道:“不错,记得当时我们三个担任作证的考虑,都尚未周全,这一点是徐中岳提出的。”
无须画蛇添足,众人已是懂得徐中岳提出这条规矩的用意,当时他是攻方,要是飞天神龙不用劈空掌力,他也一样可占便宜。因为他是练“蹑云剑”的,“蹑云剑”以轻灵飘忽见长,身法步法亦是如此,用来躲闪暗器,他有人所难能的本领。
不过立即也有人想到,飞天神龙敢于同意他的主张,那次比试暗器,飞天神龙恐怕未必曾用劈空掌力了。
果然便听得剪大先生继续说道:“第一场比试暗器,徐中岳双手齐扬发出了十三枚透骨钉,卫天元并未使用劈空掌。他接了七枚,闪开三枚,另外三枚则打着了他!”
徐中岳的透骨钉专打人身要害穴道,江湖上能够一次发出七枚透骨钉的人已经极少,同时而能发出十三枚的,许多人根本连听也未听过。
徐家亲友听得徐中岳有三枚透骨钉打着对方,尽都松了口气。
不料剪大先生接下去的那句话却是说道:“三枚透骨针虽然打着了卫天元,可连他的衣裳都未破损?”
此言一出,满堂宾客,耸然动容。有些见识较浅的年轻一辈弟子悄悄问他们师长:“听说徐大侠的透骨钉能够打进人家的骨缝,怎的连飞天神龙的衣裳都未能够刺穿?这是妖法,还是武功?”
被问的师长面红耳赤,讷讷说道:“当然不是妖法,这、这是……”到底是什么武功,他也说不出来。
楚天舒恰巧站在他们的旁边,微笑说道:“这门功夫叫做沾衣十八跌,练成这门功夫的人,别人出手一沾着他的衣裳,立即就会跌交。共有十八种跌法,所以叫做沾衣十八跌。”
那弟子道:“如此说来,沾衣十八跌,跌的乃是人呀?”
楚天舒道:“不错,一般武学之士,能够练到这个地步,已是极之难得的了。但还有更高的境界,不管是人是物,沾衣即跌。至于震落暗器,是否也有十八种不同的方法,那我就不知道了。”
飞天神龙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微微一笑,面向剪大先生说道:“剪大先生,你太过给我脸上贴金了,其实我的衣裳还是破了一点的。”
说至此处,他翻起衣袖,指给剪大先生看,说道:“这是我接七枚透骨钉之时,给其中一枚刺破的小孔,只因它比针孔还小,后来我方始发现。”
透骨钉的体积要比针大得多,要是给透骨钉刺穿,决不会小如针孔。但在场的不乏武学行家,一想便即明白其中道理,那枚透骨针当时其实并未刺穿飞天神龙的袖子,不过徐中岳是以深厚的内力发出暗器,其中一枚,沾衣之际,那股内力可能尚未完全消失,钉尖轻轻碰着,布质稍稍受损,后来方始出现小孔的。这只能证明飞天神龙的“沾衣十八跌”功夫还有一点点暇疵,却还不如飞天神龙自己所说之甚。
飞天神龙继续说道:“为了比赛公平,我特地穿了当日那件衣裳,请证人明察。”
剪大先生道:“好,多谢你指出我当时失察之误,我记下来了。假如待会儿你发暗器打中徐中岳,徐中岳衣裳全未损破的话,那就只算你输了。”
飞天神龙道:“不错,这句话你不说我也要说的。”
在众人心目之中,飞天神龙本来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的,但经此一来,不少人已在暗暗怀疑以前所听到的有关飞天神龙的坏话,究竟是有几分可靠了,甚至有人在想:比起有中州大侠之称的徐中岳来,他似乎更多了几分侠气。
剪大先生道:“现在再说第二场的比剑,徐中岳连发三招,这场可是似乎连你的衣角都未沾上了,不知我说得对否?”
飞天神龙说道:“徐大侠的剑法高明之极,那天我能够避开,实属侥幸。”间接证实了证人所说的话。
徐家亲友不禁又是相顾骇然,要知徐中岳的“蹑云剑”以轻灵飘忽见长,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未沾着,这飞天神龙的武功岂非深不可测?
徐中岳愤然说道:“你的身法比我的剑法更快,那也用不着夸口了。”
飞天神龙庄容说道:“不,我是真心佩服你的剑法,你的剑法已经达到举轻若重的境界。轻灵之中而能力透剑尖,要是刺着我的身体,无论如何,我是难以避免受伤的。只可惜你在轻重之间,用得还不够恰当,要是稍减两分内力,出剑就可以快得多。如此一来,你纵然不能令我重伤,也可以令我受点轻伤。”
在场的剑术名家,一听就懂。料想徐中岳当时是因为占了“攻方”之利,故此一出手就想制飞天神龙的死命,但有一利必有一弊,内力加强,本来应该说得轻灵翔动的剑变成了重兵器,速度就减弱了。
徐家亲友心里想道:“你现在才指出他当时的错误,这不是卖口乖么?这次比武,是你做攻方,他根本就没有出剑的机会。”于是有人便即说道:“我们只想知道比武的经过,徐大侠的剑法如何,似乎不必你多加议论了。”
飞天神龙说道:“不过我还想多说一句,因为徐大侠以为我刚才说的话是讽刺他,所以我必须补充剪大先生说漏的一点,证明我的确佩服他的剑法。”
剪大先生道:“我说漏了哪一点?”
飞天神龙道:“认真说来,我只不过接了他的两招半。”
徐中岳面红耳赤,说道:“无须你替我挽回面子,实际我已经出了三招。”
楚天舒情知飞天神龙的话里定有文章,笑道:“徐大侠,他说少接半招,这是对你有利的呀。而且这对证人的判定胜负亦是有关系的,似乎应该让他说出来才合规矩。”
剪大先生说道:“今日的比武,只有我一个公证,我必须严格做到不偏不倚的地步。既然有人欲知详情,那就由我说吧。不错,徐中岳是用了三招,但第三招由于卫天元退得太快,徐中岳煞不住势,只使了半招,后半招刺空,剑尖插进一棵树内。卫天元躲到大树后面,虽然有点取巧,却不算犯规。招数算是三招可以,算是两招半也可以。但卫天元既然愿意当作两招半,我就如他所请,待会儿要是他用到三招,就算他输了。”
徐中岳忽道:“我愿意算作三招!”
卫天元道:“不行,我不能占你的便宜,事实上我只接了你两招半,后半招是那棵大树接的。”
徐中岳道:“不,不,还是算作三招的好?”
本来“算作两招半”是对徐中岳有利的,如今双方都不愿意占对方“便宜”,倒有点像是“君子之争”了。有的人心里想道:“徐中岳毕竟也还不失大侠风度。”有的人心里想道:“说到比暗器那场,飞天神龙自动说出对他的不利之处,徐中岳号称中州大侠,要是不表现一点君子风度,那岂不是给‘魔头’比下去了?嗯,他是被迫如此?”
剪大先生皱了皱眉,说道:“双方各执一辞,这倒叫我难以评定了。”要知他刚才所说:“招数算是三招可以,算是两招半也可以。”乃是模棱两可的“评定”,却没想到双方都不愿占“便宜”。
楚天舒说道:“剪大先生,依我之见,只须你把比赛的经过都说出来,那就无需拘泥,于是三招还是两招半了。”
印新磨道:“第二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