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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大先生以劈空掌力抵挡,把飞天神龙的衣袖荡开,冷笑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点穴功夫。”
他也挥动衣袖,遮蔽飞大神龙的视线,反手一指。但这一指却是指向姜雪君。
徐中岳尚差两步,就要逼到墙边。这堵墙壁是装有机关的,一按机关,就会现出暗门。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尚未摸着墙上的机关,姜雪君的剑尖已经触及他的后心。
徐中岳叫道:“雪君,咱们虽未拜堂,好歹亦已有了夫妻名份,你,你饶了我吧!”
姜雪君的剑尖只要向前一挺,纵然不取他的性命,也可令他重伤倒地,束手就擒。
刺穴的功夫她是会的,但并不擅长。
背心的风府大是人身死穴之一。要是她的力度用得稍有不当,徐中岳就会死在她的剑下。
一来是徐中岳的罪证尚未确实,需要留下活口审间,二来她也不愿下此辣手。
她没有把握刺他的死穴还能保全他的性命,只能找另外一个麻穴刺他。
不料就在她略一迟疑之际,忽觉虎口一麻,当的一声,手中的青钢剑跌落。
她着了剪大先生隔空点穴的暗算。
剪大先生出手如风,第一次点了她腕脉的关元穴,接着一指,隔空点着她膝盖的环跳穴。
非但长剑坠地,咕哆一声,她也摔倒了。
徐中岳大喜过望,转身立那抓她。
幸而她的内功颇有根底。剪大先生的隔空点穴功夫也还未到炉火纯青境界,她虽然给点着两处穴道,尚未幸于丝毫不能动弹。
她一个打滚,避开了徐中岳的一抓。就在此时,发生了双方都意想不到的变化。
飞天神龙也被剪大先生隔空点着他的一处穴道。不过飞天神龙的内功远在姜雪君之上,剪大先生的隔空点穴只能令他的穴道略感酸麻,不能将他穴道封闭。他一记劈空掌,趁着剪大先生未能化指为掌之际,将他震退。
徐中岳未能抓着姜雪君,先给他抓着了。
卫天元抓着了徐中岳,正自欢喜,忽听得剪大先生一声冷笑,冷冷说道:“飞天神龙,你是想要人家如花似王的妻子,还是想要他本人?”
原来正当卫天元出手擒拿徐中岳之时,剪大先生也把姜雪君抓住了。
卫天元喝道:“你敢动姜姑娘一根头发,我就要徐中岳的性命!”
剪大先生哈哈笑道:“如此说来,你还是宁愿要妻子不愿意要丈夫的。好,咱们做一宗交易,你放开除中岳,我交还你的姜姑娘。”
卫天元已经知道他们的打算,心里想道:“我若让徐中岳到京师去投靠御林军统领,以后再要抓他,可就难了!”
但姜雪君已经落在剪大先生的手中,他又岂能舍她而去。
他略一踌躇,突然撕破涂中岳的上衣。
这霎那间,他的心时也是乱成一片。假如证实了徐中岳就是那天晚上带领八名大内侍卫来杀害他父亲的那个蒙面人的话,他放他呢还是不放?
他必须找到这个谜底,但又怕这个谜底揭开。
谜底随着徐中岳的上衣被他撕破而揭开了。
徐中岳的肩头并无齿印,连伤痕都一点没有。
剪大先生喝道:“你干什么?”
徐中岳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也是“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剪大先生从徐中岳这声呼叫,知道他没有受到内伤,这才松了口气。
他哼了一声,说道:“劝你还能悬崖勒马。哼,你别忘了你也有人质在我手中,可千万不要胡来。你不伤害徐大侠,我也不会伤害姜姑娘。”
卫天元找到了“谜底”,心中却仍是一片茫然。他本来以为徐中岳一定是那个蒙面人的,谁知竟然不是。但虽然不是那个蒙面人,徐中岳还有另外许多嫌疑,他仍是不能相信徐中岳与他父亲受害之事完全无关。不过由于最有力的证据并未在徐中岳的身上找到,他倒是有了可以放开徐中岳的借口,而用不着对自己死去的父亲抱愧了。
剪大先生见他迟迟不答,只道他还在踌躇,倒是不禁有点着急。
“这宗交易你到底做是不做?”剪大先生喝道。
卫天元道:“你急什么?……”要知彼此都不能相信对方,怎样交换人质,也还需要说个清楚的。
他正在思量交换的办法,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卫施主别来无恙,老袖在此恭候多时。”
卫天元听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容貌清瘦的老和尚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老和尚在武林中的名望比剪大先生更大,他不是别人!正是少林寺的监寺枯禅上人。
卫天元第一次和徐中岳在嵩山比武之时,就是请枯禅上人做他们的首席证人的。
在武林的成名人物之中,枯禅上人也是唯一知道他的来历的人。因为枯禅上人和他师祖齐燕然乃是莫逆之交。
嵩山与洛阳同在河南境内,相去不过数日路程,徐家出大事了,徐中岳立即将他请来,那也是意料中事。
不过他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卫天元却是不能不有一点戒俱于心了。“他与爷爷交情非浅,纵然他是徐中岳请来的,也不至于只相信徐中岳的片面之辞吧?”卫天元心想。
当下他还了一礼.说道:“上人原来是特地为了晚辈而来的吗?晚辈可真是受宠若惊了,不知上人有何指教?”
枯禅上人说道:“卫施主,你看清楚没有?请你老实告诉我,徐大侠到底是不是你所怀疑的那个人?”
卫天元呆了一呆说道:“上人,你都已知道了么?”
枯禅上人道:“不错,你要找寻什么证据,令师祖已经告诉我了。假如徐大侠当真是那疑凶,老袖不敢多事。”
剪大先生也不知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脸上的神色极为惊诧,愤然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徐大侠怎能是什么疑凶?”
枯禅上人说道:“这是他们两家的事情,剪大先生,请恕老衲不能说出来。”说罢回头再问卫天元:“看来你并没有在徐大侠的身上找到证据吧,对不对?”
卫天元道:“证据是没找到,不过……”
枯禅上人道:“不过什么?”
“不过什么”,卫天元倒是不知从何说起了。没有真凭实据在手,如何能够说得别人相信,说出来只怕也定会给当作节外生枝!
枯禅上人缓缓说道:“不过你的疑心尚未消除,是吧?咄,浮云蔽日,痴嗔蔽心。你与徐大侠彼此都曾有过误会,那也难怪是各有障蔽了。但既没找到证据,让老衲说句公道的话,你就不该与徐大侠为难了!”
言下之意,显然是指责卫天元对徐中岳怀有成见,而“浮云蔽日,痴嗔蔽心”这句佛偈,更是含有弦外之音。卫天元暗自想道:“他这痴嗔二字,不知是否指责我不该对雪妹还有私情,由对雪妹的‘痴’而生出对她丈夫的‘嗔’?若然这位高僧的本意真是如此,我可真是有口难言了!”
卫天元难以明言,只能暂时妥协。
本来即使没有枯禅上人出头,他也准备和剪大先生交换人质的。甚至,即使在徐中岳身上找到证据,他也决不能让姜雪君受辱的!事已如斯,还有什么好说呢?
“好!”卫天元一咬牙根,说道:“剪大先生,请你解开姜雪君的穴道,咱们同时放人!”
有枯禅上人在场,他自是无须提防剪大先生会使奸弄诈了。
剪大先生说道:“好,就照你划出的道儿,我数到一个三字,咱们同时放人。一、二、三,放!”
姜雪君又是尴尬,又是感激。尴尬的是自己的处境,是给这位少林寺的高僧误会。感激的是卫大元对她的一片爱心。她知道卫天元为了报仇,不知费了多少心力,而现在他却愿为了自己释放仇人!
她心情激动的叫了一声“元哥!”情知这么一叫,别人更要把她当作丧尽廉耻的女人,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掩着脸就向卫天元奔去。
剪大先生并没弄奸使诈,确实是解开了她的穴道。但意外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徐中岳与她面对面的各自跑向一边,中途碰上。在他们的旁边是一座假山。
姜雪君忽地感觉假山洞里有一缕阴风射出,她侧身一边,突然膝盖一麻,一个踉跄,就跌在徐中岳怀中。
徐中岳顺手牵羊,立即将她抓住。补上一指,点了她的麻穴,令她顿时昏迷。
姜雪君“嘤”的一声,在他怀中晕了过去。徐中岳假意说道:“娘子,你愿意重回我的怀抱,我很欢喜。你也不必多说了,你过去的错误,我都可以原谅。”
卫天元这一惊非同小可,身形箭也似的射出去,喝道:“无耻之徒,快把她放下!”
说时迟,那时快,剪大先生亦已抢上前来,拦在徐中岳面前,和卫天元对了一掌。
他们功力悉敌,剪大先生虽然未能击退卫天元,却把他挡住了。
徐中岳冷笑道:“岂有此理。你抢我的新娘,居然反过来说我无耻!哼,你武功再好,也强不过一个理字。有枯禅上人和剪大先生在此,他们自会给我主持公道,我不屑与你这无耻之徒多说!”
他装作害怕卫天元的模样,抢回新娘,立即跑回那间密室,开动墙上机关,躲进复壁的暗室去了。
卫天元在外面听得见轧轧声响,看得见墙上开了暗门,就是无法闯得过剪大先生这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雪君被徐中岳挟持,在他眼前消失。
高手搏斗,哪容分神?卫天元一刀,被剪大先生的指锋划过他的左肩,火辣辣作痛。幸而他及时施展铁袖功夫,这才没有给他戳穿琵琶骨。
卫大元大怒,急攻三招,剪大先生见好即收,斜跃出去,退到枯禅上人身旁。
卫天元喝道:“剪千崖,你怎么如此不顾信义?”
剪大先生道:“我怎样不顾信义?”
卫天元怒道:“我不是依你划出的道儿,和你同时放人的吗?”
卫天元急怒之下,口不择言,喝道:“你好不要脸,你的人已经平安回去,我的人呢?”
剪大先生冷笑道:“姜雪君是你的人吗?你自己不要脸还敢说别人不要脸!
“不过你不要脸是你的事情,我剪某可是说话算数的。你要我放开姜雪君,我已经放开,至于徐中岳要回他的妻子,那是另一桩事情,与我无关!”
虽是狡辩,却也言之成理,卫大元在急切之间倒是想不出怎样反驳他才好了。
沉默许久的枯禅上人忽地说道:“剪大先生,此事也不能说是与你无关!”
卫天元精神一振,好似沉在水中的人抓着一根稻草似的,连忙说道:“对,枯禅上人,请你评评这个理。”
枯掸上人双掌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缓缓说道:“卫施主,老袖盼你戒除妄念,绝嗔断痴,回头是岸!”
卫天元心头一凉,亢声说道:“上人此言何意?”
枯禅上人此时却不理会他了,回过头来对剪大先生说道:“剪大先生,此次卫施主与徐大侠的纠纷,你自始至终在场,比老衲更加清楚。卫施主要评理,你似乎也不该置身事外,帮老衲一同晓喻他吧!”
用的是“晓喻”二字,立场已是分明。卫天元这才知道,原来枯禅上人对剪大先生说的此事与他有关乃是这个意思。
一时间,卫大元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剪大先生则微笑道:“卫天元刚刚与我交过手,我还是避嫌的好,上人,你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这件事由你仲裁,谅也没有谁敢不服。”
枯禅上人不置可否,但却说道:“卫施主,你可愿意平心静气,听老衲一言。”那即是接纳了剪大先生的提议了。
卫天元对枯禅上人不能不尊重几分,只好说道:“请上人指点。”
枯禅上人道:“指点不敢。但老衲与令师祖多年友好,我不能不劝一劝你,姜雪君是徐中岳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如何,你不该抢人家的妻子!”
卫天元道:“姜雪君并不愿意嫁给徐中岳,我也不是要抢他的妻子……”
枯禅上人眉头一皱,截断卫天元的话道:“她有煤灼之言,父母之命,纵然心里不愿意,此身也是属于徐中岳的了。何况,若然她不愿意,她又肯过门?
“卫施主,老衲是看在师租份上,盼你回头,不忍深责。依你的所作所为,实己是有亏德行!若再执迷不悟,势必自绝于世人!那时责备你不是的就恐怕不仅是老衲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重,卫天元心中的气愤也是越来越强。
“善未易明,事未易察。这件事我一时也难说得清楚。但剪大先生前天晚上做的一件事情,我必须先告诉上人!”卫天元说道。
枯禅上人眉头一皱,望向剪大先生。要知他与剪大先生乃是互相尊重的朋友,假如他未征得朋友的同意,一口便即答应让一个晚辈在他的面前,说剪大先生的坏话,那就是有失礼貌的事了。因此他这眉头一皱眼睛一望,实是含有两种意思,对卫天元的不信任和询问剪大先生的意思。
剪大先生昂头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剪某平生坦荡,自问从没人做过亏心之事,任他怎样说也无妨!”
枯禅上人道:“好,那你说吧。”
卫天元冷笑道:“你没做过亏心之事?真是脸皮厚!你双手沾满血腥,居然问心无愧么?”
剪大先生怒道:“我平生杀的只是坏人!”
卫天元气往上冲,又一次冷笑道:“不见得吧!”
枯禅上人道:“卫施主,请你别只是攻汗别人私德,快点把事实说出来。”
卫天元朗声说道:“他前天晚上杀了姜雪君母亲和三叔,姜雪君的三叔虽是小人,罪亦不至于死。至于姜雪君的母亲,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她是坏人吧?”
枯禅上人道:“用不着讨论好坏问题,我只问你,你说的是他前天晚上杀人?”卫天元道:“不错!”枯禅上人道:“什么时分?”卫天元道:“三更时分。”
枯禅上人道:“你亲眼见他杀人?”卫天元道:“姜雪君母亲临死之时说出凶手的名字,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是剪千崖这三个字!而且他杀人的手法也正是他的绵掌功夫!”
枯禅上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缓缓说道:“卫施主,我希望不是你说谎,只是姜雪君的母亲看错了人!”
卫天元悲愤交加,涩声叫道:“上人,你不相信?……”
枯禅上人双手一摆,制止他说下去,接着便的说道:“老衲当然不信!因为你只是亲耳听见的,老衲却是亲眼看见的!”
卫天元怔了一怔。大声问道:“你看见什么?”说话已经不大客气了。
枯禅上人缓缓说道:“前天晚上,老衲和剪大先生下棋,下到四更时分,他才回房间睡觉的。”
一听此言,卫天元顿时呆了。
剪大先生怎能在同一个时间,一方面在徐中岳家里陪枯禅上人下棋,一方面又在姜雪君的三叔家里杀人?
那天晚上,他虽然没有看见凶手的庐山真面,但从背影看来,他已可以判断是剪大先生无疑。何况他清清楚楚听见姜雪君的母亲说出凶手的名字。
难道剪大先生竟有分身之术,这是决不可能之事!
难道这位少林高僧也在说谎?这似乎也是决不可能之事。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望着枯禅上人。
枯禅上人道:“卫施主,你还有什么疑问?”
卫天元颓然说道:“上人既然力证剪大先生前天晚上是和你下棋,我纵有疑问,也只能存在心中,难以开口了。”
枯禅上人怫然不悦,说道:“卫施主,你若然不相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