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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去多久,陆仁揉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开口道:“老郭,我这才刚回来一下子,你就闻风跑来。也不说给我接风洗尘,请我喝酒吃饭,就摆着这么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什么意思嘛!”
郭嘉道:“请你喝酒吃饭?你小子现在可比我有钱的多,要请也是该你请。你知不知道,现在可是青黄不接的节骨眼,可是新粮还没收上来,主公的钱粮就基本上要空了。”
陆仁大惊失色:“什么?怎么会这样?”
郭嘉道:“怎么不会这样?你以为主公留下的钱粮很多?去年去接小皇帝,主公在洛阳屯兵半年有余,那时钱粮消耗就去掉不少,你当初在濮阳帮主公留下的那点家底就用得差不多了,那时你还是主薄,这些事我相信你心里有数。后来主公带着皇帝迁都许昌,整修宫殿、城廓,大军的驻扎,哪样不要大笔的钱粮?”
陆仁道:“可是去年主公境内收上的钱粮也不会少啊!我辞去尚书仆射一职时算过,怎么样也能撑到今的秋收的。现在离秋收只差两月不到,钱粮就空了,怎么回事?”
郭嘉道:“千算万算,你少算了几件事。
“第一,皇室的开支,还有那些汉庭官员的俸禄。这些人P用没有,光拿俸禄不做事,每天在朝堂上胡说几句,到放俸时一个比一个准时,俸禄还全是从主公这里支取。小皇帝又要摆什么皇室威严,动不动就要这要那,不用钱的吗?也不想想全国的诸候,又有谁真正上缴过国库的!
“第二,主公今春讨伐张绣,无功而返,用去的钱粮也不是个小数目。听荀文若说,他本来根本就不赞成这次出兵的,但是不打不行,只能动用不多的存粮,希望主公能打下宛城取张绣的粮草来补,可是主公却……唉,不说也罢。
“第三,吕布袭取徐州,刘备被赶到小沛。本来按当初的定计这是好事,可是徐州一路的商路却因此断绝,北面的袁绍、南面的袁术也截断商路,你当初的的购粮一策就无法再进行。最要命的,是刘备手上那上万军士的粮草,还得是主公来出!
“你这小子讨个县长,就躲到无名小镇去逍遥自在,对这里的事不闻不问。你可知道荀文若急得如锅上蚂蚁?自四月起,他一直在想办法东支西拙,勉强撑到现在好歹还留下一点钱粮,偏偏他现在又病了。我和公达他们几个现在聚在府里,天天头痛就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文若也是不得已才把你叫回来的,希望你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应付过去。”
陆仁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怎么会搞成这样啊……我才刚回来,什么事都不清楚,你让我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去尚书府看看情况再说吧。”
郭嘉道:“最好快点想出来!不然再晚点可能主公连大家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还有,今天我就在你这里蹭一顿饭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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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陆仁披着单衣在月光下沉思着:
“难怪原先在看书的时候一直奇怪曹操的领地那么大,却老说兵粮不足,今天听了老郭说的情况才明白过来。可是眼下有什么办法?商路断绝,秋粮还要两月才能到位,曹操剩下的钱粮也不知还有多少……
“也不对啊!就算我没有出现,曹操这些难关是怎么过去的?书上并没有什么记载……只记得说曹操在许昌发展屯田,当年就存下百万余斛粟,可现在的情况不是啊!难道说,是今年春天开始屯田,秋天才存下来的?可这段日子是怎么过去的?荀攸、郭嘉他们是怎么做的?还有程昱……我靠!”
陆仁打了个冷兢:“书上说程昱用人肉充当军粮,该不会就是这时候的事吧?我的天!再穷再饿也不能让程昱这样做!”
想了一夜,陆仁没有半点头绪,只能回房睡觉,明天到了尚书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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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一亮,陆仁就草草的洗漱完毕,随意吃了点东西就赶去尚书府。不知道是不是被程昱给吓到,陆仁吩咐府中人——不许吃肉!
赶到尚书府,陆仁还在议事厅外就听见里面吵得一团糟,便停下脚步,躲在厅外听里面的人在争些什么。
“眼下青黄不接,钱粮吃紧,依我看可向境内百姓临时征收四成的粮草应急!”这个说话的是程昱。
“仲德不可!主公虽然钱粮吃紧,但尚可支一段时日。若现在冒然向境内征集钱粮,只怕会民心动荡,对主公的局势不利。”这个是荀攸。
“只是不征粮的话,如何渡过眼前的难关?主公大军日费甚大,不放齐粮草,军心不稳,若各地诸候趁势来袭,我等大事去矣!”这个是刘晔。
“依我看还是征集一些吧。也不用四成,三成如何?”这个声音有点生,陆仁记得应该是打过几次照面的董昭。
听着里的的争执,陆仁也渐渐明白过来,为什么曹操会说他一到府中就明白。
里面的五个人,郭嘉一直没开过口。陆仁摇头暗想:“郭嘉是出色的谋士,擅长的是对敌我双方优劣的分析,抓住对方的弱点进行重点突破;荀攸则擅于把握战场上的战机,利用一闪而过的机会击败对手;程昱与荀攸相似,但胆子更大,必要的时候敢去冒险而为;刘晔并不算突出,但较之三人各方面都比较平衡;至于董昭……这个家伙政治眼光敏锐,也是个有名的墙头草,哪边有利就站哪边的那种!
“只是,这五个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政治斗争能力很强,真正的民政管理却不怎么样!听他们争了这么久,反反复复就是在向民众征不征粮上吵来吵去,没有点实质的建议。其实征粮又怎样,不征粮又怎样?有真正从民众的角度来考虑过没有?真要是征粮,一些环节上要是没管理好,就成了抢粮!曹操好不容易集下的一点名望就完蛋了;不征粮看似又过不去眼前的难关,就在这里争征收几成的粮草好……这些人啊,看来都是让那些破烂儒家思想给害的,对民政上的管理一点创造性都没有……不过好像我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回想一下,三国中真正民政管理能力强的也没几个。曹操手下的荀彧、陈群、钟繇;刘备手上的诸葛亮;孙权手上的张昭,再就是后期的邓艾也算一个。这三方后期能三分天下,与这些民政能力强的人看来是分不开的,其余的要么是没有,要么就是有却不重视,国力不能得到稳定的管理,稍久就难逃灭亡一途……哎我说老荀你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把我推到这风尖浪口上来,要我怎么做啊?还真当我是财神粮使,以为我能变出钱粮来不成!?”
又过了一会,听里面没在争吵,陆仁走到大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门道:“各位同僚久违,陆仁这厢有礼……”
正文 第二十五回 为粮下狱
更新时间:2008…5…6 23:43:05 本章字数:3517
“各位同僚,陆仁这厢有礼……”
声音并不大,但议事厅中五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到门口,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有惊喜,有疑惑,有不解,还有不屑。
郭嘉最先出声道:“义浩,你怎么才来?快来快来,你昨夜思索一夜,是不是已经有了应对之计?”
陆仁摇摇头:“还没有。”
董昭道:“原来是陆仆射,久闻陆仆射有鬼神不测之策,往日就曾凭一借资购粮之计助丞相渡过难关。即是陆仆射赶回许昌理事,董某便安心矣。眼下之事就劳烦陆仆射费心了,董某告辞!”
陆仁望着董昭带着不屑的神情甩袖离去,心底涌起一份无助与失落。他是一个凡人,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而且他的“出身”贫寒,没读过什么书,在这些地主官僚阶级的眼中,甚至连寒门士子都算不上,像董昭这种冷眼他从来就没少挨过。可他却先任主薄,然后又官居尚书仆射这一要职,对董昭这一类出身优越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对他们大家士族的一种篾视。背地里陆仁也听到过这些人对他的一些风言***,说他是靠着向曹操溜须拍马,又进上些奇技淫奇才被曹操重用的。不然以他才二十五岁年纪,哪里能当到这样的高官。
对于这些,陆仁在心底不是没有忧虑过,按这样发展下去,他早晚会成为众矢之的。就像现在,他明明已经不是尚书仆射,董昭却阴阳怪气的以仆射来称呼他,明摆着就是看不起他,不愿与他共事。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想去屯田的主要原因之一。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去面对。
郭嘉见董昭走远,叹道:“董议郎就是这样……义浩,不必往心里去。”
陆仁苦笑道:“在坐各位都是世之才俊,陆仁不过是一介愚民,又怎敢心有不满?”
程昱道:“义浩,主公与文若将你急召而回,自有道理。眼下青黄不济,主公钱粮又将尽,你可有相对之法?”
陆仁望着这些复杂的目光,依旧只能是摇头:“我在无名镇太久,对许昌城的诸事没有半分头绪,又何来的应对之策?各位,如果信得过我陆仁,就请先回府中,让我清理一下文献再作打算吧。”
荀攸、刘晔、程昱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不信任,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一拱手而去。
郭嘉没有急着走,而是上前拉住陆仁的手道:“臭小子,不要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大胆的用你的想法去做。他们信不过你,我却对你有信心。”
陆仁心中感动。自他来三国起,唯一个好朋友就只有郭嘉,在他最需要别人的关心的时候,总是像兄长一般鼓励他。
暂时将不快之事放到脑后,陆仁道:“老郭你也先去休息吧,我要在这里清算主公目前剩下的粮草,看看还能撑多久。其余的事,让我算清之后再做计较吧。”
郭嘉也不再多说什么,拍拍陆仁的肩头,转身离去。
众人离去,陆仁也静下心来,让衙役们将所有的文件都取来,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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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陆仁在尚书府算了整整一夜,也想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算下来陆仁吃惊的发现,曹操的钱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比起与吕布对恃时更有过而无不及。荀彧为曹操留下的钱粮,按现在的消耗速度,最多只够半月个!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曹操的钱粮消耗为什么会这么快,超出我的想像太多了!?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怎么撑过去?难道说真的还是要像历史上那样,让程昱用人肉来充当军粮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一定要想办法去解决他,我是没什么才智,但我就是要用我的办法去解决他!只有一个半月,只要一个半月!”
望着天边的晨曦,陆仁再次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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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食过后,陆仁来到丞相府。
曹操刚刚吃完饭,听说陆仁来急忙引进厅中。他对眼下的情况比谁都着急,一个半月没有粮草养军,那他现在的八万大军就会不攻自破。而他四面强敌环恃,如果不能稳妥应对,一个不小心就会不得翻身。
偏厅中,陆仁双眼布满血丝,静静的望着曹操。曹操看见陆仁通红的双眼,惊道:“义浩,难道你一夜未眠吗?”
陆仁道:“主公现在情势危急,陆仁又哪里能安心睡眠?”
曹操道:“你一夜未眠就早早赶来,可是已有应急之策?”
陆仁点点头。此刻的他虽然一夜未眠,但却没有半分疲倦,无心中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静气势,在这夏末秋初的暑天竟令曹操暗中打个冷兢。
定了定神,曹操问道:“义浩快快请讲!”
陆仁道:“陆仁有两策。其一,就是按公达等人所议,在境内临时征收粮草应急。不过我并不赞成这种做法。”
曹操细眉微皱:“说说你的道理。”
陆仁道:“其实以主公及荀公的才智,又岂会不知陆仁所想?去年秋收至今,粮草消耗之大,仅在今年四月时存粮就已全部用尽,五月时荀公就已经在境内临时征收过一次粮草以应急需,却入不敷出。值此青黄不接之时,百姓家中又哪里还有余粮?若强行再征,不见得能征收到多少,还容易引发民变,对主公境内的稳定实有大害,无异于饮鸠止渴。况且民力不足,秋收时亦会有所影响,得不偿失。”
曹操点头道:“正是如此,故孤一直未采纳征粮一议。义浩这二策又是什么?”
陆仁沉吟半晌,还是决定说出来:“主公,这二策只有一个字,就是一个‘省’字。”
曹操不解的问道:“‘省’?”
陆仁道:“主公,眼下所余钱粮,若按往日发放,最多只够半月。陆仁斗胆请主公发下明文布告,告知各营及各州郡,眼下青黄不接钱粮不济,让境内所有人务以必节省下每一粒粮米,不浪费一口饭食。此外,营中粮草消耗最大,可暂时少放粮米,三日之粮作五日用;皇室用度亦请主公明告圣上钱粮吃紧,暂时有所削减,只需保证每日的饭食即可。至于汉室官卿、主公幕僚……这两月俸禄不妨先欠下,只领众府中人员用度便可。
“主公境内,尚有不少大户富商,百姓中也应该还有家有少许余粮之人。主公可以发出通告,许以借粮应急,秋收后可在税赋中减去。若如此,主公的钱粮当可支持到秋收……”
曹操听完这些,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度圈,看样子很难决定下来,陆仁只有静静的等。
许久,曹操才长叹一口气道:“省粮支撑吗?义浩,此法真可撑到秋粮入仓?若各地诸候趁势来攻,孤军士气力不足又如何去应对?”
陆仁道:“主公眼下粮紧,其他诸候又能好到哪去?不在秋粮入仓之后,他们又哪来的粮草攻伐?”
曹操没说话,又接着开始度圈,眉头也越锁越紧。
陆仁看在眼里,长叹道:“主公可是担心这省粮令下去,难以服众,会引得军心不稳?”
曹操猛然停下脚步,双眼闪烁着精光直视陆仁:“义浩即知孤心事,可有良策应对?”
陆仁低下头,下定决心道:“主公,命人将陆仁拿下吧。”
曹操愕然:“义浩这是何故?”
陆仁离席,在曹操身前跪下道:“陆仁死罪,任主薄及尚书仆射时贪墨官粮,又肆意挥霍,以至国库空虚。主公明查秋毫,早已派人查实陆仁贪墨铁证,现已拿下,交付有司公审。”
曹操默然望着趴在地上的陆仁良久,挥手屏退左右,将陆仁一把扶起道:“义浩,你这又是何苦!”
陆仁道:“主公,即然是要服众,就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主公在将陆仁拿下,除去官职后,就可以明文告知境内钱粮不足的原因,百姓军士也不会因此而怨恨主公。然后主公以身作则,每日里食不加肉,饭不至饱,衣不加彩,身体力行之下百姓军士无不效仿,两月时间一晃即过。到那时钱粮充裕,就不必再这般了。这黑锅,就让陆仁来背吧。”
实话实说,陆仁这一招是从曹操“借粮官头一用”的故事里学来的。这年头做什么事都要有个好的借口,曹操打徐州是这样,袁绍日后和曹操正式开战也是这样。
曹操道:“只是这样的话,义浩你就难免声名狼籍,难关一过,我日后又要如何再用你!?”
陆仁道:“陆仁不过一介草名,蒙主公错爱大用至今。眼下事急,主公又何必太过在意陆仁?难关过后,再想他法重新采用陆仁也不迟。只是陆仁下狱这段时间,家中还望主公好好照应。”
曹操忽然将陆仁扶到上座,躬身便拜:“义浩之德,曹某没齿难望,当受曹某一拜!”
陆仁赶紧上前扶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