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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苦笑,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这个……趁早找个机会开溜最实际!
他们两个靠在那里蹲了一阵,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少爷,少爷!”七郎听到乾叔轻轻推自己,他努力张大眼睛,看到乾叔焦急的黑脸在眼前晃动,原来,早饭做好,晨操开始了。
七郎诧异:“不会吧?烧饭的,也要操练?”
昨天碰到的那老军头的大嗓门响起:“烧饭的也要操练!快起来!”这老军头乃伙夫营的首领,昨天收了他们不少银两,才把他们弄到自己手下当差。
七郎忙推醒令狐,两人磨磨蹭蹭走出去,看到很多士兵在操练,打沙包的,耍棍棒的,搏击的,练习短兵器的……
他们安心些,啊,这些拳脚,不要紧,还可以应付。
等他们卷起衣袖,打算热身之际,乾叔过来,示意他们快跟上,要开跑了。
开跑?
原来,伙夫营主要的操练项目就是,跑步。
七郎他们要围绕着营地的树林山坡,跑上几十个圈,必须在己时之前完成,赶回去,给军中的将领头目烧午饭。
他们这支伙夫小分队,主要操办是将领头目们的饭食,属于伙夫营中的翘楚,是很多人向往的位置。
脚下的路,没有一步是平坦的。没跑了多久,令狐首先发现问题大了,这粗糙的军鞋,鞋底硬邦邦的,穿在脚上,别说跑山路,就连走平地都嫌烙脚,他从一开始神气活现的跑在队伍前面,慢慢堕后……
七郎努力克服种种不适,跟着乾叔跑了一阵,回头发觉不见了令狐,不敢声张,偷偷溜回去找人。
结果,当真在一个三岔路口找到他,他正坐在一块山石上,脱下鞋子,一次又一次企图要把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
“令狐!鞋子坏了?”
“不是,这鞋子,是人穿的么?老军头是不是作弄我?”令狐满腹狐疑。
七郎去拖他:“快!闪进林子去。”躲懒也不会跑远点。
两人潇潇洒洒地往树密草高处窜,找到个浓荫之地,迫不及待坐下,美美地伸展四肢,感觉舒服极了。
草地很软,阳光很温暖,风很清,很柔和。
令狐幽幽地叹气:“七郎,此地不宜久留……你要保管好东西,我们尽快去找你姑母。”
七郎隔着树叶去看蓝天,有点担心:“不知道放冷箭的是什么人……子俊他们,这么久还没赶上来,不知道有没有出意外。”
的确,他们春末启程往西北走,本来一个月的路程,愣是给他们拖延到了两个月,才到达太原。
按陆康和丛碧他们的能力,要在姑苏城里找到那用蔷薇紫釉花盆栽的独幽,根本不是太难的事情——就算找个懂行的人打听这法子行不通,依陆康的办法,找些身手好朋友,把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查个遍,也该找到了。
哪怕是找不到,他们也肯定会赶过来报信……莫非,他们半路也遭人暗算了?
会是谁,胆敢对他们这些人下手?
丛碧亮如寒星的眼睛,在天幕上出现,七郎心中升起说不出的怅然。
从昨天的仓皇逃命,到混进军营等待机会潜逃,这两天过得像场梦,他们到这一刻,还没有真正领悟过来。
“真要打仗了?”令狐将信将疑,朝廷对突厥的政策素来是忍让,面对日益强大的突厥,很少如此强硬。
“义成公主,还有姑母……唉!”七郎胸口豪气顿生:“我们要尽快过去,保护她们!”
令狐皱起眉头说:“七郎,我们要小心呢!我总觉得后面阴风阵阵……你爹去年不是被挤兑了回家?这一路上的追杀,是否和那帮人有关?”
贞观初年,朝中四大重臣分别为:尚书省左仆射萧瑀、尚书省右仆射封德彝、中书省中书令房玄龄、门下省侍中高士廉。
四人当中,萧瑀实权最大,他本身才华横溢,能文善战,仪表堂堂,同僚们称之为“萧郎”,在朝臣中声望甚高。
封德彝也是隋朝旧臣,曾是杨素的爱将,武德年经萧瑀推荐上位,混了个中书令;贞观年升为右仆射,和萧瑀一起各领风骚。
萧瑀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经自己一手提拔的封德彝上来后没多久,便站到了萧瑀的对立面,不停挑起纷争……
七郎叹口气:“唉!我家老爷子被挤走,这是迟早的事,别说你爹,我家的大哥们都劝过我爹多少次了,让他收敛性子……也难说,都一把年纪了,你要他怎么改?只能说惦记着他那位置的人太多了。”
令狐把手中的草叶撕碎,慢腾腾说:“你爹就吃亏在脾气太直,小李刚上来,他不是老和房玄龄和杜如晦闹意见?人家明摆着要挤走他,他再对也是错,吵来有何用?……前年你爹就开始和封德彝斗法,总是被死鬼老封阴他,把你爹憋得……幸亏老封忽然死了,否则,多半这小人会得志!”
七郎恍惚一笑,低声道:“老封死得有点离奇呢!嘻嘻……依我看,老封死不死,风光也轮不到他!”
令狐眼神一暗:“长孙!你爹被挤走了,老封死了,长孙无忌才是最后的得意之人!……唉!早该想到,长孙和小李什么关系?糟了,我们家老爷子恐怕……还有啊!窦家的人,还有那些杀手,是不是那帮人派来对付我们的?”
七郎挥挥拳头:“反正那些人不会是小毛贼。哼!谁来咱也不怕!”
闻他此言,令狐潇然一笑,一扫阴霾之色,道:“哈哈,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让我们来放手博一把。”
两位青涩懵懂少年,终究敢于面对眼前之事,到底是祸是福?
022章 又见追杀
忽然,寂静的山林里,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他们俩第一反应就是趴在草丛里,动也不敢动。
原来是两个平民打扮的男人,他们脚步匆匆,走到个灌木林边,摸出两身戎装,手脚麻利地套在身上。
他们一边系衣带,一边低声谈笑,压抑不住直往外冒的美滋滋。七郎凝神听了几句,哈,这是两个违反军规,偷偷跑到城里光顾青楼的校尉。
等他们走远了,七郎和令狐才从藏身之处爬出来,正拍打身上的枯草,一抬头,居然看到几个男人,散布在附近。
这几个男人,都是青壮年,脸上都邋遢得看不出原来的肤色,粗衣敝履,手里拿着砍柴刀,貌似是在山里砍柴的樵夫。
令狐逸还在仔细扒拉头发上的细草,七郎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几个樵夫,缓缓四面向他们靠拢过来……
樵夫们眼睛里藏也藏不住的杀气,和砍柴刀刀锋闪烁的寒光,相互辉映。
七郎举起双手,喃喃道:“各位好汉,你们要柴刀论英雄,我们不打扰,不占地方,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拽起令狐就跑。
他们披荆斩棘,慌不择路,直跑的耳畔生风,百忙中回头张望,那些樵夫果真默不作声,紧紧追着而来……
七郎想到自己身子功夫都比令狐要好点,就有意让令狐跑在前面,自己稍稍落后。
跑到心肺发痛,终于冲出了丛林,绕过个弯路,奔在前面的令狐,猛然撞在一个结实的身躯上,被反弹得倒退两步,那股劲力,把跟在后面的七郎连带着跌倒在地。
糟了!莫非这里也碰上对方的人?
定睛一看,却是个中等身材的军官,看服饰,是个郎尉。
此人那容长的鹅蛋脸上,一双不怒自威的丹凤眼,鼻高唇薄,本也算是个帅男,可惜那对浮肿的眼袋,略嫌大了点,脸颊上的麻子星罗密布,稍有碍观瞻。
这一下摔得七郎臀部腰椎生痛,身上还压着个令狐,没等他缓过气来,已听到那郎尉怒喝:“哪儿滚出来王八蛋!连路都不会走……”污言秽语瀑布般飞泻而下,抬腿就要踹过来……
令狐奋力一跃而起,迎风捋捋有点乱的黑发,漫不经心瞄那郎尉一眼,弯了弯嘴角,唇上桃红色的华彩忽隐忽现,他笑说:“哈,显灵了,显灵了!这就叫梦想成真!”
郎尉抬起的脚停在半路,竖起眉毛,瞪着令狐,一时不知所解。
令狐眯起眼,掩藏起心中的情绪,一本正经地说:“小的这几天老做同一个梦,梦中遇到二郎神!二郎神对着我笑……这不,灵现了。”
七郎站起来,打量那郎尉,问:“表兄,这就是你念叨的贵人?”
“表弟,你看,这位大将军的凛凛神威,是不是和我告诉你的一模一样?……哎呦!莫非,我们真的遇到了二郎神?”令狐四处张望:“哮天犬呢?”
那郎尉的脚慢慢落地,板着脸道:“你们在老犁头手下干活?”
令狐“噗”笑出来,可不是,那老军头的长脸,还真是象张犁!
七郎替他回答:“正是。”他留意到,樵夫们似乎消失了。
“叫什么名字?”那郎尉抬起下巴,冷冷问。
令狐指着自己的胸口:“我?小展,他,我表弟,七郎。”
“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对方质问。
“混账小子,原来在这里!还不快滚回去干活,矗在这里找死啊?”老犁头的骂声从拐角处传来。
他带着手下的兵慢跑过来,劈头盖面就叱骂,骂完了才冲着那郎尉拱手赔笑:“诸葛大人,这两个小子有何冲撞,大人多多包涵,老犁头回去好好教训他们。”
诸葛大人深深看一眼令狐,哼了一声,双手交在背后,往相反方向踱去,扔下一句:“老犁头,今儿的早饭,烧得不错,以后继续!”
回到行军厨帐,乾叔忙着偷偷塞碎银给老犁头,好说歹说,才免了这两位大少爷的体罚:背着沙袋跑二十个圈。
做午饭的时辰到,这队伙夫营的精英们,又围着灶台忙乎开了。
今天给将领们安排的是:午餐,大肉包和红烧五花肉。晚餐:羊肉泡馍。
羊肉必须提早准备,于是老犁头亲自操刀,宰杀草羊,两个精英打下手。
由于乾叔把七郎他们的活儿都揽了上身,故此全队人,就他们俩最闲,站在帐前观看。老犁头把草羊割喉放血,开膛破肚的血腥场面,绝对震撼,七郎低下头,口中念念有词:“佛告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昔在然灯佛所,于法有所得不。不也,世尊。如来在然灯佛所……”
令狐眼角跳动,既想看又怕看,嘴里不时发出倒抽冷气的“丝丝”声。
他们的款儿,自然会引起其他精英们的不满。
忙着烧火蒸包的何小五,每次捧柴火,都故意从他们跟前经过,每次都会掉下几根砸中他们的脚。
在努力洗菜的陈大四,一换水,就手发软,泼出去的水,十有**会飞溅到他们两附近。
那两位帮忙杀羊的精英,忽然一起拉起肚子来,老犁头不得不放他们去茅厕,看到翘首张望的令狐和低头观鼻的七郎,顺理成章吆喝他们过去接手。
七郎和令狐胆战心惊,偷眼看看那堆血淋淋的心肝脾肺肾大肠小肠,犹豫了半刻钟,愣是硬不起头皮走过去。乾叔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去,说:“长官,让小人来吧。”回头使个眼色。
他们只好过去捡起锅铲,一个翻,一个炒,努力折磨那堆刚下锅的五花肉。
何小五微笑着,使劲烧火。
不一会儿,两人被火烤得热汗淋漓;过了一阵,又被烟熏得满眶泪水……
023章 诸葛 之葛
令狐不干了,他抛下锅铲,退后几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想倒杯茶水润润嗓子。
“放下!这茶,可不是你喝得起的!小崽子!”五夫长隔着切肉的案板暴喝。
令狐被他吓得一哆嗦,低头看了看,这桌子上有好多个各色各样的茶壶,估计是专门为那些大头目们准备的好茶。而自己手里拿的青砂壶,恰好是最贵重的那个。
他顺手打开壶盖,瞅了瞅,失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不就是几片雪青茶?泡了这么半天,把茶叶的苦涩味都泡出来了,茶色浊成那样,我才不喝呢!”说着,他轻蔑地放下茶壶,挑挑剔剔地去揭其他茶壶的盖子。
七郎眼看五夫长的面色比锅底还黑,慌忙扔下锅铲,过去拉住令狐,说天热不宜喝茶,还是喝水解渴。
令狐的倔劲上来了,他把所有的茶壶都看了个遍,哈哈大笑:“这些好茶,果真不是我们能喝的,哈哈!那根本不是给人喝的。哈哈!”
五夫长抛开肉块,提着大菜刀,目露凶光,大踏步走过来:“小崽子,找死啊!”其他精英们也拎着烧火棍,擀面杖,菜刀,跟在五夫长身后,步步逼近……
乾叔吓得魂飞魄散,赶快洗手,伸手往怀里一摸,掏出几两银子,送到老犁头兜里。老犁头高兴坏了,没想到,昨天捡了个财神爷回来!
他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舀水洗手,擦干了,才施施然地走进厨帐。乾叔早就穿**了人群中。
“咳咳!”老犁头清清嗓子,本想着要端起架子来镇压打斗骚乱,可等他挤进去,却很惊奇地看到,七郎站在桌子旁,指点着那些茶壶,在那里说得有眉有目,把所有的人都吸引住了。
“……象这壶珠茶,茶是好茶,可惜这瓷壶太薄了,不能保温,茶味还没完全释放出来,水就凉了;你们看,这壶本是上好花茶,可惜给糟蹋了……花茶讲究的是茶里的花香味,要特别注意花香的散失,而且,最好即泡即喝,不能泡了搁哪儿,茶壶的壶嘴也不宜太粗……”七郎侃侃而谈,努力不抛书包,用大家听得懂的话解释他的茶道心得:
“这壶上等雪青,雪青,是芽叶细嫩的名绿茶,该用虾眼水来冲泡,方保持茶色碧绿,茶味甘香……可你们看,用开水一烫,嫩芽都烫熟了,茶汤变黄,入口肯定发苦……”
等七郎说完,乾叔站出来,拱手客气道:“各位,我们叔侄三人,从南方来,祖上曾经有过茶庄,所以,有些经验,小展一时口快,大家多多包涵,不要见怪。”
老犁头也上前,呵呵笑着打圆场:“呵呵,这下子好了,咱营里来了你们两位小哥……以后,这煮水泡茶的功夫,就交给你们喏!”他拍拍令狐的肩膀:“好好干!小展,咱全营的弟兄可就看你们了!”
五夫长本来是专门管将领们的茶水,经常借着端茶送水的机会和他们接触,获益良多,眼下见此美差居然被人抢走,可自己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忍气吞声,暂时不发作。
他瞟瞟唇红齿白的令狐,俊朗书卷气的七郎,一丝坏笑,不受控制地在他脸上浮现。
当天亥时初。
因耐不住天气炎热,跑到山溪里洗澡回来的七郎和令狐,还没回到营地,五夫长就过来通知他们,诸葛大人要喝茶,命他们去烧水,泡好茶送过去。
亥时末,月朗星稀。
七郎和令狐很无奈地端着茶水,踏着月色,来到诸葛的营帐外,被守在外面的士兵拦住,说只需一人进去。
刚好捧着茶壶的令狐逸,便成了被放进去的那个。
闷热的营帐里,令狐放下木托子,顺手就去把小窗支起,放进点新鲜空气。
诸葛四平八稳坐在灯下,很专注地读《春秋》,随意指了指茶杯。
唉!令狐只好过去,不声不响,去给人家倒茶。不行,得尽快开溜,这样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一滴茶,从杯子里弹出来,落在诸葛的手背上。
诸葛的视线从书卷滑到令狐的脸上,粘住了就移不开……
“小展。”诸葛温柔的嗓音,让令狐大热天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令狐稳住手,总算把茶杯倒够了茶,放下茶壶。
“小展……听说,你是南方人?”他尽量把语气放缓了。
令狐点头,从鼻子里“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