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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真诚扶住真严,惊声叫道:“真严师兄,你没事吧?”
真严暗骂真诚猪头——自己嘴角溢血脸色惨白,能是没事的样子吗?竭力一挺身站起道:“把他交给我,你们快走!”强运一口真气飞身一拳轰向蒙面人。
杨恒见真严势危,低哼道:“开什么玩笑!”埋身踢出一式浮云扫堂腿攻蒙面人下盘。
蒙面人嘿然抽身避过杨恒的浮云扫堂腿,也是一拳与真严正面硬撼。
“砰!”
双拳交击,真严再次吐血,飞退数尺惊讶道:“破锋拳,你是魔教长老?”身子一晃软倒,真烦手疾眼快将他接住,却见这位雪空寺的前辈师兄已昏死过去。
真诚也回过神来,拔出仙剑道:“大伙儿一齐上,未必敌不过他!”
“呼——”有一道白色人影从岩壁缝穴中闪出,铁掌涌动,澎湃罡风击向真诚后脑。
真诚一凛扭身挥剑,大叫道:“这里还有一个,怎么回事啊!”
真烦一边将真气输入真严体内助他护持经脉,一边叹口气道:“还不懂么,人家是想把咱们这些真字辈的精锐弟子一网打尽,十年之内休想恢复元气!”
杨恒一省,寻思道:“这么说来,多半真彦他们也受到了袭击!”奋力连攻三招,招呼道:“真烦,保护真严先撤!”
只微一分心,却被对方抓住破绽一掌击来,迫不得已地举掌硬接。“砰”掌风激荡,身子被震退三步。
真禅呼呼低吼,双目圆瞪作出自以为最唬人的表情,挥舞乌龙神盾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头也不回飞腿回踹,“锵”地一响踢在盾面上。真禅右臂酸麻“嗷嗷”一叫,又举盾往对手背上猛拍。
若换在从前,他猝遇魔教高手突袭,不躲到杨恒身后发抖就算是烧了高香,但数月前的下山修炼,无疑令他信心大增。
尤其与杨恒、西门美人连手大战雪峰五真之一的无动真人竟不落下风,更使得真禅第一次感受到了自身的实力。因此此刻敌势虽强,他却也有与之一搏的勇气。
可真诚却在白衣人的一阵猛攻下左支右绌,渐陷被动。正微觉慌乱间,骤地压力一松,对方已晃身攻向要护送真严撤离的真烦。
真烦将真严背在身后,竭力施展翡翠玉枝招架,顿时险象环生。
杨恒见此情形飘身赶至,拔出真严背负的仙剑一式“峰回路转”,脚下步罡踏斗绕到白衣人身侧,剑锋吞吐闪烁游转不定,向他刺出。
白衣人低咦了声,左掌攻真烦,右袖拂卷杨恒手中仙剑。
杨恒看似在往左转,待对方大袖甫一拂出,身形猛然往右倒错,回攻白衣人背心,扬声道:“喂,你一言不发,莫非是个哑巴么?”却是有意激怒对方,好教真烦携着真严赶紧脱身。
奈何白衣人不为所动,掌势翻飞大袖拂荡,将杨恒和真烦牢牢锁定,招招迅捷狠毒,专攻两人致命要害。
这时真诚纵剑攻到,替下真烦。
真烦退出战团粗喘两口大气,忽地眼睛一亮,飞身上了一块突兀岩石,在洞壁上熟练地搬弄数下,就听“嗡”一声颤鸣,幽暗的山洞里蓦然涌出浓烈光雾,立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杨恒大喜,暗赞真烦了得,那些奇门遁甲秘籍果然没白看,大喝道:“走!”甩手打出一支九绝梭迫得白衣人出手封格,趁机脱出战团。
凭着记忆,他一路退向洞外,行出约莫百余丈光雾渐淡,隐约看见真诚在前真禅在后,惟独不见了背负着真严的真烦。
杨恒一惊停步,前方的真诚讶异回头问道:“怎么了?”
杨恒沉声道:“真烦和真严还没有出来。”
真诚迟疑道:“会不会他们已奔出洞外?”
真禅晃晃手表示说不可能。杨恒也道:“真烦须得背负真严,绝不会比我们更快!”
真诚道:“那怎么办,或者咱们先在这儿等一等他们。”
杨恒摇头道:“不成,他们十有八九是被那两个魔教长老缠住了……”
“啪!”身边一记闷响,似有重物坠落。真禅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失声大叫。
借着洞口的微光,只见一名黄衣僧人七窍流血怒目圆睁躺在地上,已气绝身亡。
真诚面色微变,焦灼道:“不好,他们追过来了!”
杨恒一声不吭,掠身往原路返回。真禅愣了愣,回头瞧了眼真诚,赶忙追上。
真诚在后叫道:“喂,你们疯了,这时候再回去,和送死有什么两样?”
杨恒不理,功聚双目勉强可以看到方圆丈许的景状,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忽然前方一团黑影射来,待到近前才看清楚竟是真严的尸首。
杨恒一手拦腰接住,一手仙剑亮出门户,喝道:“莫要装神弄鬼,小爷不怕!”
那白衣人手提禁制住经脉的真烦缓步从洞内走出,漠然道:“你们还敢回来?”
杨恒一探真严鼻息,确认他已被白衣人出手杀害,再看真烦龇牙咧嘴地似有苦难言,双目瞪视对方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句话你懂不懂?”
白衣人将手掌按在真烦头顶,冷哼道:“既然如此,多杀一个又何妨?”
杨恒投鼠忌器,只好将真严的遗体轻轻放下,漫声说道:“常言还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先放了真烦。”
白衣人淡淡道:“很可惜,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
杨恒若有所觉,猛地回望,就看到黑衣蒙面人不知何时从岔道迂回而至,封死了他和真禅的退路。
他怔了怔,身边的真禅却吓得不轻,打着手语道:“咱们要被杀啦!”
白衣人冷笑道:“弃剑投降,我可以暂时不杀你们三个。”
杨恒似乎想通了什么,笑了笑道:“早死早投胎,也没什么不好——”陡地向真禅使了个眼色,身剑合一运出“扭转乾坤”凌空扑向白衣人。
真禅和他朝夕相处多年,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了杨恒的意思,翻腕祭出乌雷印。
白衣人一惊喝道:“你不要同伴的命了么?”
杨恒朗声笑道:“你倒杀给我看看!”剑锋骤沉,指向白衣人眉心。
白衣人挥右袖卷拂,不防头顶黑光大盛,乌雷印呼啸轰落。他只好松开真烦,左掌屈指连弹,“叮叮叮”一气激出十数道指风打在乌雷印上,令得印身翻滚剧震,无法再下坠半分。
杨恒身形疾坠,左手抓住真烦衣领向后翻转,哈哈一笑道:“拈花指,敢情魔教长老也曾是云岩宗弟子!”
白衣人一愣,原本要击向杨恒的大袖“呼”地罡风尽散飘荡下来,呵呵笑道:“哎呦,戏法穿帮啦。”
真禅呆了下,急忙摄住乌雷印,惊疑不定地瞧着白衣人。
白衣人揭下脸上面纱,露出一张熟悉脸膛,不是藏经楼的明山大师却又是谁?
正目瞪口呆间,真严从地上一跃而起,拔出嘴里充作鲜血的袋囊,长出一口气道:“这装死人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明水师伯,下回换个人吧。”
那名黑衣人也揭下了纱巾,对真严低哼声道:“才这一小会儿便受不了?”
杨恒见黑衣人训斥真严,心中不由恍然道:“这老和尚的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连自己寺庙里的弟子都不假颜色,那日对我冷嘲热讽就更不算什么了。”
真严朝着乔装黑衣魔教长老的明水大师笑道:“比起装死,这两个多月装模作样到处找碴的日子才真叫难受。”
他冲杨恒眨眨眼,又道:“有些家伙,在暗地里戳着我脊梁骨不知说了多少坏话,还给我和真坚师弟起绰号,当我不晓得么?”
明山大师指指杨恒、真禅和真烦,问道:“你觉得换作他们怎么样?”
真严笑道:“那敢情好。虽说这三个家伙把我气得够呛,但绝对有资格去闯一闯樱花台。”
真烦也不需杨恒帮忙解开禁制,自个儿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笑嘻嘻道:“真源师弟,不好意思,刚才迫于两位师叔的淫威,只好委曲求全骗了你和真禅一回。但你也忒不够意思了,明明瞧见我脑袋上按着一只大巴掌,还敢出手。”
杨恒哂然道:“活该,谁让你跟他们合伙耍我们?”
明山大师问道:“真源,你是如何看出我们的破绽?”
杨恒回答道:“打从一开始就不对头,为了制造惊险恐怖的气氛,你们把戏演得太过了。”
“哦?”真严问道:“你从进洞时就有了怀疑?”
“我来替真源师弟回答吧——”
真烦笑着道:“真严师兄说,为了这次试炼,你特意在各处必经之路布下了七位大竹寺的师兄,对不对?可咱们进洞转了一圈,却一个都没能瞧见。”
真严道:“嗯,那是在暗示你们,这七个人很可能均都遭遇了不测。”
“问题就出在这里,”杨恒接口道:“七个人隐藏在不同的地方,魔教的长老何以了如指掌,能把他们一一杀死?更有趣的是,他们能未卜先知,晓得今晚咱们会到这座山洞里来试炼?”
真烦道:“还有呢,就是真严师兄你演技太差。别怪我多嘴,十年前曾代表本宗参加过樱花台剑会的真字辈第一高手,可以面不改色在深潭站上三个多时辰,不停救助遇险师弟的你,怎可能那么轻易就给打得重伤昏迷?”
真严摸摸自己的光头,叹道:“这可以算是夸我么?”
真烦道:“你最不该喊那么一嗓子,惟恐咱们不晓得来的是魔教长老。等我混乱中被明水大师拦下,无意中看到他脖颈上有条白印时,心中已确信无疑。因为那道白印只有常年悬戴佛珠的人才会有,绝无可能是魔教长老。”
明水大师道:“所以你干脆放弃抵抗,叫出贫僧的法号?”
真烦耸耸肩膀道:“没办法,横竖都逃不了,只好赌一把啦。”
明山大师点点头,又问杨恒道:“真源,我相信你是在明水师兄现身后,才坚定了心中猜测,那是为何?”
杨恒回答道:“很简单啊,洞内岔道交错纵横,又有迷雾遮掩,魔教的人却能轻车熟路包抄到我们的背后,怪不怪?”
明山大师道:“但你并未像真烦那样一口喊破,仍旧向老衲出了手。”
杨恒道:“真也好假也罢,总得先将真烦救出来再说。出手的时候,我已笃定即便自己猜错了,以魔教长老之尊也绝不肯为了一个云岩宗的年轻弟子赔上一剑,况且还有真禅的乌雷印?所以无论如何,真烦都不会有危险。”
真严摇摇头,有点失落道:“我苦心想出的法子,又请来两位师伯助阵,没料到居然被你们说得漏洞百出。”
真禅左右张望着,向明山大师比划道:“真诚师兄呢?”
明山大师笑容消失,那边明水大师徐徐道:“他也跟了进来,被老衲截住交手三招,然后退出了山洞。我想,他已知道后悔了。”
明山大师惋惜摇首道:“真诚这孩子,按照我们平日的考察,也算得才智兼备,能独当一面。奈何时穷节乃现,他终究倒在了最后一关上。”
真禅诧异比划道:“最后一关?”
真严微微一笑道:“是啊,最后一关。你们三个都已入选四小金刚,希望在樱花台上能大显身手。”
杨恒又奇又喜,问道:“那真彦、真刚他们呢?”
明山大师回答道:“在你们入洞的同时,真坚也将他们几个带到了深潭下,接受了类似的考核。或许,此刻同样有了结果。”
明水大师一拂袍袖道:“走吧,咱们也该出去了。”
众人回到洞外,果见真诚垂着头沮丧而又绝望地坐在洞口,一张脸说不出的苦涩。
杨恒此际倒有些觉得他可怜,上前拍拍真诚肩膀道:“你没事吧?”
真诚朝他苍白无力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真严道:“真诚师弟,当你到了洞外却发现明山师伯并未追出,是否醒悟到了?”
“是。”真诚道:“其实我早就怀疑这是一场设计好的试炼。”
明山大师问道:“所以你可以坦然劝慰自己说,留在洞中的同伴不会遇到危险?”
真诚的眼睛里依稀亮起一丝希望的光芒,说道:“如果不是我有所怀疑,也不会就这样冲出洞外。而且,对手的目的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在真严师兄重伤,真烦师弟受阻的情形下,我们三个人再返回洞内,并非十分明智。”
明水大师肃容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时候明智却未必是正确。”
真诚自知这次考评自己已给了几位大师和真严极为不佳的印象,试图作最后努力道:“大师,这道理我已懂了。我相信,今后绝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明水大师摇头,声音里毫不含喜怒情感,说道:“我相信你会吸取这次的教训,但樱花台却是去不成了。”
“为什么?”真诚一震,不由自主争辩道:“这两个多月来的考评成绩,我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一个。不能因为今晚的失败,就将弟子彻底摒弃。我只需要一次,就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求大师开恩!”
“没有了。”明水大师平静道:“你还不晓得,其实这些天所有的试炼,都是在为今晚的考核做准备。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可能让一个人的修为脱胎换骨,却可以不断磨砺他的意志力、应变力和观察力。我们想让你们获得的,就是这些。”
明山大师接着道:“再有就是凝聚力!因为樱花台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独立完成的使命。需要四个人彼此信任,彼此团结。你觉得,经过今晚,真源他们还愿意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在你的手里吗?”
“不可能的。”明水大师道:“要想闯樱花台,这恰恰是最关键的一点。有时候为了最后的成功,甚至需要你们中间的某个人作出牺牲,哪怕丝毫的迟疑,都会丧失胜利的机会。真诚,你还要在这‘诚’字上多下工夫!”
真诚嗫嚅着嘴唇,又深深地低下了头。
真严道:“其实我们原本很看好你,因此将真源、真烦和真禅与你安排进一个屋。就是希望通过这几十天的彼此磨合,建立生死相托的兄弟情谊和心有灵犀的默契,为樱花台剑会做准备。”
真烦和杨恒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道:“早有预谋!”
真严继续道:“第一天晚上你沉在潭底宁死不出,直到争取到前三甲,才肯上岸。我看到了你的血性和斗志,可惜这一切都只因为你自己的利益,而无法将它扩展到同伴的身上。这也就是你今晚为何会抛下别人,独自出洞的根源所在。”
明山大师语气缓和下来,安慰道:“不必灰心,痛定思痛,你会有更大成就。”
真诚沉默许久,点了点头站起身向杨恒、真烦、真禅诚恳说道:“很可惜,我不能陪你们一起去樱花台了。记得要拿回第一,也好让我心里好受点儿。”
杨恒轻笑道:“你等着瞧吧,咱们几个去了,还有其它三家什么事儿?”
明水大师冷哼声道:“真源,你若只为眼下这点成就便洋洋自得,以为樱花台夺魁直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长白天心池大可不必去了!”
杨恒虽听出这老和尚对自己的训斥实是金玉之言,却受不了对方那种高高在上不留情面的语气,入选四小金刚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去了大半。
“你为何总是盯着我不放?我已证明给你看了,能够进入二十人大名单并坚持到最后,靠的是实力,可不是有谁在背后撑腰!”
明水大师淡淡道:“小胜不足喜,不败不足忧。你太容易骄傲自满,锋芒毕露,这毛病不改,永远只是个井底之蛙。至于说到实力——嘿嘿,你还差得太远!”
“老衲还是那句话,不是所有人都会宠着你,更别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