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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两支了。”钟木魁道:“老夫那天晚上喝了点酒,眼看李世民奄奄一息,如玉急得眼泪直流,我莫名其妙的一冲动,就把一支千年老参送给了李世民。
老夫想起来,此事不通,李世民就要死了,还吃什么千年老参呢?找到如玉丫头,想追回那支老参,想不到她快手快脚的已经煮成鸡汤给李世民喝下去了。”
李靖微微一笑,道:“木老一生千错万错,总算作了这么一件好事。”
“好事?”钟木魁道:“老夫可是越想越怄,很想杀了如玉,出口鸟气,但又要留着她照顾李世民的后事,这档事一定是闻香搞鬼,在酒中动了手脚。”
目光一转,突然发觉了张出尘身边的闻香。
钟木魁淡淡地道:“哈哈!小丫头,你认为换了衣服,就能瞒得过老夫吗?说!你究竟在酒中动了什么手脚?”
“哪是大王最爱喝的三花白,用上等汾酒,调和了兰、菊、梅三花之香,名贵得很呢!”闻香微笑道:“大王常常喝,就没有事。你怎么一喝就发了酒疯呢?可真是命穷,吃不得鸡骨头,当心被卡死啊!”
钟木魁喝道:“小丫头敢骂我,老夫先毙了你!”
张出尘长剑出鞘,剑尖已直上钟木魁的咽喉。
她厉声道:“你最好祈祷李世民活得没事,否则我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替他报仇。”
钟木魁吁一口气,道:“没法子了,一笔帐也要算,那就十笔加在一起算吧!张姑娘的剑术虽然精绝,但却未必能杀得了我钟某人。”
“木老,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让让路吧!”李靖道:“除非你自信能抵挡我和出尘联手一击。”
李靖和张出尘联手一击,会有多大的威力,没有人知道,他们从未联过手,一年前张出尘剑术未成,也无法和李靖联手。
但却是吓人得很!
钟木魁不敢挡在宫门口了,闪到一侧。
李靖右手捏着一个剑诀,肃立不动,直待张出尘和闻香进入了行宫之后,才突然扬手击出。
只见一道黑光,击在山壁间,“蓬”然一声,石沫纷飞,击出一个一尺方圆的大洞来。
钟木魁吃了一惊,忖道:
“如此威势,击中我身,定然受伤,这是什么武功呢?听说李靖会术法,难道这是妖法雷诀?”
他没有看清楚李靖是否打出了暗器?也无法作正确的判断,但是他内心却留下了一片震惊。
李世民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他坐在一张大师椅上,容光焕发。
如玉站在身侧。
袁天罡却坐在李世民身前三四尺处,表示了主从,也易于保护。
李靖快步向前走。
李世民也站起身子迎上来。
两人在五尺距离处碰头。
李靖撩起袍角欲跪拜,却被李世民一把抱住了,道:“兄弟,我望眼欲穿了,袁先生告诉我,兄弟应我所求的时机已至,但不知究竟是真是假呀?”
李靖点点头,道:
“虬髯客确如主公所言,翻脸断交,斩情杀人,不过主公要求的事,俟回大原再说,还有一些小节必须处置,眼下重要的是先要离开此地。”
李世民大喜若狂,对张出尘一个长揖。
这一礼来得突然,还真把张出尘吓了一跳,道:“二公子,这是干什么意思呀!”
她一面讲话,一面还礼。
“感谢嫂夫人!”李世民道:“世民很想跪下来拜谢大恩,如非嫂夫人带我至此,李靖兄还不知要坚持到哪一天才肯答应我的恳求。”
“主公言重了,李靖多次推托,不应主公之命,这方面先行谢罪了。”
他不称二公子和世民兄,改以主公,心中显然已答允了登台拜帅的事。
“答允就好,答允就好!”李世民道:“李兄何罪之有,是世民之幸也;虬髯客罗致了当世第一英才,却又把他双手送给了我,世民何德,万民有幸,天佑世民,天佑万民。”
口中说着话,人却对着宫门拜了下去。
头着石地,碰然有声。
张出尘、如玉都要上前搀扶,却被袁天罡示意阻止。
袁天罡低声道:“让他疏解一下心中的欢娱,这是存在心中数年的心愿,为了这事日思夜虑,一直想不出一个法子让李靖答应,这几乎使他对争霸天下的事也有些灰心了。”
张出尘偷望了李靖一眼,低声道:“袁先生,拙夫真有那么重要吗?”
袁天罡笑道:“你看看二公子那份高兴,心中也该明白了。
李靖是今世第一帅才,谁能得李靖为帅,天下就半入掌握了。”
张出尘暗忖道:
“我的丈夫有如此的能耐,我却把他逼得流浪天涯,几乎把夜奔之情付之东流。今后,要加倍温柔待他.以补心中之疚。”
她心中忖思,凝注李靖的双目情爱横溢。
如玉看在眼里,心中暗惊,忖道:“他们夫妇情爱如此深重,我竟对李爷有着近两年的憧憬,总想着有一天能侍奉李爷于枕席之上,薄命怜卿甘作妾,有何不可,反正张姑娘心分二用,情系两人,半系大王,半李靖,这对李靖大不公平了。哪知张出尘竟然能把情爱和艺事分配得如此清楚,学剑归学剑,爱情归爱情,这等奇女子,我如玉是难及万一了,幸得通上了李二公子,一腔妄念野火自然熄去,也算对得住张姑娘了。”
突闻一声大喝:“鼠辈敢尔!”
耳际间响起了几声金铁交鸣!
转头看去,只见钟木魁长发披垂,双手高举铁杖,袁天罡手持长剑,挡在李世民身前三尺处。
看样子,两人似已交手数招。
钟木魁似是被袁天罡逼在原地,无法前进。
张出尘心中暗道:
“李靖夸赞二公子手下多奇人,这袁天罡当是其中之一了,只看他用一把轻灵的宝剑,能把钟木魁沉重的铁杖封住,难越雷池一步,恐怕我就难有这份功力了。”
这时李世民已站起身子,道:
“木老,念在你慨赠千年老参的分上,往事一笔勾销,请让开去路,我们要下山了。”
“不行!”钟木魁道:“大王之命,要我严密看守你,不得离开华山行宫,现若是放你离开行宫,如何向大王交代?”
“木老!”张出尘道:“你自信能够拦得住吗?昨夜大帐论兵,大王令谕把留守在华阴的军权交付李靖,竟有人抗命不遵……”
“张姑娘!”钟木魁接口道:“一万大军仍留华阴,未交李靖统率,也经大王同意……”
张出尘忙道:“哪是大哥负了他的义弟、义妹,不是我和李靖负了他,木老如果心存正义,就该助我们一臂之力。”
“钟某人心中只有大王,大王既有令谕不准李世民离开华山行宫,钟某岂敢违抗?何况离开了华山行宫,对你们未必有利,何不留在行官,等大王凯旋归来。
你们是大王的义弟、义妹,如肯求他,大王定会网开一面,放李世民一条去路,至少可以保全他的性命……”
谈到性命,钟木魁突然脸色一变,道:“李世民,你服了七绝道长的药物,已是命悬旦夕之间,怎么突然好了,是装病欺骗老夫?”
李世民淡淡地道:“我本来无病,七绝道人以药毒我,是阴谋暗算,迫我服毒更是强行加害,世民等略施小计,骗过七绝道人和你木老,有何不可呢?”
钟木魁喝道:“你也骗去了一支千年老参!”
“赠参之情,全出木老自愿。”如玉接道:“这份情意,二公子已铭记在心。”
钟木魁道:“那就留在华山行宫,等候大王今谕发落,何况大军已调集一秀峰下,诸位如何能闯过?一万勇士的包围堵击,强弓千百张,一旦开射,箭如骤雨飞蝗,你李靖、张姑娘也许能够躲过,但李世民、如玉、闻香绝对无法躲过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如玉和闻香虽是小小女子,也不把生死事放在心上,木老请让让路吧!二公子心怀赠参之情,不愿下令杀你!”
“杀我?杀得了吗?”钟木魁道:“当今之世能够杀我的人,屈指可数。”
“咻!”
但见白光一闪,一柄长剑刺入钟木魁的左肩上,直透肩胛。
耳际间响起了袁天罡冷冷的声音,道:“太狂了,如非二公子心怀旧情,这一剑就切下你的脑袋。”
钟木魁练的乙木神功,功力已达刀、枪不入的境界,行动也快如闪电,能伤他的高人绝对不多。
但袁天罡就是不多的高人之一。
钟木魁无法瞧出那一剑是如何刺入肩胛?整个人的锐气和斗志,也被这一剑刺垮了,缓缓放下了手中铁杖。
袁天罡道:“二公子欠你一支千年老参的人情,袁某代他还了,这一剑不刺咽喉,刺肩胛,全看在那支老参的分上,再要不知进退,休怪宝剑取命了。”
右手一抬,宝剑入手。
“这是什么剑法?”钟木魁道:“是法术?还是武功?”
剑透肩胛似是没有使钟木魁有着很大的痛苦,也不见鲜血涌出,这人的修为果然已到了形如枯木的境界。
袁天罡亦有些微微吃惊,暗忖道:“如果剑穿心肺,也不能让他不支倒地,岂不成了一个杀不死的怪人了。”
李靖怒声喝道:“钟木魁!袁大师已剑下留情,你还不见机而退,真要找死不成?”
钟木魁心头一惊,果然不敢再问,退出宫门而去。
张出尘道:“李靖,要不要借机会杀了他?”
李靖摇摇头,道:“一勇匹夫尔!杀了他,将激起不少同仇敌忾之心,留下他一条命吧!咱们冲下山去,天罡兄,请保护二公子!”
当先向山下冲去。
张出尘飞身一跃,紧追在李靖身侧。
袁天罡低声喝道:“两位姑娘请断后护主。”
如玉、闻香也正感觉到随行无处,袁天罡一声令下,给她们一个主要的任务,也定了一个随行的身份位置。
二女跟李靖练过术法。
李靖也尽心尽力地教导过她们。
张出尘情心难测,李靖也无法预计会有什么变化,如玉、闻香就是他留在虬髯客大帐中主力人物。
因为时间太仓促,传授二人的武功已经有些来不及了,李靖方决定了传授两人的术法。
术法是一种充满着诡异的邪门技艺,但如果教导的人精通诀窍,那就易学易成,而效用直接显著。
如玉、闻香都投注了全部心神,暗中苦练。
所以两人都有了相当的成就。
二女也看出来袁天罡刺中钟木魁那一剑不是一般的剑术、武功,出剑之快闪电难及,所以钟木魁闪避不开。
这位袁天罡也是精通术法的高人。
钟木魁受伤不重。
其实他还有再战之能,但是他被那一剑镇住了,斗志消退,眼看着李世民等人下了一秀峰。
一秀峰下,早已摆好了合围之势。
左首是八大剑客。
以破天剑黄云为首。
这是虬髯客亲自授艺的八大弟子,虬髯客竟然没有带他们进入长安,却留下来对付李靖夫妇。
这显然是早有预谋了。
李靖叹息一声,道:“出尘,这八大剑客是仲坚大哥的亲传弟子,也是仲坚大哥的亲信,你们常常在一起练剑吧?”
张出尘道:“初学剑术时,常和他们一起练剑,三个月后,我们就分开学艺了,我试走捷径,先练驭剑法。”
李靖点点头,道:“他们是否都已学会了驭剑术?”
“好像没有。”张出尘道:“据大哥说,练习驭剑术要有一股清云之气,才易速成。我非常适合习练此术,只是我的基本功力太差,所以他以珍藏的一支千年老参助我,习成了驭剑术。
这八大剑客中,如果有人练成了驭剑术,至多应是一二人而已,破天剑黄云也该是最有可能的人。”
李靖目光转向右边,辛老二率领的二十四个身着水、火服的大汉,每人怀里各抱一个黑筒。
除了这一批列守在前排的高手之外,数十丈后旗帜飘动,可见大军列布,闯出这一关,即将面临着数千大军的围攻。
李靖低声道:“出尘,今日之战,只怕很难善了。那黑筒之中藏物必极恶毒可怖,恐怕是七绝道长专为对付我的安排。”
“会是什么呢?”张出尘道:“我以快剑劈开一个瞧瞧!”
“千万不可!”李靖道:“筒中毒物如果无法制服,我们固是身受其害,二公子和如玉、闻香也要受其荼毒了,所以要设法使其胎死腹中,不要让它放出伤人。”
“也许是毒水飞针。”张出尘道:“听你的口气,却已肯定了黑筒内装的是何物。”
李靖道:“你如仔细看,可以看到那筒上有着细小的孔洞,这就表示筒子不是密封。如果是毒水飞针,就用不着留通气孔了。”
张出尘道:“果然如此,你观察入微,为妻难及,是否也已想好了破解之法?”
“去通知袁前辈。”李靖道:“要他戒备,我去测试一下是何毒物?”
张出尘明白了。李靖真正的用心是把她安置在袁天罡的保护之下,要独力抗拒毒物。深情可感,不再坚持,缓步向后退去。
李靖右手捏了天雷诀,却未拔剑,缓缓举步向前行去,但全身的衣服随着他举步的行动突然膨胀起来,似是灌满了气。
辛老二冷笑一声!右手高举,正要下令放出毒物,突闻一续箫音袅袅,传入了耳际。
箫声柔细,但却改变辛老二的决定。
他突然转身,疾奔而去。
领头的一走,全局大变。
二十四个穿着水火衣的人全都转身而去。
张出尘也发觉了李靖确有着自己无法比拟的能耐。
李靖举步而行,看上去斯文缓慢,事实上他双足未落实地,踏空而行,整个人离地三寸,在空中虚浮着行动。
辛老二率人退走,但八大剑客却及时补上了空隙,分站方位,把李靖围在中间。
张出尘冷哼一声,道:“要用剑阵合击李靖了,想的美呀!”
快步飞奔而上。
她又大声喝道:“诸位忘了还有我张出尘在此,八剑合击的打算就很难如愿了。”
“张姑娘!”破天剑黄云叹息一声,道:“我们之间也许难免一场生死的搏战,但相煎何太急呢?”
李靖道:“黄云!退一步海阔天空,并非是不能避开这一场自相残杀,但要出自内心的忍让,来自胸怀的忠诚。”
黄云无奈地道:“二爷,我们能作主吗?师父一声令下,我们哪有还价的余地,所以我们希望能在另一个战场遇上强敌,拼一个同归于尽,就可免去了和二爷夫妇一场生死之战了。”
“有此一念,就留了回旋的余地。”李靖道:“黄云七绝道长味于情势,在下可断言大王的长安之行将断羽而归,留守在华阴的军马对大王就非常重要了。”
“二爷!”黄云道:“这估算正确吗?龙将江森、虎将燕可统帅的六百名龙虎勇士,可都以一当十的勇士,大王之勇更是万夫莫敌。
还有七绝道长的三百名勇悍剑手,就别说数万骁勇善战的甲兵了,长安城中只有个字文成都,和他统帅的宫领禁卫,不过数百名勇士,如何能和大王抗争?”
李靖道:“黄云,我不懂七绝道长在长安城中玩的什么把戏?
竟是如此的耳目蔽塞,单是袁紫烟袁国师一人之能,就够你们手忙脚乱了,何况还有个防守宫廷的袁宝儿,大王长安之行势必受挫,这轻重就要看临机的举措了。”
“请二爷指点黄云一条明路,我该如何?”
李靖道:“统率华阴大军的兵符令牌,现在何人手中?”
“黄云受命掌理。”
“那就好!”李靖道:“置重兵于华阴城外