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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老夫岂怕少林秃贼……”顿了一顿又道:“说老实话,少林掌门我也不看在眼内,只是传到少林寺知道我末死,举众前来,我一人倒非敌手。”芮玮道:老丈,如意令你已过目,请还在下。”老农笑道:你还要它作什?”芮玮脸色一沉,庄重道:在下受人所托,这如意令一定要送至少林!”老农笑道:一枚如意令有何希罕,拿去。”芮玮接到手中,老农又道:老夫二十年来没有与人谈过二句话以上,今天与你这满有意思的小子谈了这许久,也算咱们有缘。”芮玮道:老丈还承认不承认滥杀无辜?”老农笑道:算我栽倒你的手中,老夫决没想到法海没有死去,我坦白跟你说,不错,谷口白骨累累全是我杀的人。”芮玮激起义愤的说:你为什么要杀这许多人,他们与你有仇么?”老农摇手道:年轻人易生怒气有伤元气,有话慢慢说。”这话针对芮玮劝过他的话而说,现在反过来劝他,老农满以为逗得芮玮一笑,那知芮玮实在气愤,脸色丝毫不苟,缓缓道:好,我慢慢说,你说为什么要随便杀人。”老农道:我在谷中二十多年来未出一步,这些人叶士谋送到谷中让我杀,老夫反正闹着无事,杀来玩玩。”芮玮大怒,喝道:杀人玩乐,天下有这等事!”老农笑道:大丈夫言出必行,答应慢慢说怎么又生气啦?”芮玮抑住怒气,一字一字道:你狂杀生灵,芮玮恨不得一剑将你刺死。”老农望望芮玮背后木剑,笑道:我看得出你剑术不弱,所谓艺高胆大,但现在不忙,迟早咱们要较量一场,现在咱们再好好聊聊。”敢情老农多年来未与人谈话,今天谈出兴头,生平嗜好比剑一事暂搁一旁,但芮玮这时那愿多说,紧闭着嘴,沉默良久,老农耐不住又道:其实这些人杀了也不可惜。”芮玮道:杀人不可惜,什么才可惜?”老农道:“叶士谋送进来的人都是痴子一个,我不杀他们,让他们活着也没意思。”芮玮惊道:莫非叶士谋将七剑派高手施术后再送至谷中?”老农笑道:你倒知道得清楚。”老农安然说道:叶士谋知道我日日练剑,他为要讨好我,送来七剑派高手给我当练剑的靶手,他单这一点,就是宗好处。”芮玮愤怒得胸膛几要炸裂,心想叶青是个好女子,她父亲却如此歹毒,不由得大声问道: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于他有什么好处!”芮玮冷笑道:这么说来,叶士谋虽然无仁无义,但究根追底,他只是帮凶,罪大恶极的人还是你。”老农也不生气,笑道:我本就不是好人,杀人在我看来小事耳。”芮玮道:你不但嗜好杀人,而且残酷无比,我问你,你养的农夫,他们辛辛苦苦的为你插秧种稻,为何不给他们饭吃?”老农奇道:这话什么意思?”芮玮心想把你罪状一一揭穿再与你拼命,说道:我进谷时看见农夫饿得抓生蛇、癞蛤蟆吃,这不是证明你不给他们饭吃,你……你这人难道没有一点心肝,残忍到这步田地,要知他们种稻是在为你做事呀!”老农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小兄弟,你弄错了。”
第四五章一剑仇
芮玮怒道:谁是你的小兄弟!”老农显然对芮玮十分好感,也不以为诬,笑道:好,我不叫你兄弟,要知那些农夫是叶士谋送来服侍我,我当然要给他们吃饱,不然,岂不是找自己麻烦,只是他们无知,看我生吃毒蛇,也学会啦。”芮玮本想问老农为什么生吃毒蛇头,而且不怕中毒,但他不愿再跟老农说些无谓的话,问道:“那些农夫也被施过术么?”老农道:不错呀!否则他们怎肯安心住在谷中。”芮玮手按剑柄道:老丈,咱们没话再说啦,你杀法海,杀许多无罪的人,罪该万死,芮某今天要替他们复仇,拿剑出来斗吧!”老农叹道:唉,你不愿跟我好好说话,今后我又要孤独一人了,你等着,我进去取剑。”说完,佝偻着背,慢吞吞向茅屋走去。芮玮见他老态龙钟,不由暗暗叹息,心想这人也真寂寞孤独的可怜,不知他为何隐居谷中,难道有着伤心的往事?一刻后,茅屋内当中走出一人,老农跟在后面,只见那人衣着玄服道冠,显然是位二清道士。道士年约四十,象貌清雅,一看就知不是歹人,手持一剑呆呆地走到晒谷场上,芮玮暗暗摇头,心想:他一定被施过邪术,不知他在武当派中什么辈份。”老农手中亦持一剑,却是把竹剑,芮玮道:你为什么要拿竹剑出来,要知在下的木剑并不平常,是用玄铁木制成,比之真剑还要威利。”老农笑道:“好小子,你心肠不错,我还真不愿与你比剑呢。”芮玮拔出剑来,凝目站定,老农又道:“先不忙,老夫年纪大,功力深厚占了大便宜,要公平相比,定要让着你一点。”芮玮豪然道:“咱们以死相拼,用不着相让。”老农道:“我不让你也当让你知道点我剑法的来龙去脉,否则你一上手就招架不住,未免太吃亏了,好好看着。”只见他竹剑一抖,竟然嗡嗡大响,这份出剑的功力,芮玮自忖大大不如,刹那间那竹剑尤如毒蛇出洞,飒飒响声中已然划到道士胸前。那道士手中虽有剑却不知去挡,老农剑出即收,再看道士的胸前已被划下七、八道剑伤,鲜血直冒。这些剑伤刺痛道士,呆滞的眼神一转,仿佛有点人性的知觉了。老农一声低吼,说道:归真,看剑!”只见竹剑剧烈颤动的刺出,这种奇怪的剑招只要刺到身上就是数道伤痕,与通常剑法大不相同。—道士不像先前茫然无动于衷,惊举起剑来,一剑挡去,两剑相交“波”的一声,老农虽是竹剑,却无丝毫损伤,反见道士那利剑火星直冒,忽然跟着竹剑也颤动起来。老农手腕微微一旋,道士手中剑把持不住,顿时像车轮般回转,转了三圈,老农猛力一带,生似那把竹剑上有着吸力,竟将道士的真剑吸了过来,“当”的一声,落到地上。道士失剑,老农哈哈一笑,剑出如风,飒飒又在道士胸前划下十道伤口,只见每道伤口皆是一般长短。道士胸前共着十八道剑伤,这些伤口虽不深,亦自不轻,痛得道士狂性大发,不要命的去抢地上的宝剑。老农并不阻止,让他拾剑,一等拾起叫道:“看剑。”话声虽出,却见老农并未出剑,然而道士不知,本能的举剑攻来,老农剑垂于地也不招架,仅是轻轻一闪。道士一剑落空,怒吼一声,那声音如同负伤的野兽发出,老农哈哈大笑,意在激起道士的杀气。道士眼睛血丝满布,剑光一划布下一道森森剑幕,刹那从剑幕内左出三剑,右出三剑,上下各三剑,总共三四一十二剑。这道士的剑法颇为不弱,老农见到这种剑招大为喜悦,呼道:“好一招‘铁树开花’!”要知“铁树开花”是武当剑的精华,此人是武当掌门一辈,法名归真,这招在他手中使来无论火候、部位、速度俱在上乘。老农好不容易逼他使出这招,原来叶士谋送来七剑派高手皆被施术,不知战斗,唯有激出他潜在的本能,自然而然将练得熟得不能再熟的剑招使出。只见老农不敢托大,竹剑倏地举起,从左到右一划,这一划看似平常却甚玄妙,但妙在那里,菏纬一侧旁观也看不出,心想归真那招“铁树开花”要无功了。果然归真刺出的十二剑被老农那么一划,仿佛石沉大海,一点威力也施展不出剑剑报废。老农不等归真收剑出第二招,拇指一按剑身,但见那根细竹尤如灵蛇乱颤,刺及归真的右颊上。那竹剑锋利如刀,立时在归真的脸上纵横交错划下六道三寸来长的伤口。归真大声痛呼,剑法凌厉的攻向老农,老农也不伤要害,从容对付,遇到归真展出武当绝招,就不客气,亦以怪招相对,而且必然胜他,在他前身,门面划下剑伤。两刻时间,来往百余招过去,只见归真这时已同血人一般,身上的伤口不下百余道了。芮玮看得不忍,归真的剑法与老农实在差得太远了,老农本可三两招内杀死归真,但他不杀,慢慢折磨归真,就好像归真成了老农绝好的练剑靶子。芮玮几次要出手相助归真,但他不失剑道精神,心想归真虽然受伤并未落败,自己加上去,那就以二敌一了。他万万不肯这时加入战阵,心想要战就战得光明磊落,等归真败了,再向老农讨教。然而归真神智不清,他那知认输,越打越狂,剑招越发凌厉,反而把老农逼得守多攻少。这是老农的诡计,他在暗中揣摸归真剑法的神髓,攻的虽少,但一攻出去必叫归真挂彩。再两刻时间归真身上脸上又多了百道剑伤,这时归真根本不成*人形,全身皮肉外翻,好不骇人。这情景使丙纬想起法海,想他身上剑伤也是这样得来。归真失血太多,手臂一软,宝剑“咣当”落地,老农杀的兴起,已失名家剑手风范,飒飒剑光不止,顷刻就在归真身上添了十余道伤口。芮玮大怒,心想归真弃剑已然落败,那能再残忍的伤害,大喝一声“住手!”木剑倏地拍出,托地一声,击在竹剑上,竹剑嗡嗡直抖却不能带动芮玮的木剑,芮玮默运天衣神功,大喝:开!”这天衣神功是天下人正宗玄功,正好是老农邪功的克星,老农功力虽较芮玮为高,一时却被木剑源源不绝的剑气,震得不由收剑倒退三步。老农垂剑站立,瞪眼望着芮玮,脸色煞白,心想这小子从那里学来这种剑功,正好是自己的克星。芮玮持剑举道:你要憩憩,还是现在就比。”老农怒道:“当然现在就比。”芮玮见他胸色仍未恢复过来,摇头道:“不成,等下再比。”说着,收剑后退。老农大怒道:“小子,你瞧不起老夫么?”芮玮平静道:不是,咱们要战的公平。”老农气胸血上冒,想这小子不识抬举,定要与自己战的公平,竟一点也不怕自己。想当年叱咤江湖时邪剑之名不可一世,那个不怕,每次交战,无不让对方二三招以上,如今这小子不但不要自己让他,反而明明有便宜占而不占,实令自己又气又佩。芮玮走到归真身前,扶起他来,只见归真的伤势无可挽救,他睁开血肉模糊的眼皮,忽然道:“邪剑……邪剑……好厉害的邪剑老农见归真说起话来,不由一惊,心想:“奇怪,他被叶士谋施了魔心眼术,怎会说出话了?”原来大凡邪术虽施于人身,但若经过惊变,邪术自解,恢复正常,归真在中了百余剑伤后就已恢复正常,现在奄奄一息,神智清醒。只要老一辈的武林人物都知邪剑之名,因这邪剑十分奇特,与一般正宗剑法绝然不同,归真当年虽未领教过邪剑,然而一当神智恢复就看了出来。芮玮低声道:前辈,你的伤势甚重,好好养息不要说话。”归真微弱地摆头道:“我要死了,邪……邪剑。……·未死,烦你……转告江湖……要他们注意……”一口气未接上,瞑目长逝。芮玮轻轻放下归真,心中回旋那句“邪剑末死”的话,这句话与法海说的“邪剑再出”有同样的意思,是指邪剑没有死去。显然当年武林道都以为邪剑死了,决未想到没有死去,隐居在这不归谷中。芮玮站起身来,问老农道:“他们为何在临死前要我传告你未死的消息?”’老农铁青着脸道:“我怎么知道!”芮玮叹道:“老丈,莫非当年你在江湖上杀孽太重,谁都怕你再活在世上?”老农怒道:“是又怎样!”芮玮道:“老丈,你可知道,世上决无本性嗜好杀人者,唯你所练之剑,偏走邪恶,一旦有人人你手,你就非杀不可了。”老农道:“你在跟谁说话?”芮玮练了海渊剑法,见识高人一等,他的看法确实不错,老农嗜好杀人果因剑道邪恶之故,芮玮有心劝他,说道:“此处再无他人,在下自然是在和你说话,我劝你以后不再杀人了,要知因果报应,你今天杀人,将来就有人家杀你的一天。”老农大怒道:你是在教训老夫吗?”芮玮道:“在下不敢。”老农大笑道:你就是敢,也只能最后说这些话了。看剑!”一剑刺出,但剑到中途,倏地收回。芮玮以为他体力恢复,不敢即时比剑,说道:“今日咱们决少不了生死相拼,芮某稍通剑术,自忖没有信心胜你,我若败了死在剑下,是我命短,但我仍要劝你,你杀了我,希望是最后一次杀人,尔后你只要与人起比剑念头,就不会杀人了。”老农一语不发,忽地低声吼道:让开!”芮玮听他话声好生奇怪,不禁依他所说,一侧退开,在芮玮身后放着盛装毒蛇的箩子,老农身体颤抖的一步步上前。走到箩旁,猛然跪下,伸手掀开箩盖,那唯一能睁开的眼睛看准箩底,一下就抓出一打奇毒无比的雨伞节。老农好似捉惯了毒蛇,手法十分准确,只见雨伞节恰好被他抓住在七寸处,蛇头动弹不得。芮玮见他牙齿格格直响,看出他身怀隐疾,暗忖:“难道他那隐疾只有吃毒蛇才能稳住不发?”这时芮玮要杀他易如反掌,然而芮玮不愿乘人之危,只见老农果然张嘴就将毒蛇头咬下。一阵咀嚼咽下腹中,老农才叹口气,身体很快就不颤抖了,恢复常态,站立起来。芮玮读了扁鹊神篇,医术精通,摇头道:“这不是办法,你的病应该治本,治标徒增痛苦。”老农这时对芮玮的敌意大减,心知他适才要杀自己,十个也报销了,当下很悲痛的道:有什么办法,唯有如此,我才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尚亏我用对了这以毒攻毒的法子,否则二十年多前就已见阎王。”芮玮道:你每天都要吃吗?”老农点头叹道:“一天不吃都不行,今天只因多用了点真力,才吃一条赫尾蛇,毒又发作出来,还好箩中还剩一条雨伞节,不然说到这里老农悲痛的大叹一声。芮玮心想这样活下去也太可怜了,问道:“老丈以前中了什么巨毒,非要一天吃一条毒蛇不可?”老农仰望苍天道:是天下第一毒,金菊花!”芮玮惊呼道:金菊花!”老农道:你知道金菊花么?”芮玮点了点头,想想白堡堡主胡异凡叙述他高祖胡一刀的往事,不是也是吃了金菊花而死的吗?”难道老农中的金菊花和一灯贼尼张玉珍有关?不由大声问道:“是谁下的毒?”老农悲愤道出:“张玉珍!”芮玮跟道:“果然是她!”老农道:怎么?你认识她?”芮玮道:认识,我听说她曾用金菊花害死天下第一高手胡—刀老农道:不错,想不到你年纪虽轻也知道了这件武林轶事,张玉珍害死胡一刀,没几年找上了我……”芮玮道:“那是看上你那套邪剑啦!”老农望了芮玮一眼,道:“她想用美色诱我坠人她的圈套中,却不知我郭少峰虽然杀人如麻,对‘色’一字倒不含糊。“她屡次不得手便起了杀害心,一日向我纠缠时说:“少峰,我对你那么好,你能将剑法传我么?’“我当即大笑道:“张姑娘,你用美色诱惑我当我不知道么,少峰没有碰你一根汗毛,想我传你剑法的念头早打消吧。”“她脸色顿变,泼辣道:你今天要不传我剑法就杀了我。’“我气她恬不知耻,全不把女人的贞操看重,当即一剑划出,说:‘杀了你这个贼货又怎地。’“那知她不闪不避,就让我在她胸前划了两剑。“少峰从不杀女人,这两剑伤了她,心中好生懊悔,她拿到把柄更加泼辣道;‘好呀,你不传我剑法就罢了,还要杀我,不成,你今天非传我剑法不可了。’“我歉然道:‘要我传剑法趁早别作梦了,我传你一套别的武功吧。’“她知道我的剑法最利害,别的武功像她的身手不会看在眼内,撤赖道:‘非剑法不成,要不让我在你胸前划两剑扯平,以后我就再也不找你了。’“我想这倒公平,让她划两剑免得再缠我,于是敞开胸膛道:‘你来划吧!’自忖剑法比她高,不怕她杀我。“她格格笑道:‘你长的又俊又壮,我还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