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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南泰和杨恒互视一眼,这才晓得秦鹤仙拼死御剑而来,竟是要见杨北楚。
杨南泰毫不犹豫道:“走,去飞龙在天楼!”虎躯一展,在前引路。
想到要见杨北楚,杨恒心里略有迟疑,眼见杨南泰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蜃楼仙境里,咬咬牙驱动身形追上杨南泰,向飞龙在天楼疾驰。
须臾的工夫,两人携着秦鹤仙赶至飞龙在天楼外。宫中守卫刚欲放行,不料司马阳从楼内走出,漠然打量了眼杨恒和杨南泰道:“站住,我师傅正在楼中闭关疗伤,不见访客。你们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杨南泰一言不发,突然跨上半步抬掌拍向司马阳面门。司马阳猝不及防,急忙使了招“横断云山”封架。孰知杨南泰只是虚晃一枪,手腕陡地下沉避过司马阳的掌势封阻,如老鹰抓小鸡般拎起他的胸襟,提至面前淡然说道:“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司马阳经脉受制浑身动弹不得,又羞又恼道:“杨……你想干什么?”
杨南泰摇头道:“没什么。”“呼”地一声将司马阳掷了出去。
但见人影一晃,杨北楚从楼内闪出,探臂抓住司马阳的背心,将他稳稳放下。一双凤目慢慢从杨南泰和杨恒的身上扫过,见到重伤垂危的秦鹤仙面色登时一变。
司马阳见杨北楚现身,顿时有了底气,垂手道:“师傅,他们……”
杨北楚恍若未闻,欣长飘逸的身影闪了闪,已到杨恒近前,左手扣住秦鹤仙脉门,右手将一颗丹丸塞入她的口中,催促道:“快把她抱进楼里!”
杨恒抱着秦鹤仙往楼里去,见司马阳兀自挡在门口,忍不住就想施展浮云扫堂腿给这家伙一记窝心脚,转念想道:“救人要紧!”体内真气流转布满全身,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气劲当即将司马阳弹出数步,不得不让开通道。
司马阳顿感胸口郁闷难当,连吐三口浊气才缓过劲来,身子靠在门边使不出半点劲道,恨恨盯着杨恒的背影,却也晓得自己和他已是天差地远。
众人上了二楼,许是药力生效,秦鹤仙的眼皮微颤,模模糊糊看见了杨北楚的身影。她也不知是哪里生出的力量,猛伸手向杨北楚探去,口中叫道:“北楚……快、快救真禅,他被──”话刚到半截,樱唇蓦地呛出口黑色淤血,已说不下去。
杨恒心下大吃一惊道:“真禅怎么了?为何秦鹤仙要找杨北楚去救真禅?”
念头未已,杨北楚已从他怀中近乎是抢般生生抱走秦鹤仙,一脚踹开屋门冲了进去,平日里的潇洒倜傥此际全不见了踪影。
杨南泰隐隐猜到其中必有蹊跷,甚而牵涉到杨北楚与秦鹤仙之间的一段隐私。见杨北楚将秦鹤仙抱入屋中,他的脸缓缓沉下,低声道:“阿恒,咱们走!”
第三集 橫行千里 第三章 不悔(下)
杨恒看了眼杨南泰,又瞥了眼屋里的杨北楚,问道:“爹爹,他们……?”
杨南泰避过杨恒的眼神,淡淡道:“走吧。”
正这时候,却听见秦鹤仙急促喘息道:“我……我不成啦,快去救咱们的孩子。”
杨恒闻言惊愕不已道:“真禅──他是杨北楚和秦鹤仙的儿子?难道说他和我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怎么会?”脑海里千头万绪,说什么也挪不动脚步。
杨北楚面目苍白莫名,甚而有一缕狰狞的扭曲。由于运劲过猛,他刚刚续接上的左臂缝合处迸裂,殷红的鲜血汩汩渗出将半边袍袖染红,顺着手腕直往下滴。他却浑然不觉,说道:“你别胡思乱想,我一定能救活你!”
秦鹤仙萎顿的脸庞上逸出一丝柔情微笑,轻轻道:“这辈子你骗得我还不够么?”
杨北楚神情苦涩,毫不吝啬地将灭照魔气注入秦鹤仙羸弱的身躯里,替她尽力延缓毒气的发作,回答道:“今后我再不骗你。”
秦鹤仙拼命不令失神的双眼闭起,凝视着杨北楚道:“我不悔,但我一直恨你!”
“仙儿!”杨北楚痛苦地低喃着,紧紧抱住秦鹤仙的身躯,仿佛只要稍一松手她的魂魄就会从体内逸去。
秦鹤仙艰难地举起满是血污的右手,指向北道:“祁连六妖……孩子──”
杨北楚握住她的手,一字字道:“你放心,他不会有事!”
秦鹤仙欣慰一笑,缓缓地合起眼睛。
杨北楚呆了一呆,低下头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她冰凉的面颊上,有泪滑落。
看到杨北楚的痛苦模样,本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然而不知为何杨恒的心里丝毫感觉不到舒爽快意,更对秦鹤仙起了深深的同情与怜悯,悄悄退下飞龙在天楼,心中焦灼道:“真禅果然是我的亲兄弟么,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
那日真禅失魂落魄地离了雄远峰,如同孤魂野鬼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了数日,心情逐渐平复却没了主意。他想来想去,天地虽大,却终究还是回峨眉的好,毕竟那里有恩师明灯大师和真菜、真荤、真烦等等一干情同手足的师兄弟。
这般心事重重地行到晚间,云压群山朔风吹寒,四野苍茫寂寥,莫说人踪,连鸟兽的影子也见不着,全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忽然前方山麓里隐约有一点昏黄灯火闪动,似有人家。真禅不觉一振,打点精神御风飞去,只见柴扉虚掩不闻人声,一缕灯光自门缝里透出。
他敲了敲门,屋中久久无人应答,不由奇怪道:“莫非主人不在家?”
蓦地一股夜风呼啸而来,“砰”地撞开门户,将屋里灯火吹得一闪一闪竟是不灭。
真禅忙不迭往后退开三步,反手掣下背后负着的乌龙神盾。
昏暗的屋中满地狼藉,一个面颊尖削的灰衣中年男子一动不动仰面躺在门里,身旁散落着一对判官笔,胸口赫然有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双腿也被炸断。
在靠近窗口的地方,直挺挺地立着一个绿发老者,躯干上千疮百孔惨不忍睹,脖子也教人拧断,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紧垂到胸前。
真禅定了定神,恍然大悟道:“敢情这两个人是自相残杀,同归于尽了。”
他试着探了探灰衣男子的鼻息,果然没了一丝入气,再看屋里陈设极为简单,心中寻思道:“我且将他们埋了,也算做了件善事。”于是低首合十,为灰衣男子和绿发老者每人念了三遍往生咒,返身出屋用乌龙盾掘土挖坑。
谁知刚挖了没几下,猛然听到背后有个的声音若断若续道:“小和尚你过来──”
真禅吓得手上乌龙盾一松又赶忙抓紧,屏住呼吸左顾右盼,四周空寂无人。惟有屋里头那两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兀自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他倒吸一口冷气,却听那声音又道:“你别怕,到我身边来。”
这回真禅听清楚了,在跟自己说话的,正是那个倒在门里的灰衣男子。他的双眼微张,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灰暗的面容在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照下,显得愈发的阴森可怖,隐隐有一缕缕细微的黑气从口中喷出。
亏得真禅这两年经历了不少大场面,总算稳住心神比划道:“你是谁?”心下思忖道:“方才我伸手测试鼻息时,他故意屏住呼吸,好让我误以为是具死尸。这时开口说话,多半是怕我将他活埋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用眼角余光一扫靠立在窗边的那个绿发老者。
灰衣男子看不懂真禅的哑语,心道:“原来是个小哑巴。瞧他适才施展的身法,应是云岩宗门下的弟子。”当下道:“他是祁连六圣里的老五沧百韬,已死透了。你是个哑巴?会不会写字?”
真禅吃了一惊,暗道:“听师傅说,祁连六妖行事狠辣,喜怒无常,修为尚在天荒八怪之上。这灰衣人居然能和沧百韬拼得两败俱伤,可是大大的了不得。”
他小心翼翼靠近,俯下身在地上写道:“请问施主尊姓大名?”
灰衣人勉强看清真禅在地上写的字,嘿然道:“我是魏无智,跟沧百韬是结拜兄弟!”
真禅“啊”了一声,就听魏无智冷笑道:“怎么,害怕了?”
真禅摇摇头暗想:“你都成这样了,我怕你作甚?”略作踌躇,从怀里掏出一瓶师门分发的疗伤圣药“玉蝉续命丹”来,倒了两颗在手心里,做了个张嘴服药的手势。
魏无智愣了愣,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脸上凶光渐消,有气无力道:“没用的,我的内脏已被沧百韬的爪力绞碎,全凭一口精元吊着。小和尚,你要挖坑埋我?”
真禅点点头,想着佛经上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纵然对方恶名昭彰,也不能见死不救,到底还是将两颗灵丹送入了魏无智嘴里。
魏无智望着真禅,神情渐渐变得有点儿古怪,冷冷道:“你为何要讨好我?”
真禅一怔,不由升起股怨气,写道:“出家人有好生之德。你不要我帮忙,我走就是。”拾起乌龙神盾举步欲行,心里自责道:“我何苦多管闲事?”
却听魏无智冷笑道:“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耍弄心机,你还嫩了点儿!你是云岩宗的弟子,当我看不出来么,又岂会好心救助魏某,还不是为了慑仙玦?!”
真禅恼道:“什么慑仙玦,没听说过。我走了──”头也不回便往东去。
魏无智瞧着真禅行出数十丈,方才提气唤道:“小和尚,你回来!”可这一运气,顿感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口淤血从嗓子眼里直喷出来。
他自知大限将至,任平生杀人如麻亦禁不住一阵黯然道:“阎王爷这就来收我啦!”
看到真禅转过头,他艰难地喘息两口粗气,说道:“你真要帮老子收尸?”
真禅瞪视魏无智,又听他说道:“怎么,出家人也会打诳语?”
真禅闷声不响走回屋前,接茬挖坑,却看也不看魏无智。
待第一个坑挖好,魏无智道:“不用再挖了,一个就够用了。”
真禅不明所以,魏无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半夜独自来此?”
看真禅在地上写了自己的法号,接着又写两字“迷路”。魏无智心道:“他若要骗我,也不至于编出这等拙劣的借口。”勉力举臂招了招手道:“我有话要交代给你”。
真禅走近,却发现魏无智许久地盯着自己没有说话。正感疑惑之间,忽听他嘶哑道:“小和尚,便宜你了!”张开嘴从舌根下吐出一枚沾满血水的玉玦,乍看上去如同一颗黝黑晶莹的葵花籽,握在手心里费力地递给他道:“拿好。”
真禅接过,入手一阵温润清凉,除此之外别无异状。
魏无智道:“据传这枚慑仙玦中暗藏天荒三经之一的《魔真篇》,若能彻悟魔经神功,便可羽化飞天。可惜魏某苦思冥想这么多年,也没能破解慑仙玦的秘密。小和尚……现在它归你了,能不能找到《魔真篇》就看你的造化了。”
他生性残忍狡诈,这辈子也不知做了多少恶事。不曾想在弥留之际竟生出一点善念,将与诛仙镯、惊仙令并称为三大仙界至宝之一的慑仙玦遗赠真禅,也免得此物永埋黄土,不复见人,亦算功德无量之举。
见真禅接过了慑仙玦,魏无智心头百感交集,说道:“我死后,你只要将我掩埋起来便可,千万不要竖碑,免得老子躺在地下还不得安生。”
真禅略感黯然,点了点头,明白一旦魏无智埋骨之处泄露,必有人不请而至,掘地三尺来找那枚慑仙玦,令得死后的尸首亦无以保全。
又听魏无智道:“你再放把火,连带沧百韬的尸体一块儿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尽快离开此地,绝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今夜的遭遇。好,你可以开始了……”说罢长舒一口气,断开那缕护持心脉的精元,竟就此魂归地府。
真禅在他的尸体旁站了半晌,也不敢确信魏无智这回是不是真的死了。
“呼……”寒风卷裹着今夜的第一蓬雪花洒落,真禅躬身合十深深地一拜。
第三集 橫行千里 第四章 母爱(上)
当他抬起身子,看到了风雪里有一道窈窕身影往这里御风飞来。
真禅微微一凛,正想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却发现来人竟是那位自称是他亲生母亲的蓬莱剑派掌门──秦鹤仙。许是远远见到屋里的灯火光亮,想来借宿避雪。不料,天地虽大,两人偏偏又在此相遇。
真禅迟疑了下,便装作一无所觉俯身抱起魏无智的尸首,安放进坑里。
他的心如团乱麻,涌动着一股酸楚的伤感,忍不住猜想道:“她是来找我的吗?”
就听秦鹤仙惊喜唤道:“真禅……孩子!”飘落在地向他疾行几步,张开了臂膀。
真禅心下发酸闪向一旁。秦鹤仙的动作登时僵住,颤声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真禅默默蹲下身,双手机械地捧起黄土洒进坑里。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发上衣上,凉凉地沁到心底。
“哧──”屋中突然传来一阵微响,从沧百韬的身上冒出一蓬腥臭刺鼻的黄色烟雾,须臾之间尸体收缩变异,化作一只硕大的绿头苍蝇萎顿于地。
秦鹤仙暗自骇异道:“这不是祁连六妖里的沧百韬和魏无智么,为何双双丧命于此?仙林早有传闻,魏无智为逃避各派人马劫夺慑仙玦,躲入蛮荒不知所踪。如今他死于非命,却不知慑仙玦又要落入谁人之手?”
念及于此目光转过真禅的身上,不自禁地吃了惊道:“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真禅未加理睬,秦鹤仙又问道:“这两个人的死和你有关么?”
其实以她的眼光阅历,岂会看不出沧百韬和魏无智乃是同归于尽?但凡是关心则乱,终须向真禅问个明白,焦急道:“你快告诉我啊!”
真禅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秦鹤仙急道:“别管这两具尸体了,快走!若是让人见着咱们来过这儿,必定后患无穷。”说着伸手拉拽真禅。
真禅肩膀微沉,弹开秦鹤仙的五指,双手沾着泥污冰雪继续掩埋魏无智的尸体。
秦鹤仙的手凝固在半空中,呆呆望着儿子忙碌的身影,泪珠在眼眶里转动。
“你不知道,蓬莱剑派的弟子终身不得与外人通婚生子,一旦发现便要依照门规废去修为,先受千刀凌迟之刑,再被丢入幽罗谷活活教谷中成千上万的毒虫噬咬蚕食,即使掌门犯戒也不例外。我就曾亲眼见到一位上代长老遭此酷刑……”
她微微哽咽道:“当日你爹爹突然离去,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我岂敢将你带回蓬莱?届时莫说娘亲性命不保,孩儿你也会被他们丢下幽罗谷!”
真禅流下泪来,跪伏在地上双肩一阵阵情不自禁地抽动,紧紧抑制自己的呜咽声。
“孩子──”秦鹤仙心如刀割,伏在他的背上悲切道:“是我不好,全都是娘的错!走,我这就带你去找那个人──他一定有法子能治好你的哑病。”
真禅站起身,挣脱母亲的怀抱,用哑语道:“不必,我习惯了。”
秦鹤仙见此情景,亦喜亦忧。喜的是儿子终肯开口和她说话,忧的是他冷冰冰地拒绝自己,显然积郁的恨意仍未消解。
猛从夜空里传来一个尖细的女音道:“这不是蓬莱剑派的秦掌门么,敢情你也喜欢老牛吃嫩草。咦,还是个小和尚?”
说着话一条粉红色的身影自东而来,飘落在秦鹤仙和真禅的身后。
她徐娘半老,浓妆豔抹,大老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气。可惜那张脸蛋儿长得太不争气,别说生在女人身上,就算长在男人的脖子上都显得惊世骇俗了点儿。一张脸又长又尖,小眼睛,塌鼻子,嘴巴高高往外凸起,双颊深陷布满雀斑,就剩肌肤还算合格,白净细嫩勉强能让人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