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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呢,真说起来,我娘亲的本事还没有我爹爹大。”
这下明月神尼真的怒了,脸一沉道:“你懂什么?魔门心法专走偏锋,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哪及得上我云岩宗以佛学为基光明正大、浩然宽广?如同大海行舟,狂风暴雨里船儿藉助风势,或可行得比风平浪静时快上些,但随时随地都有船翻人亡的危险,殊不足取!”
杨恒见明月神尼动怒,反而不急了,笑嘻嘻道:“你别生气,俗话说道理越辩越明。我心里有疑问,自然要提出来。你若气坏了身子,等我妈回来晓得了,又会责怪我惹祸。”
一提明昙,明月神尼满腔的怒火立时烟消云散,瞅着杨恒轻轻地叹了口气,半晌后道:“为师是出家人,怎会妄动嗔念?今日我从《金刚经》教起,等你有所领悟后,再来传授清净法身的第四种变化。”
原来要她一点绝学都不传杨恒,终究于心不忍。权衡之下想到了折衷办法,决定只教他萨般若心法和清净法身,诸如拈花指、龙树剑法这些能伤人的云岩宗绝学,目下则是一概不教,待看杨恒将来造化如何再做定夺。
杨恒再是聪慧,也决计想不到自己的师父心里存的是这般心思,只撇撇嘴道:“随你,反正我是不会久住这儿的。”
明月神尼翻开金刚经道:“第一品,法会因由分: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
杨恒开口打岔道:“师父,舍卫国在什么地方,离峨眉山远不远,东昆仑呢?”
明月神尼大是头疼,凝视着满脸疑问的杨恒,真不知道该如何做这师父!
※※※※
原本打算授上一个时辰的课,直拖到天将大黑才好不容易结束。不是明月神尼太过空闲,而是杨恒的古怪问题层出不穷。
等上完了课,杨恒送明月神尼出门。回到寺里刚好撞到真菜和尚。见他对自己视而不见,冷冰冰地走进正殿里,杨恒顿时想到今天上午他欺负自己,又向明月神尼告状的事情,心里怒气一涌道:“这和尚自高自大,好生可恶。我需想个法子捉弄他一番,也好出口恶气。”
他想到做到,一溜烟跑到寺院后头的菜地里捣鼓了好一通,连晚饭也饿着没吃。
夜间真菜和尚主持一众师弟上过晚课,回到屋里洗漱过后便铺开被褥准备就寝。不意刚睡下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痒痒,挠也挠不过来。他只得起床借着油灯定睛一瞧,差点没有当场呕吐出来。敢情他的被褥和枕头底下,爬满了小虫!
真菜和尚鞋也没穿便冲出屋子,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立刻猜到了罪魁祸首是谁。他风风火火直奔过去,拍开屋门,朝着还没上床的杨恒叫道:“真源,我床上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你放的!”
杨恒一脸无辜,笑吟吟地问道:“真菜师兄,你床上有什么东西啊?”
真菜和尚气得脸色发青,怒骂道:“定然是你,我非打死你不可!”挥起巴掌就要往杨恒的脸上打去。
忽然后头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真菜怒极叫道:“别拦我,不然我连你一起教训!”
就听背后那人笑呵呵地问道:“真菜,你要教训谁呀?”
真菜愕然回头,满脸怒容一下僵住,垂首叫道:“师父!”
原来拦住真菜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杨恒今早在溪边见过的偷嘴和尚!
而杨恒也早已看呆,做梦都没有料到,自己居然是和明灯大师一起偷吃了青蛙。
※※※※
一场风波过后,明灯大师带着杨恒进了他的禅房。说是禅房,其实里头四壁空空,连个蒲团都没有。杨恒也无所谓,在明灯大师对面席地坐下。
明灯大师道:“你捉弄真菜,是因为他向明月师太告了你的恶状?”
杨恒道:“这只是其一。他今早还拿竹帚打我,不给我吃早饭。你是真菜和尚的师父,也该好好管教一下他才是。”
明灯大师摇摇头,道:“不说他——来,我给你吃点好东西。”从油腻腻的袖口里掏出两个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鸡腿道:“咱们二一添作五,谁也不欺负谁。”
杨恒早就饿了,接过鸡腿津津有味啃了起来,问道:“大师,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明灯大师微笑道:“我的那些个徒弟们要么笨得要死,要么愚得要命。难得遇见一个像你这么机灵聪明合贫僧胃口的娃儿,自然要待你好些。”
杨恒边啃鸡腿边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收他们做徒弟?”
明灯大师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别人投到我门下不能不收,是不是?”
杨恒道:“那真禅呢,我看他就挺好,比真菜和尚有趣多了。”
明灯大师道:“真禅是个好孩子,但也有自己的问题。他太自卑懦弱了,总觉得自己不会说话就天生低人一等,见着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怕犯错。”
杨恒笑道:“谁让你是他的师父呢,他不怕你却又怕谁?”
明灯大师摇摇头道:“师父可不是用来怕的,而是要用心去超越。”
杨恒怔了怔,心里慢慢咀嚼着明灯大师的话语,从里头隐隐悟到了点什么。
明灯大师笑着看着他,将吃尽的鸡骨头用纸包好,递给杨恒道:“待会儿把这些鸡骨偷偷带出去埋了,别让真菜他们瞧见。”
杨恒困惑道:“为什么,你是这里的方丈,还怕被他们说吗?”
明灯大师叹道:“用你刚才的一句话,谁让我是他们的师父呢?既然不能让他们跟我同流合污,就只有装模作样保持点儿师道尊严。”
杨恒收起鸡骨,道:“大师,我觉着你和其它的和尚尼姑,还真有些不一样。”
明灯大师道:“嗯,那也难怪。我是半路出家的野和尚,从前自在逍遥惯了,这些清规戒律想守也守不了。”
杨恒诧异道:“原来您是半路出家的,我还当您从小就做了和尚呢。”
明灯大师拍拍一头乱发的脑门道:“惭愧,惭愧,我比你只多做了八年和尚。”
杨恒更惊讶了,问道:“那您这么快就升到了法融寺的方丈?”
“我有个好师父啊,”明灯大师一笑道:“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谁是您的师父?”杨恒想了想问道:“您和我师父不是同门师兄妹么?”
明灯大师道:“别问那么多了,都是出家人管他同门不同门。对了,下午受过了罚,你还敢不敢跟我去捉野狗吃?”
杨恒一下将明月神尼的教诲抛到了九霄云外,说道:“当然敢,为什么不去?”
明灯大师打了个饱嗝笑道:“好,好,好——总算碰到个臭味相投的小朋友。”
杨恒笑着没说话,心里隐隐遗憾,为何自己的师父不是这位风趣豁达的明灯大师,而偏偏是个古板乏味的明月神尼?
第一集 拨草瞻风 第四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光阴荏苒,岁月倥偬,转眼杨恒在峨眉山上又度过了两个多月的时光。
每一天,他都翘首盼望着母亲的身影,希望母亲能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和父亲一起带着他离开云岩宗回到曾经的家乡。
然而每一天都是失望与悲伤。宋杨氏始终没有回来,甚至没有一点消息。他问过明月神尼不下数十次,可师父也不知自己的母亲到底如何了。
有时候杨恒伤心极了又怕人笑话,便只能一个人躲进屋里用被子蒙上头偷偷地痛哭一场,然后擦干眼泪又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走出门去。
明月神尼忠实地履行着一个做师父的责任。但与其说抚育杨恒是一个责任,更不如说是她在尽心尽力地兑现着对明昙师妹的承诺。
无论有多繁忙,除非下山外出,每天下午她都会来给杨恒授课。
《金刚经》讲完了有《法华经》,《法华经》教完了还有《楞严经》、《法句经》、《禅林宝训》,反正佛家经典浩如烟海,不怕杨恒会学完。
可杨恒对这些佛家经典显然毫不感兴趣,要么打着哈欠在脑袋瓜里溜号,要么尽是提些刁钻古怪不着边际的问题,故意难为明月神尼。看到师父生气,他不仅不会害怕,反倒以此为乐。
这一天授完课后明月神尼起身欲走,忽听杨恒在身后唤道:“师父!”
明月神尼回过头,问道:“你对我刚才讲授的那段佛经,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不是,”杨恒摇摇头,道:“您整日给我讲佛经,什么时候才肯教我剑法?”
明月神尼最怕他问这个,顾左右而言他道:“吃过晚饭后记得将经文抄写一遍。”
杨恒怒道:“你为什么每次都不肯答应?你怕我学成了剑法回去灭照魔宮找我妈妈救我爹爹,送了性命还给云岩宗添乱,是不是?可就算你不教,我将来也定要去东昆仑,谁也休想阻拦!”
明月神尼喝道:“放肆,有这么跟师父说话的么?”
杨恒也发了狠劲,梗着脖子道:“你推三阻四不传我剑法,算哪门子师父?”
明月神尼面色一下变白,沉声道:“你越是胡闹,我越不会传剑!”
杨恒甩手往外就走,口中叫道:“不传就不传,我再不求你!”
他大步流星的冲出法融寺,跑着跑着,他忍不住对着路边一株古木狠命踢打,发泄胸中郁闷。
两个月了,母亲杳无音讯,父亲也依然生死未卜。而他却在这峨眉山上,号称天下正道翘楚的云岩宗里蹉跎岁月,整日与佛经木鱼为伴!
杨恒越想越悲,狠狠抓着坚硬干枯的树皮,把脸在上面来回的使劲磨蹭,以这样的痛来减轻心里的苦。蓦地,他看见了手腕上那串母亲留给自己的紫红色念珠,睹物思人更是伤心欲绝,遽然从心底涌起一股冲动道:“反正我待在这儿也学不到本事,还不如立刻下山去找娘亲!”
想到这里,他渐渐冷静下来,寻思道:“这么久了娘亲都没有回山来接我,定是遭遇了什么麻烦。对,我这就上东昆仑找娘亲、救爹爹!大不了,就让大伯一刀把我砍了,总比半死不活地赖在这儿强!”
他也是少年性情,此念一生便再也抑制不住前往东昆仑的强烈冲动,只觉得浑身血脉贲张,恨不能肋生双翅,这就飞到灭照魔宫去。
回首望了眼掩映在桃树林里的法融寺,杨恒蓦然下定了决心,竟也不回寺收拾行囊与众人说别,径自寻找下山的路径。
到了山下天色已黑,肚子也叽哩咕噜的叫了起来。杨恒见道旁有一家烧饼摊,顿感饥渴难熬,一摸怀里才记起走得匆忙,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带。
他强忍着烧饼摊上飘来的香味诱惑,辨明方向往西而去。当夜便宿在山野里,摘了些酸涩的野果充饥。
如此走了两天,离峨眉山渐远。因他是僧人打扮,兼之年纪幼小,一路上便有不少善男信女好心施舍他一顿粥菜。
杨恒一边打听前往东昆仑的路径,一边前行,这晚,他又累又饿地投宿在一座年久失修已被废弃的土地庙里。
他捡了些干柴生起堆火,又将日间从田里偷挖来的七八个土豆用枝条串起,放在火上烧烤,只觉得两条腿酸麻难忍,便脱了鞋子望着阴森黑暗的庙门外。
他心里不禁有点儿后悔起来:“师父发现我不见了,一定十分着急,说不定正在四处寻我。路上每个人都说不清昆仑山在哪里,只晓得是在西边一个很远的地方,我这么走下去也不知哪天才能找到!”
隐隐地,他生出了回峨眉的念头,但这念头只从脑海里一闪,就被他立即否定道:“我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岂不被老尼姑笑死?昆仑再远,也总有走到的一天,我岂能半途而废!爹爹、娘亲,阿恒说什么也要寻到你们!”
一想到失散的父母,杨恒心中陡然升起无限的温暖与力量,整日的疲乏似乎也不翼而飞。他的眼睛闪烁着期冀的光亮,暗暗道:“等我见着娘亲和爹爹,他们定会非常惊讶。那时我便告诉他们,阿恒已经长大,不怕千山万水,不怕灭照魔宫,什么也阻挡不了我寻找爹娘的决心!”
想着想着,他嘴角不觉露出一缕微笑,鼻子里却闻到一股焦糊味道。
杨恒一省,急忙将土豆从火堆上拿开,也顾不得剥去表皮,使劲吹了几口气就往嘴巴里塞,结果自是烫得“啊”地大叫。
忽听门外有个清脆的女孩儿声音道:“爷爷,这庙里好像有人。”
杨恒怔了怔,隐隐觉得这嗓音颇为熟悉。
蓦地,他想了起来:两个多月前娘亲带着自己投奔峨眉云岩宗时,曾在路上病倒,幸亏遇见一位仙林神医出手救治,病体方得康复。而在庙外说话的那个女孩儿,正是这位仙林神医的孙女儿小夜!
果然,就见门外缓缓走进一名手拄青竹杖的布衣老者,双目翻白不能视物,面容清俊儒雅,斜挎着一只药箱;在老者身边,有个与少年年纪相若的小女孩儿挽着他的胳膊小心引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亦在打量庙里情形。
“端木爷爷、小夜!”杨恒从地上一跃而起,光着脚板,面露欣喜的迎了上去。
“你是?”小女孩儿有些迷惑地望着杨恒,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我是阿恒啊……”杨恒说道:“两个多月前在湘西一家客栈里,我娘亲病倒了,多亏端木爷爷医治才好了起来。”
“阿恒!”小夜眼睛一亮,想了起来,可又诧异道:“你怎么出家做了和尚?”
杨恒摸摸光溜溜的脑袋,笑道:“我没山家,是做了云岩宗的俗家弟子。”
小夜一喜,道:“敢情你投到了峨眉云岩宗的门下。听爷爷说,云岩宗号称仙林正道第一大派,很是了不起!”
布衣老者问道:“阿恒,你娘亲呢?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杨恒垂首道:“娘亲将我送到峨眉,又让我拜云岩宗雪窦庵的明月师太为师,然后就一个人离开了。”
小夜安慰杨恒道:“阿恒,别着急,你娘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杨恒点点头,将烤熟的土豆分给两人,说道:“爷爷,小夜,你们也饿了吧?”
小夜接过,刚吃了几口却无意中看见杨恒赤裸的脚底,“啊”了声叫道:“阿恒,你的脚底怎么全是水泡?”
杨恒愣了愣,满不在乎地道:“兴许这几天走的路多了,给磨出来的吧。”
小夜心疼道:“你快起来,我帮你把水泡挑破了再清洗包扎一下。”
杨恒忙道:“别,别一我的脚又脏又臭,还是自己来吧。”
小夜摇头道:“男孩子都是粗手笨脚的,好歹我也跟爷爷学过几天医术。”
她拔下发上的簪子,放在火苗上烧烤消毒,然后把杨恒的左脚搁在了自己的腿上,说道:“可能会有点疼,一会儿就好了。”
杨恒讪讪的看着小夜,心头充满了温暖与感激。
待将水泡挑破了,小夜又从供案上寻到一个半破不破的瓦钵,去庙外盛了钵清水回来。杨恒将脚清洗干净,小夜拿出端木神医药箱里的软膏帮他抹上,再用绷带细心地把伤口包上,才微露笑容道:“好啦!”
杨恒将鞋子穿上,赞道:“小夜,你心灵手巧医术又好,将来一定会像端木爷爷那样,成为一位鼎鼎大名的女医仙。”
小夜羞涩一笑道:“我这点本领哪能和爷爷相比?你呀,可别把我捧上天去。”
端木神医远坐在一旁含笑不语,心道:“小夜这些年跟着我走南闯北,遇见的不是仙林中人便是穷苦百姓,难得有个和她年纪相若的玩伴,才会这样开心。”
忽地,他心头微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着庙外朗声道:“请问门外是哪位高人驾临?”
就听庙外有人朗声说道:“端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