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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指挥部做出这样的安排,是经过精心分析和反复推演才做出的决定。
毫无疑问,司马家从南门突围出去所造成的危害最为巨大,所以必须由益州军最为忌惮的太史慈率领四万将士进行防堵。司马家最不可能逃逸的方向自然是益州北部,因为向北去便是汉中和武都,逃到那里无异于是自寻死路。而由昆仑军驻守的东门,司马懿轻易也不会动什么心思,因为就算从东门上突围了出去,还有甘宁和李严在鱼复城下卡着益州向东进入荆州的喉咙。
司马家最有可能突围的方向,如今只能是西门。张郃带着三万久经沙场考验的先锋军将士守在这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大限度地截杀冲出城外的益州部队,使得埋伏在成都以西两百里外山区中的魏延一部能够毫无悬念的全歼突围出去的司马家残军。
当然,如果司马家抱定了与成都城共存亡的决心,那就更好办了。直接用神威炮配合着神武炮,对着成都城天天轰炸就行。就算成都城是石筑岩垒的坚城,它也经不住漫天如雨下的火炮轮番轰炸。只要轰炸的时间足够长,到时候成都城的四面城墙,都得像豆腐渣一般轰然坍塌,变成满地的废墟。
令人奇怪的是,即使如今成都城外大军密布,但城内的司马家仍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他们又是怎么考虑的呢?
真要说起来,司马家的考虑也就无非一个“拖”字。司马懿不主动命令部队出城决战,就是期盼着久拖之下,城外的晋国部队要么感染瘟疫、要么缺少粮食、要么发生内讧,最终为缓解成都之危增添一些变数。
就算实在拖不下去,依托城内的街巷与攻进城内的部队进行巷战和肉搏,那也好过冒死冲出去被人家神威炮一顿猛炸,白白冤死要好上许多。
一旦城内发生巷战,双方的部队交织纠缠于一起时,司马懿便会指挥司马家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一支近卫部队向着西门突围。一旦司马家突围成功,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司马防便会点燃州牧府内隐蔽埋藏着的一根火绳,让成都城下埋藏着的几十万斤火药为所有人送葬。
司马防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在成都城内陪自己送葬的部队越多越好,最好是城外的所有部队都冲进来,这样从秘密暗道之中逃出西门外的子孙后代们就不用担心身后再有追兵,可以从容地向西逃进唐旄羌人的领地。
PS:本章特别感谢调皮捣蛋的小萱萱书友……
第十九卷 中原大战 第九三一章 穷途末路多可悲
光熹十年七月的夕阳,将落日的余晖洒满成都城头,给这座从来都显得不那么焦躁和慌忙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
距离大军围城已经过去了五天,成都城内的百姓仍然没有听到传说中那令人胆颤心惊的炮声。围城的晋国和凉国大军,似乎并不急于向成都城内早已拥挤成一团的普通百姓们亮出他们的獠牙,只是不停地向城头的守军喊话,希望大家可以不动刀兵地便解决了问题。
作为统领一路大军的元帅,张郃和太史慈二人此时正悠闲自在地盘坐于成都城西门外的一座小土丘上,他们喝着刚刚从卧虎城转运而来的“长河特供”,嚼着亲兵们在竹炭烤箱上烤熟的羊肉串,然后回味着从军入伍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似乎早已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乡关在何方。
太史慈呷一口甘醇的长河大曲,然后转头问张郃说道:“儁义,你昔日曾效力于袁本初麾下,眼见过袁本初从盛极一时最终走向黯然衰落。如今成都城内的司马家,也如同这轮西下的残阳一般,已经没有多少光阴,你猜猜他们此时都在想些什么,又在忙些什么?”
张郃与太史慈交往已久,两人惺惺相惜,彼此都很欣赏对方的品德的本领。若是别人在张郃面前提起昔日效力袁绍帐下的旧事,只怕张郃会拂袖而去,但太史慈这么说却不会引起张郃心中的任何不快。
张郃毫不顾忌地一口喝干杯中的烈酒,将头转向那轮渐渐没入天边的夕阳,沉声说道:“平西王昔日曾经在酒宴之上感慨‘兴亡皆是百姓苦’,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各方势力口中皆是仁义道德,人人皆自诩占据着大义和天道,然而又有几人真的将穷苦百姓看在眼里,放在心中?”
“河东司马氏,乃是先秦以来的千年的门阀,不论那朝那代都过着人上之人的生活,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出身草莽的军中行伍可比。然而,平西王一直鼓励我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觉得这话真是说到了我们这些没有背景和靠山的穷苦人家子弟的心窝中去了。我也不用管那城内的司马家如今作何感想,我就一个愿望,那就是将曾经不可一世的司马家连根拔起,让天下的世家豪门知道普通百姓才是真正的根基!”
对于张郃这一番答非所问又豪情满怀的回答,太史慈深有同感,他举起杯来对张郃说道:“兄弟,让我们今日满饮此杯,就算是为城内的司马家即将到来的末日庆贺!”
张郃哈哈大笑,说道:“好!喝完这一杯之后,就是我们对成都城发起总攻之时!”
随着清脆的一声碰杯声响起,早已等候在两位统兵元帅身后的传令兵,立即向不同的方向发号施令,几个呼吸之间过去,便听得成都城外同时炮声震天,拖着尖啸声的炮弹直奔成都城的城墙而去,在触碰到城墙的一刻,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攻打成都城的战斗,在这一刻正式打响!
随着城外的神武大将军炮在灯光信号的指挥下同时响起,城内的守军和百姓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什么叫做惶惶不可终日。
城内的司马家幻想着城外的神武大将炮终有弹药用罄的时候,可惜随着攻益北路军从汉中和武都一路南下而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凉国和晋国的官员、商旅、以及后勤运输队都熙熙攘攘地开进了益州境内。
神武大将军炮虽然因为体型巨大而难以铸造和运输,可它所用的弹药在运输方面就没有这么麻烦。专门负责后勤运输的车队,通过已经被打通的入蜀道路,将大批的粮食、箭矢、装备和弹药源源不断地运入蜀中。据南北两路大军的军需官初步统计,已经运抵成都的各种物资,足够城外的大军消耗到年底。
如今还是七月份,距离年底还有至少五个月的时间,就算成都城是铁打钢铸的,也无法坚持到那个时候。
在猛烈的炮击中,成都城以目力所见的程度一层层被削薄,眼看着便要变成纸糊泥塑的摆设。城内的司马家自然不会坐视成都城被城外的大军打成一包碎渣,他们调动城内的守军将城中所有砖石所砌的建筑和民居都进行拆除,然后见拆来的石块和砖头挨着城墙进行堆砌和积垒,短短几天时间内便将成都城墙的厚度又生生地加厚了一倍。
如今正是天气炎热的暑季,城中的百姓虽然没有了房屋,却也不会挨饿受冻,一时之间尚未引起太大的混乱。
对于司马家这种近乎于歇斯底里的行为,城外的各路大军早已经是见怪不怪。虽然有许多种办法可以迅速攻入成都城内,但为了城内百姓的安危着想,太史慈和张郃都自动放弃了这些方法。
比如,成都城内虽然囤积了足够城内上百万军民所需的粮草,但若是围城的大军将流入城内的地表河流全部掘断改流,在地下潜水源头投入剧毒物质,则城内的守军最多不过支持两个月便会被活活地渴死。只是这么做的话,首先会被渴死的必定会是城内的普通百姓,这却是太史慈和张郃绝对不愿意见过的。
再比如,将四门外的神武大将军炮调集到一个方向,对着一个城门洞同时进行轰炸,很快便可以打通一条可供城外大军进入城内的通道。攻城大军只要沿着这条通道与城内守军进行巷战,借助于神威炮开花弹的巨大杀伤力,相信很快也能够打到成都的中心位置。
类似这样的办法还有不少,都是各路大军发动将士们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琢磨出来的。只是这些办法无一例外的都会造成城内百姓的无辜伤亡,也会造成攻城部队的较大伤亡,所以都没有得到联合指挥部的采纳。
太史慈和张郃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通过猛烈的炮火攻击,在看似无休无止的巨大威慑作用下,彻底瓦解成都城内守军和百姓的抵抗决心,逼着城内的守军自己乱起来,调转枪矛和刀剑的方向,将司马家当成真正危及大家安全的罪魁祸首,让堡垒从内部不攻自破。
平西王前不久刚刚给联军指挥部发来了最新的指示,在发给前方作战的将士们的书信中,赵兴对于大家这一年来的表现给予了很大的肯定和认可。赵兴鼓励各军将士继续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严守群众纪律和军规军纪,以堂堂正正的姿态昂首迈入成都城内;赵兴还要求各军将领要戒除骄躁情绪,以稳扎稳打的心态彻底夺下成都,消灭司马家。
平西王虽然远在卧虎城大后方,但是他的这封书信却如同清爽甘冽的泉水,将各路将士有些烦躁的心情浇淋的舒爽通透,再也不用为何时攻下成都城而纠结蛋疼。
赵兴的指示虽然只有只字片语,但作为主帅的张郃和太史慈却要用心领会。他们虽然急于完成益州大战之后率军参加中原大战,但既然赵兴说不必急于攻破成都,那么他们就要采取最为稳妥的方式,确保以最小的伤亡代价拿下成都。
这个最小的伤亡代价,既包括攻城大军的伤亡数字,还包括城内益州军民的伤亡数字。
又过去了五天,当一路上攻城拔寨、无坚不摧的神武大将军炮在发生了六次炸膛之后,成都城的四门附近已经彻底被轰炸的再也没有什么障碍可以阻挡攻城大军的行动。
到了这个时候,城内一直没有露头的司马家终于有了动作。
司马防有八个儿子,最大的司马朗如今已经年近四十,最小的司马敏只有九岁。司马防的三子司马孚已经被攻益北路军的将士们割掉了脑袋,四子司马馗至今还被关押在昆泽城中,只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益州牧府中,司马防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六个儿子,心中既有丧子的痛苦,又有一股子说不清的自豪。沉默许久,他说道:“孩儿们,成都被围至今日已近一月,凉国军队和益州军队仍然有源源不断的后勤物资前来支援,中原地区的曹操和刘备也没有对赵国昌的势力发起足够扭转益州局势的攻击,成都城的四面城墙如今全部被摧毁,剩下的就只有残酷激烈的巷战。”
“我司马家扎根河东已有近千年,从来都是闻名于世的豪门大阀,若非遇到赵国昌这个近乎妖孽一般的对手,我们只需安心在益州发展壮大,若干年后这天下尽归于司马氏也不是笑谈。如今说这些都成了镜花水月、无稽之谈,但我们却不能忘记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
“孩儿们,你们都要记住了,只要我们司马家没有断子绝孙,就算今夜便要从暗道之中逃亡西边的唐旄羌人领地,我们仍然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为父年迈,已经无法承受雪域高原之上的风雪,只好留下来为你们吸引敌军的注意。待到你们逃出生天之后,我只要你们记得今日为父曾经说过的话,不惜一切手段都要让我们的仇人万劫不复!”
司马防一席话说完,六个孩子顿时哭成一团,谁也不愿离去。
第十九卷 中原大战 第九三二章 子时突围为那般
司马防与孩子们做了最后的诀别之后,便将自己关进书房,再也不见任何人。
老大司马朗和老二司马懿早已过了哭哭啼啼的年纪,他们从小所接受的教育便是隐忍和喜怒不形于色,此时自然看不见脸上有泪痕。
司马懿沉声说道:“此次西行,道路艰险遥远,有九死一生之虞,大家随身只带些必需的用品即可,尽量减轻负重。吾已经安排好各路将军于子时发起反攻的部署,到时候趁着城内城外混战之际,我们便带着卫队从暗道之中撤离。”
司马家几个年纪尚小的孩子也知道这次事关生死,于是不再哭缠,分头去收拾起临行前可以带走的物品,屋中便只剩下了司马朗和司马懿二人。
司马朗神情萧索地说道:“当年,父亲经不住你的劝说,买通了朝中的几位宦官,终于得了益州牧的爵位。当时我便知道你心中所谋者甚巨,多次提醒父亲要限制你的野心,以免给家族带来倾覆的危险,可父亲总是不肯听。如今,我们几乎无路可走,你还坚持当初的想法么?”
司马懿对于长兄的这番半是自责半是斥责的话语并不在意,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兄长乃老成谋国之人,自然觉得我行事过于激进,但自古皆是时势造英雄,就算我们司马家不起来奋争,这天下一样还有董卓、公孙瓒、袁绍、公孙度、孙坚、曹操、刘备、刘表等人趁势而起,当然还有不能用人来形容的妖孽赵国昌。”
“我们司马家今日之败,并非败在所谋非谋,而是败在天道无序!我这些时日一直在静静思考赵国昌的发家崛起的经历,越想越是觉得不可思议。赵国昌年幼时,不过佃户之后,家中根本无钱供其读书,期间更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变成了痴儿,就这样的家庭背景和资质,此人竟然在十六岁那年因为‘死而复生’从此彻底走上了称王称霸的道路,而且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生而知之者么’?可是别人知道的都是过去的学识,为何他却总是能看清未来,甚至是提前做好各种谋划?我们司马家败在赵国昌手中并不可悲,就算现在身居高位的曹操和刘备今后也同样会败在赵国昌的手里。但是,如果我们连奋起争夺的决心都没有,那岂不是更加可悲?难道说我们只能老老实实地成为别人通往至尊道路上的垫脚石?”
说到激动处,司马懿紧紧攥着拳头,满脸激愤地看着兄长司马朗,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满是痛苦和不甘。
司马朗轻轻叹一口气,然后说道:“如今争这些还有何益?若是能够逃出生天,我们便看看今后这天下大势究竟会何去何从吧……”
这一夜,州牧府中与往常一样安静,但很多事情却借助于高墙的掩护秘密紧张地进行着。
益州兵马大都督司马懿在城中的军营中最后一次给诸位将领分配任务。
司马懿命令王平率领两万部队从东门上杀出,直接向着益州东部突围,一旦突围成功,则将部队打乱了逃进山林之中,从此借助益州境内此起彼伏的山林作为掩护,与攻打益州的部队进行缠斗。司马懿教给王平的这一手,倒是有几分在敌后建立根据地,打游击战的意思在里头。
司马懿又命令孟获、张翼率领四万部队从南门上杀出,直接向着益州南部突围,一旦突围成功,则同样将部队四散着藏匿于土著山寨部落之中,伺机对益州南部的晋国部队进行打击。
司马懿最后命令张嶷和吴兰两员将领率两万部队从西门上杀出,牵制西门外的先锋军,避免他们增援南门的太史慈部,一旦孟获部突围成功,则逃回城内,伺机再做打算。
司马懿的这个部署,看上去漏洞很大。姑且不论他倾尽城内八万大军分三路突围严重分散了兵力,单就突围后的行动部署就有些草率和语焉不详。什么叫做藏匿山林,伺机反攻?人家大军围城,你把部队都撒鸭子一般给放了出去,作为大本营的成都城又该如何自处?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城内的将领早就心思大乱,大家都明白这么一直跟城外的大军耗下去的话,结果只能是坐以待毙,难逃彻底的覆灭。既然司马家要求大家只顾闷头向外冲,那正好借这个机会逃出生天,从此远离益州,也省得做了阶下囚甚至是断头鬼。
子时已到,三路大军按照事先的约定,呐喊着向城外的围城部队冲杀过去。
埋伏在成都城内整整十年不曾暴露的暗影“种子”,早在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